OneMan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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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thub: https://github.com/qkqpttgf/OneManager-php An index & manager of Onedrive based on serverless. Can be deployed to > Glitch, > Heroku, > Replit, > Vercel, > CFC (Baidu Cloud Function Compute), > FC (Aliyun Function Compute), > SCF (Tencent Serverless Cloud Function), > FG (Huawei cloud Function Graph), > PHP web hosting, > V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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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下文学 》整理收藏 Http://Www.Bxwx.Org 《天宝风月》 第一章 县学学子 ( )新雪满千山,初晴好天气。 叶俞轻拂去身上的积雪,冬至的新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才从县学一路走回来,已经变得稀稀落落,初晴也已经略见端倪。 呼,一路走着,一口热气呼在手上搓了搓,这天气,愈发寒了,过阵子怕就不会下如此小雪了,家中也该添衣物了。 叶俞思量着,是否要写上几幅字画送去卖,虽说赚不到多少银钱,但也聊胜于无,只是他的字画向来无人问津,喜欢的人极少,只有些不识字的贩夫走卒会买回去充充门面,并不值上几个钱。 但自己冷些没什么,家中尚有老母在堂,叶俞想着叹了口气,这从开元二十一年至今穿越十六载,再平淡不过,也想过抄袭几句诗文来个一鸣惊人,但那毕竟不是才长久之计,更别提叶俞自己能记得住的古诗,寥寥几首而已,抄到抄无可抄,难不成还得被古人来句‘江郎才尽’?总归也太不像话了点。 叶俞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抖了抖身上残留的积雪,安安分分的活着,至少,也没什么不如意的不是么。 “俞儿,回来了啊。”内屋里响起中年妇人的唤声,随着声音走出来的是一个衣着朴素,声音有些嘶哑的妇人。 “嗯,回来了,娘,在忙什么。”叶俞点头应了声,放下书囊,就去挽起袖子,试图帮上些忙。 “送给李家绸缎庄的几匹布,就快做完了。”妇人善意的笑了笑,摆了摆手,继续道:“俞儿,这次就不要你帮忙了,为娘的手艺,都快生疏了。” 平日里叶俞总是分担些家务,家中贫寒,本就该如此。 “怎么会,我娘做的蜀绣,整个江州都没人比得上的。” 眼看着确实没什么好帮上手的,叶俞才住了手,小小的拍了妇人一记好话,妇人眉开眼笑的回道:“臭小子,跟你娘都这样,怪不得小藜儿非要缠着你,定是被你哄多了。” “藜儿来过?”叶俞略有诧异的问道,这个小妮子,最近可是十足不好意思往这里跑,今日竟然来了。 叶俞的嘴角略带上扬,loli有三好,清音、柔体、易推倒,那可是自己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养成出来的,倒也是因为藜儿天资好,如今愈发俊俏了。 “刚走不久,送了些年货来,他爹拉着她走的时候还不肯。”叶俞娘笑着回了句,显然十分中意这个叫做藜儿的女子。 叶俞走向另一边,果然,桌子上多出些物什,用红纸红绳包裹着的表层有些油腻,只是不知道是些什么,不过既然是年货,那总归就那几样。 藜儿的爹是屠夫,那送来应当是屠宰的肉。 快过冬了,年货是该准备了,苏屠夫家都送来了年货,自己这才察觉到又是一年将至,明年,就是天宝八载了吧。 天宝八载又怎的?那些难免离得太远了,至于什么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十六载已过,叶俞早就接受了自己生活在的是大唐天宝年间,挥了挥手,把自己从妄想里拉了出来,叶俞道: “娘,我明日回来前去城里买些年货回来。” 县学是在江州楚县城里,正好绕着整个楚县一圈,自然也就要途径闹市,顺道也可以购置些过年用的东西,叶俞打算着。 “银钱够么?”叶张氏抬起头,关心的问了一句。 叶俞的死鬼老爹姓叶,妇人姓张,按着古人的叫法,也就是叶张氏了。 “城里的德韵楼还欠我上次送去的书画的银钱,应当是够了。”叶俞应了声,心里盘算了一番。 “明日把这几匹锦带给李家铺子,多买一些,回头给苏屠夫家送去一些。”妇人叮嘱道,虽说家中贫了点,但礼尚往来本就是华夏大礼,万不能丢了去,苏屠夫家这次送来年货,自当买些送回去。 “知道了,娘。” 叶俞恭声的应了句,也好趁机去苏屠夫家跑一趟,见见多日未曾见到的藜儿也好,这小妮子,也有好一阵子没见着了。 自从上次苏屠夫言语间意欲将女儿嫁过来,小妮子就窝在家里不肯出来,叶俞琢磨了一番,最后还是婉言谢绝,倒不是别的,而是家中老娘,叶张氏也一样中意藜儿,却颇为在乎藜儿的家世,毕竟是屠户之女,屠户的身份,实乃贱业里最为卑贱的,即使再是中意,也不会允许叶俞娶之为妻,这让叶俞颇为为难,家中老母养育她成人,这个却万不能逆了为娘的心意。 至于他本人,倒是挺喜欢藜儿这个妮子的,可左想想终究年岁太小,妮子方才十三的年华,再等几年看看,眼下苏屠夫也并不急着把藜儿嫁出去,被婉拒了并未生气,概是看透了这点。 更别提,藜儿天生丽质,也不愁无人提亲,只是因为自小与县学里的读书人情投意合,别人家自衬家世比不得,再有钱财那又如何?这才作罢。 县学里的学子到底是读书人,这楚城的读书人只有知县大人和一众辅吏,剩下的就是县学里的学生,将来定然也至少是个小吏,在上官眼中连知县这等七品的官职都不算什么,寻常百姓却是连小吏都要心中畏惧几分的。 ~~~~~~~~~~~~~~~~~~~~~~~~~~~~~~~~~~~~~ 翌日,叶俞起了个大早。 门外的积雪已经一夜间化了大半,寻不到多少痕迹,在将剩下的积雪清扫到一边,叶俞开始做起每日必做的五禽戏。 这所谓的五禽戏和三国时的华佗是否有关系叶俞无从所知,想来是没多大关系,相隔了几千年,应当是后人张冠李戴、牵强附会的了。 只是在前世他无意中在一堆练太极的老头老太中发现一个老人练的东西很类似于广播体操,所以闲来无事就学了来。 这十数年的练习下来,什么气感都是虚的,没察觉到半分,于是修真飞升什么的心思也就淡了,不过气力上倒是比起寻常人好上一点,但也仅限于此,平日里就当是强身健体用,总归也有些用处。 做完全部的五式动作,颇是花了些时候,刚醒来的时的几分惺忪已然丢了个一干二净,趁着时候还早,随便弄些吃食送进了肚子里,叶俞就开始一天的进学,前往楚城的县学。 楚城的县学是太宗年间所设,楚城原为湓城,本是戍城①,为都督府所辖,贞观八年更名楚县,这县学也是贞观年间所建,起初学子之多达三四十人,到了天宝年间逐渐荒废,如今只有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学子十余,比起开元年间,都少了一大半,与贞观年间比,就更是大大不如。 等他到了县学,目视一番,只有寥寥几个学子在,县学的助教在上不停的摇头晃脑,显然是心叹如今学风不振,看着叶俞进来,也只是淡淡的抬起头,然后挥挥手让他坐下。 这名助教姓李,名徽永,字子山,是由县衙出面在州城请来的,每月领些俸禄,平日里也管着县学大部分的事,在上还有一名博士,则是由江州的州学直接派来的,此时尚未在县学中。 等着学子们一一到来,李助教这才拿起手中的论语开始讲学。 所讲的论语颇为粗糙,用的是东汉何晏注疏的本子,词义也大致与主流相同,千遍一律,并没太出奇的地方,学子们听的昏昏欲睡,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听讲,谁的脑袋低下去了,李助教的戒尺就要敲了上去,于是学堂之中就响起了起伏不断的敲打声。 每敲打一下,李助教就要摇一摇头,显然是在心中暗道,孺子不可教也。 临步行至叶俞跟前,只见叶俞不但没低头,反而是盯着书本,一副苦读中的模样,李助教心中一喜,总算有人认真听读,但在看清这人是谁时,脸又板了起来,倒是情愿此人没听讲反而是好事。 原因很是简单,这名学子在初进学堂时,总是对先生所讲提出不同的注释,连州里派来的博士都驳不过,常常被驳斥的哑口无言,更遑论他一个小小的助教。 只是时日久了,这名唤作叶俞的学子才不再提问,到了如今,已经有了半年之久,也都一直安安分分的。 李助教想了片刻,随即转过头去,唤起几名学子让他们答题,众学子皆是摇头一脸茫然,显然半分都没理解的透,助教忍不住皱起眉头,一帮庸才,不,简直就是愚不可…… 与其那般,还不如……那样总比无人应答来得好。 李助教心中一动,用着戒尺拍打了一下一名学子的课桌,咳了咳嗓子,道:“叶俞,你起身来,‘朝闻道,夕死可矣’解释何意?出自何处?” 敲完了李助教就有些悔意,但总归话说了口,不能收回来。 “是,先生。”叶俞恭声应了句,态度自然让李助教颇为满意,这个少年郎,这半年未去关注,倒要稳重的多,自己也是白担心了,如此自是好事,少年人,有才归有才,总不能太过于鹤立鸡群,那般反会弄巧成拙。 “‘朝闻道,夕死可矣’,此言出自《论语.里仁》,为圣人所言,表层意思为:如果早上能知道‘道’之所在,那在晚上就死去那也值得了。另一层来说,如果我们能够在治理国家的途中,一直达到了自己坚持的理想,实施了政治主张,那么在成功后当即死去那也是值得的。” 论语本就是基础的读物,前世叶俞就略有涉猎,也自然难不倒他,‘朝闻道,夕死可矣’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句子。 “答得不错。” 李助教满意的点点头,一脸喜色,像是得意自己也有这么一个不错的门生,至少在自己这般年岁也未必能如此答得仔细,分毫都不漏,却是忘了,平日里他自己也是昏昏欲睡,摇头晃脑居多,哪里有认真教过这般学子,怎担得起授业者之名。 “仅此而已么?” 李徽永有些意犹未尽,复又问出一句来,心下想好好考校一番,若是答得好,说不定还能推荐去州学。 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可以拿来显摆的事,也省的那个州学里的博士总是凭着州学的身份,压了他一头。 “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叶俞淡淡的笑了笑,轻声补了一句:“货与帝王家尔。” </div> 第二章 无巧不书 ( )无论叶俞的最后一句是否是画蛇添足,总之,李助教虽说略有不满,但也只能说了些‘之乎者也’‘圣贤书,非敲门砖’敲打一番后等草草收尾,就让叶俞坐下继续听讲。 毕竟这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登庙堂为官一任,光宗耀祖,往大了说封侯拜相,再直白不过的道理,你知我知大家皆知。 货与帝王家,本就如此,只是终究是说的太直白反而不美罢了。 县学里的博士一直都未来,众学子虽然昏昏欲睡,但也不得不尽力听课,快至年终了,博士和助教会合力出几道题目作为测验,来考校学子们一年的所学,到时候以评上中下三等,若是上等,则有机会被推荐如江州的州学,等过了州学的测试,这才能算一个真正的登堂入室的读书人。 若为下等,则可能会被劝退,以代表此学生愚不可及,再读下去也无用的很,这都要看博士和助教的刀笔来判定。 中等则是不上不下,还需历练几年,到时候大多数会被官府取为小吏,熬上个十数年,也能撑得起一片家业。 等着讲课完本,学子们纷纷收拾书囊,各自归家,叶俞也拿起书囊,准备前往市集。 “叶小郎,去哪来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学子从背后拍了拍叶俞的肩,嘿嘿的笑着道:“一同前往碧翠院去否?哥哥请客。” 这个学子就是一开始李助教提问中的一个,姓陈,名豪,长的粗壮,家中乃是楚县富户,但却是初唐以军功起家,授以田地,祖辈也曾在楚县为地方官吏,却已是数代无人为官,连小吏都无,所以这才将家中的长子送来县学,指望着能出一个读书人,若是能为官一方那就再好不过。 不过这却是十足的奢望了,陈豪虽说成绩不差,但也只多中等偏下,属于李助教心中愚不可及的那一类,看在每年陈家给的礼钱不少,这才多多提拔,每次都要点陈豪的名让他答题。 陈豪家中不缺钱财,为人大方,自然而然就是学堂中的小霸王的角色,至于怎么会和叶俞搭上关系,则是因为陈豪与叶俞二人的位置相邻,每逢助教留了什么作业,陈豪都要诞着脸来请教叶俞,叶俞也懒得藏私,向来都是直接给答案。 授人以鱼,而不像别的学子,只肯给陈豪讲解而已,授人以渔,倒过来。 陈豪起初感觉奇怪,问了叶俞缘由,叶俞只是摆摆手,回了一句,授人以渔是指的聪明人的。 陈豪郁闷不已,可还是喜滋滋的每次都照抄叶俞的答案,也不管李助教会不会每次都看着那两份一模一样的答案气的脸色发紫。 “要去一趟?韵楼。”听闻同窗好友的问话,叶俞应了句。 “那好,一道去市集。”陈豪接了道,回头呼朋唤友的叫了几个同流合污之辈,就准备前往碧翠院,声音大了些,只听得刚出了门的李助教摇头不已。 碧翠院是一家酒家,本是再寻常不过,但近些日子却有番人领着一个杂耍团称要在院中为期三天的表演,这正好是第一天,平日里则只是寻常的舞女歌妓之类,也有不少的乐子。 “也好。”叶俞点头同意,正好顺路,然后等着另两个学子,一个姓陈,名员,是陈豪的族弟,一个姓柳,名圭,家中也是殷实人家,这四人,刨除了叶俞,三人都是所谓的纨绔子弟,只是楚城太小,没人在意而已。 四人一路走到了市集,碧翠院在东,?韵楼在西,陈豪约叶俞去完?韵楼后前往碧翠院一起看看新鲜,到时候报他的名字就可以进去,叶俞摇摇头谢绝,他还要去买年货,书囊里还有要送到绸缎店的蜀锦,今日是去不了了。 随即在陈豪一脸惋惜下四人在街口惜别,在他们看来,看戏难得,不去当然可惜,哪知道叶俞对于这种杂耍,早就看到烂大街了。 于是叶俞先往李家绸缎庄送去了蜀锦,掂量了下绸缎庄给的不算太多的银钱,叶俞不由皱了皱眉,这点银钱,拿来买年货只是杯水车薪,不由心中叹了口气。 至于?韵楼,叶俞实在是有些踌躇,去与不去的作用可能是一样的,因为他在一个月前送去的几幅画,由于色彩太过于艳丽,与与如今朝廷盛行的阎立本的画风大相径庭,再加上所画的东西也非花花鸟鸟,而是仕女图,实不是主流,大半个月都未卖出去一幅去,所以今日就算去了,怕也是白去。 仕女图一般只在官宦之间有人喜欢,普通人家谁会买个女人回去品,那岂不是自找家里的河东狮吼么? 终究不能不去,叶俞把一口气叹到了底,这总算体验到孔乙已为什么为一朝中举就疯了,实在是之前没半分指望,给憋得。 好在这点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叶俞就一脸淡定,虽说钱财略有不足,但少买些年货就好,也并不是完全不够。 人总不能被钱给憋死,至少叶俞自信他不会,眼前这点窘迫,过阵子若是能在学堂评了上等,前往江州的州学,州学的一应供应都是由官府拨款,学子也一样受其官府恩泽,每月都有部分补贴的银钱,不比县学,州学就要好很多。 于是他就挪着步进了?韵楼,?韵楼是一座双层的小楼,一楼大多数是别人寄卖的字画,店家抽些佣金,二楼则是店家自己收藏的画作,偶尔也能会卖出一两副,也都价值不菲。 一层是大堂,只有一个伙计,此时正在给两名客人介绍,至于叶俞送来的那三幅画,一幅不少,都被挂在了墙上,显然是无人问津,一直就挂着。 叶俞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意料之中,也不算意外。 “叶小郎君,你来了啊。”那店伙计费了一番口水,让那两个买画的客人先独自看一会,自己则过来招待叶俞。 “没卖出去?”叶俞露出笑容,明知故问,他总得给自己一点台阶下,就当没看见挂在那得三幅画。 “抱歉,若不再挂一阵子如何?”那店伙计一脸的歉意,倒是没半分仗势欺人的意思,还提议再挂上一阵子,这店伙计既然能卖画,自然也是识文断字的,要不然也无法给人讲解。 “年终将至,过阵子买画的人多了,应当能卖出去。”店伙计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则是最多只能卖给那些不识画的,附庸风雅的粗人。 叶俞嘴角略微苦笑,这前一分钟还在一脸坦然,此时依旧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拿下来吧。”叶俞无奈的道,他也只得选择这个,总不能在让那三幅画挂着了,到时候丢的可都是自己的人,虽说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总归也占了人家店里的地方,却一直无人问津,太不像回事。 “这……好”那店伙计迟疑了下应了声。 “慢着……”一同响起的还有另一个声音。 “这位客官,您这是?”那店伙计一脸的疑惑,有些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出言的客人是个年纪不大的俊朗公子,峨眉桃花眼,唇红齿白的模样,手拿着摇扇,好不俊朗,身边跟着的同样唇红齿白的小厮,倒是相得益彰,一般的俊俏。 “帮我把这三幅画都包起来。”那俊朗公子指着叶俞的三幅画,一、二、三的数了过去,不多不少。 等说完了这些话,那俊朗公子转过头去,低着声和小厮道: “梅儿……这画中女子所着的衣物,实乃美……” “小………” 声音低了些,叶俞听不分明,不过总归三幅画是卖出去了,确是件好事。 那店伙计拿下了三幅画,面露喜色的对着叶俞拱了拱手:“恭喜楚小郎君了。” 这三幅画虽说卖不了多少钱,他这店也抽不了多少佣金,不过至少也是一笔收入,能买得起画的,即使再是低廉的价格,那也为数不少。 而且,三幅画已经挂了一个月,却鲜少有人问津,也是因为这三幅画画的都是女人,而且,还是穿着衣着的女人,连背景都没有,更不是卖得吃香的,虽然看上去挺好看,若是名家定然有人追逐,可这又非名家所做,买回去把女人挂在墙上实在不像回事,这才一直放置着,今日竟然在刚要拿下来的时候被人买走,实也是一件幸事,巧事。 无巧不成书,叶俞心中笑了笑,也可以说天无绝人之路,虽说他还不至于那般。 店伙计引着叶俞走向另一边买画的二人,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两位客官,您买的三幅画正是这位叶小郎君送来的,今日刚准备取走,真乃巧的很。” “咳,咳,是有些巧,我正看中。”那俊朗公子跟着小厮咬完了耳朵,听到有人叫唤,掉过头哼哼了嗓子,声音有些刻意的‘粗犷’。 心里补了一句,画的衣物不错,比起家中请的那些画师所做要好看多了。 “这……多谢。” 叶俞苦笑着拱拱手。 他做出这个脸色实在是迫不得已,谁让自己被那热情的店伙计给拉过来,听着这么个怪异的发声,再加上轻而易举的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个俊朗公子的喉咙处并没凸出,也就是说没有喉结!哪里还能看不出来? 这哪是什么俊朗公子,分明是哪个女扮男装的假爷们,连带那个小厮也一样,也难怪是唇红齿白的,天生的本钱遮盖不住。 至于为什么是苦笑,那就简单了,因为在大唐,女子盛装外出压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根本无需着男装隐蔽身份。 但现如今却是不得不女扮男装,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要么就是这个假爷们是个麻烦的人,要么就一定是碰到什么麻烦的事。 总归,千万别和自己扯上边就行。 叶俞默念着。 但那可能么? (不可能!不然这书怎么往下写嘛~另,新书求票,已签。) </div> 第三章 钏臂 ( )“某……在下乃太原李和。” 李和拱手回礼,一副男人的做派,嗓音都故作粗声,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李郎君。”叶俞又谢了一礼,既然这个小娘子互通姓名,又自称男子,那他叶俞也不想去自找麻烦的拆穿,只得苦笑着将自己的名字报上。 “江州叶俞。” 只是比起李和的正式,叶俞就要随意很多,态度敷衍了些,显然并不打算在此纠缠太久,眼角扫了下天色,一会还要趁着市集未散前去购置年货,也快黑了,太晚怕是会来不及出城的。 “叶郎君这画作颇为新奇,煞是好看,不知怎的画才能画得出来,在下从未见过。”小娘子谈兴正浓,口中连绵不绝。 你见过才有鬼了。 叶俞在心里翻翻白眼,这三幅画他都是按着现在的技法画的,线条比起唐人传自画圣吴道子的画技来说柔和的多,色彩也更为艳丽,起初费了不少心神,只是因为过于另类,才鲜少有人问津。 小娘子问的多,叶俞诺诺的应付了一句。 “乡野之人,涂鸦之作罢了。” “笔锋勾勒是粗糙了些,比不上名家大作,但也颇有韵味……” “公子……” 小娘子颇会察言观色,话说了一半被身边一样唇红齿白的小厮拉住,哪能还看不出叶俞的不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言语间有些不满,复问道。 “叶郎君,可是有要紧的事?” “也无甚要事。”叶俞摇了摇头,委婉的道,要说要事也确实不算,若是为此去骗一个女子,实在也不适当。 “既非要事,这……在下,能否请叶郎君帮个忙。”李和,不,小娘子眼珠子一转,嘴角上翘,自然是有些不满被人这么敷衍,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不等叶俞答对,就抢着之前道:“奴……在下今日初到江州,常听闻江州有庐山雪景美如仙境,却不识得路途,可否能请叶郎君一道前去?叶郎君乃是江州本地人士,自当识得路途,某还想请教叶郎君的画技,真乃见所未见。” 李和自持如今是男儿身,如此一来,相邀友人前去游山玩水本是再正常不过,虽说初次见面难免有些突兀,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谁让……总之也还算‘顺理成章’。 三言两语间,叶俞的后路就被完全给堵死,叶俞是目瞪口呆了,这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止是出人意料了,或者说,太奇幻的展开了。 下一步? 没下一步! “年终到了,县学的博士要测验一年的所学,实无那闲心出外游玩。” 叶俞断然谢绝,总有种麻烦会找上身的感觉,所以找了一个最适当的理由,也是最理当如此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哪有如今时节不在家温习,而大冬天去那庐山观雪景的?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这几日确实要准备温书了,再过半月左右学堂了的博士和助教就要评上中下三等,莫不能错过此次机会,这才是正途,假若是中途出了差错,那就会又是一年被耽搁了。 李和满脸的失望,咬着唇颇为不甘心的模样,但借机报复的机会已经丢了,不肯答话。 叶俞生怕自己又惹怒了眼前这个脾气乖张的假爷们,连忙拱手告辞。 “家中有事,李郎君来日方长。” 也不等回复,就急匆匆拿过?韵楼店伙计递过来的银钱,算作三幅画的卖价,多出来的则就是店家的抽成,自然是不要了。 出了?韵楼的叶俞将银钱塞进了腰间,心中不由念叨了句,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尤是忘了那三幅画是卖给了谁,这银钱又是从谁那赚来的,那般再骂人家也忒不地道了点,所以这才在心里偃旗息鼓作罢。 摸了摸腰间的口袋,三幅画赚到的些许银钱足有两吊钱,比起那几匹蜀锦还要来得多,蜀锦虽是难得,但也只有蜀地所产才最为珍贵,其余照着蜀锦的技法所产,因为所用蚕丝不同,难免还是要差了些,也远不比蜀地运来的值钱。 至于那三幅画作,则是叶俞费了心神之作,往日叶俞也曾用在县学中学来的普通的技法作画寄卖,反而会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但没集两家之长,只是越画越不伦不类,自是卖不出去,所以上个月他干脆改为完全用后世的画法,十六载未曾仔细练习过,连画了十几张纸才有三张尚觉满意,这才送过来寄卖,能卖掉也是大幸。 十几张泾县纸①的本钱不少,他也不得不把价格标的高一些,这也是无人问津的缘由之一,既非名家,所画的东西又过于怪异,不低的价格,普通人家还不如花个二三十文钱,买幅便宜些的挂在堂上,也一样可以装饰门面。 叶俞的三幅画的标价每一幅可都足有一吊钱,也就是一百文,足足翻了三四番之多。 当然,这个高一些只相对比廉价来说,并没有高到哪去,相比起真正的名家一幅多达上百贯钱的画作来说,只是略高了些而已。 加上之前卖掉的蜀锦所得的一吊钱,即使刨除去了所要买的年货,也最多用掉一吊多一些,还略有空余,叶俞开始琢磨着,剩下的银钱花在哪,肯定是要留上一些在身上,用来明年到州学里用。 在购置了所有必须要购置的年货后,预算虽比原先略有超出,这也是因为年终物价涨幅,剩下的足足还有一吊半,也就是一百五十余文钱。 既然到了市集,除了年货外,自是不能空手回去,买些该买的回去也好,叶俞转过了另一条巷子,最里头是一家卖珠宝首饰的店铺,不过叶俞是买不起的,也不会进去,而是寻了离着不远在外摆着的摊贩那里,摆的是木钗和一些劣质的玉钗,也有其他的一些首饰,站住了脚开始一一挑选起来。 “客官,这个玉钗不错,只要五十文钱,保证价钱物美,最适于送给妙龄女子了。”那小贩眼看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自是高兴的紧。 读得起书的,即使再穷,那也总归该是买得起玉钗的,又是拎着颇多的年货,保不齐是个有钱人家。 而且读书人又喜好风雅,这博佳人一笑的事,区区五十文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是,若不是刚刚在?韵楼发了笔横财,别说五十文,就是那些年货,叶俞都备不齐。 听得小贩胡吹,叶俞抬起头扫了一眼那个玉钗,玉质里杂质看得分明,实乃是最劣质的玉石打制的,多半是玉石的边角料,就懒得再看一眼。 不过小贩所言的物廉价美倒也算得上,一支次等的玉钗都动则两三吊钱,杂质再多,好歹也是玉制的,卖个五十文也真还不算贵,只是实在是玉质太差了,拿不出手。 而且,五十文钱足有半吊,那可是足有叶俞目前身上所有银钱的三分之一还多。 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觉得不划算。 那小贩舌绽莲花,见客人没有要买玉钗的意思,又是推荐了几款檀木钗,价格就要低上一些,只是式样在叶俞看来就有些古板,皆是普通的鱼钗,燕钗之类,而且,钗这东西,大多是妇人带在头上的,不太适合送给未婚的少女。 所以叶俞挑选了一番,这才发现选了一件用玉石镶着的钏臂②,所镶的珠子也不知是何质地,三种颜色的珠子交相呼应,煞是好看,虽不是石头的,但也闪闪发亮,不遑多让,十足入眼。 “店家,这个作价几何?”叶俞拿起钏臂问价。 所谓钏臂,即就是镯子的古称,用珠子或者玉石做成的镯子,用玉石做的为最佳,也最为昂贵,叶俞挑的这个虽不是玉质的,用的某种不知名的石头,打磨的光滑反光,铜制的边角也同样做工上乘。 “盛惠,三十文钱,客官您真是慧眼识珠。” 小贩看着客人挑的东西,不禁面露喜色,这个钏臂虽然价值比不上之前的玉石,但却因为边角用的是铜质,做工又不错,所以价格不菲。 “三十文?”叶俞低声念叨了声。 三十文钱也不算太贵,只是相比起来一堆年货才购置了一吊半钱,一个镯子就要三十文,就显得不太合理,不过至少这个钏臂当是值得上这个价格,叶俞正准备不在多想,将其买下。 那小贩却见客人犹疑不定,还以为是其打算不要了,赶紧加了一句:“客官,这钏臂可不是普通东西,某也是从别人那里收来的,听闻是从西域流过来的舶来品,您看着做工上乘,用料等等都不是我中土的特色。” “你信么?”叶俞眉毛一挑,哈哈一笑的道。 三十文买个西域的舶来品怎的可能?大唐虽然有足够的西域胡人,但那是在长安那等都城才会有,江州楚县这么个小城又怎么会有西域人的货物,更别提三十文就能买到。 “算不得数,算不得数。” 那小贩也乐呵呵的应衬着笑,解释道他也是收来的时候听人说的,不过这钏臂质地做工上乘,用料也算不错也是实话。 “三十文就三十文吧。”叶俞取出三串的开元通宝递了过去,钱货两讫。 “客官您慢走。” 叶俞转过了头这才仔细打量起镯子来。 被小贩这么一说,叶俞这才觉得镯子还真有几分西域的风格,或者说,更类似于古代欧洲的风格,只是因为因为前世这类镯子的式样多不胜数,中西合并,不管什么西方模样的东西都是国产的,所以这才没太过于察觉。 难不成还无意中捡了个漏? 叶俞不禁哑然失笑,抬起头望天时,夕阳已然快要西下,天边独留着些许残霞,这才不去多想,加快步伐出城。 </div> 第四章 萝莉养成不常有 ( )出了城的叶俞打算前往苏屠夫家,苏屠夫家与他家一样,都是在城外不远处,百十户人家结村而居,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只是两户人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而已。 再加上自半年前起,每日叶俞都要去县学里上课,早出晚归,就很难得有什么交集,也有月余未去拜访了。 本是打算直接去苏屠夫家,但手中大大小小的年货,多数还是自家吃的,又怎么能全部带去,所以走到了半路,叶俞折回了家里,把买到手的年货分成几拨,用红纸红绳包裹起来,拎着一份才前往苏屠夫家。 沿途几个相熟的少年人背着弓打着招呼,都是刚从山上打猎回来的猎户,年岁与他一般大,也是一同长大的,看到叶俞的去向,纷纷促狭的笑了笑,他们自然是知道那头是哪户人家的。 大部分小时候也一样上过学堂,不过却因为读不下去,并没有被县学招收,所以也只能子承父业,平日里种田,闲暇时候打猎也是一种生计。 相比那些少年人的粗野,叶俞就显得彬彬有礼的多,这倒不是他存心客套,而是一种习惯,这也使得他有些格格不入。 “藜儿,在家么?” 到了苏屠夫家,烛光亮着,叶俞敲了敲门。 “哟,女婿,您这可终于来了啊。”苏屠夫的大嗓门透过门传了过来,一点都不客气的将叶俞的称呼给换了,一双大手将门打开,一脸横肉的脸就露了出来。 叶俞听得一脸发笑,拱拱手应了句。 “小侄特前来拜访,打扰了。” 心里满是无语,也不知这女儿是怎么生的,为什么藜儿那般娇俏可爱,苏屠夫却长得这般凶神恶煞,肯定是抱回来的! 叶俞心思无耻的想道。 “呔,不用这般客套,你我谁跟谁?”苏屠夫的大手重重的拍在叶俞的肩上,好在叶俞的五禽戏也练了十几年,这一下重击并没有发挥多大作用。 “身子骨倒是比年初还健壮了,这就对嘛,虽说是读书人,但这连用手都不能杀只鸡,那可不行!” 苏屠夫虽然这么说,但也知道读书人不比他这么个屠夫,屠夫是贱业,下九流里的人物,所以心里难免有些自卑,如果不是因为女儿的关系,他也攀不上读书人这个这个高枝,平日里也尽量学些礼貌话,指望着能搭上未来女婿的话。 “手无缚鸡之力。”叶俞一脸的无奈,谁能光用手杀鸡?你当是手刃么,可以代替刀给鸡放血的? “对对,就是这句,手无杀……鸡之力,哈哈。”苏屠夫嘿嘿的干笑了笑:“女婿真是博闻,不比某只会杀猪。” ‘缚’叶俞诽谤的在心里补了一句,脸上却分毫未变,一脸的坦然的模样。 ~~~~~~~~~~~~~~~~~~~~~~~~~~~~~~ “爹,你、你又不懂装懂。” 话音刚落,从里走出一个身材不高的女孩儿,微皱着黛眉,虽是一身麻布的衣裳,却遮掩不住的清丽。 豆蔻的女孩儿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得麻布衣裳,只是那份可人却不是衣服能遮掩的住的,怒气腾腾的圆目睁的老大,弯眉樱桃的嘴儿,十足的可人儿。 女孩儿还显然很不满,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总之,和如此清丽可人的女孩儿映衬着,有些不太应景。 “咳咳。”叶俞假作咳了两声,唤道:“藜儿。” “哪有的事,哈……”苏屠夫刚想打几句哈哈,就被打断了去。 “叶哥哥,你怎么来了。”小丫头一脸的喜色,刚刚是清丽佳人,此时就彻底成了满脸娇羞的俏娇娃,转眼就将一边的爹爹苏屠夫给扔到了旮旯里。 苏屠夫一脸五颜六色的变换,七彩什么的都轮了个遍,最后只得低头小声嘀咕了句:“这还没嫁过去了,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苏屠夫却只敢小声的说,就当说给自己听得了,这个女儿,自从她娘走了后他就是极其宠爱的,几乎什么都顺着她的意,要什么给什么,即使说上一两句坏话,那也只敢于背地里小声叹着气埋怨。 小丫头苏藜儿只当是没听到,一把拽住叶俞的臂膀,两个不算太大的乳鸽儿就蹭的蹭的蹭的蹭的蹭的蹭的蹭…… 麻布蹭青衫,好歹还有点实感。 叶俞只觉得额头冷汗有点往外冒,这妮子,难道就不知道这种青涩点的果实是男人最喜欢采摘的么。 你这才十三岁来着,要再过个几年,这么个蹭法谁忍得住啊? 好歹,虽然你是咱花了十来年好不容易给养成的,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攻我守啊! 于是想得越多,叶俞只觉得自己冷汗冒得更密。 这心里头也开始呐喊,彷徨,就是赶紧将手从那两只(小)乳鸽里给抽了出来。 “叶哥哥!”女孩儿不高兴了,她这可是有大半个月没见过自家的叶哥哥了,一见正抱在怀里的宝贝没了,立马嘴一扁,一副委屈万分的脸色。 “藜儿,我有东西送你。”叶俞露出微笑,一边打岔,挤眉弄眼道。 一旁的苏屠夫只得知趣的退回了里屋,把堂厅留给了这对‘奸情正热’的青梅竹马,躲回里屋画圈圈去了。。 “叶哥哥?”女孩儿眉头一竖,显然是心里欢喜,脸上也忍不住冒出几许一直未见的红云。 虽说依旧说的是‘叶哥哥’三个字,不过其中却有千层万层的意思在里头。 送我东西?不知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那定……,一想起半月前爹爹试探着想将她嫁过去给叶哥哥当娘子,苏藜儿就忍不住的有些脸上发热,小脑袋也不禁一个劲的往下低。 低,再低一点。 至于叶俞,他正打心里的表示无语。 你就不能换个词?虽然叶俞明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意思,不过不停的听着变着声调的三个字来理解意思,还真是十足的慎得慌,也累得慌。 自找罪受,总之,叶俞就这么个想法,至于藜儿为什么如今变成这等模样,一小半是苏屠夫因藜儿的娘去世后对她宠爱有嘉,给骄纵的,另一大半则是叶俞闲来无事,一手给‘调教’的,这调教那可是再真正不过的调教,至于怎么个调教法,请继续往下看…… “把手伸出来,眼睛闭上。”看着藜儿的欢喜模样,叶俞反而起了逗弄之心,调笑着道。 “喔。” 小丫头挺听话的点头,然后低着脑袋把手给伸出来,只是那好奇心不减,那‘闭’起来的眼睛分明是半眯着的。 “哼,闭上。”叶俞哪能看不见小丫头的鬼灵精怪,冷哼了一声道:“不然不给了。” 苏藜儿只见叶俞刚准备拿出腰里的东西的手也缩了回去,立马不敢再睁着眼了,吐了吐丁香小舌,嘻嘻一笑。 “知道了。” 等着小妮子合上了珍珠似的大眼,叶俞这才能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可爱万分的少女,半月不见,倒是比起之前还要可爱些了,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还小的女孩儿微闭着星目,画眉下的瓜子脸蛋,嫩白的小脸上两朵红云飘着,自是娇羞不已的缘故,嘴唇轻微的一张一合的,显得主人略带有些紧张。 根正苗红的美人胚子啊。 叶俞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定是前十辈子好事做得太多,才能让自己遇到这么个可人的女孩儿,想着想着叶俞不禁有一股子成就感,这……好歹也有自己一半的功劳啊! 萝莉常有,养成的不常有啊! 如此一想,又联想到苏屠夫那五大三粗的模样,顿时叶俞就一阵不爽,暗想藜儿一定是遗传自娘亲,要不然也不会区别那么大了,总归此时已是什么想法都散了。 将钏臂带在了小丫头的手腕上,苏藜儿脸红红的像个红苹果,血充的不少,让叶俞都有些担心,这个小丫头会不会头脑晕血昏过去。 不过好在这只是过多担心了,苏藜儿只是害羞扭捏了一会,然后欢喜的将钏臂往袖子里收了收,显然是喜欢的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一脸期待的望着叶俞。 “叶哥哥,好久没听你的故事了,给我讲故事吧。” “想听什么。”叶俞一阵好笑,这个小妮子,竟然为了听故事,摆出这副一脸哀求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伸出去手去捏上一捏那粉嫩嫩的脸蛋。 “叶小凡的……” “哎。” 小丫头娇声叫唤了一声。 叶俞想到就做,于是两只大手就在少女娇嫩的小脸上肆虐。 在肆虐了一番后,小丫头泪目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让叶俞有一种蹂躏的冲动,当然,这个蹂躏只是捏着粉嫩的脸蛋不肯放而已。 我左捏,又捏,上捏,下捏,三百六十度环绕还是捏。 “一锅锅,鼓鼓……” 苏藜儿口齿不清,但仍然张牙舞爪不肯放弃那所谓的故事,因为她已经足足有大半年没怎么听故事了,自从叶俞去县学进学,不在镇子里的私塾后,就少得多了,是少了太多太多,一想到这,苏藜儿就扁扁嘴,不太乐意。 “好,那我们讲叶小凡大闹天宫。” “一锅锅,弄偏偶,拿系没吼旺。”(叶哥哥,你骗我,那是美猴王。) 小丫头苏藜儿虽然被捏着脸蛋,但显然很不高兴自己被叶哥哥给骗了,所以再是音不准,也得把话说完。 她这几年也缠着叶俞讲过不少故事了,西游记是听完的,哪里会不记得。 “好好,那我们今天就继续讲张……叶小凡闯荡江湖,和知己红颜的故事。”叶俞毫不在意自己说漏了口,面无惭愧的清了清嗓子,极度无耻的准备剽窃,不对,是开讲。 </div> 第五章 策论考校 ( )于是叶俞开始讲起了诛仙的故事, 半个月前叶俞刚刚讲过故事的开端,只是讲到张小凡暗自喜欢田灵儿,以及拜在青云门大竹峰下,之后就是苏屠夫试探二人的婚事,羞的苏藜儿待在家里不肯外出,可她一直惦记着后续,如今叶俞送上门来,哪能不追问下面的剧情。 “这之后,这之后啊……叶小凡武功大成,天下无敌,有娇妻二人,名唤碧瑶、雪琪,历经波折最后携美归隐大竹峰,自在逍遥。” 于是大眼瞪小眼,叶俞一脸笑意的看着苏藜儿,而小妮子则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的叶哥哥,她又不傻。 “没了?” 小妮子小声的试探的问道。 “没了!”叶俞斩钉截铁! 有才有鬼,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天色,叶俞心里翻翻白眼,诛仙几百万字之多,就是讲到明日清晨也说不尽其十分之一,更遑论其中精髓。 “你骗我。” 小丫头瞪着眼睛,叉着腰,显然很是不满,刚刚戴上的钏臂上的珠子随着主人的不满挥着手臂抗议而异常醒目显眼。 “藜儿,时候不早了,下次可好?”叶俞无奈的笑了笑,没等苏藜儿答复,就接着摊开手,一脸笑意的道:“若是一讲,定然要几个时辰,这时候哪里来得及。” 说着,叶俞努努嘴示意天色,他刚从楚县城里出来时已经夕阳西下,一路走回来,再加上回去一趟的耽搁,天色早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至少已近辰时了。 苏藜儿虽说是一脸的失望,但也知道叶俞说的是实情,只得依依不舍的再三叮嘱,让叶俞许下了一定讲完的诺言,这才欣喜的放走了他。 “下次,下次要多讲一些。” 小丫头讨价还价,叶俞只能点头应允。 然后她就站在门前像个望夫石,叶俞只觉得如芒针刺,拐了个弯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下次怎么应付。 好歹诛仙那是百余万字的大作,若是用口说,那得讲到哪天?他不禁责怪当初自己怎得那么嘴欠,好死不死的讲的是诛仙,挑个短些的也好,非得找个数百万字的巨作,实在是给自己找事干! ~~~~~~~~~~~~~~~~~~~~~~~~~~~~ 十二月二十日,冬至已过,前几日的一场大雪融化后雪水冲刷的连气息都要清新几分,叶俞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五脏六腑都舒张通畅开来,一丝困意也消失无形。 今日就是学堂考校的日子,昨夜看了大半夜的《孝经》《论语》,虽不至于算临时抱佛脚,但也算是最后温习了一番。 《孝经》《论语》本就是最基础中的基础,是大唐明经科的必须研习的,这两本书叶俞早已经看过不下十遍,无须最后再去临阵磨枪,但今天的考校颇为重要,为了保障万无一失,叶俞还是选择了再去翻看一遍为好。 至于为什么选这两本,则是因为学堂的师长里,前者最爱《孝经》,平日里引据经典也都从《孝经》中选段,后者则喜好《论语》,所出的论题也应当不会偏离。 这是策论,剩下的则是考校诗词,叶俞好好挖了一些记忆里的诗词,推断师长们可能出的题目,又花去了大半夜的时间,也就是说,实际上叶俞一夜未睡。 好在熬夜对于叶俞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于是在出发前往学堂时已经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彻夜未眠的模样。 到达学堂安坐后,学堂里还是空无一人,然后就是县学的博士前来,接着是助教,二人看到学堂里已经有人安坐,皆是奇怪的看了一眼,然后露出满意的脸色作罢。 县学的博士是从江州的州学里派来的,不比助教是由楚县出钱聘请,博士是有官职在身,虽然属于不入流,却不是吏,而是官,这任的楚县县学的博士姓陈,名焕,字俊才,传闻是颍川陈家的旁支。 虽说是否属实叶俞尚且不知,至少若真为陈家旁支,即使是再末的旁支,混到只能做一任县学的博士也是凄凉的很,博士是不入流的小官,除非能做上一州经学博士,才真正能算登堂入室,也是因为颍川陈家可是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前朝还有旁支的南朝陈姓皇族,不过自大唐开国以来,并无位高权重登堂拜相之人,颍川陈氏的实力早已大不如前,但也依旧不可小视这等世家的势力了。 不过陈焕至少学识上比起只是助教的李徽永好得多,所讲的《孝经》也是颇具章法,虽也略为枯燥,在引据经典之下,反而能让人信服一二。 一番空想,学子们已经一一前来,叶俞整理了一番心态,准备投入到接下来的考校中。 此时侧桌的陈豪做了个鬼脸,示意叶俞看过来,结果被台上的博士陈焕轻咳了声吓了一跳,不敢再复有什么动静。 “咳,咳。” 叶俞一阵好笑。 这同样与陈焕是陈家旁支的身份有关,如今陈家的势力大不如前,最多只能算一个中等的世家,但也因为是数百年的大族,开枝散叶较多,楚县的这一支陈氏,也就是陈豪的祖辈也曾自称是陈氏旁支,原先颍川陈氏并不愿搭理,听之任之,看不上这点家业,直到之后颍川陈氏的处境越发窘迫,数代内皆无人为天子分忧,最多能做些末端的州府小官,而楚县陈家虽然只是个普通富户,但蚊子肉再小也是肉,这才给以认可。 至于靠着军功起家的陈姓能和书香世家的颍川陈氏能有什么关系,这就不是叶俞所能分辨的出来的了。 总是,也是因为这个缘由,陈豪并不怕助教李徽永,而更怕博士陈焕,因为陈焕在辈分上是他的叔父,这关系虽说难免的八竿子打不着,但陈焕却完全可以将他陈豪的举动告知陈豪之父,然后非得换来一顿竹笋炒肉不可。 陈焕的几声轻咳表示不满,陈豪就是再打着歪主意也得安分下来。 叶俞在一边看着发笑,也活该陈豪倒霉,平日里陈焕是很少到学堂的,他虽然是县学里的博士,不过这大半年,叶俞也就见过七八回而已,大多时候是与楚县的县令一起待在县衙中吟诗作画,以文会友,县学里的教授学子,也都是助教负责。 这次恐怕因为是一年到底的考校,这才不得不前来才是。 叶俞发笑,嘴角扯起些许,陈豪则一脸丧气的趴在竹桌上,显然是因为无法抄袭的到而失望不已,唉声叹气,担心自己考得不好要回去挨上一顿打。 台上的陈焕看了看陈豪的徒呼奈何,心中一阵皱眉,这颍川陈氏,虽说已经没落,如今只是个一般的世家,但好歹也还是数百年的书香门第,这等不喜读书之人,陈焕自然是心中不喜。 只是因为陈豪好歹也被颍川陈氏认可为家族旁支,又是典型的无才之辈,这才不得不平日里照拂一二,若不然凭然弱了颍川陈氏的脸面。 至于叶俞,陈焕就喜欢多了,他与助教李徽永不同,陈焕因为自己也同样是家族旁支,借助不了家族的力,再有学识也只能待在博士的位置上挪不了半步,甚至还被家族的名声所累,所以对于好学聪颖的寒门子弟就要高看上几分。 无疑,叶俞是达到了陈焕的标准,这个少年郎君刚刚入学就能举一反三,常常驳的自己都无话可说,为止咋舌,如今仅仅入学半年,除了诗词一项弱了些,其余策论,试问答辩,都能对答如流,应付自如。 若不是因叶俞入学的年纪比较晚,陈焕有心将叶俞再留在学堂一年,收为弟子也好,明年推荐入州学才最为妥当,到时候也更能考个好功名。 只是因为陈焕旁敲侧击中得知叶俞今年就想入州学入读,并不想再在县学中留上一年,这师生之礼自然是结不成了,反而是妨碍了别人的前程,不过他对于叶俞还是较为上心,颇多看重。 至于陈豪的策论从来都是抄袭叶俞这等事,在陈焕看来只是瑕疵小事而已,都非圣人,孰能无过?更遑论圣人尚且有过,这等少年人更是平常,谁都有过。 “今日的考校,是检验大家一年的所学所得,希望大家都自己答题,若非如此,也考校不出来,好了,大家拿起纸笔,记下题目。” 陈焕的话后半截则是敲打,威严着声道。 众学子噤若寒蝉,纷纷点头应承。 至于这个被敲打的人最主要的毫无疑问就是陈豪了。 好在陈豪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了指望,趴在桌子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没,如丧考妣一般的模样,再老实不过。 论卿大夫之‘孝’。 这次的题目很是大众,或者说过于笼统,众多学子们看见题目,眼前一亮,倒不是因为题目难,而是过于简单了。 这个策论只是《孝经》中最常见的内容,平日里类似的就写过不少。 即使是一边垂头丧气的陈豪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拿起纸笔,开始皱着眉试图写上一二,企图能蒙混过关,少上那一顿痛打。 ~~~~~~~~~~~~~~~~~~~~~~~~~~ 这果然是出自《孝经》,叶俞松了口气,若是陈焕出乎意料的出了别的经义上的题目,把握也无疑是低了几分,这样一来,倒是万无一失。 于是提起笔尖,叶俞就开始洋洋洒洒的答题,褚体飘逸十足,前世后世加起来也练了十来年,所以几分功底总是有的。 写到了一半,叶俞微皱眉头。 </div> 第六章 叶小凡的故事 ( )叶俞停住了笔,倒不是因为他写不下去了,而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往下写,这话也许有些矛盾,细解释一番则是因为如果照着写下去,很显然就会与别人内容相撞,原因就是,这个论题,太简单了! 简单到学子们人人都可以长篇大论一番,因为平时里谁都背过一样或相类似的内容,如果这么写下去,后果就是所有人的写的策论都大致相当,自然也就很难被评为上等。 下面怎么写? 叶俞看着写了近五分之一的纸张,相当无语,没想到这么简单的论题,也会有难住他的一天,也不由的皱起了眉。 本以为出的是一道简单的题目,自然很容易的应付,如今这才知道,正是因为太简单了,这才更难写出不同来,若是能在华美的词藻上下功夫倒也可行,不过就叶俞的水准虽说高出了其他人一筹,但在词藻华丽上从来就不是其所长了,甚至比起些许人来说还要略差些。 搁笔,静坐。 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的学子们,连身侧的陈豪在内,皆在挥毫,无一人把目光投了过来。 呼了口气,整理了一番心绪。 然后持笔,叶俞重新深深吸了口气,在纸上写下了第一笔,然后再无任何磕磕绊绊,连着写到了结尾的最后一个字收尾。 舒畅! 等收了尾落笔,叶俞的心里头只有这两个字。 此时已经有学子将策论交了上去,看着他们自信满满的模样,显然写出来的东西理当与书上和师长们平时所讲的是一样的,都是由前人验证过的,不求上等,但求无过,若是运气好些能被推荐入州学也说不定,所以才一脸欣喜。 也有些平日里不太努力的学子,正在埋头苦思,这些连如此简单的论题都打不出来的,不出意外,即使明年不会被县学里劝退,家中也会勒令他们开始活计,不要在学堂中再浪费时间。 叶俞的策论,交的不迟也不早,正好是最后的那几个埋头苦思得不出答案的,在这之前交了上去的,至于评出来的上中下三等,就要等到五天之后,学子们今年的最后一次到达县学时才会公布,到时候也会公布哪些学子会被推荐入江州的州学。 能够进入的州学继续研究学问的,将不足十分之一,即使被评为上等,也并不是一定能获得推荐的,这需要助教和博士的双重推荐,州学才会录取,然后再安排专门的师长进行考校,最后入学,步骤十分繁琐。 今日的策论是考完了,叶俞松了口气,如果不出意外,他的那份策论应该能拿下一个上等,剩下的就是明日的诗词和答辩。 这就好比一套试卷,最高分的那部分已经拿了下来,至于剩下的,就是些旁枝末节了,也不是说这些旁枝末节不重要,而是相比策论,这两项只是附带而已,除非实在不堪一看,师长们那就不会在这两个抓住不肯放。 等学子们都上交了策论,陈焕这才让学子们归家,这回连陈豪与那帮狐朋狗党们都无心出去玩闹了,也就自然没叫上叶俞,老老实实的回家温习诗词,指望着明日能考的好些。 到了第二日则是诗词考校。 题目也颇为简单,只两个字。 ‘咏梅’ 这次一样是博士陈焕出题,到了之后的答辩,才会是博士陈焕与助教李徽永一道出题。 咏梅,叶俞默念这二字。 既是咏梅,那就分两种,一种是咏的梅花之美,既映衬雪来做诗,也有以寒岁三友做喻来咏梅。 另一种则是以梅自喻,寄托情感。 相比前者,自然是后者更高深些,也更容易称得上好诗。 只不过,以梅自喻的诗难免都有些自我埋怨,自我否定,自哀自怨之感,有些给人以弃世的错觉,要么就是自喻自傲自赏,这就不太适合如今初出茅庐的叶俞的来写,让人觉得他过于狂傲,也更不应景。 深思了片刻,叶俞还是选了王安石的《梅》,这首是正是咏的梅花之景的佳作,色香俱全,不仅能让人感觉到梅花的凌寒怒放,同样也别具一格。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搁笔收工,一蹴而就,叶俞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着笔点,毫无疑惑的选的不错。 之后的答辩就要简单得多,只是引据一些经典,换做你提我答般的方式,出的也都是些不是太难的题目,想来因为学子们良莠不齐,陈焕与助教李徽之都只得出这些简单的题目,并未存着太多考校的意思。 只是即使如此,依旧有几个学子一头雾水,答不出来,陈焕、李徽永二人也不抓住训斥,而是轻拿轻放,心中有素,如此一来,年底的考校就以结束告终。 下一步,则就是等着五日后放出评级的三等,中间的五日亦不用再到学堂来,叶俞也松了口气,如卸负重般。 实在是这次的考校重要,重要到以他一穿越人士的心理素质也不得不拉紧了神经。 因为唯有能被评为上等,才能进入州学,之后更能进京赶考,再然后正式迈入大唐读书人这个权贵阶级,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在这个天宝年间活下去,也能让家中老母不用像如今这般,每日都要赶工做些廉价的蜀锦送出去卖。 他怕麻烦,什么都可以妥协,但唯独这个不可以,叶张氏一手拉扯了他十六载,至少,也要给家人一份安宁,能吃好睡好,安享晚年,如此也好。 也仅此而已。 走在路途中的叶俞抬起头微微一笑,身边的人看着这十足诡异的笑,只当遇到了被鬼上了身的,纷纷惊恐的退避了去。 ~~~~~~~~~~~~~~~~~~~~~~~~~~ 回到了家的叶俞早早安寝睡了,为了准备这两日的考校,身心都疲惫不堪,到了极限,所以睡得极早。 翌日清晨,难得的是个好天气,一大清早就有人上了门来,自然不是别人,而是要缠着叶俞继续讲‘叶小凡的故事’的苏藜儿。 小丫头早早的登门,就差带了床铺和被裹,显然是打算这次不听到结尾不罢休。 之前不肯出门的害羞已经因为叶俞上次主动登门而化于无形,虽说在这之前就散了差不多了,但也还有几分女孩子的羞意,要不然早忍不住来找自己的叶哥哥。 昨日听得旁人说叶俞从今日起不用再去县学,自然是高兴得紧,恨不得当即就跑了来,拖到今日才来已经是不错的了。 叶俞无奈,只得整理了一番原有的剧情后,将其中的繁琐的地方略作删减,加快了剧情进行讲解。 这并不是说原著显得臃肿(注水),萧鼎大的文风和架构都把握的极好,但是其中难免有些内容充斥着太多打斗的文字,如果连每一个动作都要写出来,那非得先让他自己的脑细胞非成批死过去不可,更别提他也无法记得那么清楚。 “这天早上,青云门大竹峰上人人兴高采烈,尤其是那众弟子,个个面带笑容,虽然也不乏些紧张,不过也多半淹没在兴奋里了。众人之中…………” ““小竹峰弟子陆雪琪,请赐教。” “…………仿佛是他等待着一刻,已有数千年!” 这一番删减,进度就要快上一些,但也有限,直到讲得口干舌燥,两眼发昏,四肢发硬,手脚冰凉,叶俞这才讲到了七脉会武,提到了与陆雪琪的纠缠不清的开端,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之多。 好歹也从温了一番《诛仙》。 真是比昨日县学师长们的考校还累,不禁心里挥泪,不容易啊,以后谁再跟他说养成很容易什么的,绝对是一大瓜子扇上去,实验才能出真理,事实胜于雄辩啊! 理论什么的都是虚的,就有如某位伟人说的,实践才能出真理啊。 “咳,咳,今日就到这吧。”叶俞假作咳了两声,一脸的虚态,一副力有不支的模样,以后要是有机会,写出来扔给这妮子看得了,省的讲解的太累。 “嗯嗯。” 小妮子眯着眼颇为体贴的点点头,一脸的高兴。 虽然还想听后续的情节,不过今日也缠着叶俞讲了两个时辰之多了,听得也够多了,还得回去好好回味一番, 这招也是跟叶俞学的,想当初叶俞为了敷衍这丫头追着问情节,都是自称自己还未曾全部想到,要回味一番,于是苏藜儿这妮子也学会每次听完一些也要好好回味一番,等到觉得哪里觉得不通顺的时候再跑来问叶俞,这也是叶俞自找麻烦之一。 不过带来的好处也异常明显,那就是苏藜儿不会每次听完都迫不及待缠着叶俞说下一段,而是过几日才来缠着要。 这种事,已经持续了六七年之久了,从小丫头还是幼()齿起,邪恶的叶俞‘大叔’就已经龇着牙,一手拿着用淀粉做成的麦芽糖,另一边用着孙大圣、沉香救母、再到之后的黄易大大的寻秦记,弯着腰,眯着眼睛,一副天下安宁的大任就交给你的模样。 可以说,完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苏藜儿这个小妮子也成了叶俞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份子。 这是一种感情,可以叫青梅竹马,也可以叫幼驯染,吧……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div> 第七章 唐朝版车祸 ( )天宝八载将近,除了等着县学里公布所评的三等,叶俞也难得能闲了下来,不用埋头苦读以应付考校,更不用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写故事哄苏藜儿开心,那妮子这几日都来不了这里了。 不比叶俞的无亲无故,家中只有一个老母需要奉养,不用四处走亲串门,与之相反的是整个镇子里的苏姓为数不少,多是沾亲带故,苏屠夫不得不领着女儿去一一拜访,然后宗族亲族之间相聚,哪里有时间往叶俞这里跑。 也让他松了口气,静静等着县学里的公告。 ~~~~~~~~~~~~~~~~~~~~~~~~~~~~~~~~~~~ 等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巳时,叶俞施施然的从家里出发,不急不缓,也没什么好急迫的,考都考过了,急也没什么用,该评了上等就评了,若是没能被评为上等,这个时候再急迫也早就迟了。 今天不是去进学,所以叶俞也并没有背着书囊,前脚出了家门,就听到一阵的牛蹄声,一辆杂色青牛所拉着的大红色牛车停在了叶俞的跟前。 叶俞露出奇怪的神色。 按理说,不会有一辆牛车会停在他的家门,虽然这辆牛车并不显得有多华贵,但它至少是一辆牛车,这就注定了价值不菲,整个楚县能用得起牛车的不会超过十户人家。 这就好比一辆宝马停在了合租房前,不同的是这是一头宝牛。 在这个时代,坐得起牛车的至少也得是家中殷实,至于马车?那是地方大豪族,权贵世家才能买得起的,一匹马的价格可足足有牛的三四倍之多,更遑论拿来做代步工具用。 好吧,从牛车上掀开的一角让叶俞知道是谁了,然后他只剩下一脸的无奈。 “叶大才子,上车了。” 一个粗豪的声音嘿嘿笑着道。 大着嗓门叫唤的不是别人,正是自认为自己是叶俞至交好友的陈豪。 此人家里确实是个地方富户,而且,会用这种几乎犯禁的大红色图绘车厢,并且堂而皇之用牛车来拉,如此骚包和拉风的举动,也确实只有楚城陈家这种暴发户才会做的事情。 怪不得身为正宗陈氏旁支的陈焕不肯搭理楚城陈家,这原因就在生怕自己与之关系近了,太过丢颍川陈氏的脸。 “什么事?”叶俞脸上的无奈清晰可见。 虽然很想把陈豪那张欠揍的脸从牛车上拖下来放在牛蹄底下践踏几下,但那显然不太可能,至少陈豪是他的朋友。 虽然这厮的举动有时候很欠抽,比如今日拉风的用牛车过来载他,不过毫无疑问,这半年来,县学中真正将他叶俞当成知己好友的,也就一个陈豪而已,其余人等都是泛泛之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叶俞虽然做不到那个程度,至少也能平等视之。 “师长……不,陈叔父让我来接你,听闻是今日有州学里的大人物要过来,当是推荐你入州学,让我唤你过去。” 陈焕一脸喜色的道,样子倒是比自己被推荐入州学都要高兴上几分,手舞足蹈的道。 他本就不喜上学,县学也是家中老父逼着他去的,若不然也不会一点都不在乎是否能评个好成绩了,不过他却知道叶俞一直指望能评个好成绩,好进入州学,所以也是诚心为好友心喜。 叶俞从不要好处,答案尽皆会给他抄写,也不多说,陈豪打小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怪人,不像别人,大多数都会讨好或是所要好处,但这种怪人偏偏的就让他觉得值得一交,比起那几个狐朋狗党,这才能叫真正的好友。 呼。 叶俞觉得一颗大石漏了地,虽说不是太担心是否能被推荐入州学,但说完全不担心也不可能,这镇定是有,担心也一样不少。 “今日不是放出所评出上中下三等之日么,怎么突然间变了。”叶俞一边顺着陈豪伸出的手被拉上了马车,一边道。 “其余人的成绩都写在纸上,帖到学堂的门口了,我还没来得及去看。”陈豪解释道,一边又急忙让车夫调转过来,前往楚城。 “不能让陈伯父等急了,若州学的来人走了,耽误的可是你的前程。”陈豪拼命的催促车夫,让车夫不要在意那头拉扯的牛,尽管用鞭子抽,不抽死就行! “你家还真难找,搬进城里该多好。”陈豪接二连三,话语不断。 这个举动让叶俞略微有些感动,虽然他一样把陈豪当朋友,但毫无疑问,这并没有陈豪对自己来的交心,至少陈豪也是第一次到他家中来,他倒是去过陈府的,不过那只是初秋受邀去陈府赏菊,并没有别的了。 陈家在楚城的府邸占地颇大,院里种了不少的菊花,附庸风雅倒是不错。 “我以为你去过学堂了。”叶俞不问也知道,定然是陈豪听说了陈焕找他的事,然后急匆匆的就跑来了,别的什么都不管,只是这大红色的牛车,着实太拉风了点! “哪的话,嘿嘿,这不是咱一点都没指望么。”陈豪哈哈一笑,说的理所当然,他是一点都不在乎能否评个上等,或者说从来没指望过。 “能评上中等就是好事了,还是你的事重要。”陈豪一脸不在乎的道,接着嘿嘿一笑:“若是评了下等,最多回去挨上一顿打,不在乎多这一次。” 叶俞听着不禁心里翻翻白眼,这厮,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俗话说棍棒之下出孝子,最适合的就是这种人了,陈父真该多多敲打几回,还有点可能打出息了。 “快,快,再快点。”陈豪继续催促,车夫不得不将牛车赶的飞快,进了楚城里速度才慢上一些,但也没慢上多少,不过至少不会撞到人。 “再拐两个弯就到……到……” 牛车拐了个弯,陈豪突然没了声音,甚至开始之前还犯起了结巴,叶俞正觉得奇怪,抬起头来一看,这下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目瞪口呆。 ‘这……这……古代版车祸?’叶俞表示压力很大,也表示很郁闷。 大唐又不是现代,路上都是车,即使如这等盛唐,普通的富户人家也是驾不起牛车的,更遑论马车,只有大点的世家可以用得起,至少这楚县城里,只有官府中才有马车,平日里县令来用。 在这种罕有的几率下都会发生车祸,并且还是同一辆马车,实在是一种极其背运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则是因为这辆同样速度不慢的马车飞奔而来,好在车夫像是也在准备拐弯,刻意减慢了些许速度,即使如此,依旧是在陈豪和叶俞的瞠目结舌中,拉着牛车的牛狠狠将马车的马冲撞到了另一边。 好在只是两头畜生相撞,车辆都完好无缺,不幸中的大幸,只是颠簸了一下,无什么大碍。 “不知对面马车为何人,某乃楚城叶俞,此牛车主人乃楚城李氏,此次……交……意外,实乃一场失误,只是如今有要事在身,可否容之后再行商议。” 眼看着陈豪目瞪口呆,一时回不过神,更是指望不上,叶俞只得越过他拱手对着对面的马车大声的道。 只是这到底怎么称呼,是交通事故还是别的?让叶俞颇为纠结,最后还是中折了一下,至少让别人能听得懂。 “原来是你,哼。” 对面的马车的帘布掀开了半角,但又迅速的放了回去,从马车内传来冷哼一声,只是这个声音叶俞听着有几分耳熟,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同时嘴角也扯过苦笑。 还真是,最怕的就是麻烦,这麻烦还是会自己找上门来,对面马车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二十余天前在?韵楼有过一面之缘的李什么,李和。 叶俞皱了皱眉头,总算想起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所用的假名,也是因为根本没往心里记,在叶俞看来,这个李和看上去就像是个麻烦人物,要不然岂会有女子莫名其妙的假扮男子出门的?这又不是朱程理学的时代!而是风气开放的大唐! 本以为那日摆脱了,理当是再无相见之日的,这李和自称是太原李氏,自然就不是楚城人,那就是路过的,这大唐这么大,州郡数百之多,怎么就偏偏还能碰一块去了,虽说还是在这楚城,范围不大,但是,在同一条巷子里遇到两次,也真是足够意外,更别提这次还是两辆车相撞。 十步之外的?韵楼的招牌意外醒目,上次他就是在里面遇到这个心眼不大、有男装癖的女子。 叶俞恶恶的想道,肯定是男装癖!要不然为何不穿女子的常服出门,只是对面掀开的半截帘布,叶俞好似看到了一角女子的衣裳,只是不知道那是否是幻觉了的,最后他还是笃定自己十有出现了幻觉! 更也许,这个小妞喜欢蕾丝边,所以才穿着男装。 “李郎君,这……某有要事,此事能不能容后些。”不过既然是认识的人,叶俞的语气就不由委婉很多,至于此时谁对谁错,也就不用在意了。 实际他本来是打算都推到对方身上的,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同样不慢,而且马车的速度也本来就比牛车来得快,要不然也不会发生相撞的事情,对方马夫的责任同样也不小。 不过此时这种事就不能干了,原因倒很简单,正是因为对方是他认识的人,不管这个印象是好是坏,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 “不行!” 对面的帘布里传来斩钉截铁的否定! </div> 第八章 拜访师长 ( )“你这人怎的这般不讲理,某兄弟不是说了有急事么。” 陈豪终于回过了神,跳出来越过叶俞,急道。 这厮总是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说出最火上浇油的事,不过看在陈豪一脸愤慨,当是好心,叶俞心里叹了口气,怎么着都没法把气愤强加在他身上。 “你……尔等撞到了某的青骓,怎……怎能放你们离开。” 车里的李和跺了跺脚,被气得不轻,连说话都结巴了。 这青骓乃是至亲之人赠与,平日里疼爱有加,连马食都喂的最好的,这一下挨了撞,也不知撞的重不重,只是她现下实在不方便出去,没法看清青骓的伤势。 “我家的牛也被撞坏了,尚不知谁来赔偿,唉,谁打我!”陈豪阴阳怪气的反驳,说了一半,只觉得脑袋上一痛,方要发怒,四下张望无人,这才想起能敲打他的只有身后的叶俞,一脸的疑惑的转头。 “干嘛打我?”陈豪一脸不甘。 “打的就是你。”叶俞一脸的平静,淡淡的道:“再这么纠缠不休。”心里补了一句‘打的就是你,莫要再怀疑。 “师长那里定然会迟了,那就失礼了。” “此言有理。”陈豪恍然大悟的道。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告了一个段落,那李和出不了马车的原因叶俞倒是猜出了一二,不外乎是不方便,至于不方便的原因…… 所以不趁此机会走人,耽误下去反而麻烦,至少那李和的马车上的车夫已经回过了神,像是在准备去叫人来。 “险些上了对面那见不得人的娘娘腔的恶当!” 陈豪一脸的不满,嘟囔的声音刻意的变大,让对面马车里的李和也听得一清二楚。 至于叶俞,总不能撕开陈豪这厮的嘴,虽然他很想这么干。 对面的帘布里不停的跺脚声,显然主人已经怒到极致,口中不禁念念有词。 “叶俞,叶俞,楚城叶俞,你完蛋了,啊啊啊。”李和默念几句,显然是想将这个名字牢牢刻进心里去,恨得牙痒痒。 叶俞很郁闷,这关他什么事,不管是说这番话的人,还是刻意拿话挤兑她的人,怎么着都不是自己吧?反而是打断了这番争吵是他。 这就叫主角光环?怎么尽是倒霉的事! 换而言之,他也最多是心里骂上一阵,嘴上可什么都没说,虽然陈豪的那句见不得人和娘娘腔二字,叶俞也很是赞同,暗自点头不已。 冤啊。 话虽如此,叶俞此时也只能保佑这女扮男装的李和不会找他的麻烦,好在再过几日就要去州里的州学,到时候都不在这楚城里,自然也就不用过多担心。 两边的车夫将牛马分开,然后陈家的车夫从新套牢了青牛,拉风的大红色牛车就消失在了转角之处,只留着马车里的李和在咬牙切齿的跺脚: “叶俞,叶俞,回头……此仇不报非……!” ~~~~~~~~~~~~~~~~~~~~~~~~~~~~~~~~~~~~~~~~~~~~~~~~ “叶俞,你拉我一下就好,何必敲打我,现在还有些疼。”牛车急驰而远,陈豪抱着头埋怨,自是不太乐意挨上那一下。 “我若不催你走,回去少不得你要挨上你父几顿的揍。”叶俞翻翻白眼,无奈的道,这个家伙,早晚一天会惹起场祸端来。 “此话怎讲?”一涉及到陈豪之父,陈豪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嚣张的态度也顿时安分了不少,虽说还是心中疑惑,但一脸心虚的小心翼翼发问。 “你可知对方所乘的是何?”叶俞复问。 “自然是马车……”陈豪说了一半,随即瞠目结舌起来,不知该如何往下说:“这……这,竟然是马车,而不是牛车?” 陈豪好似刚刚发觉一般,一脸的恍然大悟。 叶俞一阵无语,这种人,该当被车撞死吧?被撞死吧?即使是牛车撞死吧? 继续发问,他倒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好意。 “那你认为,楚城里能用得起马车的,有谁呢?” “明府武大人。” 楚城县令姓武,也是世家子弟出生,不过那马车却也只是属于县衙的,而不是明府武大人的,这也可以看出能乘坐得起马车的,非富即贵。 “不对,这马车并不是县衙的,武明府曾受邀到我家来过,乃是一匹杂色膘马。”陈豪想起了什么,立刻得意洋洋的反驳,显然认为自己说对了。 这让叶俞很有一种将他踹下马车的冲动,不过这也只限于冲动而已,万万做不得的。 “此马名为青骓,乃与太宗六骏之二同名,又同为苍白杂色骏马,虽为杂色,但只有几处斑点点缀,当要更高贵几分,非世家子弟,权贵人家买不起。” 叶俞一字一句的解释,每说上一个字,陈豪的脸色就要白上几分,毕竟他虽然鲁莽了点,但也不是笨蛋,只是平日里肆无忌惮惯了,楚城里又没什么真正的大户人家,如今被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怕是惹了不能惹的人了。 “对方应……不会放在心上,吧?”陈豪仿若看到了回家要挨上那几顿抽打,顿时觉得皮发一紧,小心翼翼的发问。 “鬼知道。”叶俞摊手,不忘火上浇油。 “此人前十多日前我见过,自称太原李氏。”叶俞淡淡的扔出了最后的重磅,将陈豪震的当即脚上不稳,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这……太原李氏,莫不是天子亲族?”陈豪结结巴巴的道,脸上的神情也煞是惊惧,这要真得罪了天子亲族,那可真的就是弥天大祸一场了,回去可不仅仅要挨上一顿抽打了。 太原?那就是高宗发迹之地么?李家可都是从太原出来的! “却也无须那般担心。” 叶俞怜悯的看着吓成这般的陈豪,倒是不忍心再打击了,刚刚他可是刻意用这等层层递进的方式说出来,就是为了惊吓陈豪。 至于缘由,则是这厮若是总是这般口无遮拦,非得哪天就真的闯下弥天大祸不可,叶俞可不想自己哪天要轮到喊‘刀下留人’的那一天。 “一切都是猜测而已,更何况对方显然有因无法暴露出身份,又不知你的名讳,无处寻人去,这样一来,当是无事。” 叶俞的话让陈豪的脸总算平静了下来,刚刚他也确实吓的不轻,只是转眼又皱起了眉头,急道:“那娘娘腔不是知晓你的名字?” 娘娘腔? 叶俞险些一口吐出来,被惹的发笑,这家伙还真屡教不改,刚刚还心惊胆战的模样,下一分钟就如此这般将娘娘腔挂在嘴边了,已经不止口无遮拦了,而是不知死活。 不过他脸上依旧是一般平淡的神情,并未多露出几分别的。 “过几日就要去江州进学,楚城无处寻我,知道又何妨。” “有道理!”陈豪面露大喜,刚刚的那些许的忐忑被彻底的扔到了一边:“既然楚城里不安全,那去州城不就好,若是州城不安全,那就是长安城,哈哈,真乃大善,某真乃天下第二聪明人。” 至于第一是谁,那就不知道是说谁了了,他陈豪也是没脸没皮的人。 叶俞奇怪了看了陈豪一眼,总觉得这厮定然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还是不由在心中来了一句,若是到了京城,怕是更危险。 这太原李氏,现在可都待在长安城里了。 想归想,说出口就不用了,二人就在陈豪的一脸诡笑中到了博士陈焕的府上。 说是府邸,实际上只是县衙开了一处侧门,与正门的位置相反,楚城的县衙占地颇大,至少在楚城这个小城中显得占地不小,衙中的大小官吏数十人都是常住在县衙之中,方便办公,也就是说,陈府既在县衙里。 县学的学堂就在不远处,与县衙相邻,叶俞和陈豪下了牛车,侧门的小厮认得二人,这小厮并不是县衙的属吏,而只是陈焕的私奴,叶俞也曾拜访过数次陈焕住处,自然是识得的。 小厮让二人静等了一会,自去内宅禀告,等了一会,那小厮方才回来,陈豪已经有些不耐。 小厮刚一进门,陈豪就叫嚷着道:“喂喂,怎的那么久方才回来。” “催什么催,你陈豪就这点耐性么?”与声音一道进来的是一声叶俞听起来熟悉的男声,冷哼着声道。 陈豪刚要发怒,只是一听这声音,立马安分了下来,安安稳稳的坐着,噤若寒蝉,一言都不敢发了。 “叔父。” “师长。” 叶俞拱了拱手,恭敬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县学博士陈焕,刚刚出言呵斥陈豪也是他。 “嗯。”看见叶俞,陈焕微微颔首,脸上几分满意,这个学子礼仪得当,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是寒门子弟,不像陈豪……陈焕想起就一阵头疼,实在不愿承认这厮竟然是颍川陈氏的旁支,简直就是给宗族抹黑。 更别提,楚城陈家,说到底也只是近十几年才被承认的旁支,只是因为自己被派到了楚城为官,这才不得不有所联系,之前一直是没有什么联系的。 看着叶俞,若是能收为弟子岂不是好,陈焕此时倒是对此时愈发上心起来,不过自己只是一任博士,这叶俞循规蹈矩,恭而有礼,为人又聪颖,知举一反三,文章策论都是上佳,原先以为诗文差了些,前几日所写的咏梅却是连如今暂居在县衙中某位大才都赏识不已,前途不可限量,让他拜自己为师,反而会误了其的前程。 如此一想,陈焕虽觉可惜,但此次让陈豪把叶俞叫来,本就是想助这个寒门子弟一把,将他引荐给那衙中的大才,若是能被收为弟子那是最好。 虽说叶俞进学方才半年,不过这县学之中能让陈焕看得上的只此一个,一向视为得意门生,只是不借机提携,更待何时? 也是因为陈焕是世家旁支,但却因为世家名声所累,反被打压,难以有所存进,想及自身,所以并不想有才的少年人最后荒废田野。 “叶俞,嗯,不错,你随我去内堂,明府武大人与另一位大才在那。”陈焕说出明府武大人,是要敲打叶俞要知道进退,态度要恭敬,县令好歹也是七品官,至于另一人更是朝廷大员,不比自己这个博士,并无品级在身。 “是。”叶俞恭声低道。 陈焕转过头正要跨出了门,另一边的陈豪面露喜色,对叶俞挤眉弄眼,显然多半是在庆幸自己不用去见什么明府武大人还有另一个大才,这种事向来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陈豪,你也一道来。”陈焕皱着眉,余光扫过来一眼,扔下了一句后先一步走出了房门。 陈豪刚还做着的鬼脸立时停滞,脸色也迅速变得如丧考妣一般。 </div> 第九章 待诏翰林 ( )陈焕引着二人一路走了一段路,这才停下,然后他让二人现在门口候着,过会叫了他们姓名再进来。 临进门前又是叮嘱了二人一些,自然是主要叮嘱的陈豪,让他莫要多言。 与陈豪一脸郁闷不同,叶俞倒是在心想此人是谁,要陈焕如此敬重,陈焕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这博士一职与普通官员不同,只是散阶,并不参与朝政,也就是说,即使是江州刺史,陈焕也用不着这般敬重,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陈焕进了屋,盘膝坐下。 “长源兄,久等了,兄自罚三杯谢罪。” 堂上主座那人乐呵呵的大笑,指着陈焕道:“哪的话,何必与某都这般客套,某可是十足受够了朝堂的礼节,这才跑你这来清净一阵,你若也如此,那还有甚的趣味。” 这客人显然与陈焕熟稔,神色间毫不在意,一脸的洒脱道:“俊才兄这番不在,闲暇无聊间,可是喝了兄好多美酒。” “长源兄要喝,自是逢迎。”陈焕也是一脸笑意,举杯畅饮。 原先的那些许忐忑顿时放回了心中,这位昔日好友,倒是十几年如一日,除了官做的越来越大,脾气秉性却是分毫未变。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了起来。 “外面二子是俊才兄的子弟?唤他们进来如何?” 片刻后,这位大才眯着眼睛,一边抿着酒,一边道,他自然是看的见门外站着的叶俞和陈豪的,心知这昔日好友打的主意。 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实乃举手之劳,他也乐意帮上一帮,若是遇到了好苗子,就更是幸事了。 互相提拔亲族子弟,本就是常事。 “那是最好。”陈焕面露喜色,本是想等会说出,如今不用自己出口那是最好,所能达到的效果也是最佳。 “叶俞、陈豪,你二人进来。” 叶俞、陈豪应声二人鱼贯而入,立在堂中。 陈焕指着那堂中正座上的中年夫子,轻笑道:“此乃东宫属官,待诏翰林李泌,李大人,乃是国之器材,你二人还不见礼。” 李泌受了叶俞二人的拜礼,笑眯眯的颔首,此时叶俞才能仔细打量这个被陈焕推崇的东宫属官,只是这第一眼就让他意外了一下。 刚刚在门外看不分明,此时才看的清楚,李泌身上所着分明是一件道袍,而并非是儒服,这十足的意外了。 既然是东宫属吏,登朝堂为官,那自然就该是儒生,这可是自汉以后独尊儒术的大唐。 一身道袍打扮的待诏翰林,不去惊异都不行,一边的陈豪更是一脸疑惑的神色,想来也与叶俞的想法大致。 “长源兄,你这道袍,还真惹人注意啊。” 陈焕笑着道。 “哈哈。” 陈焕与李泌二人自然能看出堂下两个小儿为何困惑,毕竟这整个朝堂,以儒生而着道袍的,也仅李泌一人尔。 “长源兄乃是道儒两家的奇才才,以儒为治国,道为修身,出则能治国安邦,入亦可自身修身养性,洒脱的性子,某可是佩服的紧。” 陈焕为二人解惑。 叶俞与陈豪纷纷应诺点头。 二人曾在京城一起进学,只是之后陈焕不得不返回了宗族,一心为官,李泌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反倒爬的更快些。 不等陈焕再说,李泌自己摆手摇头道:“莫要再夸了,治国安邦可不敢当,如今朝廷有李相、杨太府卿在,当是万无一失。” 李泌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弟如今虽然还是东宫属官,但这恶了李相和杨太府卿,这官印已然无几天可带了。” “今日你我二人,只谈交情,不谈政事,可好?”陈焕举杯,显然是不想触及李泌的伤心事,一笑解之。 “大善!”李泌乐的如此,自然应承。 实际上他所言还轻了些,如今虽说还是官印在身,但这不但是官印戴不了多久,在朝中他已惹得权相李林甫与身兼十余职的杨钊不快,若是哪天杀身之祸到了倒也不意外。 也正是如此,太子李亨才不得不让李泌离开长安,本是打算外调为官,但一直被李林甫等阻扰,只能等到事态平稳后再议。 二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叶俞与陈豪静站在那,好似被忘在一边,等了片刻,李泌才放下酒盏,一脸笑意道:“嗯,此二子,耐心尚可。” 叶俞是心知这是考验,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 而另一边的陈豪则是不得不安稳,他可是从没见过这等大官,待诏翰林是六品官员,看上去只比楚城县令高上一些,不过就是楚城明府武大人,他家都要恭敬万分,这六品,高上一品就是登天之远。 陈豪不知道的是,待诏翰林更是不仅于此,这个官职李白一样也做过,叶俞倒是知道一些,平日里掌批四方表疏,文章应制,远非闲阶散官,若不然也不会有为了李白写诗,高力士脱靴,杨贵妃研磨的典故。 虽然这只是个典故,但也可见待诏翰林与天子的亲近,李泌虽然只是东宫属官,不侍天子,这却可以影响东宫的一举一动,影响力可见一斑。 只是如今太子李亨被李林甫打压,连自身都难保,自然也保不住李泌,这也难怪李泌恶了李林甫,不得不借口远离长安,更别提也还同样恶了新晋受宠的杨钊了。 “俊才兄,不知方才那咏梅是何子所写?”李泌总算来了兴趣,拿起放在身侧的策论,早些时候陈焕就借口将诗句与策论拿来,此时问明白也好考校一番再看。 “学生叶俞所写。”陈焕示意叶俞站出来,叶俞很是听话,这种可以既得利益的事,怎么可能会错过,所以站出来拱手恭声。 “嗯,诗不错,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实乃佳作。”李泌抚着胡须,颔首不已,显然对于此诗颇多喜爱。 “今日窗外正有寒梅,一会画上一幅,就用小友的咏梅题字。” 叶俞脸上几分受宠若惊,这咏梅本是宋时王安石所做,王安石一代文坛巨擘,写出来的诗自然脍炙人口,称得上好诗,但初一见面就要作画,用的他的诗。 这可不仅仅是认可了,而是彻底的提拔,虽说只是在文坛上,但至少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他叶俞的名字就要在一些朝廷官员口中被顺带提及。 叶俞连忙致谢。 李泌又是笑着摆手,问道。 “你二人擅长《论语》《孝经》《周礼》等何本?” 他刚刚看了二人的策论,但这论题是一样的,其中一份让他看得眼前一亮,另一份虽说略显老话重谈,但也不失为一篇好策论,不过却有加工过的痕迹。 李泌看得出,叶俞才是陈焕所器重,是有才之人的,至于陈豪,应当是亲族子弟,所以这才衬上一二,一起推荐给他。 “皆有所涉猎,《论语》最佳。”叶俞犹疑了一番,还是先说了前半句,后半句则是补遗。 陈豪也说出了所擅长的,自是陈焕喜好的《孝经》,相比其他,也确实是《孝经》好些,谁让陈焕严格,他也是不得不认真研读《孝经》,以防被陈焕呵斥告于家中。 “喔?皆有涉猎?”李泌听闻叶俞所言,眉头略为上浮,口中苦口劝诫道:“少年郎,还是要谦虚些好。” 叶俞恭声受教,他可不想明说,不但是《论语》,就是其他的十三经他都通晓七八,这也是穿越者的优势之一,就是年少就能习文断字,大致与神童类似,不同之处就在于神童可能会逐渐沦为庸才,而他只会愈发成熟。 李泌又引据典义,考校了一番,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明朗,此二子,这叶俞少稳重,有急智,恭顺有礼,不但如此,还是个有德有才之人,在对话之中就可见一斑,另一个陈豪虽说要差上不少,但也是一番勇气的少年郎。 “一个少稳重,才堪大用,一个同样是栋梁之才。”李泌笑着下了评价,指着叶俞、陈豪二人大笑道:“你们的师长此次可是为了让我写一封推荐信,而不得不拿出了家中所有的美酒任给予我喝,这可是某盼了十几年的,想当年某要抿上一口都是难得的,哈哈。” 推荐信?叶俞心中一动,莫非是进入州学么,若非如此,应当没有其他了。 “咳、咳,长源兄,话可不能这般说。” 陈焕被李泌如此露底,不禁老脸一红,这美酒确实是鲜少拿来招待亲友,平日都是自酌自饮,都是家传的美酒,根本无处去买,酿之不易,哪舍得拿出。 陈焕似是看出了叶俞的疑惑,随即解疑道:“江州的刺史大人与长源兄乃是同门所出,若是由长源兄推荐,那经学博士自当卖几分面子,万无一失,还不拜谢?” 叶俞面露大喜,虽说本来被推荐去州学就是十拿九稳的事,到一天没出发,这一天就要忐忑几分,立时拜谢不已。 至于陈豪也跟着拜谢,脸上却是一半是兴奋,一半是郁闷,倒是颇为怪异,好在也只有身侧的叶俞看得分明,陈焕与李泌二人专心饮酒,倒是没去在意。 若是知道了陈豪心中所想,恐怕陈焕第一个就要将这个小子踢出族谱。 陈豪本是打算来年借口前往江州州城,但却不是去入州学,而是另寻其他借口,就是借口今日在途中得罪了人,不得不去跑到江州都行! 如今江州州城倒是可以去了,却也不得不进入州学继续读书,这才使得他一半高兴,一半郁闷,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读书的料,哪里会不郁闷。 </div> 第十章 约定拜师 ( )陈焕的意图显而易见,若只是为了一封推荐信,根本用不着这般劳心费力,实乃想让叶俞与陈豪拜李泌为师。 此话头却屡屡被李泌岔了过去,陈焕只好心中苦笑,心知若想让这昔日的同窗好友收叶俞、陈豪二人为弟子是不可能了,要不然以他的为人,万不会如此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有苦衷的。 李泌看出陈焕的意图,却是嘴角露出几许无奈,若是在这般推脱,反而伤及好友交情,只得直言不讳道:“俊才兄,弟非是不想收弟子,而是收不得啊,误人子弟也!” “长源兄此话怎讲?”陈焕满脸疑惑,放下酒盏道。 “俊才兄当是知道我恶了李林甫与杨钊二人吧。”李泌摇头苦笑道。 这李林甫是当朝宰相,位高权重,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至于杨钊,虽说是新近受宠,但也是天子近臣,权势不小。 “自是晓得,可长源兄毕竟是东宫属官,日后太子登基……”陈焕继续道,日后太子登基,少不得李泌还是会受到重用,何来误人子弟之说? 这李林甫独坐相位十余年,如今业已年迈,罢相是迟早之举,即使这不罢相,也没几年好活了,虽说如今依旧大权在握,但这也是迟早的事,这也是即使李林甫大全独揽,太子李亨依旧有众多大臣支持的缘由,都在等着太子登基,到时候再一展抱负。 “太子如今的地位……某不知当说不当说了。”李泌苦笑一声,倒也不怕一边的叶俞和陈豪听在耳中,因为这本就是满朝皆知的事,说出去也无妨。 李泌摊开手道:“两载前的三庶之祸,杜有邻案,一连换了两位王妃,虽说今年换了张良梯,但太子本就位置不稳,如今又有杨钊处处与太子作对,李林甫落井下石,唉……太子自身难保,弟的待诏翰林也就这数日就要被京城来人给缴了去,如今正准备去游名山做那隐士去了。” “更不提那杨钊如今一心想稳固他杨家的地位,又有耳边风吹着,太子实在是夹缝中求存。” 李泌痛饮了一杯酒,口中发苦,想来这番话实不想说。 “这……”陈焕被李泌这一番话说来,想及今日朝廷的近况,就有如李泌所言大致相当,顿时心下了然了几分。 “长源兄,是某唐突了。”陈焕举杯自罚,脸上颇多愧疚:“我家宗族子弟倒也就罢了,本就是个庸才,只是这叶俞乃是一介寒门子弟,却生性聪慧,少年老成,若只推荐入州学,难免荒废,所以这才想让他拜长源兄为师,也是个好去处,总比那州学好。” 陈豪听闻自己不用拜师,若是拜了师,岂不是多了个人管教,面色不禁暗喜。 “我倒是想收也收不了,若是收之为徒,朝中定有人不满,反而不美,过几年吧。”李泌叹了口气,苦笑不已,举起酒盏与陈焕推杯换盏,共饮美酒。 “李翰林。”堂下的叶俞听着略为皱眉,越过而出,恭敬的鞠了一躬,朗声道:“学生愿拜师长为师。” “喔?”李泌被叶俞的话说的起了几分兴趣,放下酒盏,面露疑惑道:“难不成你未听到某刚刚所言,若是拜了师,反而会误了你的前程。” “学生定会在长安城中等着师长回来,到时候再行拜师礼,在此之前,学生绝不拜其他为师。” 叶俞大声道。 “这是为何?”李泌更是面色疑惑不已,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长不肯为误了学生的前途而收徒,学生又岂会害怕师长误了自己的前途,这岂是为弟子之人该做的?”叶俞沉声道。 叶俞的这番话说的光大正明,浩气长存,朗朗正大。 “学生也是。”一边的陈豪赶紧跟了一句,此时容不得他不说,一边的陈焕也赞赏了看了这二人一眼,连陈豪都高看了一眼,这个小子,倒是比他老父要上进些,知道看场面说话。 “哈哈,此言有理,某却还不如一介少年郎君洒脱。”李泌大笑两声,沉吟了一番,对着叶俞道:“既然你要拜我为师,那就等某回了长安城再拜也不迟,到时候某一定收了你这个好徒儿!” 李泌这话是对叶俞与陈豪二人一起说的,也就是若是有缘在长安城中相会,他日定会收这二人入门第的意思。 叶俞与陈豪连忙拜礼称谢不已。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李泌与陈焕还要接着饮酒,就将叶俞二人给赶了出来。 出了内堂,叶俞心里稍为放下,至少这目的是达到了,这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自己嘴上说的那么好听,那只有鬼知道了。 李泌这个人,叶俞是听过的,说起来此人在野史上并没有多大名气,后世并没有被传诵,属于被历史遗忘的那一部分人。 反而是鲜少有人问津的正史对他评价颇高,并且,此人还是四朝元老,最后做到了同宗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之前也是起起伏伏,但在中唐乱世却一直有惊无险,不管是佛、道、儒三家,都对此人的评价正面,不过也正因为此人所学颇杂,即使是正史上也只是一笔带过,因为写史的都是儒生。 这算是第一个靠山吧?叶俞心里暗笑,自己这一番好话‘诓骗’来一个恩师,虽说难免有几分利用的意思,但这既然认作了恩师,为人弟子,这倒也是事实。 只是究竟是福是祸,他自己也不知道,想到此书,叶俞不禁心里无奈,但这机会总不能白白错过,他的机会并不多,主动找上门的就更没有了。 至于还留在堂中的陈焕、李泌二人,你来我往,自是饮酒不停,陈焕小饮了一口,面露疑惑道:“长源兄,方才我走时,明府大人不是也在,此时去哪里了?” “武大人衙中有人找,先走一步了。”李泌一笑,为陈焕解惑道。 显然他心情颇好,这番倒是收了个与众不同的弟子,虽说还没有正式入门,但也区别不大,李泌还是自认信得过自己看人的水准的。 “能舍了长源兄退席,来的怕不是一般人啊。”陈焕一脸兴趣,放下酒盏,旁敲侧击道。 “哈哈,俊才兄莫要再问了,此人的身份,比某贵的不是一丁半点,至于别的,某就不知晓了。”李泌半真半假的哈哈大笑,话意既是到此结束,不再深论。 “饮酒,饮酒。”李泌举杯朗声道。 陈焕一脸了然的点头,同样举杯应对,心下倒是猜到了几分,当是朝堂的事,自是不再多问了。 ~~~~~~~~~~~~~~~~~~~~~~~~~~~~~~~~~~~~~~~~~~~~~ 出了县衙,陈豪要回去告诉家人这么个好消息,叶俞也要回家告知家中,自是分别,陈豪本是想将叶俞送回去,被叶俞婉拒,这牛车坐的实在不是太舒服,磕起人来比起走路还来累上几分,而且还疼,方便归方便,叶俞却并不愿去坐,所以这才拒绝。 唐朝的牛车可不是后世的马车,都是有弹簧装置的,牛车也只是看着好看而已,坐着并不舒服,甚至于走起城外的泥泞小道,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二人正在阔别,陈豪突然从牛车里把头伸了出来。 “年后要去州学,过几日可来碧翠院聚一聚?叫上一众同窗,当是分别。” “也好。” 叶俞想了想,点头应道。 虽说学堂中并没有什么知交好友,只一个陈豪交情尚可,回头还要一道去江州,自然也用不着散伙宴,但这学堂中的其他人等,都是人情世故,却也不得不顾。 “过几日准备妥当了,我去寻你。” 陈豪说完就坐回了马车,然后一脸喜色,急匆匆的返回陈府。 虽说陈豪表面上说不在意,但对这能进入州学也是足能得意的事,原先根本没想过的事情! 而且日后还能拜六品官员为师,这实乃大幸的好事,前途一片明亮,他又不傻,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虽说心知这次是伯父陈焕帮他争回来的,人家六品的翰林看重的是叶俞的才,沾的也是叶俞的光,不过他倒也脸皮厚,泰然得之,立马就要回去告知父母这个好消息。 看着牛车绝尘而去,叶俞不禁面露笑意,这个家伙,也不怕再碰到来时的那般事情? 天色尚早,在陈焕府中只待了一个多时辰,叶俞不急不缓的走着,并不急着回去,若说他不高兴是假的,比起陈豪来,叶俞只是喜怒不形于色而已,这点事已然不值得他能有多少表情了。 跌跌浮浮,大起大落,前一世他就经历过不少,纵然心下欢喜,表面上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一路走回了家中已经到了下午酉时,耽误的时间都被叶俞拿来在楚城里闲逛,明年年初就要去江州进学,想来这几年回不来了,至少在这楚城中成长了十六载,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记得的,恰逢离别,总要多愁善感一番了。 回到家中与叶张氏细说一番,叶张氏自然是高兴不已,这入了州学就是一喜了,能够得到朝廷六品官员的另眼看待,更是大好事了,连声让叶俞出去买些肉食,回来好生庆祝一番,顺带拜祭已亡故的爹。 叶俞无奈,虽然觉得老娘有些大惊小怪,但也不能不听从,只得天色已黑还不得不跑一趟苏屠夫那里。 ‘就当顺带去看藜儿。’ 叶俞自我安慰道。 </div> 第十一章 ‘短暂’离别 ( )在途中叶俞一直在考虑是否告诉苏藜儿自己到明年初要去江州进学的事情,但在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说出去。 藜儿到时候肯定不依,她还等着自己后续的‘叶小凡的故事’,反正到了江州离楚城也不是太远,时常写信回来也好,隔三差五回来一趟也好,办法多得是。 叶俞晒然一笑,这个小妮子,到时候若是知道自己在江州,说不定还会缠着苏屠夫把她也送去,那般的话肯定就是一团乱麻,这样一来,自己还得住的隐蔽些。 于是这样,还不如给她留上一封信,反正她还小,十三的花季,几年后长成一个花姑娘的时候,再回来找她也不迟。 叶俞有些没心没肺的打定了主意,连他都自己觉得有些薄情寡义了,但这个理由也很美好,那就是,藜儿还小。 她还只有十三岁,豆蔻年华,应该享受这个年纪该享受的东西,至于谈婚论嫁,那还要等上几年,不该是现在就剥夺了藜儿去选择的机会,现如今她那么缠着自己,原因则是没有见过更好的异性,被自己哄得多了。 冠冕堂皇的理由,叶俞却微微有些心痛。 实际上这只是因为叶俞一个人自私的借口,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楚城这么个小县城,要不然也不会用功读书,考入州学了。 这个大唐盛世,叶俞总想自己也进去留下一个脚印,就算仅仅是浅浅一下而已。 …… …… 到了苏屠夫家中时,藜儿已经呼呼大睡,这个小妮子这几日被苏屠夫带着走亲串巷,累得不轻,这让叶俞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不用巧言去骗她,这不得不让叶俞庆幸不已。 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去‘骗’李泌,但做不到去欺骗一个深深依赖的小丫头,即使这个谎言某些方面来说是善意的,可离开楚城到了江州,将会长时间无法见面也是事实。 苏屠夫虽然惊异为什么叶俞会这么晚来买肉,实际上苏计肉铺已经打烊关门了,不过他还是拿了一串上好的后肘肉递给了叶俞。 叶俞解释了一番,苏屠夫才恍然。 “苏伯父,小侄这就回去了。”叶俞接过,来了一句。 苏屠夫诧异的看了叶俞一眼,随即咧嘴一笑道:“废话,你不回去,某还留着你过夜不成?!” 叶俞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实际上这句应该是: ‘小侄要离开楚城了。’ 不过他没能说出口。 不能怪我……吧? 叶俞鞠了个躬行了大礼,然后转身离开。 心中一阵苦笑,若是此时藜儿知道前几日的那次就是最后一面,此时会不会吓得从梦里醒过来。 叶俞的举动让苏屠夫一头雾水,丝毫都想不明白,看着叶俞转身离开,苏屠夫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住他,道: “呐,女婿,明日我和藜儿都要去邻镇宗祀那里住上一阵,怕是半月左右回不来,要不你明天过来送送藜儿?” “明日家中有事,跟藜儿说一声回头的吧。”叶俞应了声道,对于苏屠夫所叫的称呼见怪不怪。 “恩,没事,就是藜儿那丫头要不依了,哈哈,十几日见不着她的叶哥哥了。” 只怕要更久的多,叶俞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苏屠夫哈哈大笑,挥了手送别了叶俞,等看着内定的女婿没了身影,这才笑完了,然后自言自语的琢磨道:“奇怪,总觉得今晚的叶家小郎有些不太正常。” 苏屠夫只当是自己多想了,自己一笑了之,回屋安睡去了。 至于叶俞。 转过了身抬起头,若是说白日得到被推荐入州学的消息让叶俞高兴的话,这个时候就只剩下哀伤了,至于哀伤的缘由。 则是因为楚城有他成长十六载的一草一木,有家中老娘,也有藜儿,哪个都必不可少,只是现如今的他,都没有那个能力带上重要的东西而已,或者说,现如今,连自己都养不活? 早已经习惯的东西,过几日就不在了,不管是谁,都会心情不爽吧,再过阵子,更可能会物是人非。 叶俞为自己的多愁善感找了个借口,定然是已经十六载未离别过,所以这才如此这般。 回了家中与叶张氏一道叩头祭拜了从未见过的老爹,不比叶张氏含辛茹苦养他十六载,这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的爹,叶俞对他实在没太多感情,只是为了不让娘亲多心,这才跪下拜祭。 曾听叶张氏说过,他爹昔日也是个读书人,而且还略有一些名气,只是并非是在楚城,叶家也是从其他地方迁过来的,不过叶俞旁敲侧击了番也问不出什么,只当是未能出仕的读书人,这在盛唐之前的乱世再正常不过,干脆就没再深究。 若不然家里也不会有一堆藏书给自己看了,这也是早死的爹留给他最有用的东西。 叶张氏一个人在灵牌前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让叶俞先去睡了,他也是累了一天,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日晒三竿。 到了第二日,一家人就开始为叶俞去江州入州学做准备,所谓的一家人,自然也只有叶张氏和叶俞自己。 叶张氏拿起刚刚放下没几天的蜀绣,打算趁这几天做出几匹赚些银钱让儿子可以足够去州学继续进学。 叶俞阻拦不住,或者说他没法去拦,叶张氏的一片苦心,哪里会不明白,若是去阻拦,反而会让当娘的心中不适,这种事他也不是没试过。 与其那般,还不如一般分担,所以他只能一边帮衬着,又拿出上次卖得字画剩下的一吊半钱,表示去江州的钱财够了,到了那边他会另想办法,七尺男儿,总不会饿死吧? 叶俞笑嘻嘻的打岔,试图顾左而言他,理所当然是失败了,不但如此,还被叶张氏干脆从家里赶了出来,让他带些年货去城里的师长那里拜访,聊表谢意。 看着那几件年货,叶俞一脸的无奈,他总不能跟叶张氏说,身为朝廷官员,县学的博士,陈焕不是那些自幼学堂里的私塾的塾师,用点年货就可以打发掉的,助教李徽永还有些可能。 好在去拜访师长也是理所当然,趁着身上还有些余钱。 他本来就打算这几日去,不但是博士陈焕,助教李徽永也不能错漏,所以在将这些年货放在家中后,叶俞在市集花了半吊钱买了一块品质一般的墨和一幅字画,前者送给博士陈焕,陈焕喜好写字,也写的一手好楷,后者也送于喜附庸风雅的助教李徽永。 本来是打算去寻陈豪一块,可转头想想,陈焕与陈豪是同族,当不用跟自己一样登门拜访,更别提陈豪那厮压根不像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这礼钱多半也是陈家下人送去,陈豪是十有不会去的。 如此一想,叶俞不禁抚头,他怎么认识的人都不是太过正经的,好在如今同性的好友只有陈豪一个,至于藜儿的那傲娇的个性和前几日撞车碰到的假爷们,从里到外都不是好缠的人。 他是一点都不情愿去想起的。 ~~~~~~~~~~~~~~~~~~~~~~~~~~~~~~~~~~~~~~ 叶俞先去的是助教李徽永的府上,与其说府上,也只是普通的两进两出的院子,助教李徽永虽然也是读书人,但也只是寻常百姓,并无功名在身,靠着自己学问由县里出些银钱聘请为县学教授学子而已,非是世家子弟,也不是朝廷官员,自然无法像陈焕那般,直接住在县衙中。 每月从县里所拿的银钱也并不多,再加上逢年过节一些学子的孝敬罢了,因此两进两出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 送去的字画是叶俞精挑细选的,?韵楼的伙计与叶俞相识,刻意给了较低的价格,再加上上次叶俞匆忙前拿走了并不是全部的银钱,还有十几文钱的空余没拿,即使如此,一副再普通不过的王羲之的《快雪时晴贴》也花了二十文之多。 这《快雪时晴帖》自然是仿写的,但仿得不错,以假乱真说不上,至少二三十文钱时值的,再加上一副送于县学博士陈焕的成色一般的松烟墨,三十文钱。 加起来足足半吊钱让叶俞一阵肉疼,不禁暗想,怎么别的穿越人士动则挥金如土,动则成百上千贯的花销,也就是几百万钱,轮到自己时,给学堂的师长花上半吊钱的礼钱都要盘算半天。 好在叶俞的这份礼物送的让李徽永满意至极,相比起来,他到底也是读书人,学堂的学子们大多家贫,只能送些普通的谢礼,富庶些的就是送来银钱,李徽永虽然也会收下,但不代表他会高兴,甚至于满意,而字画却正是投了他所好,也是正中下怀。 李徽永已经得知叶俞会被推荐入州学,口中勉励了一番,让他再接再厉,少年得志最忌的乃是心浮气躁,一番老话重谈后才将叶俞送走。 虽说二人只有半年的师徒情分,但这李徽永还是将叶俞视为半个弟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曾教过的,日后有了出息,考取了功名,自己脸上也沾光,训诫几句,就当是勉励了。 叶俞诺诺称是,等出了助教李徽永的家中,则前往博士陈焕的府上。 相比起李徽永,毫无疑问,陈焕对他的帮助要大的多,若是没有陈焕,叶俞也不会被推荐入州学,更不会如今和日后的宰相李泌有了拜师之约,虽然这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过谢礼也应该比送于助教李徽永要好得多,只是他实在囊中羞涩,这一副成色一般的松烟墨价值三十文已经是花费不少,但也只够聊表心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叶俞叹了口气,只能等来日方长了。 </div> 第十二章 雪中炙肉 ( )博士陈焕并不在府中,从小厮那里打听陪着明府大人一道去了州城,连带新拜的老师李泌也一道去了,叶俞眉毛挑了下,总觉得此事有些诡异,稍带还有些不详的预感,总有种被人阴的冷飕飕感。 不过那又怎么会?州城里又没人认识他,应当是错觉吧。 叶俞在告知了姓名后,让小厮将谢礼送进了府中,如今府中主事的是陈焕之妇,毕竟是女眷,还是嫁了人的,并不方便接待,小厮让叶俞静等了一会,进了府中一会,不但没空手而回,而是手拿着一个钱袋,递给了叶俞。 “叶小郎君,我家先生让等你呢来了,让我家主母把这个给您。”小厮一脸贺喜的道。 叶俞一头雾水,丈二摸不着头脑,钱袋里沉甸甸的为数不少,虽然叶俞没学会靠着掂量也能知道数目的技能,但里面也至少有十数贯钱之多。 在这个三文钱就可以买上一块烧饼的盛唐,十贯钱既等于三千个烧饼,确实为数不少。 那小厮一脸正色的解释道:“这里有十贯大钱里有一半是住了几日的李泌李大人给的,说是日后再续师徒情分,剩下的是我家先生的,则是给您在州学里的花费。” “这……”叶俞踌躇了,他有心不要,但毕竟是老师李泌与陈焕的一片好心,如今推也推不了,如果当面谢绝还好,此时人都不在,还怎么谢绝? 更别提他自己也确实缺钱,还缺的不是一丁半点。 如果说先前叶俞还有利用李泌的想法,此时倒是真心把这个穿着道袍的怪异儒士当成了恩师,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做不到那么回报,但些许的还是该说到做到,这老师也认的理所当然。 更别提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也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士子而已,谁都不会知道他未来的出路。 “代我谢过师长与陈家娘子了。”叶俞恭敬的施了一礼,心下有些感激流涕,这也是从未有人这般对他关心过。 至少这一世没有。 师生之情,也难怪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李泌的为人,确实也值得别人敬他,重他,如此一来,叶俞愈发下定了决心,他日华灯初上的长安,必然要有一个名动长安的拜师礼。 “好说,小仆一定带到。”小厮还了一礼道,他可不知道叶俞心里下的决心,只是觉得这个叶小郎君能得到先生与李翰林的看重,定然有可取之处,至少也是读书读得好的人,哪里能怠慢的了的。 转头原路返回,叶俞才觉得天色尚早,此时回去也无事,干脆半途拐了弯,前往城中的陈府,去寻陈豪。 这个陈府离着县衙并不远,不比博士陈焕的府邸是在县衙里,陈豪家中数代无人为官,自然是住在外面,府上是一处庄园,从里到外都是一副乡下土财主的风范,不比真正有身份的世家的府邸,这种庄园都是盖在城外,城内的宅子反而显得小的多。 城中的宅子比庄园还要来的大,倒是一点品位都没。 好在没在正门安排四五个手持着兵刃的汉子,要不然还真给叶俞一种错觉,这地方是名为陈府,实为藏剑山庄的武林暗黑势力。 好吧,这一切都是叶俞的妄想而已。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叶家郎君,可是来找二少爷?”门口确实有着一个汉子,但却不是拿着兵刃的,而是缩成一团蹲在那。 天太冷了,谁都不可能大冬天的站在那挨冻,是吧? “嗯,对。” 叶俞倒不觉得,这也是每日勤练五禽戏的意外所得之一,相当能御寒,随口应了声。 陈家的仆人见叶俞应了,领着叶俞往屋里走,自有别的仆人去禀告陈豪,果然,只走了没几步,就见陈豪穿着一身裘皮大衣,伸手招呼叶俞。 “哟,稀客稀客,怎么今日想起来哥哥家里来着。” 陈豪将自己包成了一团粽子,从里到外都团团包住,哈着气跺着脚,一副冷的受不了的模样。 “他娘的,脚都凉的麻了。”陈豪抱怨道:“大冬天的,爹爹竟然让我兄弟几个在园子里逛上两个时辰,非要某等写出一首应景的诗来才准进屋取暖。” 叶俞很想仰头发笑,不过这表面只是嘴角扯了扯,这种落井下石的事,虽然他很想干,但总归那也太不地道……哈哈哈哈。 于是叶俞没忍得住,抱着肚子大笑不已,就差趴在地上打滚了。 等笑了大半天,笑的陈豪已经脸色发黑,再转而发紫,直有一种把这位不地道的好友从府里踹出去的冲动。 “某说,哥哥都这么倒霉了,尔至于这般大笑么。”陈豪嘟囔了一句。 “道歉,道歉,非是存心,实在……哈哈,你爹真是够有魏晋风流的,竟然让二子雪天赏雪吟诗一首,哈哈哈哈……” 叶俞好歹止住了些许的笑意,剩下的也就是嘴角还有些扯而已,但至少没那么明显了。 “他就一暴发户,魏晋风流个屁,纯粹就是附庸风雅,某还是借着你来了的机会,这才能从后园逃出来。”陈豪怒了,对于自家老父的举动显然早已是心怀不满,就差跨过一个临界点而已,叶俞正好给了他这个柴薪。 “咳,咳。” 叶俞咳了两声。 “恩?患病了,咳个什么?”陈豪正在发泄,突然被好友打断,顿时一脸不满的问。 “某说啊,爹爹纯粹就是自己没上过学堂,学问哪有那般好钻……” 陈豪继续大放厥词,发泄自己的不满。 “咳,咳,咳,咳。” 叶俞挤了挤眼睛,视线露出几许的悲哀来,连陈豪察觉的到有几分不对。 “我说,你听我缓缓道……唉,谁敢敲……爹。”陈豪话讲了一半就被打断,方才发怒,回过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大肆抨击的陈家老爷。 “爹,爹,刚刚不肖儿只是,只是觉得突有感悟,正在……正在……”陈豪静若寒颤,张牙舞爪的模样顿时消失无形,彻底老实了下来。 “酝酿。”叶俞帮他补了一句,笑眯眯的道。 “对对……酝酿,酝酿。”陈豪讪笑了两声,看着一言不发的爹爹,笑了一半也戛然而止。 “哼,你也知道自己是不肖儿,自己入屋反思去,若不写出诗文来,今晚莫要吃晚饭了。”陈豪之父陈则冷哼了声,甩袖训斥道。 陈豪诺诺称是,也顾不上叶俞了,转头向后园跑去赏雪去了。 “鄙子顽劣,还请叶小郎君平日里担待一二了。”陈则对着叶俞态度就要好上很多,笑着道。 “哪的话,同窗好友,应当的。”叶俞当仁不让的承认,不过这担待要是被陈父知道是直接给答案给陈豪抄写,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般说了,如此一想,叶俞的眼睛也眯成一条线,俗话说的,以后心情不佳时候来陈家府上,倒是能有很多趣味。 陈豪之父陈则对于叶俞的态度就要好得多,笑着拱手道:“前日听劣子道李翰林要收叶小郎君为弟子,如今倒是更进一步了。” 唐人称上官直接为翰林,比如楚城县令姓武则称为武明府,李泌是待诏翰林,直接称呼就是以官职相称为李翰林。 叶俞应了两声,陈父邀请叶俞进后院赏雪,叶俞跟着陈则到了后园,此时已经摆好了火炭和胡床,陈豪与其大兄陈斐摆弄着一些铁架,铁笼。 置鹅鸭于其内,当中热炭火,铜盆贮五味汁,鹅鸭绕火走,渴即饮汁,火炙痛旋转,表里皆熟,毛落尽,肉赤烘烘乃死。 也就是,烤肉! 叶俞一阵愣了一下,表示对陈豪的境遇变得怎么快表示很无语,看陈父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想来是陈父之前就让下人们准备的,这才不再多想。 这厮是逃过了一顿罚。 不过……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赏上一些西域的香料,油而不腻,饮上一杯暖酒,爽口滑润,再舒服不过。 就是少了些什么,显得有些无味。 叶俞咂咂嘴,这炙肉虽然不错,就是少了点东西,虽说一样是放了香料,还是有些肉涩味。 少了茴香和胡椒,不过这两样大致是唐朝后期才传入中原的,陈府里没有也正常,但也不错了。 奢侈啊,叶俞舒服之余,开始怒视陈豪,这日子也叫苦?那他为了点银钱就盘算的那算什么? 陈豪被叶俞瞪得莫名其妙,心虚的将头往一边歪了歪,嘿嘿的傻笑。 片刻之后。 “来,当浮一大白。” 叶俞举起酒盏。 “好说、好、好说、”陈豪颤颤巍巍的举起酒盏,断断续续道。 酒足饭饱,叶俞为了报复,将陈家兄弟二人彻底给灌倒在地,这个时代这点度数的白酒,以叶俞这等非五十度不喝的酒徒来说,跟兑水的果酒没多大区别,于是陈斐也被弟弟陈豪给拖累,受了无妄之灾。 陈豪本是想灌醉叶俞,却没想到自己首先撑不住,足足有十来碗的酒下了肚,人就晕晕乎乎起来。 只得拉上自家哥哥,与弟弟陈豪只是偶尔饮酒不同,哥哥陈斐早开始帮衬家中生意,平日里应酬不少,这酒量也是一等一的,陈豪快要撑不住时陈斐还是面不改色,本以为万无一失。 哪知道也依然顶不住,一开始陪着喝了十几碗,又被灌了十来碗,二三十碗酒下了肚,更是撑得不住了,掉头跑到水池一边,大吐特吐。 好在陈父陈则小饮了几杯就出府有事去了,要不然也不知会怎么责骂两子的失态了。 “怎的,怎的有那么多叶家小郎。”陈斐脚上一滑,险些掉落到水里去,一旁早已经一头坑下去的陈豪挣扎着举起酒盏,显然还不死心。 “来,举……举……杯,某先先……干……为……。” 一头栽在了胡椅上。 (本书已签,急需收藏票票,麻烦了、) </div> 第十三章 黄粱一梦?一步之差! ( )瑞雪兆丰年,大雪纷飞,来年自当日日都是好晴天。 叶俞抱着头躺在床上,头还有些昏昏沉沉,脑子也有些缓不过来,等能够思考的时候已经呆坐在那有一阵子了。 人说,喝酒误事,更别说还是连饮了两天的酒,这两日都是泡在酒缸里了。 除了前日在陈豪家中饮酒就着炙肉喝了不少,当夜就在他家睡了,接连到了第二日,县学里中的同窗聚会,不得不去赴宴,一样喝得不少。 陈豪起哄让所有学子轮番敬叶俞的酒,比之之前还要喝的天昏地暗,就连它的酒量都招架撑不住,毕竟即使是果酒,喝的太多也一样会醉,这粮食酿的酒总归比果酒要浓上一些,酒精也是会沉淀累计的。 下次不能再饮酒了,要不然实在误事过了,这次是没什么要紧事也就罢了,以后就不能这般喝了,仅此一次,下次戒酒! 叶俞心下想道。 迷迷糊糊的记得是陈府的仆人把他给送回来的,到了家门前他还能下得了车,躺在床上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么就没女人让自己乱性一下呢? 脑子一团浆糊,越想越乱,直到走出房门,被冷飕飕的风一吹,这才打了个哆嗦,叶俞也略微醒了神。 和正在忙里忙外准备新年吃食的叶张氏说的几句话,叶俞回了内室,此时已经回过神大半,想了片刻,拿起纸笔,准备开始写信。 至于要写的什么。 自然就是给藜儿留的信了,只是这怎么写,叶俞有些无从下笔了。 再过两三日就是新年,也就是天宝八载,而藜儿随苏屠夫去了邻镇祭祖,要十几天才能回得来,如今才过了三日,这个时间里他正好要去江州州学,说巧也巧,三分是天注定的,更改不得,怪不得别人,总之这擦肩而过是注定的。 不过用‘擦肩而过’这个词,他总有些不太欢喜! 连着写了几份,都是动了几笔,然后揉成了一个团扔进了纸篓里,叶俞皱起了眉头,倚在墙上,有些懒得动弹,但也知道不能不写。 要是一言不发就这么去了江州,藜儿那丫头定然会找上门去吧?说不定还会拿着菜刀学那怨妇一般的来,虽然这个怨妇着实小了点,哈哈。 不过那可是很有可能的,若不然苏屠夫前阵子的试探,她就不会羞的在家里半个月不出门了,因为这妮子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了,她也懂的,所以才羞。 叶俞苦笑不已,这都什么事,要是藜儿年纪大些也好,直接娶进门得了,那倒是能带着到处跑了,总不能现在让他祸害还没成熟的花骨朵吧?他是萝莉控,但不代表会对一个萝莉去下手,不忍心啊。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至少现如今,他叶俞还没那个本钱,要不然也不会进个州学都得陈焕与李泌资助了。 想不起来写什么,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很,俗话说近乡情怯,离别也大致一般的道理,干脆拿了一本杂书《搜神记》看了起来,东晋于宝的本,是唐朝时难得一见的神怪传记。 一时间看到了日晒三竿,天色不早,叶俞这才迟迟的拿起纸笔。 不过他这次并不是写一封信,而是一本传记。 对!没错,确实是一本传记小说,换言而知,这本书叫做‘叶小凡的故事’,原创萧鼎,抄袭自……诛仙。 好吧,叶俞不得不承认这是抄袭,很干脆的。 既然不知道怎么说,干脆给藜儿这妮子留下这本书,内里自然也是有寓意的,张小凡和雪琪最后不是也与子偕老了,虽说中途艰难了点。 看看这几日能写上多少了,至于剩下的,到时候等到了江州州学再去写,然后让人带回来也好,不然藜儿那丫头十有要找上门的。 他也是防范于未然,叶俞自我安慰道,一点都不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恼火,肯定是为了防止那妮子杀奔过来才这么做的。 至于什么男子汉自在四方之内,那只是懦夫的行为,嗯,没错,就是那样! 于是叶某人更加认定,笔下也挥毫不已,记忆深处的某个坚强不屈,小强无敌,缠绵的情感也跃然纸上。 虽说少了点…… 呼,写着还挺顺,这就是毛笔写慢了些,就当是练字了,这倒是个练字的好办法,叶俞自言自语的点点头。 他学的是褚遂良的写法,在之前褚遂良师承的是汉之钟繇、晋之王羲之,褚遂良虽然做过宰相顾命大臣,权倾一时,但结局却不甚美满,所以褚体在大唐也鲜少有人修习,不过他倒是很喜欢,也练了十几年,在这之前就略有过涉猎,千挑万选才选了这么一种尽显笔意之美,从某些造诣上来说,虽然叶俞的褚体还难登大雅之堂,却也足以登堂入室了。 最后几日叶俞天天就家里写‘叶小凡的故事’了,反正诸事已了,同窗的应酬还是新年的,都和他没太大关系,只等着年初去州学而已。 写了四五天的不停歇,厚厚的一本,足足有七八万字,至少够藜儿那丫头看上一阵子了吧,叶俞放下笔,松了口气,心下说不上满意,但这满足倒是事实。 脸上也露出几许笑意,那妮子,这样就应该不会闹腾了吧? 好久没这般练字了,也可以说从未有过,虽然也有过初习褚体时的一日复一日的描写字帖,但这般从头到尾的写个几万字还真是第一次。 ~~~~~~~~~~~~~~~~~~~~~~~~~~~~~~~~~~~~~~~~~~ 在家一直写着留给藜儿的‘叶小凡的故事’,时间过得极快,天宝七载也在不声不响中过了去,没丝毫惊天动地的就到了天宝八载。 这一日,叶俞懒散的伸了个腰,打开房门,年前下的大雪到了年后就化的差不多了,拿起扫帚扫清一些残雪。 昨日行李昨天都备好了,早些时候出门,省的到时候离别的不舍。 天色尚早,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不外如是。 今日卯时醒得早,足足写了一个多时辰的故事,若不是昨日陈家的下人过来告知,今日就要启程一道前往州学,说不定叶俞还打算再拖上几日。 这灵感就跟涌泉一般的往外喷,虽说是抄袭的,但记住的最多是那些剧情,文笔的修饰还要他自己来做,能写得如此顺畅,也是因为自己平日里的功底在。 这个叶俞还是内心小有得意的。 与叶俞恨不得再拖几天不同,陈豪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去州城看看新鲜。 他家有陈斐帮衬家族生意,去过附近几个州府,不像陈豪,连江州都没出过,所以陈斐言语间得意不已,刺激的陈豪不轻,这才刚翻过年就让人通知叶俞准备妥当,隔日就去江州的州学报道。 至于州学里有没有开始开课,那就不关陈豪什么事了,反正对他来说,进了州学就是最后一步了,出来至少也是个小吏,足够交差了,至于拜李泌为师,倒是丝毫都未想过,与叶俞不同。 陈豪要走,自然要拉着叶俞,二人一路也好照应,虽说江州离着楚城不远,只有半天的路程,但总归也是另一个地方,难免会有些人生地不熟,也正是因为如此,陈豪之父陈则让外出闯荡过的陈斐过来领着他二人到江州,到时候再让陈斐在那盘桓两天,陈家在江州还有几家店铺,权当是照顾生意。 到了陈府会和了陈斐、陈豪二人。 陈豪早已等得急了,眼看着叶俞一路过来,连忙挥手召他过来,道:“这边,这边,快点上车吧,申时前就能到江州浔阳郡城了。” “若是你让我去接你,当能更快些。”陈豪迫不及待,所以嘴上埋怨不已。 实际上叶俞的速度并不慢,这一路虽然是走过来了,但实际上是小跑着,只花了几炷香的时间,不过即使是再快一倍,陈豪定然也会觉得慢,因为他早已经等不及了,江州的花花世界正在等着了,少上一炷香那也是时间啊! 叶俞懒得搭陈豪的腔,这厮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染布的那种,早领教了,不搭不理才是正途,要不然定会上梁揭瓦。 好在陈豪也习惯被无视了,跟着叶俞后面上了马车,车里正坐着陈豪的兄长陈斐。 对于这个斐字,每次看到叶俞都会想起那个胡斐,因为这个字实在太少见了!如果不是因为陈家姓陈,不姓胡,又不住在塞外,叶俞肯定得问一声陈豪,有没有一个叫苗人凤来寻仇过! 陈斐看见叶俞,二人那日喝的也熟络了,自是不用多礼,之前也认识,但却并未熟识到哪里去,如今就好多了。 只是陈斐看着叶俞一副书生的模样,竟然肚中能通海,将他们兄弟二人全都灌倒过去也就罢了,听陈豪说,到了第二日叶俞可是灌倒了十余名学子的,虽说都是些没酒量的书生,但那也是十数人之多,光是听听就让陈斐一阵胆寒,这至少是不敢和叶俞比酒量的,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不过陈斐却不知道,叶俞已经打算以后戒酒了,要不然还会调笑几句。 陈则与陈母已经在内堂送过了长子与二子,自然是不会再出来送的,还要保持着为人父母的威严,更何况长子过几日就会回来。 三人入了牛车,依旧是大红色的拉风的……牛车! 这次前往州学整个楚县也只有他们二人,别的学子都落了选,因为今年的上等只有叶俞一人,至于中等则有四五人之多,能进州学的却也仅一个陈豪而已,还是有了陈焕这个叔父与待诏翰林李泌的推荐才能进入州学,不然以他的才学,连中等都要勉强,更别提进入州学了,也就是俗称的关系户了,古来有之,不算奇怪。 相比起陈豪的兴奋,叶俞的脸色淡淡的。 他抬头望望天,离开了楚城去江州,应该算是第一步吧,至于到底会走到哪,还有些迷茫,甚至于怎么往下走,还没有决定好。 至少,要先赚一笔钱,如果更好一点,能当上官,顺利的往上爬,然后左右朝政,这是最好的了。 不过这些对于现在来说,总归还是妄想了些。 黄粱一梦?又或者一步之差,总之,都要往下看了。 </div> 第十四章 江州浔阳郡 ( )江州的官道上,积雪后的路途有些泥泞,踩几下就要溅了半个身子的污水来。 陈豪不得不让车夫减慢了速度,虽然他很想最快时间内达到江州的州治浔阳郡城,不过在这种天气里让牛车狂奔,除了会弄脏牛车外,反而更容易出事,假使拉车的青牛蹄下打了滑的话,非得冲出了官道掉下山去不可,实在不是一般的危险。 陈豪可还不想非死即残,更别说同车而行的叶俞和陈斐,这两位都是把小命当金贵的主,自然也容不得陈豪的催促,反而慢慢而行。 闲来无事的叶俞很想吟诗一首,搜肠刮肚还是没想到雪后初晴的好诗,最后只得悻悻作罢。 反倒是陈豪的兄长陈斐做了一首打油诗,其水准之低,与后世的乾隆大帝有的一拼,惨不忍睹,恬不知耻的自夸一番后,笔者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不过沿途的雪景倒是不错,于是在叶俞与陈斐二比一陈豪的优势下,陈家的车夫不得不减慢了速度,一路将当是赏景也好。 所以在陈豪哭丧着的脸之下,原本最多半日的路程硬是走了四个时辰还多,也就是说,三人本打算申时到的浔阳城,最后在浔阳城的北门即将关闭前,酉时末才姗姗来迟。 入了城要找地方住下,将行李安置好,事情繁多。 原本州学是有提供住宿的,一应都有官府承担,犯不着在外花不低的价格租住房子,不过这么晚才到城里,负责州学的经学博士早已经回了自家府邸,总不能晚上去叩门惊扰,所以三人只好先找个客栈住下,等第二日再去州学报道。 好在陈家在江州有几家店铺,也有负责的管事,这管事早早在城门前候着了,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陈豪众人。 管事是见过陈斐、陈豪的,虽是没见过叶俞,但也知当是二少爷的同窗好友,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时间一道来州城了,所以一样恭敬有加。 于是陈家的管事领着三人到了一家客栈住下。 如此一来,忙里忙外的一圈,戌时都过了,城里也开始宵禁,于是陈豪欲哭无泪,原想早点到了浔阳城,不至于寻花问柳,但找家酒馆听听娘子们的小曲也好,如今是彻底没了着落。 不提陈豪的怨天尤人。 叶俞觉得一切还好,至少一路顺利。 总之,这到了江州浔阳郡城的第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清晨。 “砰砰~砰” 客房的房门被敲得连续作响,叶俞正奇怪何人为在这个时候敲他的房门,但接着想想,怕是除了陈豪也不会有别人了。 这厮昨日就想好好在浔阳郡城里逛上一圈,如今一大清早就跑来敲门才是理所当然,怕是早就迫不及待了。 还没等叶俞去打开门来,门外就响起了动静。 “我呸,哥哥我是告诉你们,什么叫早起早睡鸟儿欢。”陈豪的吐沫横飞。 “你……无知小儿。” 被骂的客人自然不依,只是有些词穷,想来是气急了。 陈豪在门外不知跟何人争吵,但也很容易猜,想来是由于他敲门太早,惹得别的客人也被吵醒,有人出言不满,自然要叫骂。 打开房门,陈豪正摆着骂街的姿势,脚上蹬着只纹锦履,一副正经读书人的打扮,姿势却甚是不雅观。 明明是文雅的读书人,这却骂的比谁都厉害,这也是坊间人常说的,伪君子。 关门,上扣。 叶俞的举动甚是利落, 丢人啊丢人,自己这么一个低调的人,怎么就认识这种堪称鸟人的家伙,叶俞一脸懊悔,很是有种等入了州学就跟着家伙打死不相往来的冲动。 “喂,喂,开门啊,怎的把哥哥关在外面!” 只听着陈豪在外面叫唤不已,叶俞为了防止这人继续一块连自己的人都丢尽了,只得打开房门,一脸没好气的道:“怎得?今日学那泼妇骂街不成?” “哪的话,嘿嘿。”陈豪讪讪的笑了笑,被叶俞这般一提醒,他倒也知道自己在门外骂人有些太不雅观,或者说,太丢人了。 “哥哥这不是早些寻你去州学么?”陈豪辩解道,嘿嘿应付。 “是么?嗯,这就去寻你兄长,我等三人这就起身一道去州学。”叶俞笑了一声,接了陈豪的话,转身就打算着装出发。 “唉,不对,不要去寻我兄,是……是先去趟别处。” 陈豪的谎话编排不下去了,一脸着急的道。 若是真的去州学,他又何必这般早的就来敲门,州学那等地方,他可没什么兴趣,实乃是昨日的打算没办成,这才决定早些去,去了州学安置下来,还怎么去寻坊间玩乐?自然是不肯了,所以陈豪一脸的哀求,口中的亦是道: “算哥哥求你了,别先去州学,等先去了我要去的那处,再去州学报道可行?” 叶俞翻翻白眼,这厮果然是打着鬼主意,但既然来寻他,不去那就不行,陈豪这厮虽说有时候难免不知分寸,但胆子也大,如果连他都不敢独自去,还得拉上个人的,肯定不会是经常去的地方。 这下他倒是心中好奇了,所以答应了陪他一道去,就当照应了。 于是半个时辰后,叶俞一脸无奈的坐在船舱中,至于陈豪,一脸窘迫的抱着一个姿色中等的小娘子,那手脚不利落的模样,一看就让人知道是个雏鸟。 好吧,从里到外的看,这都是花船。 叶俞的神情除了一脸无语外,倒也还是淡淡的,没太多的神情,更没有像陈豪那般急色。 陈豪自然也没忘了他的那一份,请了花船里容貌上佳的船娘过来作陪,只是这个船娘刚要主动,被叶俞轻声的叮嘱让她一边斟茶就好,不要做太多的事。 船娘妩媚的笑容笑了一半就停了住,心中觉得奇怪,但这个客人不比另一个一看就是没见过场面的。 这模样是挺俊俏,但言语间的肯定她还听得明白,所以她也是不敢放肆,更别提就是这般倒几杯茶水就能赚取一笔银子,这样的客人更是多一些才是最好。 花船这等地方本就是隐秘之所,有几个来了不碰女色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这位难不成有难言之隐?又或者是断袖之癖?喜好的是龙阳之好?这种客人就稀奇了。 这船娘心中暗想了想,倒也不敢露于表面,那位新嫩的读书郎出手大方,一下子就是好几吊的赏钱,若是得罪了他的同伴,怕是没了赏钱,回头还要被妈妈骂上一顿。 如果叶俞知道自己被怀疑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估计除了心下苦笑之外,也没别的心思去证明一下了。 总不能挺枪上阵不是? 花船这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不过经验嘛,总归是有过,前世陪着机关领导去过几次性质相仿的茶楼,也是一样的古色古味,区别不大。 更别提作为经受了某岛国喜剧片熏陶的文艺青年,这点诱惑根本就是毛毛雨,哪里有什么反应,他也早过了毛头小子想女人的年纪,这点道行自是不会在乎。 诺,不过没经验的现成的倒有一个,那边的雏就是了。 陈豪早已经把持不住,一脸意乱情迷的把手伸进那怀里的小娘子衣襟里探索其中的真谛,那小娘子倒也配合,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揉捏的娇呼不已,也不知这舒适是真是假了。 怪不得要一大清早跑来敲门,也怪不得要背着兄长陈斐,这事,还真只能呼朋唤友的来做,亲兄弟反倒不成了。 总不能兄弟俩面对面各玩一个……吧。 想歪了。 “咳,咳。” 眼看着得开始白日宣淫,叶俞开始出言提醒。 “今日还要去那州学,时辰不早了。” “呃,对对,还要去州学。”陈豪反应似的想抽出手来,结果却被那小娘子用某个丰满的部位夹住,一脸媚态的看向这座客人。 “客官,奴,奴要……” ~~~~~~~~~~~~~~~~~~~~~ 半个时辰后。 “唉。” “唉,唉,唉” 陈豪唉声叹气,摇头晃脑。 “唉,可惜啊……” 叶俞一脸戏谑的插嘴道。 “对,对,多可惜,那小娘子肯定,肯定,就差一点啊。”陈豪一脸的恍惚不已,把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好似还留有余香。 “下次再去,下次再去。”陈豪眼巴巴的盯着叶俞道,他一个人可不敢进那等地方,拉个人下水也好。 “敬谢不敏。”叶俞翻白眼,拱拱手表示自己的态度。 陈豪那无耻的模样,就连叶俞都懒得骂他,好在也从那花船里出来了,他也用不着再摆着一副淡然的模样,没好气的道。 要说这花船,他也是第一次上去过,把持不住是不可能,不过这眼前演了出活春宫,就差来真的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要肯再陪着去才有鬼了。 陈豪见叶俞不肯去,哪里肯依,嘴里不停的絮叨劝说,直到一路到了寄宿的客栈,此时天色已经过了晌午,陈豪的兄长陈斐正坐在正堂吃食,见到陈豪与叶俞二人竟然不是从屋里出来,而是在外,自是要询问。 陈豪赶紧闭了嘴,示意叶俞先说,他怕自己说多了漏了嘴。 “起得早,出去问了下去州学该怎么走。” 叶俞应了一声,理由冠冕堂皇。 虽然他也很想把陈豪给卖了去,不过若因此让陈豪他被家中长辈责骂,反而不美,不过这从某方面也算是一一种助纣为虐为吧。 为此,叶俞不得不叹上一口气,好吧,他是个好人,大好人。 (无推期间改为一更,留稿子下周爆发,求票求收藏。) </div> 第十五章 求财 ( )拜访州学的经学博士以及两位助教,当日就与陈豪登门拜访,二人略备薄礼送了过去,好在叶俞身上有李泌、陈焕二人资助的十贯钱,为此各花了两贯钱之多也不显得太多,由于不知道州学师长的喜好,所以只能买一些看上去华贵的,自然也就价值不菲,所耗颇多。 江州县学的经学博士是有品级的,与江州长史、司马、司功、司仓、司户、司士六参军、录事参军等同为江州刺史的属官,只不过这个经学博士的官职只管州学的事,作用并不大,与之类似的有医学博士和市令,各管着医药、市集、皆都是刺史的属官,虽说不是闲阶,话语权却相当少。 先去经学博士的府上而不是州学原因则因为这也是往年的惯例,既然过数日就要进入州学就读,那么州学的经学博士与助教就相当于二人的师长,他们二人则是门人子弟,这种关系虽然远远比不上门生与座师的关系,但只要在州学一天,那就要算州学师长的门人弟子之一,就算是日后高升了,也不能褪去这层关系。 在大唐的官场上这种按着所在州学拉帮结派的事情数不胜数,也就是泛指的地域性质的乡党,谁想要往上爬,都要倚重一二,轻视不得,特别是刚进入官场又或者没进入官场前。 所以第一趟先去拜访师长既是理所当然。 江州州学的经学博士姓吴,名贞,字贯礼,曾是太宗年间一任节度使的幕僚,之后被推荐为官,历经宦海数十载,这才爬到了经学博士的位置上。 这等宦海浮沉的人物早就练成了精,对于能得到待诏翰林李泌推荐的叶俞、陈豪二人来自然不会摆什么脸色。 这也是因为李泌的待诏翰林是六品,而且李泌曾上书玄宗论证方略,名气很大,不是吴贞可以比的,加上待诏翰林是六品,还是在东宫属官,储君近臣,即使如今太子地位不保连吴贞都略有耳闻,但也容不得他一任小小一州经学博士欺凌。 江州的一州刺史也只是正四品而已,又听闻与李泌为好友,甚至是经学博士的上官,长安的太学博士也只是正六品,和待诏翰林为同级,他就更没那个理由去怠慢。 所以在宾主皆欢下,叶俞、陈豪二人出了吴贞的府邸,前往州学去领登记入学,然后再由助教领着去往这一年的住处。 州学都是免费入学的,由各县学推荐上来,又或者是颇有才名的学子,才能得以进入州学,一应吃喝都会由官府来承担,官府每年都要支付三十石的米粟给学子,相当于九品官员的俸禄,学子们只要准备在赶考的时节去长安赶考,考个好功名、报效国家既好。 也就是说,在没考上功名之前,叶俞有了一份铁饭碗,至少有吃有住,不会饿死。 当然,他不是这么没节操,没理想的双无少年。 在安置妥当后,叶俞搬进了州学助教安排的住处,这是一处两进两出的院子,本来是要加些银钱才能住进去的,不过由于他们二人带来了经学博士吴贞的亲笔信,领着二人的助教在这之前也略有耳闻过,所以这笔每一年要三贯钱的院子无偿提供给了他们二人。 陈豪的兄长陈斐随即返回了楚城,他要在帮家里照顾生意,不可能一直待在浔阳郡城。 至于州学安排的住处连陈豪都很满意,如果是要和别人挤在一起一个屋子,容忍着难以忍受的刺鼻的味道,他倒是情愿多花银钱出去住。 一样的叶俞也松了口气,要是陈豪要出去住,肯定要拖着他,到时候就不是几贯钱就能解决得了的,买上一座宅子至少要几十上百贯钱,若是租住,那就只能住在客栈了,大唐可没什么年租月租的宅子,只有卖的,价格不低。 手上只剩下九贯钱了,看上去数量不少,但如果只有支出没有收入,也承担不了多久。 省吃俭用不是正途,这样总有用尽的一天,怎么去赚钱,他目前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但方法不多,并且还需要借重楚城陈家,也就是陈豪家中。 这都需要一定时间去准备,于是在州学没有正式开课之前,叶俞一日在街上买了一些准备要用的工具,准备……酿酒。 ~~~~~~~~~~~~~~~~~~~~~~~~~~~~~~~~ 说干就干,叶俞向来都是如此。 酿烧酒,烧酒是蒸馏酒,可以说,是目前最方便制作,也很容易发家的东西,至于到底能不能做成,这就要酿了再说了。 陈豪惯例的每日都拖着叶俞出去玩乐,这几日每日登门都吃了闭门羹,他倒也继而不舍,一日的一日的来唤叶俞,只是每天都被堵在了门口进不去。 这一日陈豪继续跟着往常一样来寻叶俞,却不是打算去上次去的花船那等地方,那等地方他也只是第一次去了,之后就再未去过,倒不是不想去,而是花船这等场所,所耗银钱不少,去一次就要个三、四贯银钱,若是日日去,非得三四天就将家中所给的十余贯钱花个一干二净不可! 陈家虽然是楚城富户,但也只是个富户而已,腰缠万贯是没有的,整个陈家也就千余贯钱的产业,陈则自然也就不会给陈豪太多银钱,这一个月十贯钱在楚城是够了,州学里吃好住好也够了,唯独去那花船是不够的,所以纵是陈豪很想去那第二次的花船,除非他决定这个月不去酒楼听曲,不看杂耍不听书,只日日窝在州学里吃着官府发的米粟,这样一来,他倒是宁愿不去花船了。 前者不去只是心痒难耐,后者不去那还不如让他死了不算。 不过这不代表陈豪不想去,只是他去不起而已,所以连续数天没拖得叶俞外出他也不沮丧的原因就是,这几日他正四处寻着浔阳郡城里的教坊。 浔阳郡城是江州的州治,一州州城,哪里会没有教坊。 昨日刚有了眉目,这才面有喜色的一大清晨来敲叶俞的门,指望着这个好友能与他一道去尝尝鲜,毕竟教坊不比花船,花船是私妓,而教坊则是官营的,也就是官妓,里面的女子总比那些私妓要高贵些,也不像花船那般昂贵,理当去的起。 今日叶俞没让他吃闭门羹,或者说,陈豪进了房门了,不过等他一脚踏进去后,倒是情愿没进去。 陈豪捂着鼻子,用手扇了扇,道:“哪来的那么大的酒味,咳,还有这么多的白雾,熏得人头晕,咳,咳,咳。” 叶俞抬抬眼,没搭理这厮,小心翼翼的将酒甑上的小口对准了另一边的酒盏,这就是他花了四天时间酿出来的酒,或者说,是第一次成功酿出来的,在这三天内,叶俞整整花掉了三贯钱之多,这些钱一部分用来组装这套酿酒的酒具,花了一贯多。 剩下的近两贯则用在了材料上,如米粟、蜀黍、甜菜,甚至还跑到市集里花了三吊钱买了蜂蜜用来酿酒,毕竟他从未酿过酒,只看过相关的资料,需要尝试,用各种材料来尝试。 除了这些以外,还花‘巨资’从城里的酒家手里买到了酒醪,费去了不少银钱,即使如此,所酿得的酒也大多数更像醋一点,又或者味道更刺鼻,在把握的尺寸上没拿捏好,在整整耗费了几乎大半的材料,才有了稍微现下稍微像点样子的产物。 蒸馏酒既然有蒸馏二字,自然就是用蒸馏法得来的,这样的方法足够简单,只要听过名字的都能想到,而且恰巧前世时候叶俞看过蒸馏酒的专题节目,对于古人的酿酒法还是知道那么一点,不过也仅限一点,要不然他也不用试验那么多遍了。 “这是?”陈豪嗅鼻,一脸疑惑:“酒?” 不是酒才怪!要不然哪来的酒香扑鼻,如果一开始陈豪是觉得有酒味,等那玉液般纯色的液体从古怪的酒具里倒在酒盏后,酒香就扑鼻而来了,遮也遮盖不住了。 “不但是酒,而且是美酒。”叶俞举起酒盏,哈哈一笑,不禁有些喜上眉头,终于成功了,奶奶的,爷爷我忙了四天四夜没合眼,再不成功钱也就算了,那心力就得先交瘁完蛋了,那时候就有的冤了。 “美酒?”陈豪眉毛一竖,立马来了兴趣,这美酒难得啊,至于到底是不是美酒,喝上一口不就知道了? 于是伸手就去拿叶俞手上的酒盏,只不过还是扑了个空。 叶俞的手往回一缩,结果陈豪什么都没拿到。 “咳,咳,为兄,为兄乃是想试试这美酒怎么个美法而已。”见抢是抢不到了,陈豪嘿嘿的笑了笑,试图用言语挤兑叶俞上钩。 “不知道这酒有没有那倚翠楼来的好喝。” 陈豪拿出浔阳最出名的酒楼比较一二。 “与这一比,其余的都是垃圾。” 叶俞一脸的好笑,也算不得口出狂言。 如果说,前十六载他没尝过酒的味道,没人会无缘无故去找酒喝。 那前次连续两天泡在酒缸里,叶俞可是知道,这个时代普遍喝的都是清酒,或者说是黄酒才对,度数最多十几度,这也是他当时能够轮流灌翻一帮人的原因,喝惯了高度的蒸馏酒,黄酒这等就更加索然无味了。 见陈豪又想试试,叶俞这次不阻拦了,而是主动将酒盏送到了陈豪的手上。 “让我喝?”陈豪一脸喜色的询问,他怕自己又被骗了。 “嗯。”叶俞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反正这次放他进来就是为了有人试酒,之前四天的失败品都是连闻都闻出来不对的,所以也用不着找人试酒。 今次刚有了半成品,不找人试一试那怎么知道到底怎么样,至于他自己?不好意思,叶某人已经戒酒了,哈哈。 </div> 第十六章 飘香美酒 ( )酒是好东西,更别说是扑鼻而来香味的美酒,陈豪自当没受得了诱惑,虽然他看出叶俞未必心怀好意,实在平日里被腹黑的叶俞给阴多了,不过这至少美酒在前,没有不偿的道理。 “香,真香。”陈豪举起叶俞递过来的酒盏,贪婪的吸了两口气。 “光着酒香,就是一品的美酒啊。” 陈豪一副行家的模样,摇头晃脑道。 见叶俞翻白眼,他生怕给抢了回去,赶紧把酒盏放在嘴边抿了两口,用嘴咂了咂。 酒尚是温酒,刚刚从酒甑倒出来的酒自然是温的,再加上这天寒冷,还未开春,正是温酒最好卖的时候,喝起来也最暖人心胃,最是舒适。 “啧啧,好呛的酒。”陈豪张张口,不过面露赞叹继续道:“不过也不愧是美酒,确实入口醇厚,即使是抿一口,也喝得我心中一暖。” 比平日所喝的当然要呛多了,毕竟一个只有十几度,一个虽然叶俞也说不上多少度,但大致来说,也至少有五十度以上,也许陈豪应该庆幸自己也刚刚只抿了一口而已,而不是更多,叶俞如此想到。 “嗯,你觉得是好酒?”叶俞为了保险,琢磨着下巴,又问了一遍。 “那是自然,绝对是某喝过最好的酒!”陈豪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道,显然对于叶俞怀疑他很是不爽,并且一力为自己的话找佐证。 “你看这酒,清澈至底,毫无杂质,入口又醇厚暖人,酒香犹是留在口中四下不散,更是扑鼻而来的酒香,闻所见闻,见所未见!不是好酒是什么?”陈豪一边说,一边将酒盏中的美酒都倒进了自己的口中,然后顺着口腔入胃。 “呼。”吐出一口浊气。 在他看来,只是区区一酒盏而已,虽然他的酒量连叶俞都不如,但不管怎么说,自小到大也是背着老父偷喝过不少酒的,这品酒还尚算不错,酒量也尚可,一盅酒而已。 “唔,陈豪兄,你怕是喝多了。”看着全部将玉液佳酿倒进口中的陈豪,叶俞的一脸戏谑。 这个怪不得咱,咱只是让你品酒,没让你一口喝光,这可是五十几度的二锅头那个水准,以古人十几度清酒度日,还将高度的烧酒一口干,更别提五十几度的烧酒,就是酒神一口喝下去也得晕几下。 “怎么会,区区一盅酒而已。”陈豪大手一挥,一脸不在意。 于是叶俞很是一脸佩服的道:“好酒量!” “哪的话,这点酒罢了,哥哥早……。”陈豪嘿嘿的傻笑,刚要再吹嘘几遍,只觉得眼前一晕,什么都天旋地转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俞的脸上只剩下无奈的表情,看着这厮很光棍的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也不嫌脏,啧啧,叶俞心里感叹。 ~~~~~~~~~~~~~~~~~~~~~~~~~~~~~~~~ 等着陈豪醉的大睡特睡,等到第二日晌午这才抱着头爬起了身,这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也就是说,陈豪已经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还多,到了翌日午时才爬了起来。 对于自己被一杯酒灌倒,陈豪欲哭无泪,那些个吹嘘也都随着风烟消云散了。 浮云~ 如果说之前被叶俞灌翻那还可以原谅自己的话,这次换而言之一杯就倒,好比到了教坊,结果发现自己只能保持一炷香的男儿雄风一样,实在是一件让陈豪觉得莫大耻辱的事情,于是他在醒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说了一句话。 “酒……酒,某这次要喝十盅!” 有人脚步打滑,站立不稳,指着一边温着的酒甑,一脸悲愤的道。 “不行。” 正兴高采烈,准备先行多做些蒸馏酒的叶俞见陈豪起了来,张口断然拒绝道。 于是陈豪愣了,症了,傻傻的开口问道:“为甚子?不是叫某评酒么?” “这不是评过了么?下面再喝,一贯钱一杯,爱要不要。”叶俞眉头向天,眼向上,这厮是不是喝傻了,既然都是无上美酒了,还给你喝,我拿什么卖钱去?那他酿来干嘛? 要说这酿酒的想法,还是因为那日去陈焕府上拜访,老师李泌所言陈焕家中自酿的美酒藏私不肯拿出来的事引起来的,至于为什么在楚城没有运作,那是因为楚城太小,即使叶俞酿出来了,也没几户人家买得起,反而会引来别人的窥视。 “一贯?唔,如此美酒,倒也不贵。”陈豪扶着胡床,摇摇晃晃,倒是说出了一句公道话。 “嗯,那就十贯。”叶俞淡淡的应了一句,他本来就是这个打算,一贯一壶,十贯一坛。 “十贯?十贯?”陈豪喃喃了几句,像是醒来时的迷糊已经回过了神,拍了拍一边忙碌的叶俞的肩,嘟囔了一句:“是否太贵了些?十贯钱,寻常百姓哪里出得起这价钱。” “寻常百姓也喝不起美酒吧。”叶俞叹了口气,解释了一句,这个家伙,看来还是没彻底醒过酒来,脑子也转不过弯。 他叶俞也从来没说过这是给普通人家喝的酒,先别说这种蒸馏酿酒极度耗费粮食,光是这耗费的精力就着实不少,用这种土方法的烧酒,昨天到现在,刨除睡觉的四个时辰外,叶俞一直在忙者烧制,花费了七八个时辰,体力都快虚脱了,也就只制了一坛不到,及其难制。 如若扩大生产自然不可能就产这么一点,但也不会变化太多,可盘算了一下,招来酿酒的人工的本钱已经吓人了,尚且不谈原料必须要用蜀黍,也就是后世的高粱,叶俞可是花了四天时间才选择出了最佳的原料,其他原料虽然一样能酿酒,但要么果味太重,要么连酒香都没,也只能选了蜀黍。 蜀黍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得出产地,虽然江州附近州县也有种植,但他打听过了,数量极少,还都是由官府收走用作税赋,蜀黍实际是由天府之国蜀地传过来的,这也一样限制了产能。 所以,不是他叶俞不想卖的便宜些,要是薄利多销反而是营销的最好方法,如果能靠着廉价的美酒盛名大唐反而是好事一桩。 但唯独没有那个条件,所以他也只能将这种高度的高粱酒打造成只有官宦人家,富庶子弟才能买得起的佳酿,不至于千金买酒,但也好歹要有个十贯。 叶俞将自己的打算与陈豪一说,陈豪拍手称赞:“这样也好,如此美酒,若是卖得少,每日只有几十坛,别说十贯钱,就是再多一倍,怕别人还要抢着来买的。” 听了陈豪这话,叶俞不得不感慨,这个盛唐凯子真多,不对!是有钱人真多,区区美酒就肯花个十贯钱买上一坛。 以三吊钱就足够一个汉子大吃大喝一天来算,十贯就是三十个汉子一天的食量,可却还是会有很多人这么有银钱,也肯去花。 不愧为盛唐啊,叶俞不由感慨不已…… 不过,叶俞还是面露几分疑惑的问:“江州吃得下么?毕竟这一坛酒十贯钱,那可是足足一万钱。” 到了这个时候,叶俞反而略有疑惑,实在对于江州他并不熟悉,这里的富户基准,人数大致,都不是太清楚,一时间也无处调查去。 十贯,果然还是贵了点啊,是不是换成九贯比较好,叶俞如此想道。 “吃得下!”陈豪笃定道:“江州乃是大唐的中州①,户口人丁数十万,区区几十坛酒,怎的可能吃不下,更别提附近还有其他州郡,离江州都只有数日之遥而已!” 此时陈豪倒是完全醒过神来了,也不张口要酒喝了,这要是再喝,说不定又得一头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另一面说,他家到底是生意人,这等事情在自小父兄耳目熏染之下,自然有所涉猎,这点眼光总归是有的。 “恩,也对。”叶俞沉思了一番,颔首点头道。 实际上他对于这种酒是否卖得出去并不担心,或者说,他只是在担心这个定价会不会吓到一批人,使得一开始的前景无法铺开,若是花长时间去发展销路,难免太浪费时间,他也没那多余的时间! 酿制这酒本来就是叶俞一时间的主意,要是为了这个耽误了正途,反而太不划算,他可不打算到了盛唐却来做卖酒的商人,对于原定的目标来说,那也实在是不划算了点,十足的亏本生意。 ~~~~~~~~~~~~~~~~~~~~~~ “这酒,是否可以交由陈家来卖。”看着叶俞琢磨,陈豪在一边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番,这才很是郑重的提出了这句。 原先他并不想提,他一向将叶俞看过好友,既然是好友,那就最好别涉及到银钱上,反而会伤了交情。 只是这倒不是他想分一杯羹,而是这等美酒必然有人喜好,自己又是叶俞的同窗好友,没道理不在其中分一杯羹。 “怎么说?” 叶俞眉头一竖,他也是等着陈豪的这句话,毕竟他有美酒方子也没用,总不能拿着酒坛去推销,这要哪天才有进展?陈家要是入了份子还是好事,至少前期有了充足的资金,也可以一并开阔销路。 “要么由我家出重金买下方子,要么各自拿出些钱财算上一份子,这些等我问了家中再议。” 陈豪的言语间有些犹疑,虽然他笃定爹爹十有会同意,但却不知道陈则会不会选择这两个,又或者会狮子大开口要全盘吞下,毕竟爹爹陈则不是自己,顾念着朋友之情,不过肯定要争取一二的!陈豪心中决定道。 “嗯,也好。”叶俞点了点,随后低声自言自语道:“下面,是怎么将这酒推销出去。” “这个……回头再想。”陈豪苦思了一会,毫无头绪,又道:“今日陪某去城里的教坊。”陈豪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大喜道,昨日他喝多了酒倒了过去给错过了,现下就绝 计不可以了,伸手就要拉着叶俞。 “慢着!”叶俞一声大喝,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想,随即露出几许微笑,道:“对,去教坊,好地方啊,哈哈。” 陈豪一头雾水,丈二摸不着头脑。 ①:大唐的各州分为,上中下三等,由人口,户数来定,江州则属于中州。 (今天会有票么?如果有就晚上多更一章,暂时属于过渡章节,也希望快些结束。) </div> 第十七章 会十八摸么? ( )叶俞肯陪他一道去教坊,陈豪自然高兴,不过到了地方,他反倒是失望了,因为教坊与其说是他所想的那般是个官营的烟花之地,还不如说是寻常的歌妓演艺、官吏亲朋聚会之所,不但没有官妓,连丝毫靡费之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哪里有这样的教坊!陈豪一脸愤愤然盘坐在席上叫唤不已。 乡间流言不是都道除了长安城里天子脚下,各地州道教坊已经沦为官营的妓馆么,怎得江州就不是呢? 当然,陈豪是不敢主动跑去问的,这就好比在人前打脸的事可干不得,难不成还找了教坊的官吏问上一句。 “怎得这里的歌妓不卖身么?” 这就是找抽的行为,当然是不会去干的。 于是他也只能将一脸不满发泄在其它地方,但也难免要发几句牢骚。 “我说,你是不是早知道教坊并非那等烟花之所了。”看着叶俞一脸的淡定,陈豪只觉得一阵的不爽。 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他要爽了才怪了。 “一半吧。”叶俞一笑,回了一句,然后抿了一口茶水。 “……唉” 陈豪一阵无语,他是没什么话好说了,摆明了叶俞是明知道这教坊没他想想那般龌龊,这才同意来的,不过此时没了那些爱好的东西,他也没什么动力,所以懒散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实际上,叶俞还真没陈豪所想的那样肯定,对于教坊到底是不是官营的妓馆,他也很是好奇,至于原因嘛,不外乎那几个。 他只记得教坊应该是在明代起才逐渐正式沦为官营的妓馆,到了清废,因为到了‘朗朗大清’,这军纪败坏的抢了良家,还要官妓干嘛? 家花哪有野花香,强抢来的就更有味道了。 至于之前虽说也有可能,毕竟教坊这东西,在长安城的天子脚下还好,那些到了地方州府,难免会沦为官吏寻花问柳之所,看陈豪的反应,想来其他州府就是这般,江州能保持寻常,在叶俞看来已经很奇怪了,其中缘由,只得回头问别人了。 好吧,实际他今日当来不是仅仅跟着陈豪过来见见世面的,更别说教坊这等污秽之所,他也没什么兴趣,如今是与不是也就没什么关系。 叶俞从身后拿出一小坛的烧酒,敲下封泥,打开,酒香四溢。 一边刚刚还是无精打采肚子饮酒的陈豪立马来了精神,看了看叶俞,又看了看叶俞手中拿着的酒坛,一脸疑惑:“不是说你戒了酒么?” “又不是我喝。”叶俞打了个哈哈,一副暂且不言的模样。 此时陈豪让人叫来了歌妓已经轻摇莲步,丰腴圆润,好一副大唐美人图,看的陈豪目瞪口呆,口诞有滔滔不绝之势。 这只是丰腴圆润而已,并不是胖,即使如叶俞这等现代审美观来说,也不失是一个姿色中上的美人,一个要胸有胸,要臀有臀,脸上的线条也不是后世日本露牙黑脸的畸形,只是淡淡的线条勾勒,再加上两条好看的柳叶眉儿微翘。 进了屋中坐好,摆弄了些许手中的胡琴,做了一礼,轻声道: “奴奴香荔见过两位客官,不知客官要听什么曲?” 陈豪方要说话,说几句好听的,一边的叶俞在他之前,浅笑着问了一句。 “十八摸会么?” …… 冷场,无人答话。 另一边的陈豪面露疑问,开口问叶俞道:“十八摸,这是何曲子,怎的名字这般奇怪?”一边的自称奴奴的歌妓一样是迷惑不已,显然对于这等曲子从未听过。 歌妓轻启朱唇道:“奴奴不会,客官您要听,我去问问坊里其他的姐妹可有会的可好?” “那就算了。” 叶俞摆了摆手,他也就随便一问,再说了,就是有人会,在这种地方让人唱那等低俗的曲子,好像也不雅观。 总之,他只是无聊,找个话题而已,跟略带有些暧昧的气氛毫无关系,也和教坊什么的没任何关系……吧! 没了叶俞打岔,陈豪对于听曲的兴趣不大,却也是懂上一些的,问了歌妓擅长唱哪些曲子,最后选了一首《凤栖梧》,于是歌妓开始唱起曲儿,哼哼依依,倒也一般的中听。 这《凤栖梧》传自梁简文帝萧纲,曲名取自‘翻阶蛱蝶恋花情’一句,简文帝是个才子,也许没人对这个帝王太过于熟悉,但‘一目十行’这个典故就是说的简文帝,由此可见其才情,大致类似一个陈后主的角色。 陈豪在一边摇头晃脑,陶醉不已,叶俞却挥挥手让他附耳过来,嘀咕的说了一番,随即陈豪什么陶醉的表情都没了,反而是一脸的讶异,迟疑了一番开口问道:“如此可行?” “应当,可行。”叶俞的语气,如果不加上前两个字却是很肯定。 什么叫应当?陈豪一脸郁闷,他倒是不太情愿和叶俞冒这个险,但……总归,这个主意也确实有一定可行性,那个酒,他也尝过了,一盅酒他就倒了,他自己的酒量自然是知晓的,虽然比不得叶俞那等,但也尚算不错的。 若是按着叶俞所讲的这般,谁人能一口气喝下三盅,并且喝完后还能健步如飞的,那肯定不是人,是酒神! 那酒太烈,若是分而饮之,三盅应当不成问题,就是能喝下一坛的也大有人在,可若要一口气喝下三盅,又是从未喝过如此烈酒的人,不倒下去才有鬼。 再加上,方才二人在州学时还在琢磨怎么将这酒的名气打出去,教坊乃是三教九流之处,上至高官,下至寻常富户,无一不足,若是如此这般,至少这江州城里的名气,应该是能打出去了。 陈豪虽然不学无术了点,但也仅限于在学堂之中,至少自小耳目熏染,这等生意经还是懂上一些的,所以他咬咬牙。 “干了!”很有慷慨赴死的味道。 于是招手叫来正唱完一曲的歌妓,让歌妓去拿来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教坊是常备的,平日里教坊中不少都是朝廷官吏,要么也是他们这等学子文人多一些,诗兴大发的时候拿来挥毫一用。 歌妓拿回了笔墨纸砚,陈豪接过递给叶俞,相比文才和书法,当然是叶俞好的多,这题目也要他来出。 那名唤香荔的歌妓在一旁伺候着,只见叶俞大笔一挥,三下两下间,一手曲儿跃然了纸上。 至于为什么是曲,则是因为词的前身即为曲,本就是诗余小令,叶俞写的是词,在旁人看来也就是曲了。 “客官,不知这曲,是由奴奴来唱么?” 见叶俞写的顺畅,这歌妓自然不是不识货的人,教坊本就是大唐的音乐机构,在传唱的教坊曲三百余首之多,哪个歌妓会不识得好曲? 若是有了好曲,来的客人喜欢点,这歌妓的身价也要倍增,实在是件大好的事。 “恩,对。” 搁笔,叶俞呼出一口气道。 他也是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写了这首柳永的《蝶恋花》,原因则是刚刚那歌妓所唱的曲儿《凤栖梧》,《蝶恋花》这个词牌本就是由《凤栖梧》转变过来的,如此一来,互相辉映,应景的很,倒也不算无缘无故得来的。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那歌妓面露喜色,这新曲看上去是首好曲,就是短了些,但光是读出来就美得很,唱出来怕是更不一般了,如此好曲让她来唱,这可是捧了足够大的场了,赶紧恭声致谢,一脸感激。 “奴奴谢过这座客官,不知客官姓甚名谁?奴奴定然记于心中。” 叶俞摆摆手,将写好的曲递给了这名唤香荔的歌妓,淡淡一笑,口中道:“这首曲不但是写给你唱的,也还要请你帮点小忙。” “客官请说。”香荔犹豫了犹,俏脸疑惑的开口问道。 叶俞拿过刚刚开坛的美酒,那酒香四溢开来,连恭谨听着叶俞说话的歌妓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这酒,着实香啊。 “这里有一坛美酒,一首曲儿,但只有上阕,没有下阕,你将这上阕拿出去挂在堂上,若是有人能应答的了,则有美酒三盅,三盅后还是能站立的,某当堂认输致歉。”叶俞淡淡的道。 “这……”歌妓听闻,一阵犹豫,要说在这教坊,如此以诗文对赌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但这次却有些不太寻常,先合诗文,再饮美酒,而且还要拿到大堂让所有人去应对,就有些不妥当了。 “此事一了,这下阕自然会奉上给娘子。” 叶俞继续道。 “那好,奴奴这就去准备。” 香荔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这曲儿是好的,就是为了挨教坊里的妈妈骂上一顿也不亏,而且,若是这曲儿真无人应答的了,又或者有人应答的极好,那都是有好处而没坏处的,总归也值得一试。 歌妓行了一礼出了去,叶俞走了两步,打开了房门,往外看了看。 教坊的大堂里人头耸动,大多都是富户官吏,并非寻常人家,也堪称是浔阳城里最有钱的消费群体。 “某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下不来了。”身后的陈豪拍了下好友的肩,苦笑着道。 “贼船,好船,等下了才知道。”叶俞轻声一笑着应了声。'); </div> 第十八章 曲和酒 ( )不一会儿,就有教坊里的人将叶俞的曲子贴在大堂中间。 这以诗词会友对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也是一桩雅事,教坊哪里会阻拦,反正不管谁输谁赢,教坊都能赚了好处去,更别提教坊之处本就是文人雅士聚会之所,这曲子又应景,总比诗来的好了,曲子至少可以给姑娘们唱。 见有热闹可看,纷纷有人凑上前去,见只有半阕的曲,拉过教坊的歌舞妓就问,那些个歌舞妓早得了指教,言称有人出的考题。 若能一日内有人对上下阕,只要齐整就可,到时候有美酒三盅,喝完能屹立不倒、健步如飞者,赠钱十贯。 最后一个条件陈豪补上去的,这些银钱也由他出,毕竟若只有曲儿和美酒略显不足,有银钱相赠这才显得隆重。 说出这话的时候陈豪一脸的绝然模样,叶俞都觉得甚是好笑。 十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要是在寻常富户看来也就一般,但若是文人才子,肯定有不少囊中羞涩的,这十贯钱就显得不少了,至少足够来七八次的教坊了。 好玩法! 众人眼前一亮,一帮子来教坊的大多数是附庸风雅的人,对于这等玩闹之事,再喜欢不过,而且,只是一首曲子而已,条件又不苛刻,好答的很,即使不为了十贯钱和美酒,就是为了驳出题的人,那也乐于玩上一玩。 “某来试试。”说话的是一个书生公子,最先想出下阕来。 “雨罢苹风吹碧涨。脉脉梅花,泪脸红相向。斜贴绿云新月上,弯环正是愁眉样。”这书生的志在必得,一脸志得意满,所给的下阕也算中等。 虽说并不是应景,但也对称相致。 自有教坊的那名唤香荔的歌女进来请教叶俞,叶俞轻点了点头,柳永的词本就艳词居多,这首蝶恋花也是一般讲的市井情爱的词,并不高深,当有不少人能答出下阕来。 而且,今日本来就不是为了以文会友,反而就是无人能答出来,他也要找几个勉强够得上的让其通过,要不然还怎么将酒的招牌打出去。 要不然也不会用柳永的词曲了,就是因为柳永的词与教坊这等地方渊源颇深,柳永本身就是个‘倚红偎翠’‘浅斟低唱’的青楼词人,混迹教坊的,谁都能感同身受,并不难答。 那书生想来是教坊中的常客,更是平日里教坊中这等玩事里常胜的人,所以他才能第一个就答出来,并不使得他人意外,本就是再寻常不过。 未答出来的人一阵后悔,灰心丧气。 只以为这难得一见的玩乐法子已经被人摘了头筹,等着教坊的人拿下那副曲儿,没想到的是却一直无人去取,问了教坊的歌妓这才知道,这副曲儿是一直有效的,只要能答对下阕并被认可,皆可以先饮美酒,再赠十贯银钱。 得到如此回答的众人面色一喜,没能拔下头筹倒是没什么,反正继续就是,只等着看那先答对的书生是否能捧得十贯钱来。 至于那三盅的美酒,那算个什么? 能在教坊中厮混的,哪个不能喝下个几坛美酒的?区区三盅,当是小事一桩!而且还白赚了那三盅的美酒才是,不过结果却大出了众人的意外。 教坊中略有才名的香荔小娘从二层的包厢里拿出一小坛酒来,像是捧着一簇金贵的玉般,小心翼翼的轻移莲步至众人眼前。 酒的封泥是封住的,众人虽然心里好奇,但也仅限于此,早已经被这好玩的事吸引住了注意力,只是觉得这香荔小娘太过于大惊小怪了,何等美酒,至于这般藏着掖着么? 这封泥自然是叶俞后封上去的,总不能一开始就让人人都能闻到酒香,这样就失去了突然的效果,也就不好了。 至于香荔的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倒不是叶俞特别叮嘱的,而是这酒奇香,她已经闻过了,从未见过如此香的酒,价值定然不菲,若是摔掉了,哪里赔得起?这才连走路都要小心,反倒起了出奇的效果,让注视着那曲儿上阕的人都转而盯着着所谓的美酒了。 香荔打开了封泥,这酒香就飘了出来,众人只觉得鼻子一吸,一个字。 ‘香。’ 不禁有人感慨出声道:“好香的酒,光是酒香,就非是千金难买的好酒了。” 那答对的书生不禁喜上眉头,另一边有知交好友大喜道:“升节,你赚了,这酒怕真是美酒。” 香荔走下楼来,更是小心的将一小坛的美酒倒入酒盏,又用盏盘来温酒,盏盘中有一连体的小杯,盘内三个支点,将酒倒入了小杯中,然后点燃,之后将酒盏放在盏盘之上来温。 这一番举动看的众人一阵见猎心喜,不管是这温酒的器皿还是这酒都要出人意料的很,光是温酒的器皿,都是无人见过的。 这器皿是叶俞带来的,那可是今早来教坊之前,花了三吊钱,在一旁一手一句指示着匠人才制成的,好在东西不难做,用巧劲敲打几下就好,就是用料不要那么粗糙,至少要配得上坛中的美酒,这才花了足足三吊钱。 如今也有了用处,教坊里的诸人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那酒盏里的酒越被温,酒香就越发浓郁起来,简直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温酒不需多久,一弹指间就热好了。 闻着这酒香,大堂中的诸人不仅暗自咽了口唾液,这教坊中人没有不好酒的,跑来教坊还喝茶的估计也就叶俞那独一号,所以闻到如此浓郁的酒香,谁还能不动心? 只是让他们未想到的是,那名拔得头筹的才子书生得意洋洋的举起那酒盏一干二净,却还未等到第二杯酒热好,那模样就晃晃悠悠起来,勉强着喝了第二杯,一字未发就不省人事,醉倒了过去。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哪里是对方故意出曲让人来答?十贯钱也根本不是那么好赚来的!根本是曲好答,但三盅酒这关难过,美酒在此,谁能三杯不醉才是难关! 如此一来,更是激起来这帮子闲人的攀比之心,这下一来,比的可不仅仅是才气,更是酒量,反而是最后的十贯钱不是那么引人重视了。 能赢那是大善,就是赢不了,这有美酒来喝那也不亏啊! 于是接二连三有人写了下阕,却也接连五六人都没能通过了去,概是因为这几人所写的下阕,比起第一个还要差上不少,只是勉强对称而已,更别提酒也只有一坛而已,若是人人都来喝上几盅,又怎么可能够?喝完了就没了,今日的这戏也就没的唱了! 叶俞与陈豪站在二楼门缝处俯视着大堂,虽然有香荔经常过来请示他人答得下阕是否可以通过,但在正式开始后他与陈豪就再未踏出去,也是为了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更会出到奇效。 接连无人能答对,一心想偿美酒的诸人不禁也有些心浮气躁,若不是美酒就在伸手之处,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被出题之人戏耍了不可。 好在到了第七位,终于有人又通过,不过这位就要更不堪些,仅仅是一杯就倒在地上一蹶不振,死猪一般的睡了,任凭友人怎么叫唤都无用。 “这位客官,通过了,请饮美酒。” 那香荔小娘在诸人的目光中,又是从二层跑下来,拿起酒坛倒下美酒,倒在奇怪的器皿中温酒,口中亦轻声道。 这已经是第十位了,又是连续三人未能通过,所写的下阕不合格的缘故,纵然懊悔,但也只能躲到一边,从新去想了。 “好,老夫倒要看看,这美酒有多烈。” 这次过了的是一名老叟,笑着轻抚白须道。 四周纷纷有人躬身作揖行礼,想来此人即使不是功成名就之人,也是德高望重之辈,纷纷叫道名讳。 “这人是谁?”叶俞看过去一眼,轻轻一笑,问身边的歌妓。 这个歌妓是教坊里让过来的,自第一人饮了酒醉倒后,再加上那曲又是一首好曲,自然有歌妓求着过来,就是为了那曲子也好,能得了相同的好曲子,那也是一桩大好事! “江州的酒中仙,李愠,并不是朝廷官吏,只是曾为州学助教,子弟众多,如今赋闲在家,自夸酒徒。”那歌妓媚笑的道。 看样子这位歌妓早经风尘,不像第一个,好歹还有几分矜持。 至于那个酒中仙李愠,那倒是州学里的师长了,叶俞淡淡一笑,这名声倒是挺大的,酒中仙,没有三两三,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名头。 一边的陈豪脸色有些忐忑,虽然他对那坛酒有些信心,但那老叟毕竟是自称酒中仙的,有了这般的外号,那肯定不是囊中物,至少比他是好多了。 而且,之前已经有了第一人连喝两杯,说不定这次此人真能连喝三杯不倒,这可是十贯钱啊,就如陈豪,几年积蓄也就几十贯而已,说不定就得今晚都赔出去! “好酒,好酒,滑入口中,润喉的很。” 于是这般,那老叟连喝了两杯已然还能坐的安妥,就是脸上的笑意摆不出来了而已,闭着眼睛一副回味的模样,并非毫无影响。 “客官,请。” 第三杯酒。 香荔也有些担心,若是此时被人破了这局,吃亏的可就是那两名客人了,那两位客人都是不错的人,还给她写了曲儿,吃了亏那多不妥当,至于她自己,如今变成这般热闹的模样,也不会挨了教坊妈妈的骂,不禁有些暗自为那人着急。 只是香荔等了几刹那时间,还是没等到回复。 诸人觉得奇怪,等靠的近了才听到微微的打呼声。 “噗……哧……” 香荔掩嘴轻笑,这个连喝了两杯还面不改色的老叟,竟然很干脆利索的醉倒了过去,只是因为眯着眼睛回味的模样,这才无人发觉而已。'); </div> 第十九章 再遇李泌 ( )文关好过,酒关难。 在接二连三有人答对了下阕,却最好的也莫过于那个号称酒中仙的老叟,三杯方才倒了,剩下的都是第二杯都难撑不过去。 但也好歹没有之前的人那般不堪,后来者都是有了心理准备的,这酒量是没上升,胆量却上去了,都是喝下酒后念叨了几句,这才醉醺醺的呼呼大睡去了。 也是因为江州之地并没有真正的酒中高手,那自称酒中仙的老叟,在叶俞看来,对于烧酒也毫无抗性,不被灌翻了才怪。 总之,所有人都认识到,那酒不仅仅是飘香四溢的美酒,还是一顶一的烈酒,这下一来,就是没答对上阕的人也大有人在,恨不得将答对的人拉扯下来,自己代替着去喝那美酒。 终究有有闲财的,却连上阕都答不了的人开出了价钱。 “这半坛酒可卖?某出五贯钱。” 若是美酒,五贯钱倒也不多,更别说只剩半坛,一时间众人望着出价的人,这人一脸得意,在他看来,区区一小坛酒,五贯钱哪会有人不卖。 有仰视的,一样也有面露不屑的。 千金易得,美酒难得,这又香又烈的酒虽说如今不知名,但却是酒中珍品,哪里是五贯钱可以买得到的?千金夸张了些,但翻个一番,十贯钱,还是大有人在的,此时出价的,皆是些平日里贪些小便宜的人。 听闻下面有人出价,陈豪一脸喜色的看向叶俞,结果只见到好友一脸淡然的摇了摇头,五贯钱虽说没有达到目标的十贯,但也不少了,要知道,这只有一小坛,并且已经被饮用了近半。 叶俞轻声说了句: “今日这酒,只赌,不卖,择日有酒了,再行商议。” 这句是对身边的歌妓说的,也是对陈豪说的。 陈豪恍然的点点头,今日这戏码还没结束,自然也没有草草结束的道理,倒是他自己太过于心急了。 既然叶俞这么说了,教坊也不能擅自将一坛酒给卖出去,反正他也赚不到银钱,所以这对赌还得继续。 到底是谁能答对了下阕,又能喝下那三盅又烈又香的美酒,赢得十贯银钱,并驳了出题之人的面子。 还是出了这考题之人大获全胜,不但没人能连喝三盅面不改色,更是无人能将美酒一饮而尽,最后出题之人志得意满,留下一段佳话。 总之,依旧不停有人答对了下阕,却耐不住那酒之烈,喝了半盅就倒的也大有人在,哪有人还敢小视三盅酒,既然蛮干不行,那就浅尝为止,慢慢喝总可以吧?即使如此,反倒惹得更多人连两盅都喝不了了。 这每温一盅酒都要些时间,第一盅温酒下了肚,在等着第二盅温酒时,这酒气已经上了头使得脑袋晕晕乎乎,于是即使是再好酒的酒徒,喝下第二盅杯再也无法等到第三盅了,就是如此这般的道理,再是浅显不过。 也不得不说叶俞是耍了一个人尽皆知的小手段,就是因为人尽皆知,反而没人会去在意。 一传十十传百,等着两个时辰之后,能答得上下阕的都答得差不多了,还是没一个人能过得了酒关,于是不由有人窃窃私语,此酒乃是天上的‘三杯倒’,就是神仙喝了也撑不住三杯。 共计有七人过了下阕这关,但酒关却无人能过。 时辰也已不早了,从午时过来,如今已经申时末,叶俞觉得今日也差不多了,这教坊中人大致都知道了。 让陪着的歌妓去告知教坊,再让教坊转告那些依旧指望着答对下阕喝上美酒的人。 今日的赌局结束,若是想再赌,明日他会让继续让人送来新的上阕和一坛酒,若是有人答对,一切照旧,每日四个时辰,持续三天,至于想买酒的,过上一阵子,这种美酒自会有地方出售,此时还未定下来。 紧接着又有原本的下阕送了出来。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诸人纷纷赞叹不已,这出了这赌局之人,不但是有好酒,还是个大才,下阕也是对的极工整押韵的,远远超过了之前他们个人所答的下阕,只要一看就能看的分明。 如此一来,出题之人既然说了结束,其余人等虽然面露悻悻然,不过也只得作罢,更别提此时能有那文才答对下阕的,如今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也不知何时才能起得来,怕也最迟也要明天了。 也就是说,明日还有好戏可看,这就足矣! 等着香荔将剩下的半坛子酒拿了回来,叶俞不禁也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只是神色依旧淡然。 既然敢于这么冒险用这种方法推销,叶俞也是极有把握的,可这把握归把握,担心归担心,那是两码事,别看他一脸淡然的坐着,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无动于衷的模样,这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担心。 还好一切顺利,或者说,出奇的顺利,顺利的一如日常。 这酒的名声也总算打出去了,下面的,就是持续三天这般的赌局的问题了,不过到时候他就不用来了,让人送来酒和新曲的上阕即可,剩下的,则是要忙怎么铺货的问题,至少要让这美酒,能让人买到。 这些都是些许繁琐的事,回了住处再想吧,不外乎那么几种。 至于陈豪,相比起叶俞来说要激动得多,酒虽是好酒,但毕竟他也只浅唱了一盅,还当即就被灌翻,今日又是叶俞临时起意,原先他还奇怪匆忙跑去定制怪异的器具作甚,直到叶俞拿出来示范,陈豪才了解是拿来温酒的,也就是说,到教坊的目的就是如此,当然,用意不止于此,其余的就不足外人道也了。 叶俞写出了下阕,也就是说这曲,就送于香荔了,香荔看了下阕,心中大喜不已,这如果上阕略显浮华,下阕就是点睛之笔,将曲子的境界提升了不少,哪里会心中不喜的,自然是到了叶俞屋里千恩万谢了一般,这才被支了出去。 叶俞抚着头一阵好笑,这应付未成年少女他还擅长,这热情过头的熟女,如香荔这般的,连逢场作戏都欠奉了,还是敬谢不敏了。 “砰砰~” 只待二人静坐一会回去,屋门又被敲得作响,进来依旧是教坊的歌妓香荔,不过这次香荔手里托着个木制的托盘,托盘里放着了笔纸和钱袋。 “叶郎君,陈郎君。”香荔行了个礼,轻笑着道:“这是隔壁送来的下阕,还有十贯的银钱。” 不要叶俞去接,一边的陈豪就伸手抢了去,十贯的银钱也就是一万钱,分量不少,自然是要用钱袋装着的,拿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 “我不是说了,这半坛子的酒不卖么。” 叶俞看了看那十贯银钱,苦笑的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想到还有人追上门来了,要不然刚刚就该走了,留在此地歇息饮口茶的时候反而惹来了事。 香荔甜甜一笑,恭声道: “叶郎君,隔壁的一位大人,说是与您的旧识,这下阕答出来了,理当可以饮上三盅,剩下的小半坛子,也就一道花钱买下了。” 旧识?叶俞眉头一展,拿过那副下阕看了一翻。 ‘李泌’ 叶俞连忙站起身来,将半坛子酒捧了出来,放至于歌妓香荔的托盘上,口中轻声呢喃:“原来是老师,那自然要双手奉上的。” 让香荔送来下阕的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与陈豪一道在陈焕府上所约定他日长安拜师的李泌。 “拿回去,拿回去。” 陈豪听闻此言,这十贯钱哪里还能收,连忙不需要叶俞多说,就将钱袋放回了托盘上。 叶俞拱了拱手,道:“有劳香荔娘子了,也还请香荔娘子再帮一个忙。” 叶俞作了一个揖,轻声行礼道。 “奴奴不敢,李郎君但说便是。” 香荔赶紧回了一礼,轻声的应道。 这可是有才学的大人物,她只是个低贱的歌妓,哪受不了如此大礼,想到这里,香荔就有些黯然,中意的人难寻,遇到的,自己的身份也不够。 那上阕挂了两个时辰,整个教坊里的文人士子,也只有七人答对,教坊里的文人不少都是大唐官吏,最次的也是州学士子,哪里会有寻常人,却硬是被一道上阕,三盅酒给为难了过去。 “还请小娘子帮我等二人请示老师,允许我与陈豪二人一道前去拜见。” 一边的陈豪也赶紧应和,李泌也是他的老师,虽说如今并未正式拜师,但也至少定下了师徒的名分不是? 叶俞该去,他自然也该去。 香荔乖巧了应了一声,轻移莲步退了出去。 叶俞则与陈豪一起,等着恩师李泌的答复,过了好一会,香荔才回了来,这次依然是托了个托盘,不过上面却没了钱袋,只有一席纸张。 不由心中松了口气,若是李泌一意要给,他若执意不要,反而徒增烦恼,好在李泌也深知叶俞的敬重师长之举,这收回去自是好事了。 香荔左手托着托盘,行了一礼,轻笑着道:“两位郎君,那位大人说他有故友在,并不方便,让奴奴给您送来这个。” 香荔将托盘用两手托着,半跪着递到了叶俞的眼前,那一抹红艳的俏乳用裹胸巾裹着些许,两颗好似含苞欲放的巨大花骨朵儿,分外香艳。 </div> 第二十章 李……青莲 ( )被勾引了……吧? 也许是如此吧,歌妓丰腴圆润的身子蹲着,从上而下,一览无余,那一抹的沟很深,深到九幽之地,密林之中,惹人遐想的很。 这等娇躯一副供君采摘的模样,叶俞一阵想笑,好在他别的可以说不行,自制力尚可,谁让后世的小电影泛滥,再丰满的沟那也看过不少,尺度再大的都能面不改色,这点沟还不在话下。 更别说这些个歌妓毕竟身在教坊这等乌烟瘴气之地,有句话说得好‘清倌人也是妓女’,再是如何美艳娇俏的美娇娘,这进了教坊这等地方,那也要浊上几分,又能有几个能保得自身的?怕是一个都没有。 换而言之,叶俞是看不上,也没那理由要去怎么做。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神情,当是没看到若有若无的山峦,伸手拿过了那一席纸张,推着摊了开来,半跪着的歌妓露出几许失望的低下头去,知是自己没了指望。 而此时的叶俞,却是什么镇定的表情都拿不出来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才开了口,断断续续的低声道。 “李……青莲。” 纸上正是一首词,或者说是一首教坊曲。 ‘雪盖宫楼闭,罗幕昏金翠。斗压阑干,香心淡薄,梅梢轻倚。喷宝猊香烬麝烟浓,馥红绡翠被。 浅画云垂帔,点滴昭阳泪。咫尺宸居,君恩断绝,似远千里。望水晶帘外竹枝寒,守羊车未至。’ 曲名《连理枝》,以及再加上青莲居士四个字。 这要是诗,那也最多惊讶一下李太白为什么出现在江城,还与老师李泌在一起,但细细想想,李白与李泌都曾作为待诏翰林,是为同僚,相识并不意外,二人性格都难免有几分洒脱的,互为知交也算正常,李白如今又无官职在身,云游四海,出现在江州那不是不可能。 但这……还真是李白的词啊! 叶俞叹了口气,挥挥手让那名唤香荔的歌妓退了出去,好在他声音压低,无人听见他刚刚说了什么,现下也更是无心去想刚刚被那抹深沟引得晃眼的事了。 谁让送来的什么都不是,而是李白的,词呢! 要说这首词,或者说是教坊曲更恰当些,词这一说也是后人的划分,在大唐,应该称之为曲才更为妥当。 这首署名李白的词跟叶俞刚刚的《蝶恋花》一样,都是照着教坊的曲子格式来写的,至于《连理枝》这一被他人称为李白所写的词,叶俞也是见过的,不过当是只以为是后人伪托李白之名所著得以收入诗稿,未当过真是李白所著,自然不会过于在意。 不过,如今想想,李白也是留恋教坊这等烟花之地的风流人物,写过曲子哪里有什么意外,更别说事到如今,却是不信都不行了。 叶俞深吸了一口气,表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波涛不已,真有一种立刻跑去恩师所在的房门,然后踹开那门,去索要签名的冲动。 这可是一代诗仙李太白啊,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人,与杜甫齐名,自有李白起,从古到今三千年,还有谁能写出比之更好的诗?后人也只能在词上超越了,因为李白不写词,即使是有几首词,也是被人认为假托其名而已。 不攻自破啊!谁能想到,李白不但写过词,而且写的正是《连理枝》,倒是和《蝶恋花》相映成趣,压根就不是后人所托,亦无愧于一代诗仙之名。 李白的名声简直比起任何一个偶像都来的强大,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小耳目熏染的人物,谁都有几分崇拜心理的,不过……既然老师李泌送来这副李白的曲,想来是以此代替自己退回去的十贯酒钱。 “还真是,浪费啊!”叶俞喃喃道。 这要一千多年后,李太白的手书,至少也要值个上千万吧,找个地方埋起来?等自己穿回去的时候再挖? 说句实话,叶俞很有这种冲动! 至少那也得留给子孙后代啊!并且还得立下遗嘱,不允许任何不肖子孙卖于他人,违者非天打五雷轰不可! 好吧,这只是随便想想,至少他穿不回去,留给子孙什么的,那也得几十年自己入土后,现下去想太早了些,所以叶俞咳了两声。 “咳、咳、” 将一旁的陈豪唤醒,他刚才并未注意叶俞所言,正沉浸在十贯钱得而复失之中。 “十贯,一万钱,足够某去个三四次花船了……”陈豪喃喃自语,一脸的挣扎犹豫,一会‘狰狞’不已。 “有了这副字,至少也值上十万钱。”叶俞看着陈豪的模样,一阵好笑,听他心疼那送回去的十贯钱,赶紧出言安慰道,生怕这厮掉进了钱眼里出不来了。 “哪,十万钱?” 陈豪听得精神一振,摇头晃脑去寻叶俞所说的十万钱来,他虽不是喜好黄白之物,但却喜好去寻新鲜的地方玩乐,特别是这等烟花之地,又是极费银钱的,没有收入,只能支出,哪里会不缺钱。 见叶俞手上拿着一张纸,心知说的必然是这个东西,伸出手来就要抢,好在叶俞也没有存心不给,还真给他拿了过去。 “这东西值十万钱?”抢到手了,陈豪反而疑惑了,这不就是一首还不错的曲么,看上去连叶俞的曲子都不如,怎的还值十万贯?他的疑惑的表情溢于表面。 若是叶俞知道陈豪所想,李白的词还不如他,也不知道该惭愧还是自傲了,应当还是惭愧居多,谁让那首让陈豪认为更好的词,也是抄来的。 叶俞哪里会看不出来陈豪的疑惑,轻笑一声,指了指那下面的四个字读道: “青莲居士。” “青……青莲居士。”陈豪簇起眉头,显然听闻过此人,随即一脸恍然道:“莫不是那个长安城里流传的李太白不成,能得到天下绝色的贵妃研磨,权宦高力士脱靴,为陛下写诗作贺之人?” 陈豪的反应自然不会有叶俞来的大,李白虽说是诗仙,但那是后人所冠名,这个时候的李太白依旧名声在外,却与陈豪这等人无太大关系,最多是听闻过这些许被夸大过的留言而已。 “对,那你说,若是拿到长安,这首教坊曲,值不值十万钱?”叶俞一笑的问道。 “值,应当值得,区区十万钱而已,长安权贵何其之多。”陈豪迟疑了番一口咬定,一脸的兴奋,想是迫不及待想把手上值上十万钱的纸拿到长安卖了去,过了半刻,却是自己垮了下来。 “长安城中有人肯十万钱要,这江州哪会有人要的,就算有人要,定然也卖不到十万贯,又何处找买家去?”陈豪无精打采的道,顿时无力。 “卖到了长安,百万钱都是亏了,太不划算。”叶俞淡淡的道。 “你若喜欢,就留着吧,送于你了。” 陈豪恬不知耻道,却是一点都未去想这副教坊曲到底有没有他的一半,想来定然是认为这曲子是拿来抵消十贯钱的酒钱的,那也就有他一半的,不过这酒可压根和他分好关系都没有,这却是忘了。 叶俞哭笑不得,懒得去反驳陈豪的话。 一边将李白的亲笔所写的词包好放在胸口收好,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像陈豪所言卖到长安去,先不说是老师李泌与李白是同僚,这词也是李白与老师李泌拿来抵酒钱的,不能卖,更别提李太白的词,世之罕见,也就更不能卖了去。 与陈豪一道,二人出了教坊,既然李泌让人送来了抵做酒钱的李白的词,这显然是并不方便见他们二人,要不然也不会只是让教坊的人来转告了,所以叶俞才让教坊的歌妓帮忙去询问是否能拜见,既然没有得到回复,只送来东西抵做酒钱,那肯定就是不行了。 此次无法拜见,不知下次相见又是几时?叶俞不禁感叹,这从未想去过日后身为宰相的李泌,竟然和一生四海云游、潦倒的李白是好友,二人的性格虽也有相同之处,至少这二人人都喜欢云游四海,游山玩水,但还真依旧是出人意料了。 ~~~~~~~~~~~~~~~~~~~~~~~~~~~~~~~~~ 在将李白与老师李泌抛诸脑后后,回了住处的叶俞与陈豪则开始准备明日送到教坊用作对赌的烧酒,这次依然是叶俞一个人忙里忙外。 陈豪眼见这酒已经在教坊中打出了名气,又是佳酿好酒,理当不愁销量,这可是源源不断的钱财,倒也热心很多。 随即带着叶俞留在家中的剩余的酒,趁着天色还早,出血花了半贯钱雇了辆马车,速度比牛车快得多,连夜赶回了楚城去见父亲陈则。 昨日叶俞制了一大坛的蒸馏酒,带到教坊只是装了其中的小坛方便带着,所以家中还有好几坛之多,都是小坛的,全都被陈豪带了去。 以用来劝服家中长辈,投入银钱一道来运作,至少也要弄个百来贯,算作他投进去的份不可。 等着送走了陈豪,叶俞开始不急不缓的制蒸馏酒,步骤早已经在这几日摸了清楚,这尺寸能把握的七七八八,除了花些时间外,材料与过程都已经不是什么难处,只等着明日陈豪能带回消息罢了。 至于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那都要等到明天了。 </div> 第二十一章 州学学子 ( )翌日清晨,叶俞花了十文钱,让一名州学里的杂役将一坛酒和准备好的上阕送去教坊,然后就静静等着。 只是还未等到陈豪带了银钱回来,反倒是等来了州学的助教。 这名助教正是之前领着叶俞二人住下的那人,也一样是住在由官府安排的两进两出的院子,与叶俞只隔开了一个其他学子的住舍,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闲暇时候晚上除外散步,也遇到过几回。 “师长。” 叶俞道。 “恩。”王姓助教轻轻颔首抬步进了屋子。 叶俞站在一边,将人迎了进来。 好在早在昨夜就酿好了送去教坊的一坛酒,这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家中还算齐整,不像前几日那般杂乱,原先的酒味也因为清晨早起时开了窗户,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也都淡的几乎闻不见。 不幸中的万幸,叶俞不由抹汗,这要是被州学里助教发现在住舍里饮酒,怕是还没开课,就得挨上一顿训诫了。 州学可是明令禁止饮酒的,助教更是在叶俞刚搬进来前,就告知过规矩,小册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 擦汗,竟然连续数日都未被发现,也不知道是这管着住舍的助教太过不在意,还是刻意放过了他一马。 毕竟烧制蒸馏酒,那可不仅仅是酒味,还有烟熏味,能逃过一劫真是幸运的很。 王姓助教名为王仁,至于字,叶俞还不知道,因为是师长,他是学子,辈分低的多,不能贸贸然问字的,州学中的同窗学子又大多因为未开课还没到,所以也问不到。 “今日来寻你,是再过两日,州学就要开课了,开课后会对学子们进行一次考校,让你准备一番。”助教王仁被迎进了屋中,倒也没摆什么姿态,直言道。 一来这为人惯常就是如此,二来叶俞是领了经学博士吴贞的手书而来,想来关系不浅,也不是他这等小小的助教可以管的了的。 经学博士是朝廷官员,助教可不是,甚至连刺史都不要通过,只要由吴贞向州里申请银钱然后出面聘用就可以了,找个借口让其解职归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知要准备些什么?”叶俞问了句,然后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恩。” 学子乖巧的模样让王仁微微颔首,他虽然不想管叶俞,但这不代表想自己不被尊重,好歹也是堂堂州学学子,不知道尊师重道怎么行? 王仁继续道: “也不需准备什么,大多数官府都会发放,一些该准备的用具不要少了,以及你要上哪‘律学’‘算学’‘书学’‘国子’‘太学’‘四门’中的哪些,又或是全部修习,并要在开课前告知我,到时候发放你相应的书籍。” 王仁复道:“至于考校,则是考校些基础的东西,倒也不难。” “知道了,师长。”叶俞恭声道,这些他在之前就已经打听过,所谓有备无患,自然也就不需过多考虑:“师长,这六门,学生全部修习。” “恩。”王仁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复问道:“想好了?” “想好了。”叶俞应道。 “也好,虽说大多数学子只修习了其中的一半,不过全部修习的也是有的,自可行得,认真苦读既可。”王仁勉励了几句,随即回身退走,前往别处去问了,这也是每一年的惯例,每有新生入读州学,都要询问一番。 叶俞这才发觉,数日来窝在家里不出去,前来州学报道的学子已经陆陆续续有了不少。 送走了州学助教,叶俞也闲了下来,返回屋子开始看起书籍来,也就是‘律学’‘算学’‘书学’等六门,他原先就有的相关书籍。 这‘律学’可不是后世理解的那样,是律法之学,而是一门音律学,‘律者,清浊之率法也’,是以礼乐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 儒家六艺,乐就是其中之一,可见其重要性,在大唐更是六学之一。 只是到了后世,反而不被人重视了而已。 ‘算学’,如字面解释,算数之学,也就是后世的数学,至于‘书学’就是书法之道,也是一如字面,‘四门学’传授的为儒家经义,太学也一样习的儒家经义,国子学也大致相当。 六门学科中,三门是经学,三门是杂学,各自一半,倒也工整,大唐虽说以经学为主,其他为辅,实际上并没有到了后世那般完全靠着八股文,别的一概不管,治国平天下,要的是全才。 在预习了一翻这六门科目后,稍作酝酿,以用来应付开课时的考校,等大致的看完,抬头看时候还早,叶俞拿起纸笔开始练字,或者说,继续写‘叶小凡的故事’。 到了州学这么多天,忙于酿酒的事情一直都没能动的了笔,昨日陈豪回去的急,也忘了叮嘱他去上一躺自家,帮着照看下家中老母,还有让他看看藜儿的反应,有没有闹腾,以藜儿粘他的性子,这般突然离开,后患定然不小。 所以这么一想,他才想起这几日未曾动笔,到了江州的浔阳郡城也有半月有余,怕是把自己留下的那几万字已经被看的差不多了,干脆就静下心来写了起来,反正也只当是练字,一举两得的事。 静下心来一笔一划,与其说练字,也是一种修身养性,人最忌浮躁,练字则可以让人心平气和,好似吐出了一口浊气。 花了两个时辰写了数千字,天也黑了大半,想来陈豪是回不来了,叶俞不知怎得了,不过担心也无用,总不能赶回楚城去问,倒也不急在这一天。 所以在洗漱之后,叶俞和往常一样,来到院子里散步,中间的住舍已经亮起了灯光,当是有学子到了,初始还有几分噪杂,只见王姓的助教皱着眉头走了进去,一会就安静了下来,定然是被训斥了几句。 只是助教刚转身离开,又是死灰复燃,噪杂不已,这让叶俞不禁觉得好笑,还有几分熟悉,不就和自己大学那会相当么? 宿管来了就安稳了一阵,等走远了,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去,想到这里,叶俞不禁挪了几步,试图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几个州学的学子正大声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门外立着的叶俞,赶紧走了出来拱拱手道:“某江州刘徵,字子产,字不知这位同学是?” 显然,此人也与叶俞一样,未见过对方,叶俞拱手回了一礼,淡淡笑道:“楚城叶俞,未冠礼,尚无字,今年方才入学。” 其余正在争论的书生这才发现门外有人,赶紧停止了争论,拱手行礼,另一边已经自我介绍完的刘徵,大笑着讥讽道:“有客来访,你们还吵,也不嫌丢人。” 另几人纷纷一脸不屑状,不过这也不能失了礼数,连忙自报家门。 “洪州李泽李敬嗣。”“潭州王贺王升节。”“江州刘离刘孝卿。” 三人各自报了家门,想来都是已经行过冠礼的,也就是成年,以字和名一起自报家门,这也是一种善意。 叶俞未有字,那就是未及冠,年纪尚小,不过能进入州学的,年纪越小反而说明越发是有才的,所以众人也忽视不得,连忙将叶俞迎了进来,交流了几句,越谈越是心中讶异,虽说对于年少有才早已经见惯不惯,毕竟大唐别的不多,神童还是不少的,历任宰相,哪个不是年少时就声名赫赫。 但听闻和亲眼看见就是另一回事了,更别提叶俞也好歹有十六,比起那些孩童时就大有名声的不如,诸人心中只是略有感叹而已。 叶俞站在一边看着四人争论的东西,初一看去就有几分眼熟,再定睛看了几眼,彻底就无语了。 四人所争论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今晨让人送去教坊的上阕,叶俞看的心里哑然失笑,这就好比在主人的面前争论怎么应付。 也怪不得觉得这几人有几分眼熟,连声音都略有熟稔,原来是在教坊中见过的,昨日第一个答对下阕的,正是那个名唤王升节的学子,也是第一个被灌翻在地的,另一个刘徵也有眼熟,是一杯倒的那个。 今日没被灌翻在地,也不知是不是没答对下阕,不过看上去不像,因为摆在书桌上的那三个下阕都还算工整,至少勉强能过了关了。 今日叶俞没在教坊,所以让人送去了纸条,让教坊自行决定是否过关,这点教坊还做得到,叶俞的要求很低,只要对应工整,没有太过于偏题就好。 所以他也奇怪为什么这四人要争论不休,至于争论的缘由,则是对所对出的下阕到底哪个好,哪个字词用的不妥当。 “四位同仁,何不这样、这样。”叶俞见他们四人争论不休,笑着抓起了笔,改动了三副下阕中各自其中的两个字。 这上阕本来就是他出的,心里也也自是有下阕的腹稿,对于别人写出来的下阕,多的做不了,至少略作改动,使得更加工整还是做得到的,要不然也白学了十六载的诗文了。 “如此……大善!”发出这声惊叹是一边一直未曾插嘴争议的一人,叶俞记得此人报过名字,江州刘孝卿,也是江州人士。 “是好了些。” “如此改动,不错、” 四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若说初始还有几分小窥之心,如今是彻底丝毫都没了。 (两更送到,盘膝求三尺神灵收藏、票票~~) </div> 第二十二章 劝说陈斐 ( )“如此一来,就有三人能喝到那美人舌。”刘徵大喜过望,拍板道:“就不信我三人没一个能撑得过区区三杯!” “也不知谁昨日被一口酒灌翻了,哈哈。”李敬嗣嘲笑同伴道:“今日你就在旁看着吧,先把酒量练上来,莫浪费了佳酿!” 刘徵撇了撇嘴,一脸郁闷,李敬嗣说的也是大实话,他酒量太差,若是跟昨日一般去饮酒,恐怕又是一杯酒倒了。 说起来,昨日醉倒了过去,今晨起来是还是头晕目眩,可见酒性之烈,以及他的酒量之差。 所以他们四人这才准备三份下阕,三份已经实属不易,这续曲子又不是自己写曲,有条件在前的,需要工整对题,难度要高上不少,哪里说能来就能答出来就答得出来的。 一边的叶俞听闻美人舌三字,闪过一许奇怪的含义,轻声问道:“不知这美人舌是何物……” “喔,那实乃天下第一烈酒,第一美酒!” 昨日两杯才倒下去的王升节抢过了话头,他本就是好酒好胜之人,不然也不会第一个答出下阕,心下是希望这个刚认识的同窗学子能够一起去,若是也能答对下阕,四个难不成还过不了酒关么? 靠人数取胜虽然胜之不武,那也总比再输一天来得好。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不管是多少人,也依旧是每人三盅酒,撑不过去还是撑不过去,什么都不会改变。 “天太晚了,某就不去了。”叶俞笑着找了正当的理由摇头道。 要真去了,那不是自己砸自己的买卖么,不过他却是对美人舌这个称呼很是感兴趣,于是叶俞假作一脸疑惑的问道:“不知这酒为何要被称为美人舌?” 叶俞可不记得自己有取过名字,或者压根没有去想过去取名字。 “这名字是李愠助教起的,他说着酒性烈,好比美人,滑下肚子里去后,又好比美人舌一般滑腻,李助教是酒中前辈,我等就依着叫了。”刘徵在一旁好心的解释道。 这什么名字?叶俞是想笑又无语,有种尽快将酒的名称定下来的冲动,五人又交流了一番,得知他们四人确实是今日才来州学报道,前几日都住在外面的客栈,这才有幸在教坊相被叶俞看到,若是等了开课了,也没那么多时间跑去了。 过了一会,四人言称去教坊送那三副下阕过去换酒喝,叶俞咦了声,问道:“如今不是助教关上了前门,怎么出的去?” 这是指的,每到宵禁之时,州学的助教就会关上住舍的大门,不让学子外出,一来是官府的规定如此,而来也是怕学子们出外不归。 “他关他的,某等爬墙出去即可!” 刘徵得意洋洋的道,其他人等也是一般的表情,唯有几乎很少插话的刘孝卿一脸的苦笑,却被一边王升节拉住肩膀,嘿嘿笑着道:“孝卿,我们这里你酒量最好,今日若不陪我们爬墙出去,就回去告诉你家娘子,前日刚来浔阳城就去了青楼!这几日更是日日留恋教坊!” “某明明是被你们强拉去!”刘孝卿一脸的冤枉的叫唤,也有几分无可奈何,想来如此这般的事,已经被一众好友强拉下了很多次水了。 更别提他家娘子那可是河东狮吼一只,一旦被威胁告知娘子,就是再不情愿,刘孝卿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去了。 其他人等嘿嘿的笑了笑,根本不予应答。 “既是如此,那某先回屋了。” 叶俞拱手告辞,四人一一回礼。 叶俞则从新开始散步,刚走了没一会,就见四人小心翼翼的拎着个不大的梯子,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驾好,陆续的爬了出去。 这角落找的挺好的,是墙角处,附近一些杂物摆放着,若是别人不去注意,还真发现不了那里还有梯子,只当是杂物摆放在那里而已。 还真……聪明啊,以后谁说古人智商平均低咱跟他急,叶某人擦汗,自己那会怎么就不记得备个梯子呢,每次爬那满是玻璃碴的墙都得小心翼翼的。 至于剩下的,叶俞心里只有感叹了,这刚进了州学就遇到如此好玩的几个人,也不知是好事坏事了。 总归,也不算件坏事吧。 闲庭散步的回了自己的住舍,屋中的漏刻①提醒时候已经不早,感觉这一天颇为满足的叶俞难免有几分的倦意,脱衣睡了。 ~~~~~~~~~~~~~~~~~~~~~~~~~~~~~~~~~~~~ 一日前,江州楚城,陈府。 陈豪是连夜赶到了家中,到了家中已晚,老父陈则已经就寝,所以他也只能打算等到第二日白天再与陈则相商。 好在兄长陈斐还未安睡,陈豪有几分忐忑不安,就找上门去。 至于陈斐,听闻二弟在州学还没有几天,却连夜赶了回来,心下自然奇怪,只是没等去寻陈豪问清楚,陈豪就自己上了门,敲的陈斐的房门‘砰砰’作响。 兄弟二人盘膝坐下,陈斐有心要问,却看的二弟遮遮掩掩不知道在身后藏着什么,这才发现自己未注意到二弟竟然在进屋时就面色不对。 他心下难免有几分奇怪,面色却不露声色,道:“二弟,怎得这般晚了还来找?” “兄长,今日回来,是与爹有事相商的”。陈豪端坐在那,也心知被陈斐看了出来,倒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说了个通透。 “某想跟爹爹求些银钱,与叶俞一起做一点不大不小的买卖。” 那酒虽然宣扬了出去,但能做多大,陈豪还真没底,所以他只能保底的说是不大不小的买卖。 “此话怎讲?” 陈斐面色几分了然,怪不得陈豪这般姿态,若是摆了他,怕也如此,毕竟他第一次在外行商,陈则一样有投资了一些银钱,前期亏了不少,险些一蹶不振,好不容易这才有了今日的自己。 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更是要问清楚了。 陈豪便将昨日自己被一杯酒就醉倒在地,以及今日教坊之行说了一通,还有之后两天,共计三天都会在教坊对赌,以用来打出名气。 当然,陈豪并没有说是自己要去教坊的,而是变成刻意为了去教坊宣扬酒的,顺带也说出了遇到了老师李泌,至于青莲居士李白倒是没说,却不是有心隐瞒,而是事有轻重急缓。 陈斐听完了陈豪的所述,一言不发,只是打量了陈豪两眼,直让的陈豪觉得坐立不安,难不成说错了什么话不成?若是兄长陈斐反对,怕是老父陈则那里就更难劝服了,他跑来敲陈斐的门,就是想趁着之前说服兄长陈斐,好歹也是个不小的助力。 “行啊,二弟,某倒是看不出来,你都能做到这般地步了!”陈斐的表情甚是高兴,面露讶异的道。 陈豪刚刚还以为没了指望,转瞬就是雨过天晴,看陈斐的这般神情不像是不同意的模样,也就不遮着藏着了,自然面露喜色,陈豪将放在身后的一小坛美酒拿到了桌前,打开了封泥。 酒香立刻就飘了出来。 陈斐虽然不是好酒之人,但好歹也尝过不少的美酒,这如此浓的酒香也是第一次闻过,自不必陈豪多说,开口就问:“酒?是要开酒馆么?这个所要的银钱那可不少。” “是酒,不过不是开酒馆。” 陈豪解释道。 开一家上档次的酒馆至少要上百贯钱之多,普通的酒馆倒是便宜一些,四五十贯就够了,但若是这种酒馆一坛酒就要十贯,也定然无人问津。 而且为了酒而去开一家酒馆,实在不是一笔划算的生意,这个自然不是他想到的,而是来之前叶俞告诉他的。 起初陈豪的第一反应就是开一家酒馆或者酒家,不过叶俞说若开一家酒馆就要百贯钱,想把这酒卖到路人皆知的地步,要多少家酒馆?又要多少贯银钱?仅仅这两句就打发掉了陈豪的想法,让他失望至极。 最后叶俞给他解释了一番怎么去运作,这才重新振奋起来,虽然他听得不多,但也了解了一些,如今只能指望着这些话能帮着劝服陈斐了。 “若是有了本钱,是打算都投入了生产的,因为这种酒产制不易,再加上如今在江州寻阳郡城里也已经打出了一定名气,提供给各处酒馆,以此获得订……订单。”这个词是从叶俞口中冒出来的的,陈豪有些口齿不清说不分明,只能大致讲解个七七八八。 即使如此,陈斐依旧听明白了,沉吟了半刻,问道:“你又怎有把握那些酒馆会买你们的酒。” 陈豪二话不说,只是颇有自信的将坛中的酒倒出来了半盅递了过去,他生怕陈斐也被直接灌翻了过去,所以只是倒了半盅,要不然到时候想说什么都迟了。 陈斐接过递过来的酒,奇怪的看了自家二弟一眼,怎的以为这样就能劝服自己? 这酒虽然奇香,但若说美酒,他倒是不信能有多好,毕竟虽与叶俞接触不多,但却也从未听过此子还会酿酒的,毕竟只是一介州学学子,难不成还能比人家专门酿酒的酒家好得多不成? “莫要喝多,不然后果自负,这酒,其烈无比。”陈豪小心的提醒道。 陈斐虽然心里不太当回事,不过还是依言抿了几口,随即睁大了眼睛,过了半刻这才苦笑一声放下酒盏,道:“还真够烈的。” 他只喝了半盅不到,竟然恍惚间就有些头晕,这已经不止是烈酒了。 …………………… 一更送到、 </div> 第二十三章 诸事顺利 ( )好在陈斐没有醉倒,因为他的酒量比起陈豪来说要好得多,而且喝过的烈酒也有一些,实际上叶俞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在某些地方已经有了烧酒的出现,不过流传并不广,酿造水平也很差,只有很少人才会喝。 直到五十年后,大唐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高度高粱酒,甚至那时候白居易都为此写了一首《荔枝楼对酒》,其时烧酒已经大受欢迎,不少文人为之吟诗赋曲。 “明晨我与你一道去见父亲大人。”陈斐慢腾腾的道。 陈斐被陈豪劝服了,同意明日清晨与陈豪一道去劝说其二人之父陈则,陈豪大喜过望,这样一来把握就大了很多,不过这心里还有些忐忑。 因为陈斐与他说了一通,他才知道,即使只是百来贯钱,可也不是个小数目。 陈家百亩良田,还有七家店铺,也就值个一两千贯钱而已,就是两百万钱左右,一下子让拿出上百贯的铜钱,先不说陈则同不同意,拿出来怕也是不容易。 所以到了第二日,他与陈斐一道去寻老父陈则,将昨日与陈斐所言从新复述了一番,然后安稳的在一边立着,陈斐在旁帮腔了几句,然后兄弟二人等着陈则的决定,一言不发,该说的都说了。 陈则品了品陈豪带回来的那坛酒,沉吟了片刻,方才道:“既要造酒坊,怕是所费不少,你觉得大概要多少钱?” 听闻此言,陈豪掩盖中心里的狂喜,赶紧回了一句:“大致上,怕是要百贯。” 这个帐是叶俞算的,是最少这个数,他也不敢说多,毕竟一口气要个太多,家中也凑不齐。 陈豪虽然少不更事,从未去关心过家中有多少银钱,可这大致上还是能看出来的,也没人回会刻意瞒着他。 “那就是十万钱,还真不少了。”陈则皱眉的喃喃自语道,复又问:“十万钱,到手了你打算怎么用?” 陈则的问话让陈豪一怔,怎么用?倒是没去多想,甚至于拿来劝说陈则的话,大多数也是临行前叶俞教的,要么就是兄长陈斐刚刚指点的迷津。 好在陈豪也知道事态关键,咬咬牙,断然道:“儿会将这十万钱用在该用的地方,更详细些的,会与叶郎君一起商议。” 说完了这话,陈豪一阵冷汗,这番答话代表并没有详细的计划,如此一说,只以为这次的百贯钱十有要跑了汤,结果小心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陈则却是一脸的笑意,道:“豪儿,你也长大了。” 陈则这么说,也就是同意了,陈豪大喜若望,一脸的喜形于色。 “不过……”陈则复道。 “不过什么?”陈豪赶紧追问了一句,他可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我给你一百贯钱,但这一百贯若是亏了,须从家业中你日后继承的那部分来扣,也就是说,不管日后你继承多少家业,都少了这一百贯了,若是赚了,也是你自己的。”陈则眯着眼睛,想来这也是突发奇想,看看陈豪这次的决心才做的举动。 “好!” 陈豪一咬牙,不就是一百贯钱么,人生难得拼上一回不是? 更何况这次有叶俞那厮做着后盾,他不相信自己,总得相信那家伙吧,什么事难得了他过?连那等美酒都能酿得出来,没到底最后是自己这边办不成而功亏一篑!更别提若是没办成,少不得回去要被那家伙嘲笑。 “儿听父亲大人的。”陈豪道。 “嗯,那你先回屋去,晚些凑足了银钱会叫你过来。” 他应了一声退了出去,陈斐也刚想跟着出去,却被陈则叫了停了下来。 陈斐站在屋中,不说话,只等着爹爹陈则问话。 “斐儿,你定然奇怪,某为什么不但不参与,反而豪儿拿了一百贯前参与了,还得从家业里扣?做这赔本的买卖?” 陈则轻声问道。 “儿不敢。”陈斐恭声应了一句,不过脸上的神情却分外分明,写明了疑惑两个字,在他看来,陈家确实值得入份子,即使照看着陈豪与好友的关系,也完全可以将这笔生意握在手里,根本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即使不是如此,只是出些银钱算上一份也好,那都是陈家的。 “唉,因为豪儿他认识了一个不一般的人,如果我们贸然插进了手,即使对方愿意,那也是得罪,难免心里会有芥蒂,日后又要豪儿夹在中间,如何自处?”陈则继续道。 陈斐想了想,不由的点了点头,也确实是这个理。 “那叶俞,与他还是熟悉些的?”陈则意味深长的叹气问道。 “见过几次,还算熟稔。”陈斐想了番,低声应道。 “觉得他为人如何?” 陈则问道。 “不好说,若说看透,却是从未有过,只觉得不像是个十六岁大的少年郎,反而像是比某还要大些,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好似……好似少年老成。”陈斐犹疑了下,这才说出了一席话。 那叶俞整日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但为人处世又极让人舒服,只觉得如沐春风一般,与自己也能喝上几杯相谈甚欢,更是被待诏翰林李泌心喜爱之而收为弟子,虽然如今尚未拜师,但那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别说是你,这个后生,连你叔父陈焕都看不透,不过少年老成倒未说错,你叔父与我说过,此子必成大器,豪儿既然有此机缘,何必去连累了他呢,毕竟是你弟弟。” 陈则最后淡淡的下了总结,陈斐也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 至于叶俞,他可不知道有人在把他大夸一夸,陈家那里在忙着凑出现钱,一百贯钱为数不少,并不是说有就有的。 叶俞则刚刚进入梦乡。 正在梦里和周公的那个长的极像仓井姐姐的女儿下棋,谁输谁脱掉一件外套,这正下了一大半,就被门前的敲门声叫醒。 叶俞半眯着眼睛睡眼朦胧,只觉得裆间有些凉。 于是他郁闷了……然后叹了口气。 春梦了无痕啊,只是不记得自己刚刚梦了什么了,好似是梦到和谁在下棋,却是不记得模样,隐隐约约好似那人有些婴儿肥! 好吧,不想这些了,让它随风而散吧,无语的青春期,叶俞很郁闷的是他不得不去让身体经历过两次发育中的躁动。 “叶郎君,是某等人,寻你有些事情。” 门外的声音是昨日的刘徵,刘子产,至于其他三人当是也在,正在争论个什么。 “还请稍等。” 叶俞应了一声,他总不能这般去开门来,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后,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四人,正是昨日刚认识的四人。 “叶郎君。” 看见叶俞出来,四人纷纷拱手作礼,叶俞回了一礼,将刘振等人迎进了屋中,轻笑着道:“不知何事要找?” “也没什么要事,只是……”四人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望了一眼,最后推出了其中的一人。 王升节尴尬的摆了摆手,咳了两声道:“叶郎君不知是否擅长饮酒?” “戒酒了,如今不饮酒。” 叶俞摇摇头,实话实说道,自从那次喝的天昏地暗,之后就决定戒酒,酒这东西会让人脑子脑子不清醒而犯错,以目前的叶俞来说,他还没那精力去把脑子拿来喝酒,怕的就是误事。 “如此啊。”王升节言语间露失望,其他三人也如此这般,连昨日被拉去的刘孝卿都是一般无二。 见叶俞面露困惑,虽说心里有素,但还是想知道具体的,所以才露出这番表情。 王升节一脸郁闷的为其解惑道:“昨日我三人去了教坊,所做的下阕倒是全都通过的,孝卿兄先不必说,我与敬嗣兄都是饮了两盅就摇晃不已,虽然没晕过去,但也是醉了,若是喝了第三盅定然不省人事,就自行认输,剩下的,唉。” 刘孝卿在一边脸上一红,呐呐的道:“这……某却是未想到哪酒如此之烈,本以为最多与汾州酒大致,也是与众人一样两杯既醉了。” 原来是刘孝卿没帮上忙,叶俞心中了然,不过刘孝卿所说的汾州酒倒是引起了叶俞的注意,所以他面露惊异之色道:“孝卿兄,不知这汾州酒为何?” “想来叶郎君是未听说过,汾州酒也是烈酒,虽不及那教坊所用的酒的一半,但也是难得的佳酿了,大大比不上教坊的那美人舌的。”见叶俞疑惑,刘孝卿在一旁仔细的解释道。 “如此清澈见底的酒,某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虚此行。”刘孝卿叹气感慨不已。 叶俞心里暗自好笑,如此说来,蒸馏酒要是浑浊不堪,那才是兑了杂质,至于汾州酒,既然并不清澈,想来现如今的汾酒当依然还是黄酒,只是用特殊的工艺才使得度数高一些口味更偏向烈酒,和自己所酿的高度高粱酒没得比,自是也无须担心。 “那某等先行告辞。” 几人寒暄了几句,就行告辞,今日叶俞还未起来,自然也没写好上阕让人送去教坊去,所以他们四人也无下阕可以应,昨夜都是教坊待了一夜未睡,再加上其中三人喝了酒,头重脚轻一般,哪里能不休息。 等送走了这四人,叶俞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才蒙蒙发亮,也就是说,刘徵等四人是刚从教坊回来,此时住舍的门应当还被助教关着,能进的来定然又是翻墙的。 还真是…… 二更到,最近过渡章节,接下来就是~~可否给票? </div> 第二十四章 青莲酒 ( )天色太早,就显得无聊了,好听点那就叫悠闲,如此左等右等,这才在第三日的最后一天晌午,等到了回来的陈豪。 不过陈豪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一起的还有他的兄长陈斐,随行还有一名陈家的管事以及几个帮工。 陈豪带来的一百贯钱,也就是十万钱,装了整整一马车,本来是可以找官府兑换飞钱方便些,不过带着飞钱到了浔阳城还是要换回来,中间由官府所收的的手续费不说,来回也要兑换也要麻烦上好几天,方便都变得不方便了,再加上楚城离浔阳城并不算,所以干脆用自家的牛车拉来,一车都是一串串的铜钱,共计百十串之多。 这人到了州学住舍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那些个帮工将捆在一起的一百贯钱往叶俞的眼前一人扔,简直骚包至极,脸上摆出一副得胜归来的模样,就差在头上插两根鸟羽了。 “辛苦你了。”叶俞眯着眼睛,丝毫不吝啬夸奖道,只剩没有举起大拇指了,有钱就好,口水是不值的银钱的。 “哪的话,这是某应该做的。” 陈豪大手一挥,好似将那一百贯钱砸在了叶某人的脸上一般,豪气如云的道。 “一百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还有某平日的积存二十贯,共计一百二十贯,你六我四!”说到这里,陈豪不禁脸色有些肉疼,那一百贯也就算了,多出的二十贯,可是他这么多年省吃俭用的所得,能不心疼么? “哦?那成!”叶俞丝毫不犹豫的点头,有钱不要白不要,而且,这要不是有他花了三四天折腾出来的方子,不然这一百多贯也是死钱而已。 “这就好。” 陈豪途中决定的事,见叶俞答应下来反而松了口气,也就不心疼自己的那二十贯了,要说一口气要了叶俞将近一半的份子,他还有点惭愧,毕竟,银钱谁都有,配方却不是能光花钱能买的来的,这东西是细水长流的用,取之不绝,甚至惠及后人,远比一百贯钱来的有用。 只不过他怕要少了,家里不同意,所以才一口气要了四成的份子,见叶俞答应了,当然喜形于色。 于是接下来几天就开始为酒坊的事开始整个浔阳城跑,先是住下了租下了离着州学不是太远的一处的大院子,租期是一年,这就花掉了二十贯之多,剩下的则是花了三十贯用来从工匠那里定制专门的酿酒工具。 这也是最麻烦的,为此叶俞连夜画出了图纸,加了三成的工钱让工匠们加快速度,尽快早五天之内造好第一批,时间很赶,也好冬天没结束前就能将酒酿出来,冬天天凉,酒也更好卖些,也更多出个宣传的噱头,就是烈酒更加取暖,一举两得的事。 陈豪接连数日都抱怨自己累的像狗一般,却也依旧该去哪就去哪,比如到了第三日为了去拿制好的酒具,不得不跑到城外工匠家中去搬,搬到租住的院子后就再也走不动路,一步都不肯挪步,二人倒也顾不上不嫌弃,和一众帮工们和衣睡了。 隔日又去采买原料,然后回来以及后续几日都是教那些帮工如何酿酒,这些都是要叶俞一手去教。 至于是否会有人泄密倒是不担心,这几个帮工都是陈家的家生子,要不然也不会被陈豪从陈父那里给要来了,为此陈豪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叶俞也没理由不信。 若是陈家有心要他的方子,根本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更别提蒸馏酒在酿酒工艺上也没多复杂,要不然也不会是叶俞不出现,五十年后自然而然就有了这东西了。 如此忙碌到了月底,酒坊的事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段落,至少第一坛的蒸馏酒是出炉了,剩下的……剩下的,这个时候叶俞才想起来没给这酒取名字!若是不取名字,又怎的宣扬出去?不宣扬出去,卖给谁去? 虽然前阵子叶俞有想起取个名字,不过这之后却是忘记了。 叶俞将这个问题告知了陈豪,陈豪也是目瞪口呆,正来回搬东西的脚步一滞,有点发怔的道:“若没得名字,这酒如何去卖?” 这倒是他们二人多想了,实际上自从教坊里的对赌结束后,只要这三日见识过那飘香美酒的人都心里惦记着,嘴里馋着,回家后自是要与亲朋说道的,那酒有如何如何飘香四溢,喝过的人又要说是何等的美酒,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至少这不大不小的浔阳城里传了个遍,哪里会愁卖! “你我各取几个,然后挑上一个。”叶俞选了个折中的想法,让他一个人去想,最后十有是抄袭,他的文采没那般好。 陈豪扔下手中的杂物,坐在一旁与叶俞一起苦思起来。 “千里香?” “俗!” “教坊酒?” “……”地名是王道么? 见说了几个都被叶俞给否决掉,陈豪讪讪的笑了笑,嘿嘿的笑道:“那要么叫美人舌算了,教坊中不是这般传的么。” 这个他自然是听叶俞说来的,所以现学现卖。 叶俞翻了翻白眼,倒是觉得问这厮是自己脑子坏了,困惑间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词,犹疑了一番才道:“何不叫青莲酒?” “好!”陈豪赶紧同意,这个名字好歹也还算中肯,不过这个青莲,他倒是不懂意思了。 叶俞看出了他的疑惑,随即整理了一番思绪,解惑道:“那日你我二人不是在教坊中遇见了青莲居士李太白么?……” “原来如此!” 未等叶俞说完,陈豪就一脸的恍然大悟。 叶某人很想去捂下脑袋,真想挖个坑把陈豪这厮给埋了,自己这话还没说完了,你悟个什么?顿悟? “我是这般打算的,那日不是有李太白所抵做酒钱的曲子么,我们让工匠在每一个酒坛上雕刻的精美些,如此一来,酒坛虽更花费银钱,但却能吸引的客人购买,以和别家的酒相区别,让人觉得物有所值!” “听你的!” 陈豪应道。 他这几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句,若是平日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笨,这几日他是习惯了,不过与其说是他笨,还不如说是不知道为何一样的脑子,叶俞的主意就那般多?而自己是白长的?虽说不肯承认,不过那也只能这般认为了! “如此一来,一个坛子怕最少要花费一贯多钱。”叶俞喃喃自语,这个主意虽说是临时想到,但这一坛酒的成本却也着实增加了不少,这刨除了人工费以及采买的蜀黍,剩余的花销都是小钱,但一个坛子就增加的将近一倍的成本。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羊!有付出才有回报,这个道理叶俞比谁都懂,所以压根不需要犹豫,当即拉着陈豪去寻陈斐,陈斐对浔阳城熟悉些,然后三人就四处去找会刻字的匠人,花了一天时间才寻到,在敲定了每个坛子上刻字收银钱三吊后,次日二人就雇车拉了三十个酒坛子来,只把那刻字的匠人吓得两眼一晕,才道原来这钱也不好赚。 至于这三十个酒坛子也是特别定制的,早在半个月前叶俞就想到了要不同与其他卖酒的人家,除了坛中的美酒,坛子外表自然也要与众不同,所以每个坛子的造价颇高,多达一贯钱,再加上每个坛子上人工课的字,也就不止一贯了,这就占去了近半的本钱。 一百二十贯的银钱如此一来也只剩下三十贯上下。 这样花费原因是他卖的是美酒,只有富庶人家才饮的起的酒,求得与众不同,不做细致点怎么行? 作为一名穿越人士,要知道的不仅仅是内有乾坤,金玉其外一样不能少! 于是酒产出来了。 ‘青莲酒’ 名字也有了,下一步是怎么才能让别人来买了。 想了一会的叶俞随即有了法子,还是打到了教坊的头上,不过在此之前,叶俞前往了州学经学博士的吴贞府上拜访,目的则是探听老师李泌与青莲居士李太白是否还在浔阳城中,李泌之后并没有联系过他,叶俞也自然不会知道其人在哪里。 不过最后得知已经出外云游,他虽说略带失望,但也还有几分庆幸。 因为若是李泌知道了他的想法,许不许他这么做还是两说,这样一来他二人都不再,来了先斩后奏那也无妨,至于怪罪,那也是日后的事,如今是眼前的事重要。 将法子打到教坊头上的地方就在于,叶俞打算联合教坊举行品酒大会,也就是说,他出酒,教坊出地方,然后教坊还需要帮忙宣传,以酒会友的方式来吸人眼球。 至于为什么教坊会白帮这个忙,则是因为叶俞拿出了足够多的噱头,一来就是美酒,如今已被命名为‘青莲酒’,这常年混迹教坊的都知道,哪里会不知道最近人人在流传的这种佳酿,若是教坊能同意办了这品酒大会,名头就赚了不少。 另一边就是这个‘青莲酒’的名字,也就是叶俞光明正大的借了李太白的名头,要不然他也不会担心被李泌责骂了。 不过效果理当不错,因为那可是风流的青莲居士为之写曲,用来抵押酒钱的佳酿,这样一来也能吸引一部分并不好酒,但敬仰这等风流姿态,喜好魏晋风流的人。 万事俱备,剩下的,就是得要看两天后的品酒大会…… </div> 第二十五章 一曲飞仙 ( )一切顺利,教坊答应了叶俞的要求,但他们只提供场地,叶俞将剩下的五十贯多钱大部分都花在了上面。 于是隔日请来的十来个匠人就在教坊前搭了座台子敲敲打打,自然也吸引了来往客人的注意力,有人好奇就会问,拿了叶俞好处的歌妓们纷纷都应道:“是前阵子那连续三日出了三副下阕的人要在此办品酒大会,所有酒任其品尝。” “此事当真?” “不假。” 为了买通这些歌妓,叶俞至少花了十贯钱,整个教坊的歌舞伎们一个不少,都有叶俞买的小礼物,一个大致三、四十文钱,价格不贵,倒耐不住个性别致,礼轻情意重,所以大家伙也乐意帮着说几句好话。 如此一来,叶俞宣传的效果也达到了,至少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三日之后,在教坊门前要举行品酒大会,只求千杯不醉者。 ‘青莲酒品酒大会’ 大大的横幅到了当日也打了起来,半个浔阳郡城能看得分明,于是到了第三天的清晨,教坊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有看热闹的,也有想尝尝那盛传的‘三杯倒’的,无一不有,不过他们等了大半个时辰,依旧没等到有人出场,只是台子搭在那里而已。 众人皆有些等得不耐了,有人叫唤着道: “不是什么品酒大会么?怎得无酒可品?” “对啊,对啊,哪里有美酒?” “忒让人等的发急。” ………… 话音刚落,那台子上竟然走上了一众人来,约莫有七八个,穿着青色的裙裳,众人定睛看了看,纷纷觉得有几分眼熟。 “唉,这不是教坊的香荔小娘么?”认识的人叫了声。 “那是羽衣小娘子……” “桃子小娘……” 台上的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叶俞为了宣传,而有些牵连的香荔,这次也被叶俞拉来派上了用场,至于其他人,也都是教坊的小娘子们们。 为了套近乎,这三天叶俞没少往这跑,除了别致的小东西买了不少赠与外,又借口教这些歌舞伎们新的曲子和舞,所以这才拉来她们今日客串一下,也好在教坊是官府的,这些歌舞伎们虽说要受管教,但也有一定的自由不受管教。 谁让他不多认识几个女子呢?寻她们帮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香荔站在台前,只觉得有几分紧张,要说前日叶俞找上门来,她不知怎得,就一口应允了,也许是为了还那曲子的好,毕竟那首曲子名声大振,不少人喜欢,特意点了她来唱。 更也许是认为这个客人太不同寻常,总想去好好观察一番。 至少她从未见过那般轻而易举就将价值十余贯的美酒让给她拿着的人,更没见过第一次就写上一首上佳的曲子相赠的人。 香荔看得出来叶俞对她并没有的别的意思,所以这才奇怪为什么要送她曲子,纯粹的好人么? 其实叶俞只是小小的利用了她一下,不过香荔却没那么想,原因则是叶俞的所作所言,都透了平等的味道,即使是收买她,也只是好话说尽的模样,甚至有几分哀求的味道,似是从未把她当成教坊的歌妓一般。 哪有这般奇怪的人?即使是想要追求他的文人士子,也莫不是把自己摆在一个高姿态上,怎会有一个平等可言? 毕竟歌妓还是歌妓,这身份再是低贱不过! 对! 香荔想了想,确实是这般的感觉,所以她才肯吧,即使为了忙于练习叶俞教的舞与曲子而回绝了一些客人,被妈妈骂了一顿也不在乎,她不像那些舞伎,有底子在,学的也快,自然是要多下点功夫的。 随着乐师弹起了曲子,香荔与一众舞伎们也开始翩翩起舞,淡青的裙摆挥着,娇艳的脸蛋儿,好似一朵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清丽脱尘。 乐师们所奏的是前世叶俞很喜欢的一首《断桥残雪》的调子,当然,前世他不是学音乐的,只能简单哼出所有的调子,然后由着乐师们去摸索。 好在调子并不是很难,叶俞又是从头哼到尾没错漏什么,所以大致上,也能还原了七成上下,至于剩下的三成,则就是改良了,他哼到哪算哪,幸运的是,调子没走的太多。 这歌由香荔清丽的嗓子唱出来,和原唱倒是有点区别不小,女子的声音柔弱细腻,柔而不像原来的那般粗犷,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连台下的叶俞都不禁暗暗称赞,这要到了后世,那也是实力派唱将啊,参加什么超级女声是足够了。 他是早早就到了地方,不过却并没有进入教坊,而是躲在了台下,至于原因,那就是两个字。 ‘低调’ 高调什么的,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至于伴舞,则就更简单些的,排舞他是不会,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挖出记忆里的几个动作教给歌舞伎们,然后让她们随着音乐去跳,再在一旁纠正,那就成了!反正又不需要多大的效果。 如此这般,一曲终了。 台下的一众人,也不知是看的目瞪口呆,还是愕然,竟然无一人发出声响,出奇的安静,直到有一人道:“真是见所未见!” 这才引起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旷世难得一见啊。” “如若飞仙般……” “曲也新奇,好曲,好曲。” 叶俞听得第一声说话的人有些耳熟,待四下去看,只觉得有一个人影一闪而逝,有几分眼熟,想去看分明时,已经隐入了人群中。 看花眼了吧? 叶俞揉揉穴道,按了下人中,这三天不光是要教教坊的歌舞伎的学舞,酒坊刚起步,一切都要亲力亲为,更别说也大半个月都在忙碌,肯定是累极了,所以幻觉了。 于是接下来就要顺利多了,众人按着安排开始品酒,也就是说,品酒大会正式开始了,这三天准备了四五十坛的‘青莲酒’,再加上之前制成的十余坛,应当是够了。 而且,这次叶俞拿出来的并不是第一次的那种五十余度的烈酒,而是……勾兑过的!兑了些别的材料,这样一来度数也保持在四十度上下,也就不显得那般烈了,口味更醇厚些。 这也是为了卖得出去做准备,要不然,五十多度那般的酒,又有几人能喝的了多少?喝上几杯就晕乎过去么?那岂不是得不偿失?选择勾兑也是无奈之举,至于那五十余度的,依然还是有,不过用以区分开来而已。 ~~~~~~~~~~~~~~~~~~~~~~~~~~~~~~~ “哎,公子,回去了么?” 教坊门前的另一边,一对唇红齿白的主仆正在那,那仆人看着主人欲要离开,赶紧跟了上去,她刚是听着觉得那舞确实没得紧,所以一时间很想学上一些,看的呆了,结果没注意自家公子竟然已经折返了。 “梅儿,你刚没听见我说话么?”俊美的公子露齿一笑,更是显得娘上几分,好吧,实际上这本来就是个女子,更不是别人,而是叶俞那日在楚城时遇见的假爷们李和,顺带还有那?韵楼外的车祸…… “公……公子,梅儿刚在看那些人跳舞。”梅儿小心翼翼的答道,一脸的发怯。 “那有什么好看的。”李和撇了撇嘴,颇有些怒其不争,道:“你是我的奴婢,想要看,回头让她们专门跳给你看,看看谁敢说不!” “奴……奴,不敢!”梅儿小声,小有怨言的继续道:“而且那般,多麻烦人家啊。” 李和拿梅儿一点办法都无,只能被噎着翻翻白眼,反正她们虽名为主仆,但却情同兄妹,梅儿可不怕被训斥,即使真被训斥了,那也是李和一片好心。 因为自娘亲韦氏被休后,李和在家中无依无靠,也就一个梅儿与她一道担当,犹记得当年那个入现在一般怯意的小丫头,却是很坚定的道:“奴一直都在的。”让李和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看了,不看了,某刚刚在那看到一个惹人生厌的人,还有什么好看的!”见与梅儿说不下去了,李和只得没好气的解释。 至于那个惹人生厌的人……反正自己已经有了报复的办法! 哼哼!等着瞧! 李和在心中冷哼了两声。 ~~~~~~~~~~~~~~~~~~~~~~~~~~~ ‘阿嚏’ 叶俞生生的打了个喷嚏。 难不成有人惦记着?想到这里,叶俞不禁想笑,会惦记他的,大概只有楚城的那个小妮子吧?也不知她如今怎得了,倒是诡异的安静,既没找上浔阳来,更是连封让人带的信都没有。 至于别人,大致是不会有了。 所以他裹紧了下穿着的衣物,定然是被冷风给吹的。 本以为早已是雪后初晴,不该冷了,却没想到今日出了门才发现寒风有些凛冽,这才想起,冬天还没过去了,还得再多几日才是真正的初春放晴。 身子虽然有些冷,心却是暖暖的,缘由嘛,不外如是那几件事。 叶俞走在人群中,看着特地跑来的品酒的人,都是尝过之后盛赞不已的,他听了也算聊表欣慰,总归是自己一手做成的事,听得别人夸奖,哪里会不高兴。 “成功了,我们发财了!” 刚回了州学的叶俞,就看见陈豪一脸的喜色的奔了回来,口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俞淡淡的看着他,轻笑着问道:“怎么说?” ~~~~~~~~~~~~~~~~~~~~~~~~~~~ 啊!推荐,啊!票票,啊!收藏的朋友能不养了么?好歹让咱有动力继续写下去。 </div> 第二十六章 美人情重 ( )“什么怎么说?”陈豪被叶俞的话问的一怔,张口既反问。 叶俞只得耐心的解释道:“为什么你要说,我们发财了!”他生怕陈豪听不分明,一字一句的咬着道。 “哈哈,原来问的这个!”陈豪大笑了两声,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道:“参加酒会的几家酒楼,愿意合伙每月买上一百五十贯的酒,要我们价格便宜些。” “一百五十贯啊!一百五十贯!一下子本钱就回来了!”陈豪在那一百五十贯上刻意加重了音,这可是他投进去了全部本钱,一下子就能收回来了,还略有盈余,岂不是要大喜若望。 想当初,他可是跟家中拍了胸脯保证了,最后还是放弃了日后的一部分的家业,这才得到了陈则给他的一百贯钱,却没想过,竟然一眨眼就给收了回来。 “哦。” 叶俞的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从容的回答了一句。 不过反而是这般的态度,让陈豪有些抓狂了些,重复着道:“那可是一百五十贯钱,一百贯之多,一百五十贯,十五万钱啊!” “那又怎得?知道了。” 叶俞依旧是朗然的回应,像窗前走了几步,然后打开。 寒风是有的,不过空气也很清新,还是古代好啊,至少空气还没有污染,萝莉是有的,就连银钱也那般好赚,怪不得人人想穿越,叶俞十六载第一次感谢老天爷让他回到这个盛唐。 不激动……才怪。 只是大悲大喜这种事,叶俞早就习惯了,所以不会表露于皮面。 见叶俞一直这般模样,陈豪纵是不甘心,但也没得办法,只得老实的安分下来,只是在嘴里喃喃不止:“一百五十贯,每月一百五十贯,一年岂不是将近两千贯!两百万钱!”的念叨。 “那几家酒楼,各自出了多少?”等着陈豪平复下来,叶俞轻笑复而问道。 “倚翠楼四十贯,这是江州最大的酒楼了,雁楼三十贯,其它还有几家,各自二十贯左右。”陈豪正色的道。 “喔?”叶俞摸了摸下巴,上面只有几根绒毛,还没有胡须,这种习惯,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自从没胡子起。 给酒楼的价格,就不可能是按着十贯一坛去卖了,要不然那些个酒楼还图什么利? 所以叶俞干脆将价格降了一大半,以三贯出售!这是那普通坛子的散酒,只提供给酒楼,青楼等地,即使如此,叶俞也将近赚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相对而言已经是很低的利润了。 而且,这个价格只限于前期拿酒的那几家,类似于开业优惠,先到先得之类,所以三贯钱虽然比起普通的酒来说还是贵出了一大截,几十倍之多,还是有不少尝过的酒楼尝试着先定下一个月,因为这样的价格更便宜些,反正二三十贯对于大点的酒楼来说,也不算什么大的支出,若是卖得好了,反而是个更好的利润点。 因为若是单买,叶俞给出的价格是不会变动的十贯一大坛,五贯一小坛,反而会显得不太划算。 唔,忘了说明,叶俞的定价是这样的,每大坛酒几乎是小坛分量的四倍,至于为什么小坛卖的那么贵,则是因为小坛的所有坛子都是刻了字的,刻是是青莲居士李白的《连理枝》,这也是不小的本钱,不像大坛子,只是用字贴上青莲酒而已,别的与普通坛子一般无二。 因为没人会将大坛子抱起来喝的,这种大坛酒,要么就是搬回家中,要么就是卖给酒楼这等地方,哪里需要讨人好看的外表。 价钱早就是和陈豪商量好的,本钱也是二人计算过的,即使是如今三贯一大坛,这还是稳赚了百分之百的利,也就是说,这次几家酒楼尝试着下了一百五十贯的订单,刨除了各项支出之外,还有七十五贯之多的盈利。 不算是一本万利,但也确实是所获颇丰,也怪不得陈豪那般激动了。 更别提这也只是几家酒楼尝试着的下了单子,若是一切顺利,下个月是肯定要增加的,如此一想,连叶俞都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 教坊前的品酒大会已经过去了三天有余了,这三天陈豪忙的团团转,倒是叶俞闲得很,在家中练练字,修身养性,顺带准备着州学开课。 反正该他干的事已经做完了,酒坊的事有陈家的管事负责,在外则有陈豪四处奔波,一切都井井有条,他又是个满足于现状的人,算不上撒手不管,但也管的少了,只是偶尔问起,完完全全的成了甩手掌柜。 陈豪纵是不满,抱怨了几句,但禁不住一有人找就四处忙碌奔波,根本顾不上回来几次州学,这回他也心满意足了一会,那就是交易多了,来钱快了,请他吃饭的人也更多了,于是他成了教坊与酒楼的常客,痛并快乐着,这两样永远都是并存的。 相比起陈豪十足‘充实’的生活,叶俞就悠闲了,不过他也一样有头疼的事,比如到了第三天,陈豪难得回来一回,却是告诉叶俞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就是他被人惦记了,或者说,是被一帮子人惦记了。 说这话时陈豪的言语间充满嫉妒! 教坊的那些个歌舞伎们言谈间必然会说到他,总之,在江州人口中,他叶俞已经名声不小了,但却不是什么太好的名声,而是个喜好在红粉厮混的名声,再好的就是能写的一手好曲,而非好诗,不误正道了点。 鬼知道,这一世还是处男了……还厮混个什么?郁闷归郁闷,他也只能更离着教坊敬而远之了,所以也就一直没去过,也不打算去,反正当初也是为了有事才去的,哪地方他可不欢喜。 临到最末,陈豪添了一句: “那日的香荔小娘,这几日,她可是念叨了你十几次了。” 说到这里,陈豪一脸看着薄情郎的模样。 这让叶俞感觉压力很大,那个香荔?想起这个歌妓来,好似,当初还小小的诱惑了他一把吧? 虽然自己是没接招,本以为这样就恶了她,没想到之后品酒大会的歌舞寻她帮忙时却是被一口应允,连丝毫犹豫都没,之后更是苦练了好几日,结果在台上大放异彩,可以说,能拉拢住客人的心,香荔的功劳也是不小的。 美人情重,至于香荔为什么如此,叶俞就不清楚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表情都有些惆怅了。 他不是彻底不明白,可说到底,这个被唤作香荔的歌妓,也只是个不大不小的点缀而已,自己,就不要再去教坊打扰她的生活了吧……总会被遗忘的。 就犹如 花谢花开,春去春来。 每一朵花,每一季春,都是不一样的。 如此打算的叶俞,算是彻底绝了再去教坊的心,那里是饮酒寻欢的地方,本来就不是太喜欢这等逢场作戏,能免就免,彻底避开了更是好事。 陈豪念叨过几回,见叶俞一副浑然没听分明,神游太虚的模样,倒是也不多说了,只是颇为那个名唤香荔的娘子惋惜。 他可是打听过了,那个小娘子本是官宦人家出生,却因为三年前的祸端,无缘无故被抄家灭族,那时年纪尚小,不得不被送去教坊为奴为仆,好在因为本任的江州刺史不喜风月,严禁教坊沦为妓馆之地,严加约束,这才幸得做了歌妓,可以保全自身。 三年后已经亭亭玉立的小娘子在陈豪看来,这等再是清白不过,人家既然有意,你又何必不肯?即使是欢场之上的逢场作戏,那也是你依我依,只是叶俞不愿,陈豪也没得办法,平日里到了教坊也只能帮着能遮就遮,能掩就掩,倒也不敢一下子把这个小娘子的希冀全都扑灭了去。 更别提这清白之身又能保持多久,这任的江州刺史不喜风月,却不代表下任的不欢喜,教坊中的女子又都是有罪之身,未得脱罪,终生不得脱籍,不比那些外面的花船青楼,好歹歌舞伎们还是能自己赎身的,差些的也能嫁了人,不像是教坊中的女子,换了任刺史,肯定就逃不过去了。 陈豪不多说了,这事也就翻了过去,自是无人会再提起,至于那个一直在教坊里想着的被唤作香荔的小娘子,依旧还是如故,只是偶尔望着窗外,会盼着谁来上一回,仅此而已。 到了次日,州学也开课了,这也是昨日陈豪回来的理由,什么是主,什么是次,他还是分得清的,至少不在州学里老实待着,回去后要少不了一顿打是肯定的。 别管他怎么在外如何,回到家中依旧是那个做错了事要挨抽打的人,所谓陈则积威之深,就在此处了。 翌日,清晨。 叶俞起的很早,做了一番五禽戏后,其他人等才陆陆续续起来,来往行走的学子们纷纷奇怪的看了叶俞一眼,议论纷纷,他只当是耳边风吹过。 在会和了陈豪与刘徵刘子产、王贺升节等四人,一行六人去州学报道,住在住舍的学子实际上并不多,只有一些江州下面的县来的学子才会住在住舍,要么就是外州的人。 虽然官府提供了单独的住舍,但对于浔阳郡城①本地人来说,自然还是要住在家中的,所谓住舍,怎么也没有家中来的好。 ①:这里解释一下,江州的全称应该是江州浔阳郡,州治就在浔阳,也就是说两个地方就是一处,不过很容易给人以错觉,江州和浔阳是两个地方。 </div> 第二十七章 ‘巧遇’ ( )“楚城陈豪,还未及冠。”叶俞沿途将陈豪介绍给了刘徵等四人,四人自然是不识得陈豪的,陈豪也拱拱手回礼,当是他看得这数人有些眼熟,所以眼带疑惑的看了叶俞一眼。 叶俞轻轻一笑,不置可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可不想让刘徵等人知道当初在教坊的上阕是他出的。 至于为什么陈豪会觉得他这数人眼熟,想来就是当日在教坊有过一面之缘,谁让刘徵和王贺是前两个出场的,陈豪就是不记得都不行。 六人很快的就能说上话,本就是年岁相当的学子,自然不会无话可说,刘徵四人虽然年岁大上一些,但也大不了多久,至少这心理年龄是一致的,所以交流起来也是毫无障碍。 六人都不是迂腐之辈,要不然也不会在教坊那等烟花之地互相遇到了。 刘徵等人也各自介绍了一番,比起当初与叶俞相遇草草介绍不同,那次是叶俞无意中闯入,只是简单的介绍了家中所在和名与字,并未涉及其他。 自此以后既然要同窗学习,少不得要各自说清自己的来历,好在也没什么好讲的,无非是些简单的寒暄罢了。 时值二月,若说前几日还有些寒气的话,好在从昨日起就已经是真正的初春了,天色再好不过。 一行六人到了州学,刘徵等四人是第二年的老生,不用和他们二人一样去拜访师长,所以寻了自己的课业老师就先行一步,至于叶俞和陈豪,他们还需要去寻找各自的助教,然后得知自己在哪几位助教那里修习课业。 与叶俞不同的是,陈豪并没有将六门全部报上,他只报了太学、国子学和算学,前两者是经学必修的科目,后者则是因为一部分的兴趣,再加上算学也有不少人修,也就随了大流,以后自有用处。 如此一来,叶俞就要去寻六位助教,而陈豪只有三个,二人一路东张西望,这才觉得虽然只是州学,但也不小,一时间竟然无处寻去。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问清楚刘徵他们,刘徵等人虽然途中叮嘱了他们一番初到州学的事项,比如要拜访师长,但却忘记了给他们指路,叶俞也忘了问,在他看来,州学应当没多大,因为之前一直是大门紧闭,没有进入过里面,并不知道。 直到拉过一个路过的学子问了番,这才知道去处,那位应当也是老生的学子被拉住时一阵惶恐,显然是没想到在堂堂州学之中,竟然有人如此不顾礼仪,做这等有辱斯文的事。 好在这名学子虽然一脸愤然,但在陈豪的蛮横的强压之下,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说出他们该去的地方在何处。 好吧,叶俞也很无语,为什么陈豪这厮还在待在州学里,他即使穿着一身儒服,相比起学子,也更像过一名山寨的……喽?! 不管是作风还是为人都毫无疑问。 二人在先行拜访一位助教之后,陈豪不得不悲剧的发现,因为他仅仅报了三门,而叶俞是六门,所以州学为他们所排的课程完全不一样,也就是说,他陈某人不得不自己去做一名州学学子,而不是靠抄袭来蒙混过关。 当然,这应该也算件好事,对于那些避免了会和当初县学的助教李徽永一样火冒三丈的助教来说是件好事,也防止了陈豪会被开除出州学。 好在值得他高兴的事也有,比如州学与县学相比,有着更高的自由度,比如虽然有些课程也是强制要上的,但每个月州学只开课十八天,剩下的十几天用作学子们自己去决定去处,完全不进行约束。 这让陈豪喜形于色,他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做别的,比如流连青楼妓栈。 叶俞也颇为意外,倒是没想过,大唐的州学能如此的人性化,和后世的明清相比,显然是更注重与德教,而并非八股文的应试教育。 在知道自己的去处后,二人一一拜访了四位负责各课业的助教,四位课业助教也是一番勉励,最后去的是经学博士吴贞那里,经学博士吴贞负责的课业是国子学和太学,与助教不同的是,经学博士就相当于州学的校长,有着类似于生杀大权的决定学子去留的权利,所以二人的拜访也小心翼翼立刻些。 至少即使如陈豪也不想开学的第一天得罪州学的经学博士,更别提打算在短期之内一直在州学修习学问的叶俞了。 好在吴贞并没有任何刁难的举动,与其说那样,还不如说是颇为客气,那日他们二人是带着待诏翰林李泌的介绍而来的,后来吴贞又打听了一番,如今的江州刺史不但与李泌曾为同窗,而且更是同为太子李亨的党羽。 虽然如今的太子李亨一党势力大不如前,但至少那还是太子不是?所以这才更客气上一番,毕竟他做的是官,而不是仅仅为一州学之长。 做官的就都是想往上爬的,能傍上太子就大有可为了。 至于什么宰相李林甫、杨钊等人与李亨不善之类,吴贞也略有耳闻,不过那些和他关系不大,因为他只是个小小的江州经学博士,再是对太子一派发表善意,李林甫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即使如上头的那位刺史大人,想来在李林甫看来,也只是个随时可以拿下的小人物。 所以吴贞是个聪明人,也就适时的对叶俞表示了善意,即使不可能传达到太子身边,但那至少是传达到了李泌那里,这李泌却是太子李亨的心腹,也足够了。 如此一来,一行师长们就算拜访完了,吴贞等他们临行前告知今日只是州学报道而已,明日才正式开课,所以他们二人也可以先回住宿那里了。 出了州学的大门,陈豪就叫过一辆马车急匆匆的走了,如今他不缺雇马车的银钱,反正也就三四十文而已。 陈豪可是个大忙人,脚不沾地的那种,谁让叶俞不想管酒坊的事,偏偏有一些还都要人出面,这些都通通让陈豪包揽了下来,至少最近是别想有什么空下来的时间。 在叶俞的规划里,除非‘青莲酒’能占领整个江州奢侈酒的市场,要不然陈豪这种日复一日的赴宴还需要一阵子。 至于为什么没有叫上叶俞的原因,则是一来知道叫了也叫不动,二来叫一个不饮酒的人去谈生意,这就好比往干净的水池里扔块磨了大半的砚台,只会妨碍别人钓上鱼来。 于是叶俞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抬步就打算先回住宿,眼前却出现了一辆有些眼熟的马车。 眼熟? 恩,确实很眼熟,或者说很难忘记,因为能让他印象深刻的,只有那日在‘德韵楼’外相撞过的那辆,虽然叶俞很希望只是自己花了眼,不过在看到那批叫做青骓的白色骏马,不由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他宁愿选择相信看错了。 “这不是叶郎君么?好久不见。”从那几分眼熟的马车上走下一个俊俏的儒生来,鹅蛋的脸儿,再搭配上嫩白透红的肌肤,十足的混世佳公子的模样。 只见他腰间系着双鱼戏珠的玉佩,脚上踏着纹锦履,轻轻一笑的行礼着道,有礼有仪有气度。 “好久不见。”叶俞一脸无奈的回礼,好吧,实际上,如果不是对面这个假爷们的嘴角露出几许的戏谑,他也会认为这只是巧合,也许,大概……不可能吧。 谁会认为这是巧合啊,你以为断桥么,许仙和白娘子相遇乃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这是什么设定?三流传奇小说么? “唔,好似叶郎君有些不开心?”李和轻笑的如春风拂柳,只是在叶俞看来,就没那么舒服了。 不过……这个女子,即使扮成了男子,也还真好看啊。 叶俞不得不发出感慨,大概,天生丽质不外如是吧,只是这也许是徒长了一副好皮囊,就是内在欠缺了点。 恩,有点恶毒了,叶某人不良的想到。 “有些吧,闲来无事。”叶俞轻声的应了句。 表面上叶俞还是恢复一副淡然的神情,这说的也是大实话,他是真的有些索然无事,本以为今日州学开学,却没想到还要等到明日,也就是说,本来计划好的,现下就没了,眼下新的去处还没定下来,总不能又会住宿吧?前几日呆的有点闷了。 “叶郎君无事可走么?莫不如与我去那庐……”李和只觉得自己大获全胜就在眼前,之前的窝火这时候也报回来一半了,至于剩下的一半,会有机会的,于是她轻声这般道。 “不去!”叶俞还没等对方说完了话,就立刻打断。 然后他只看见对面的这个喜好男装癖的假爷们一脸的愤然,连眼中都透着一股的恼羞成怒。 恩咳,惭愧一下,他在欺负女孩子,不过竟然你自己愿意假扮当男子,那就要有被欺负的自觉……吧,并不是咱没有绅士风度! “你……” 李和出离愤怒了,本以为一切会按着她决定好的套路往下演,只要能诓的叶俞上了庐山,到时候背地里想怎么办还不是她说了算,反正是深山野外,就是下了什么黑手,不去涉及性命小小教训一顿就好,哪料到,对方竟然在她以为成功在望的时候,一举又给打了下去。 ~~~~~~~~~~~~~~~~~~ 二更到,保证每日两更,票多加更~~~~ </div> 第二十八章 下棋(一) ( )“那不知叶郎君有何去处,某奉陪到底。”李和咬咬牙,道。 她情知若是翻了脸,反而是不妥当了,找人打上这个讨厌的家伙一顿?那倒是简单,也快意了,可惟独没有那种报复的快感了,不戏耍上这厮一顿,她是决计不甘心的!谁让前两次挨了那般的轻慢! 要是叶俞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怕是就要喊冤不已了,要说前一次他是想避而远之,后一次嘛,则完全是陈豪的自作主动,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 奉陪到底?叶俞琢磨着这两个字,不由的奇怪的看了眼前这个假爷们一眼,唔,实在是有其它的意思啊,这个奉陪到底,你一个女子怎么说来,不会让人误会是不可能吧? 李和被叶俞的眼神望着,只觉得自己好似一身衣物没穿一般,一阵羞怒感不知怎的‘蹭’的窜了上来。 “叶郎君,你若没有去处,某就……”李和突然迫不及待想离的眼前这人远些,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自己的柔荑就被一把拉住的紧。 顿时脑子就有些迷糊了,意识也有些分不清,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只听见那惹人生厌的人已经拉着她上了马车,懒洋洋的表情对着赶车的车夫道:“寻一处喝茶的地方,找点乐子去。” 赶车的车夫也不知道听谁的了,望向雇了他的客人,只见是这位客官有些迷迷糊糊的神情,根本是在神游太虚之中。 “公子?”那车夫拘谨的问道。 “恩?让你去你就去!”李和被唤的回过神来,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道。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烫,这柔荑还被握着,却一时间竟然忘了没去收回来,就连原本打算拒绝的话,竟然说出了口就成了这般简单的应允了的意思。 那车夫诺诺的应了句,他是在浔阳城里才被雇来的拉车的,每日有五十文钱之多,可是笔难得的好买卖,所以即使心里奇怪,但也依然听话的去寻了个不错的地方前往。 等着行了一阵,李和才觉得自己乱跳的心儿给静了下来,脸上的绯色淡了些,不再那么红彤彤的。 “叶……叶郎君,男女……你有断袖之癖么?怎的能如此牵着一个男子的手不放!”于是静下心的李和开始挣扎的想脱开叶俞的手,只觉得心头入小鹿乱撞,张口急问。 “怎么会?”叶俞轻巧的放开,心里一笑。 这个小娘子,倒也不是完全的刁蛮任性,要不然这时候也不会显得如此好说话了。 说来在楚城时,也是自己先惹怒了对方吧,不过刚刚他是被两句嘲讽弄的有些冒火,再加上记起今下午一下午都无事可做,索性这才拉起这名唤李和的小娘子的柔荑,就当是寻些乐子。 反正……你现在是男人不是?既然要演戏,那就要有所牺牲嘛。 虽然这有点趁火打劫了点,不过叶俞是不会对此有任何羞耻心的,一点都不会。 “那就好。”李和只觉得手突然就空了下来,松口气之余却不知怎的又有些许的失望,连她都不知道为何会有那等想法。 连忙把这等给扫到一边,定然是自己以为对方有断袖之癖,所以才心生怪异吧,肯定是如此了。 李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才恢复了原先的几分姿态,至少没有一脸娇羞的模样了。 当然,李和是不会承认的,一脸娇羞也是叶俞在逗弄这个小娘子时观察到的,所以这才觉得这个小娘子倒也没多任性,顶多是些小女儿的心性,并不是多不讨人喜欢,反倒逗着也挺好玩的。 换句话说,这种事,他也有阵子没干过了。 李和不说话了,叶俞也无话可说,所以马车之中反而陷入了安静的略带几分奇异的气氛。 “喂,你怎得不说话?” 最终,还是李和憋不住了,这气氛已经很让她很是有脸红不已了,谁让是二人单独待在马车里,这马车又不大,路途颠簸时,难免要有些肌肤之亲,若是说话还好些,至少不去太在意了。 “说什么?”叶俞摊摊手,一脸无辜状。 倒也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已经逗弄过了,再去逗,说不定真得惹火了对方,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二人可没那么熟稔,想到这里,叶俞补了一句: “。” “你……”李和张张口,结巴的无话可说,她纵是想怒斥,可耐不住对方说的实话。 只是……只是,你都与我这般同乘一车,有了肌肤之亲,还怎么叫不熟?这等话怎得说得出口?李和只觉得那几许红云又要飘上了脸蛋,于是羞愤交加,无一不足,但又不知从何反驳了去? “不知叶郎君……要去何处?”李和深吸了口气,制止住的自己的羞愤,她若气恼,那可就输了,所以一脸假作平静问道。 不过这说话中的几分颤意,这掩饰也就好过没有罢了。 “不是说了么?去喝茶?” 叶俞抬眼看了李和一下,那眼神露出来的意味让她很有种把这厮扔下车的冲动,被轻视了,这刚刚是羞愤交加,如今是愤更深些了。 “喝茶,下棋。”叶俞淡然的补了一句,生怕李和不明白一般。 当然,李和是明白的,所以他的这句补充就好比没有,或者说要比没有要更差,因为李和只会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傻子。 但实际上,这回叶俞真得没有恶意。 于是,马车中又是陷入了安静,好在李和在一旁生着闷气,叶俞无心再去逗弄,而是在想别的事。 等到到了一处地方停下了车,叶俞先行一步跳下了马车,这次倒没去拉过李和的柔荑,在他看来,这种玩笑开一次就可以了,无伤大雅,第二次,那就难免有些过分了。 毕竟,人家也是女子,只是假扮男子而已。 男女授受不清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大唐虽然民风开放,但也没开放到这等地步,异性之间哪里可以随意肌肤相亲的。 他倒是这个时候想起来的,刚刚去牵的时候给刻意的忘记了~ 用现代的词汇来说,这种人,就叫有文化的流氓,换而言之,就是太轻佻了。 好在李和没这么想,她依然还以为自己的装扮毫无破绽,那个讨厌的家伙只是当她是男子,这才不拘于礼节罢了,虽是羞愤,但也不是接受不了,忍忍便罢了。 于是二人就进了茶楼,说是茶楼,实际上一处再寻常不过的酒楼,不过酒楼这等地方本就兼有喝茶,叶俞随意的寻了处角落坐下,李和也只得一脸勉强的脸色跟着,她就是再是千般不情愿,之前那等羞辱都熬过去了,总不想现在就罢休了去。 只是她看着叶俞一口一口的抿着茶,却是一言不发,还饶有兴趣的看起了戏人的说书,一副听得有趣的模样。 不说话,不说话! 李和告诫了自己两句,这若是自己说了什么,指不定又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到时候气恼的可是自己。 至于叶俞,他听了会这家酒楼所请的茶博士所讲,这分明就是再老套的不过的武侠套路,叶俞不禁哑然失笑。 茶博士所讲的是前朝大隋末年,李靖、红拂女笑傲红尘的事,当然,也少不了为大唐出生入死,反派则是隋炀帝、王世充等等。 有点说唐的雏形,但并不是太完善,有些段子在后世反而失传了,听着也蛮有趣,叶俞边听边在嘴角划过一许弧度。 好在那茶博士并没有滔滔不绝讲个不停,只是说了小半个时辰就告辞离去,没让一边的李和等的太久。 她可是早就听得厌了,这等说书听过不下十几遍了,每年府里都要请人来说,哪里会不厌烦。 眼看没得听了,叶俞一脸的可惜,虽说这说唐他是看过全集的,但在听原始版的,也是另一翻滋味不是?没得听自然就可惜了。 不过这些说书的茶博士都是要各家酒楼间来回跑动的,只有财大气粗的酒楼才会请的固定的茶博士,这家随意挑的酒楼并不大,茶博士说了一半再换一家也是正常。 没得听了,叶俞叹了口气,把头转了回来,这才发现好似自己忘掉了什么。 但随即叶俞心里一阵发笑,原来是李和等的急的,已经把急切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再分明不过,他还真……有点过分了吧。 于是叶俞轻轻一笑,招手叫来伺候着得酒楼小厮,道:“麻烦,拿三十二个杯子来,还有一壶茶。” “客……客官,三十二个杯子?”那小厮一脸的疑惑,迟疑的道,显然是没想到,两个人喝茶,要那么多杯子干嘛? “拿来就是,坏了一个会照价赔付。”叶俞懒得跟小厮解释,挥挥手道。 那小厮虽然心下奇怪,但这毕竟是客人的要求,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只得去问酒楼的掌柜,掌柜也觉得奇怪,不过还是让这名小厮送来了杯子,反正打坏了对方会赔的,也就没什么要多考虑的。 “客官,您的杯子和茶。” 那小厮放下杯子就退走了去。 叶俞先是拿起了茶,在手上沾了点水,然后将所有的杯子放置一边,开始在桌子上画棋盘。 </div> 第二十九章 下棋(二) ( )恩,不错,就是棋盘,叶俞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下棋,反正他闲来无事,又被李和给激了几句,就当是找点乐子也好,下棋不外如是其中之一,也是突然想到的。 一边的李和看着叶俞在桌子上横来竖去的比划,不禁心里哼了一声,这个死家伙,刚刚听书听得那么欢喜,怎得这时候想起来下棋了。 不过下棋根本不是她的本意,也就是说,又跟着对方走了,想到这里,李和面露几分异色。 不过她还是面露疑惑的问道:“既是下棋,何不直接要来棋盘,为什么要自己画?” “不为什么,因为我们要下的棋不一样。”叶俞哈哈一笑,收手,将手指上的剩余的水渍甩干。 至于杯子的上字,叶俞又花钱让小厮出门帮忙买了些纸来,借用了笔墨,然后写了字吸着水粘在杯子上,这样一来忙碌了一番,大功告成。 于是叶某人一脸笑意的点头,想来是极其满意的,这点连李和都看得出来。 “来来,下棋。”叶俞招招手,将三十二个棋子,也就是茶杯按着法子给一一摆好,对着李和一脸兴趣的道。 “这是什么棋?” 李和刚想一声冷哼,以为终于有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这棋艺,她可是不弱的,家中自有老师教导,张口还想讥讽两声,却没想到等看了棋盘和棋子,立刻愣住了。 这所下之棋,她压根就没见过! ~~~~~~~~~~~~~~~~~~~ “这是什么棋?”李和一脸异色,要不是看叶俞在一边横来竖去了半天,她还非得以为自己是被戏耍了不可! “象棋。” 李和问,叶俞答,再老实不过。 “嗤……象棋怎得会是这等模样?尔孤陋寡闻矣……未曾听闻有《楚辞》云:蓖蔽象棋,有六簿些;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么?”李和嗤笑一声,想来是觉得可笑之极,很有捂着肚子大笑不已的模样。 这女人还真是……有仇必报啊,叶俞一脸无奈的摇头,自己这不是还没解释了?至于解释什么?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这就是象棋,不过,我改动了棋子和棋盘。”叶俞淡淡的解释道,将棋子一个个摆好,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李和的大声嘲笑虽是夸张了些,用心不良,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这个时代的象棋,确实和后世有着很大的区别,或者说,大唐的象棋,更类似于日后的国际象棋,至少棋盘类似,也就是说,叶俞不会下! 既然不会下,当然就不会拿来自虐了,所以他才会用杯子和桌子制了这么一盘象棋,这就叫主场优势。 李和听叶俞这般一说,才注意起这棋子上所帖的纸张来,这也觉得有几分眼熟,除了多出几个无缘由的棋子外,和棋盘的改动颇大,其他倒都和平日里的象棋一般无二。 “这个是什么子?”李和心下好奇的问道,她也不笑了,心知这般笑对方也不接招,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有话就问。 “?,既投石机。”叶俞应道。 ?字,在后世通炮,区别就在于前者是发射石头的,后者则是火药,在火药没发明前,一直都是用石代替火为?。 “投石机?莫不是将军?么?”李和皱着黛眉,用眼神望向叶俞,眼中疑惑。 “咳,咳,应当就是。”叶俞遮掩的假咳道,脑补了一番,至于将军?什么,理当就是投石机大唐版的名字,总之,他如今虽然是个大唐人,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杂学大部分还是上一世带来的。 叶俞又给李和讲解了一番规则,比如马有八面威风,车(j)的一步千里,?的隔山打牛,卒的横冲直撞,勇往直前。 “倒也别具一格。” 李和难得的出言夸赞道,握着那个写着?字的棋子左看右看,几分欢喜,女儿家的好奇最是不嫌多的。 叶俞讲的有趣,李和也听得滋滋有味,平日里可没人给她这般讲解过,或者说用这等很有趣味的讲解方式来诉说一种下棋的规则,叶俞绝对是第一个。 “听懂了么?” 见李和迟疑了番然后点点头,叶俞随即将棋子从新摆妥当,本来李和是初学,应当先手,不过想来若是让李和先手,定然是一窍不通,不知从哪走起,所以叶俞干脆走起了先手,让李和应对。 虽然为此,他不得不放点水,这才能让一盘棋能下的下去。 叶俞不由感慨,真是,为了锻炼一个能和自己下棋的人,还真是用心良苦了,不容易啊,这也是自己闲得慌了才会这么做。 叶俞用心教,李和也跟着学,远处看去一片祥和。 靠的近了才能听到不停的呵斥声。 “笨,那是别脚马!” “不是说了卒是横冲直撞么?还把车放在卒前?” “将军,你死了……” “你才死了!某怎么会死!”李和大怒,很有一种翻了‘棋盘’的冲动,虽说这‘棋盘’只是张桌子,李和‘怒视’着叶俞,瞳中满含怒火,以及……不甘! “你想怎得?”叶俞一摊手撇撇嘴,一脸无奈,他倒是想老实教,可耐不住没那耐心,能半拉半拽的教给了规则,已经算他很有耐心了。 这就好比教人学步,最是需要耐心,但偏偏这点他没有。 “是你自己太笨了……唉!”想到这里,叶俞扔子作罢,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一点都没深究是自己毫无耐心去教的缘由。 “再……再来!”李和咬牙,迟疑了着道。 她还真就不信了,自己明明熟通了这变了味的象棋的规则,怎么可能还总是输?更别提还一边输一边被人训斥哪里走错了,这就摆谁都受不了叶俞那张嘴,更别提李和这么个脾气娇惯的主。 只是,若这般输下去也实在不甘心,于是李和摆好棋盘,要求再来,好在已经看了叶俞摆了四五局的棋盘,这个总归是学会了。 于是…… “再来!” “再来!” “继续!” “这……” 这个最后是叶俞出的声,不过不是他输了棋,而是……李和又输了,于是叶某人悲愤了,他只是想找个人下下棋,不是找个人虐待一下,连续赢下去他也没那兴趣,所以在第七局结束后,看着依旧不依不饶的李和。 叶俞不得不试探的问道:“继续?时辰不早了。” 换句话说,就是该结束了。 “当……唔,现在几时了?”李和正在皱着峨眉苦思刚刚的棋盘为何会出了错,自从第四盘棋起,叶俞就再没了下棋的性质,这下棋,总归是要有个势均力敌的才有动力,所以也懒得去敲打了,这怎么输的,也就只有她自己去考虑了。 “天色黑了,怕是该近酉时了。” 看看天色,叶俞推测道。 这没有计时的东西随身带着,还真是不方便啊。 “酉时……唔,那还早……啊!酉时了!”李和前半句还一脸泰然,后半句就变成了惊呼,亦从先前的棋局里回过神来,望向窗外,确实是天色已黑了大半,怕是酉时都过半了! “某该回了,叶郎君来日方长。”李和也顾不上继续下棋了,站起身就要出了门去。 这时辰太晚,虽说如今无人管束与她,但这身边伺候的人总归是有的,要是谁嘴一快说出去自己有一日酉时未归,这逍遥的日子那也到了头了。 所以李和匆忙间留了这句话,拱拱手就没了踪影,倒是临走前都忘了今日的目的是找叶俞的茬了。 叶俞还未来得及回礼,就失去了李和的踪影,这让叶俞颇为哭笑不得,他只是不想再继续这般枯燥的下棋了而已,可没赶着对方走,不过,时辰也不早了也是事实。 只是酉时对于叶俞来说,并不算太晚,除非是白日累极,这个时候回去也只能倒头就睡罢了。 送走了李和,叶俞付了茶资也出了酒楼,果然是酉时过半,不过此事他却不得不面对了一个很让人抑郁的现实。 那就是……叶某人迷路了! 于是叶俞不得不抑郁不已。 他并不识得附近的路途,虽说来了浔阳城已有数日,不过这也只是熟悉了出城与入城的道路以及今日刚知道的去州学的路,白日间那车夫寻的是一处偏僻了些的酒楼,他并不认得,实在小小郁闷。 所以他不得不寻人问路,好在虽然天色已黑,但路上还有些行人走动,即使如此,也转悠了好一阵子才寻到了回州学的路。 嗯,一路走来,闲暇间叶俞回忆起今日的诸多事情,先是去州学报道,拜见了四位助教以及博士吴贞,听了几句忠言。 却是没想到无意中遇到李和,只是这究竟是巧遇还是刻意,那是一目了然,用无意两个字那是一点都不应题的。 想到这里,叶俞晒然一笑,本以为是个麻烦的女子,现在看来这个自称李和的女儿家倒也并不是惹人生厌,连娇惯都称不上,最多是娇憨了点,今日被他那般戏耍就可以略见一斑了。 哈哈,说来他也足够无聊的,今日这般作为,一半是无聊,一半是看看李和能忍多久,却没想过最后竟然惹得其沉浸棋局不能自拔,最后拖到了那般晚了。 </div> 第三十章 祝英台与红娘 ( )回了住宿的叶俞一夜无事,相比起前一天只是州学简单的拜见师长,今日就是正式开课的日子。 比起昨日,这个州学的学子住宿明显又多出了一些人来,大致有了十几人等,都是些昨日刚回州学的历年老生,一来二去,也不算少了。 陈豪是次日清晨才返回了来,耷拉着一副彻夜未眠的模样无精打采,这倒也没说错,陈豪确实是一夜未归,缘由则不外如是,叶俞的甩手掌柜当得称心,陈豪这个配角就得尽心尽力了,要不然这主角还有什么可当的意思? 今日众人未结伴而行,刘徵、王贺、刘离四人先行一步,他们要忙于师长年初的考校,新一年的到来,州学的师长们会出些题目来考校学子们的学识有没有退步,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暂时减少了前往教坊寻欢的次数,开始按部就班的奔波于州学和住宿之间。 至于叶俞…… 昨日不仅仅是得知刘徵四人要考校的事,同样也知道州学会有在每一年有新晋学子入学时,在一段时间后再进行考校的惯例,这也是陈豪不得不硬撑着清晨回来还要前往州学的原因,他可不想刚进入州学就因为这等原因被赶了出去,到时候别的不说,光是家中老父陈则那关就过不去,更别提叔父陈焕。 于是二人在一个一脸淡淡的笑意,一个垂头丧气下到了州学。 与昨日不同,今日是要正式开课的,好在已经知道了所要去的地方,陈豪与叶俞又不是同修的一门科目,所以二人不得不分开,为此陈豪一脸绝然,在他看来,这次的州学入学的第一次考校是十有要死定了,即使是现如今还没到考校的时候,结果大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与陈豪的一脸绝然不同,叶俞倒是悠哉的很,或者说,对于州学的考校,在叶俞想来难度不会太大,这也仅仅是州学用来考校新晋学子而已,自然不会有陈豪担心的那般会因此赶了出去,不过他也不会刻意去告知陈豪,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一种恶趣味,反正那厮也会后知后觉的。 一路不快不慢的到了目的地,已有州学的助教坐在上首,见到又有新学子进来,轻点了点头,然后从另一边拿出一叠纸来。 “这位学子,这这写下你的姓名。”那名助教叮嘱道。 叶俞闻言,看了下压在下面的几张纸张,这使得叶俞有些觉得熟悉,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大学里的点名么?想到这叶俞不由的在心里轻笑,这倒是又回到以前了,不过还是依言写下了名字。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一回在天宝年间版大学记名册上签字而已? ‘叶俞’ 两个方方正正的楷体,这次叶俞没用诸体,没什么太多的原因,只是一种惯性而已,至少记名册上的字要写的让人一眼能认出名字的惯性。 那助教微微满意的点点头,这名学子昨日是见过的,如今看来,不仅是个知礼的,还写得一手好字。 助教抬手指了个位置,叶俞行了个礼然后过去坐下,再自然不过。 陆陆续续的有学子到来,这名助教这才讲明白。 叶俞才觉得那个记名册实在是个不太恰当的名字,因为那仅仅是因为助教无法全部认全所有的学子,所以这才让大家登记姓名用来记住,并不是每次都会让人登记,自然也就算不上记名册了。 也好也坏吧,叶俞如此想道,然后在心里轻轻一笑了之。 除了叶俞之外,还有七八个今年新入学的学子在,由于助教还在,所以大家也不好拱手行礼,四周巡视了一番,却也未见到什么熟人。 随即他有些心中想笑,哪可能那么容易见得着熟人,先不提他才认识几个人,总不会在这都会遇到的。 其他学子想来都是埋头苦读的人,仅仅是这等时间,还是有人抱着书本摇头晃脑,也不知在读个什么,怕也是听说了要有考校学子们的成绩的测试,所以这才抓紧时间。 也是无趣,叶俞突然有些兴致索然,好在入了州学只是为了进学,没太多别的心思,他也只得端正思绪,拿出书籍一道准备过阵子的考校。 “师长,学生来迟了。” 叶俞正打算认真‘研习’的时候,却听到了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仿若是捏着嗓子粗声粗气的怪异。 这声音…… 于是叶俞不抬头也知道是谁了,还真是,自己刚想当然认为无趣的时候,这再‘有趣’不过的事,就找上门了。 还有什么比梁山伯和祝英台更有意思的? 是不是再搭配个红娘? 抬起头来,引入眼帘的不出意外,还真是那个假爷们,不同的是这次换成了一身书生的青衫长袍,脸上一脸笑意,风轻云淡的模样,正作着揖行着礼,身后跟着个一脸胆怯小心的…… “在下、在下李……梅、墨。” 娇小可爱的侍女小心翼翼的跟助教行着礼,不过眼睛却瞄向了另一边的叶俞,看样子,这位侍女可是实打实还记得叶俞这么号人的。 不管怎么说,当初在?韵楼也是有过一面之缘,之后的车祸事件以及下棋事件却是没遇得到。 不过相比起叶俞仅仅见过这个原本被唤作梅儿,如今叫做李墨的侍女一回,那梅儿倒是见过他好几回了! 所以这才忍不住把视线移了过来,却又是躲躲闪闪的缩了回去,原因则是叶俞也正看着她,在梅儿看来,这等再羞涩不过的事,还不是陪着自家小姐发疯的缘由?跟她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嘛。 二人见了礼,好在没靠着叶俞坐下,只是主动寻了最后面的位置,走过时和叶俞擦肩而过,少不得要看到这个假爷们的一脸笑意拱手作礼。 叶俞也只得装模作样的回了一礼,总归……这也是相识的人不是? 如此一来,助教在确认所有学子都到齐后,开始讲学,相比起州学的规矩讲了一些基础,以及还有过半个月要举行一次考校,学子自然也有人没听说过着这么件事,惹起了几声惊呼,想是有些措手不及了。 整个上午剩下的一个多时辰,倒都是这般无趣的过去了,这里可没什么上一会的课业让你休息一阵的说法,都是从头上到尾的,好在仔细算算这也是只是第一天的课业,坐于上首的助教并没有讲上太多,只是在事后叮嘱他们要讲解了重点,以及过阵子的考校会重点注重哪些,也算过去了。 中途经学博士吴贞有来过一次,只是在窗外来回走了几次,这使得一众因为晌午接近而昏昏欲睡的学子们纷纷打起精神,也许在他们看来,能考入州学就是一块再犀利不过的敲门钻,哪里在这个时候被训斥了去。 于是如此这般,早上的课业也就结束了,下午则是经学博士吴贞所讲习的国子学,这样一来,更是无人敢于打上一阵子瞌睡,只是初春已近,难免有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只得强打着精神。 让叶俞松口气的是,在早上的课业结束后,李和、李墨主仆二人并没有找上门来,而是急匆匆了出了去,直到下午的课业才姗姗迟回了来,经学博士吴贞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叮嘱了几句就不管不问了,倒也能看出这对主仆俩身份应当不一般。 要不然,也不会能就这么混进堂堂的大唐州学了,不过……这和他叶俞又啥关系?所以转瞬叶俞就将这个念想扔到一边。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还没那么伟岸,对于这个假爷们的兴趣也没那么大,双方虽然勉强算得上认识,但也仅限于此,比陌生人好些,却也没那么熟。 吴贞的讲习要好上一些,再加上身份使然,又是第一天的课业,无人敢于松懈,所以临到最后,吴贞抚着胡须脸色颇为满意的道:“今日的课业就这般结束,明晨都要准时到。” 众学子纷纷应了一声,然后各自收起书囊准备回去,而叶俞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然已经不早,便也出了州学的门,打算返回住舍处,早些回去也好,顺带温习一番准备过几天的考校。 不担心归不担心,该做的准备还是不能少的。 如此想着的叶俞,前脚就跨出了州学的门槛,身后却是感觉肩上被人一拍。 “别闹了,有这时间还不若早些回去准备……”叶俞惯性的去拍开陈豪的手,轻声笑着道。 只是这手伸了出去拍开,才觉得显然自己拍到的并不是一双男人的手,或者说,要小得多,多柔的多。 “叶郎君……” 不出意料,这自然是那号的假爷们,不对,现在也许该是同窗了,于是叶俞不得不心里的哭笑不得,这到底演的哪出戏?是不是走错了场?脸上还得微笑着回礼道:“李郎君。” 李和的身后有个人影若隐若现,若非是有个衣角露了些许出来,还真是看不分明的很,直到露出俏生生的小脸,那个叫梅儿的小丫头怯生生的拱手行礼。 “叶……叶家郎君。” 这称呼倒是别致的很,听着都很是顺耳。 …………………… 一更到,哦米有佛,老衲跟诸位施主布施下,十票换一个MM~~嘿嘿、 </div> 第三十一章 自找来的麻烦 ( )虽然叶俞很想眯着眼睛一手拿着麦芽糖,一边口中蛊惑这个小侍女再说重复两遍,不过有鉴于那实在有些过于邪恶,所以他也只能自行脑补。 心里流转着不健康的念想,这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笑意,回了一礼道: “李小郎君。” 这么个叫法也没叫错,李和为主,梅儿为仆,如今又自称李墨,那就有大小之分了,前者是李郎君,后面加个小也顺理成章。 “哦,哦。”李墨好似这才从羞涩中回过神,赶紧回了一礼。 “叶郎君。” “李小郎君。” “叶郎君……” “李小郎君……” 于是就这番你行礼,我回礼,一个是紧张的,虽说不是第一次陪着自家小姐男扮女装了大,但这番假扮进入学堂还是第一回,这个小妮子可没李和那般胆大的,自然是羞涩的紧。 至于另一个?这个……则是一种叫做大叔的行为,很正义,很有爱,并且乐此不疲。 若是李和是天生丽质,扮成男子都是俊俏的公子哥,这个名唤梅儿,如今叫做李墨的侍女,不对,现在是同窗,则就是娇俏可爱,羞涩小佳人了,他倒是一点都不会不欢喜的,就好比那个叫做苏藜儿的少女,只是相比起来,藜儿那丫头没那么喜好害羞,也更加与自己亲近,却也都是年岁相当的豆蔻少女。 这边的一个玩着开心,一个胆怯羞涩,另一边的李和却是黛眉一皱,有几分忍不住了,这礼互相回下去,要到几时? 至于为什么刚刚没制止,也是因为自己的柔荑被眼前的这个男子给拍到了一边,虽说只是轻触既止,不过……这好歹有点免疫了,小鹿乱跳了几下就恢复了平常。 她如今是男子?不是么?而且,这个唤作叶俞的家伙,那可实实在在是个讨人嫌!又怎的会多想了去,即使有,那也是胡思乱想! 于是李和果断的拉开正互相行礼的二人,把李墨给拉回了自己的身后。 “小……公子。” 这个怯生生的小侍女赶紧缩了回去,再加上身子骨娇小,连衣角都看不分明了,也怪不得自己硬生生就没看见她。 “咳……咳……” 叶俞不禁有点想去抓脸,这自己好歹也勉强算是五官端正吧,虽说远没有李和这个假爷们那么俊美,不过她充其量叫做伪娘,自己不管怎么着,横着看竖着看,都不会是让人退避三舍那种……吧? 眼看着李墨缩的分毫都看不见,连小脑袋都不往外露,叶俞深深的对自己的长相开始了怀疑…… 看着叶俞吃瘪,另一边的李和倒是心里快意了很多,这却是没想到,自己三番两次的刁难全都落了败,梅儿这妮子就出场了这么一次,那就给大获全胜了!不过好歹她还没忘了此次的目的,于是心中暗喜,口中却张口问道: “前次在教坊外见过你,可是曾去过那里?” “嗯,去过。”既然李和这么问,那自然是见到过的,他也犯不着说谎,只是脸上的疑惑分外分明。 而且这浔阳城里的教坊,更不是没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倒也用不着存心隐瞒。 “哦,那就好,某听说如今教坊中有一歌妓所习之舞甚是优美,所唱之曲也动听的很,前几日在教坊门前有幸听过些许,现下很是想听个完全的,可能请叶郎君领我二人一道?”李和面色一喜的道,与之身后的那个娇小的身影也是露出了一许的衣角来,想来是心下紧张,身子忍不住动了下,衣角也随着飘起。 说起来她李和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教坊这等地方,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女儿家能进去的地方,即使如今她是女扮男装,但也没那胆子。 至于为什么要去,这倒就不是李和想去的了,这舞与曲虽然新奇,但她还看不上,想要去学的是情同姐妹的侍女梅儿,虽然没口中明说,前几日时也只是觉得那舞好看的紧,不过这自从路过教坊回去就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比划着动作,就是谁都看得出来了! 梅儿与她自幼相亲,说是情同姐妹都要贬低了些,不管怎么样,更别提梅儿又向来没伸手跟她要过什么,如今好不容易的一次,怎么可能就放弃了? 也就求上了叶俞的门上来。 所以这才来追叶俞,本是喊了两声,但身边学子众多,颇为嘈杂,叶俞闻所未闻,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了,拉着梅儿的手就追了上来,也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了。 “去教坊?” “恩,对。” “那可是烟花之地?” “自是晓得。” “大点声,听不分明。” “某自然知晓!所以这才决定去那教坊!”李和大着声回应,只是这声音显然是太大了些,又还是在州学的门口,连几任刚刚跨出了门槛的助教都闻言看了过来,更别提那些个学子们怪异的目光了。 这…… 李和的脸色顿时从头红到了尾,好似煮熟的螃蟹般可以直接开吃了。 “你……” 纤纤玉指指着叶俞,一脸薄怒,只是这却是一身青衫长袍的书生打扮,那可就十足十的是怪异了。 心里擦汗。 叶俞还真有几分后悔自己惯性的去说这话,要说起来,他也确实奇怪怎得李和跑来跟他说要去教坊,这才反复问了几句,哪知道这假爷们竟然反应这么大,别的不说,光是那一声大吼,还是在州学的门口,自己是不想出名都难了,更别提之后这般‘轻嗔薄怒’的指着的模样了。 于是……叶俞跨前一步,迅速拉起李和指着的柔荑,以及躲在李和身后,正一脸怯意的梅儿,拉着她们二人狂奔不已。 这要是不跑,难不成还等着那些个助教上前说教不成?不管怎么说,大唐虽说不禁止男欢女爱,寻欢作乐,但在堂堂州学门前商议去教坊这等游乐之地,不管怎么着都是玩物丧志吧? 要这都不被训斥,那还真怪了去了,叶俞可不想第一天的课业就得给当成了问题学子,所以这才拉着二人一起跑,不过此时他却未是想到,他这般一做后果又是要严重上几分的了。 自有人在之后暗叹世风日下,也有学子更是一脸鄙夷的目光目视他三人离去,教坊之地实在不是什么好学之人会去的地方,虽说名士风流,但能既流连风月,又能金榜题名的,举世能有几人? 好在这些都与叶俞无关,拉着这主仆二人到了拐角处,至于身后到底是怎么的议论纷纷的讨论,就是用手指头也想得出来,所以他也是一脸的苦笑,开口问道: “去教坊就为那等事?” “就是此事。” 此时李和也是发现自己的举动甚是不妥当,不过,再怎么样也不比自己一女儿家被人拉着强,自是迅速的抽了回来,连脸上都要多红上几分了,但比起另一边的‘李墨’就要好得多了,梅儿这个妮子已经呆在那,好似失了魂一般的模样。 也难怪如此,那丫头自小随自己长大,哪会有男子与她有过这般亲近的。 说来,自己是被这般牵了第二次了吧?先前那次梅儿不在,自是不晓得的,也难怪她如今这般呆滞的模样,想到这里,李和竟心中有几分没来由的黯然。 自己这般心中欢喜又为的什么?她有些想不分明,虽然如今碍于无法暴露身份,怕也是不妥当的,但这若换了旁人与她那般说话,少不得也要找人痛打上一顿,就是借口斩杀也不是不可以,说来她一开始的主意就是前者,只是到了现今,这等想法反而淡了不少。 什么时候开始这般想的?昨天?前日?还是初一开始就是这般了? 好似,这人,还是这般的讨厌! 如此一想来,李和的脸也不红了,这姹紫千红的也不轮着换了,而是双目盯着叶俞,好似非得看出个好歹来。 叶俞只觉得全身不利索,这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寒气就得从心里网上涌,眼看着李和这般神色,只当他是不得答应,她也不会罢休,只得心里叹了口气,口中服软的道:“你哪日要去,来州学的住宿那里叫我,我就住在后面的独院里。” “好,那就明日!”李和多想了一番,这才想起了正事来,耳听叶俞服了软,这心中总归是有几分欢喜的。 不过今日这般来求叶俞,本就是想让他陪着自己与梅儿二人去那……教坊之地的,如今达到了目的也就足够了,她也不便久留。 “明日辰时我去寻你,与我一道去教坊。”扔下了这句话的李和就拉着还没回过神的‘李墨’逃也似的走了,也真是来得也快,去得也一般的快了。 这叫个什么事? 叶俞总觉得自己今日是苦笑的次数委实多了点,要说那日在教坊前排的舞不巧正是他临时想来的,就是那曲也一般无二,还是他! 这能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总归这般麻烦也确实是自找的了! </div> 第三十二章 下棋(三) ( )初春时间,正是乍暖还寒之时,李和却觉得心中雀跃不已,那几分喜色,就是另一边的梅儿都能看的分明了。 “小姐……” 梅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她刚刚可是一直愣在那说不出话来,直到被自家小姐拉着走了一阵,这才回了过神来,现如今还有些脸上发烧,她可是从未与哪个男子牵过手的,与李和不同,好歹也有了之前的那次,有了些许的免疫,不过梅儿却是不知道的。 所以这才一时反应不过来,若非后来被李和拉着,又眼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恐怕梅儿如今还是接受不了呢? “恩?”听到梅儿的疑问,李和露出惑色应了一声。 “看小姐这般高兴,梅儿却不知小姐为何高兴了。”梅儿一脸的好奇。 “也没什么……”李和尚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暗自雀跃,自然是答不出个利索然来,见着梅儿一脸的好奇,只得敷衍着转移话题。 “梅儿你不是想去看那日教坊中歌舞伎所跳的舞,刚说的就是此事,可高兴?”李和神色正常的道。 “小姐……”梅儿刚刚在愣神,根本没听分明自家小姐和那个叫做叶俞的男子讲上什么,如今这才知道说的是个什么事,立马就眼泪汪汪,感动不已。 “最是好了,对奴太好了。” 想到这里,刚刚自家小姐一脸喜色倒也好懂了,定然是和自己一样,因为想去教坊看那舞,这才高兴不已的! ~~~~~~~~~~~~~~~~~~~~~~~~~ 另一边的叶俞,则正对于自己无意中惹来的麻烦事而小有抑郁,好在想想也只是小事,前次虽说不想再去教坊,那也是因为难免遇到那香荔会有所尴尬。 毕竟人家念叨了你那么多回,你却摆明了躲着,连教坊都不再去了,见着面了又岂会不心虚的?毕竟他叶俞还披着人皮,这又欠着不大不小的人情,不知道怎么去还了。 想当日自己为了把青莲酒打出名声来,先是用一首曲子换了教坊里连续三日的赌局,如果这还算钱货两讫的话,后来的品酒大会,可就实打实的是那香荔帮了不小的忙的,听陈豪说过,要不是香荔在教坊中人缘儿不错,拉着一众姐妹相助,那些个讨人欢心的小礼物,也难收买勒整个教坊的歌舞伎们出来帮衬。 这要不然也不会有如今叶俞的悠闲生活,那就是暂时不会为银钱发愁了。 之后教坊前的一席舞,这也算是叶俞支付的报酬,不过那些本就是临机想出来的,曲子也就罢了,费了点事,那舞纯粹就是东拼西凑,本还担心不好看用不上。 结果却是曲子没出名,这舞反而出了些许的名气,这些当然都是陈豪带回来的消息,相比起叶俞的很难得出一趟门,陈豪是每日都在教坊、酒楼等处,回来时难免会得意洋洋的讲解一番,每日虽说忙的累死要趴下,那也有一般的好处的。 叶俞是不在乎的,他是打算离着教坊远一些,才子佳人虽然名声好听,不过他叶俞却不是太欢喜,原因嘛,不外其他,只是因为他不欢喜,也不乐意罢了。 不过看样子,现如今答应了李和,就是不去都不行了,总不能明日翘了?那也太过于过分了些。 既然是一定并且肯定的事,也就不值得去烦恼了,好在还有一个陈豪可以拉出来应付,所以到了住宿叶俞就直奔陈豪所在的院落。 陈豪正在屋中抱着书本苦读,他比叶俞回来的早一些,课业结束的早的缘由,过阵子的考校让他抓狂不已,这次却不能有叶俞的答案可抄了,所以这才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哪都不去,打算死读一阵子书,能靠着自己的本事过了关就万事大吉了。 听闻叶俞找他是来要去教坊,陈豪一脸兴致盎然,一副就要点头的模样,最后却又垂下头去。 “去不了,若是晌午还好,辰时太早了,州学里还有课业。” 原来如此。 叶俞一脸的恍然,陈豪的所习的科目与叶俞不同,所以课业时间也不通,叶俞明日晌午前都是不用去州学的,而陈豪则不同,他就需要去,不过下午则就是没有课业的,两边冲突了。 “那就算了。”叶俞只得淡淡的道。 既然陈豪去不了,那叶俞也没得办法,什么刀山火海也必须得闯了,而且说到底,他和那个叫做香荔的姑娘也没太多的羁绊,顶多是欠了些许的人情,对方却暗自有意罢了,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吧。 叶俞不由这般一笑,概莫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要不然也不会自己提议要去教坊,陈豪去不了,也不开口叮嘱什么的,若是香荔还是念叨过他,想来陈豪也不会瞒他。 这倒是忘了,是他让陈豪少说教坊的事的,等叶俞前脚除了门,后面的陈豪就一脸的诡笑,显然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选择不说罢了。 只是陈豪竟然突然从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成了个好好学子,纵然只是临时报上一阵佛脚,也让叶俞难免有些不习惯,但想及他以为可能会被赶出州学的自欺欺人,倒也不算例外,毕竟陈焕与陈则送了陈豪进州学是费了一般心力的,若是他陈豪最后灰溜溜的被赶了走,这也太不像一回事了,摆谁都接受不了。 回了屋磨蹭磨蹭,然后安寝休息,一天就这么的过去了。 到了次日,叶俞照例起得早,一些子今日有课业的学子早起时发现早有人在外打着慢腾腾的拳,倒是好奇的看了几眼,然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五禽戏模仿的是五种禽兽的动作,说是拳也不过分,只是远不如拳法那样有力道,却也是张持有度。 几套的动作打完,看看天色,离着辰时也不是太远,在简单的弄了些吃的喂饱肚子后,就等着李和找上门来。 反正她如今也是州学学子,又是一身男子的打扮,住舍的助教也不会拦着不让进的,至于陈豪,则在最后时分才爬了起来,挂着两发黑的眼袋,一副一夜苦读的模样就去了州学。 依然是不习惯…… 这厮一点都不像是好好学子的模样啊。 叶俞心中小有诽谤道。 到了辰时,就有人来敲叶俞的门,这就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开了门打开,正是李和与李墨二人,或者说是主仆李和、梅儿二人,至于李和的真名到底叫什么,叶俞不知道,谁管呢?许来本来就叫李和,这个名字,也不是固定该是男子用的。 “叶郎君,早。”李和一般的笑意,俊美的脸蛋儿轻声的道,连着日光映衬着,除了帅到掉渣就是帅到过分。 还是让人很不爽啊,心里这么想,叶俞脸上倒是一脸平常,颔首表示了一番,也不引着二人进来,而是开口道:“此时去教坊么?” “叶家郎君。”另一边的‘李墨’没初次见面那么怯生生了,倒是单独站出来打了个招呼,脸上也是喜色居多,不过却是为可以去教坊看那舞所致,和叶俞是丁点关系都没有的。 “恩。”叶俞一样是笑着点头应了声,没跟上次一样更像个大尾(yi)巴狼。 “不是昨日说好了么?”李和以为叶俞是要反悔,皱着娥眉就问,如此一说,李墨也是一脸的紧张的看着叶俞,生怕他后悔一般,因为那舞可是她想去看的,虽说这次是自家小姐自己帮她拿的主意,但这却不代表她不想去了,不对,是非常想去看才对! “可现在才辰时啊!”叶俞一脸的无奈,道。 “对啊,不是约好了辰时么。”李和疑惑不解了,眼看叶俞并不是故意找借口推托的模样,这口气也好了很多,眉头也不皱了,只是开口问。 “教坊总归不会是辰时就开业的,辰时太早。”叶俞翻翻白眼,还是说出了实情。 要说昨日因为李和走的急匆匆的,他没回过神的话,回了住宿又忘了问陈豪,之后寻了刘徵几人去问,这才知道,教坊是要到未时才会开业的,而且那时候也仅仅与普通的酒楼一般无二,教坊的小娘们都是不迎客的,这要等到申时末才行,也就是说,离现如今还有三四个时辰之久。 “那是何时?”李和被叶俞所说的话引得一怔,随即回过神问道。 她可未想过辰时会太早,在她看来,教坊那等地方,不该是想去就开门迎客的么?或者说即使是普通的店家,那也不会是白日间不开业的吧? 只是偏偏教坊定然是不一样的,她哪里会知道的!又是从未去过的。 叶俞说明了时辰,这样一来这个时候去自然是太早了,所以这也是叶俞没让开让她们主仆二人进来的缘由,总不能让这二人等上三四个时辰之久吧?所以他的潜意思就是晚些再一道去。 李和皱着眉头,自然是不肯,只是这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开口道:“莫不是还要等三四个时辰不成?” “只能等的了。”叶俞轻笑了笑,应了句。 “可下午还有课业!”李和像是突的想起,不死心的道,两眼盯着叶俞,企图看出些端倪来,至于要看出什么端倪?那就好知晓的了,是生怕叶俞找理由推托,总不能让她两个女子就这么去吧?即使是女扮男装的。 “那就课业结束再去吧。”叶俞一脸无奈的摊摊手, “好!”李和咬咬牙,点头道。 另一侧的‘李墨’更都是一脸的失望,只是她不比自家小姐,担心怀疑被找了借口,可这疑惑总归是有的,看了看叶俞,看到叶俞的目光也扫向了她,立马好似受惊的兔子,躲到了一边自家小姐的身后。 </div> 第三十三章 下棋(四) ( )“公……公子。”‘李墨’怯怯的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一副浑然吓得不轻的模样,躲到了身后。 李和眉头一竖,一副护犊的模样怒视叶俞。 “你在看什么?” 叶俞哭笑不得,这,他好似什么都没做?怎得解释来着?只是顺着‘李墨’的视线看了回去而已,难不成这也有罪? 可他也只能笑笑不答话,总不能就这般的回上一句。 “好了,不说这些了,此时还是辰时,离未时还有三个时辰,是否你二人先行回去,未时再一道去可行?”叶俞这般的说道。 “那怎么行!”李和张口即道,随即皱着峨眉,心知这般说话不妥当,只是……若是回去,恐怕再出来就难了。 虽说这江州没人能管得了她,不过这背地里通风报信的人肯定是有的,未时再行出来,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去的地方白天不开门营业么?到时候可是离着宵禁都不远了,浔阳城里还能去的地方还有几个? “我二人在你这待上一个多时辰,然后去学堂上完课业,最后直接去教坊。”李和三言两语敲定的道,丝毫没给叶俞一点不满的机会。 好在这也不是不行,叶俞虽说不是太愿意被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进入自己的屋中,但也仅限于对方毕竟是女子,未免双方的尴尬,这也是为对方考虑,既然李和不在意,他哪里会去在意?所以无所谓的笑了笑,让开了身位。 李和也没了刚刚的几分不快,拉着躲在身后的‘李墨’进了叶俞的屋中。 所谓屋中,实际上只是客厅,叶俞所主的院落是州学给的,再普通不过的两进两出的院子,前后各有一个门,不过平日里也只有前门开着,后门只是偶尔有州学的仆人打扫时才会打开,院落中依次是客厅、书房和卧室。 平日里客厅并不怎么用,因为无客而来,只是前阵子酿酒时觉得客厅宽敞些,也没有易燃的物品,拿来用过,其余时候大多都是待在书房,安寝时则在卧室,三间都是相通的,客厅在外,卧室与书房在里。 “你们随意坐坐,我去书房待一会,若是倦了,可以到书房看看书。”叶俞细声的道,打算将李和与李墨二人留在客厅。 “等等。”李和左顾右盼了番,眼看着叶俞抬脚打算去了书房,只得急道:“我二人也去书房。” “哦?”叶俞面微微露出惑色。 “只是……只是客厅僻静了些,还不若看些书的好耗些时间的好。”李和不知怎得咬着了舌头,坑坑巴巴的道。 至于为什么跟去书房,则是因为一部分是客厅中无事可做,一部分则是她想跟进去看看,一时的好奇罢了。 叶俞摇摇头不至于否,自己前脚进了书房,李和与李墨主仆二人也跟了进来,好在这二人还算安稳,进来后只是寻了地方就行坐下。 叶俞则开始拿起纸笔,抄习起经义来。等过了半刻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主仆二人一副有几分忐忑的模样,更是一言不发。 这虽然难免让叶俞有些奇怪,毕竟书房是李和主动要进来的,不过她们二人毕竟是女儿家,那也难怪了。 叶俞一笑。 “怎得这般紧张?某又没长着可怖的模样。”叶俞刻意挑起气氛,放下笔,轻声一笑道。 “这倒没有……”李和前半句还算规规矩矩,后半句却就不遗余力了:“但也相差不大。” “这……”叶俞苦笑一声,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按理说,不管怎么看至少也是个儒雅的书生,怎么着也不会有那般可怖? “扑……哧……”叶俞窘迫的表情惹得李和轻笑,就连一直被强拉着坐下不敢吭声的梅儿都忍不住露出些许的笑意来,这个叶俞还真是好玩的紧,怪不得自家小姐乐意缠着了。 “看你们二人实在无聊,那就下棋。”叶俞搁下纸笔后望向漏刻,这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罢了,倒也不能一直放着她二人不管,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提议。 “与那日一般的么?”李和出言问道。 “不是。”叶俞应了一句,摆摆手。 “就是你想下,这里也没有三十二个杯子用,这次我们下的叫做五子棋……”叶俞的话未说完,一边的李和就从一脸兴致变成了无趣的模样。 “唔,你当是下过?”叶俞见李和这般表情,轻笑一声继续道:“不过我们这次,却不用棋盘,而且一局定输赢。” 五子棋的下棋方法简单,历史传承也很久远,远到尧帝时起源,之后数千年,除了棋盘在变化外,一黑一白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李和下过,叶俞也并不意外,好在他也有新的想法。 “怎么说?” 叶俞口中的不同下法还是引起了李和的兴致,随即就出言问。 只见叶俞抽出一张纸来,在上面横竖画了线,就是再普通不过的15乘15的棋盘,虽说棋盘略有不同,但还引不起李和的多少兴趣来,后续却让她面露异色了,因为叶俞递过来了一只精毫毛笔,并且还在刚刚花的棋盘上画了一个圆。 于是李和问,叶俞答,这般你一子,我一着的下了起来。 也因为与原先的五子棋改变不大,一盘定输赢,李和初始倒是兴致勃勃,于是二人就这般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一来二去,先是叶俞占着经验赢多输少,李和未习惯这种下法,之后几局就形势直转而下了,连着输了三四局之多,概莫是因为五子棋太简单了,他的这种下法说到底也并没有改动太多,只是增加了更多的趣味性而已,所以在李和熟悉下法后,叶俞的三脚猫棋艺就理所当然的撑不下去了。 和古人下棋,如若换了象棋、围棋,就是遇上当代棋圣,叶俞也勉强能应付,毕竟格局不同,领先了几千年,总有新的下法可以出其不意。 但唯独五子棋,大概他叶俞是别指望了,则是因为太简单了,千余年也没什么新奇的下法,都是千遍一律的,能占着经验赢上几局已经不错的了。 “不下了。” 叶俞对于自己最近的经常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行为深深表示无语,好在也就几盘棋而已,扔到一边不下了就是,至于什么气量,总不能让他继续找虐不是?好在他也找到了个妥当的理由。 “时辰不早了,过会该去州学了。”叶俞在输了又一局后,淡淡的出言提议。 “也好。” 李和迟疑了下点头道,说来虽然叶俞觉得继续下下去没有胜算,但李和也并不打算继续了,因为刚开始几局还有些兴致,这之后兴头过去了,也就跟一般的五子棋无二,倒也没什么好玩的,所以她也未和上次一样缠着叶俞继续。 至于另一边的李墨,自家的小姐在下棋,她也无聊的紧,却是一直在拿着一叠叶俞放在一边的几叠纸张看了起来,此时听闻自家小姐的声音,茫然的抬起头来。 “公子,要走了么?” 李和点了点头,轻声道: “该走了。” “哦。”李墨有些不舍的放下了手中拿着的纸张,显然上面很有让她感兴趣的东西,一脸失望的应了声。 叶俞看向李墨手中放下的东西,不由心里一笑,不是别的,正是他写来打算给苏藜儿的‘叶小凡的故事’,说来前一阵子因为酿酒的事情没顾得上,最近闲下来后又写了不少,反正是拿来当练字用的,一举多得。 “好看么?”叶俞接过李墨放下的那一叠,朗然的笑着问。 “好看,比起府中请来的说书人说的都精彩的。”梅儿乖巧的点头应声,也不知怎得,看完了这摆在纸上的一段段文字,她也好似不像刚才那般面有怯意了,倒是恢复了一开始在屋外的模样。 “是什么?”一边的李和自然是好奇,伸手就要去拿过叶俞手上的文稿,却被叶俞身子突的向后一缩,什么都没拿的着,她倒是丁点都不客气的。 “没什么,不是要去州学么,别耽误了。” 叶俞不忘叮嘱道,他也不是不给李和看,而是这些文稿毕竟是他辛苦写出来的,首要的是寄给藜儿,若给了李和,说不定就难拿回来了。 好在李和只是一时的兴趣,眼看叶俞不给,她也没得办法,只得嘴角一撇,不满道:“州学自然是要去的!” 说完就拉着李墨出了叶俞的书房,倒也还是风风火火的,这要不是刻意去看,行为举止的胭脂气都被掩盖了去,也怪不得没人看出是女扮男装了。 说来这次所见,李和与李墨的化妆技术倒是高明了些,或者说,一开始在楚城时这装扮还是很容易被看出来了,这次在浔阳城相遇后,若不是先入为主,恐怕还真难以看得出来了。 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遮掩,毕竟这男扮女装可不是那般容易的,女子与男子间区别太大,一不小心就能被人认了出来,只是这些个缺陷都被掩盖住了大半,即使刻意去看,只当是脂粉气重了些的男子罢了。 ~~~~~~~~~~~~~~~~~~~ “叶郎君,何事要说?”李和问。 “求票求收藏。”叶俞淡淡的答道:“有了就加更,不然多对不起这些个客官少爷。” </div> 第三十四章 拆穿? ( )没人能认出来总归是好的,也许是说好也不好,这前者和叶俞无关,后者就有关了,谁让今日要陪着一道去教坊? 那地方去的都是些欢场老手,剩下的也都是教坊的娘子们,哪个都是开过眼界的,对于这等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家女扮男装的去教坊之地图个新鲜的,怕也是有见过的,所以可以说看似简单的小事,难免也会阴沟里翻船,他可不想落到带个女子去教坊的境遇,于是叶俞喊住了正打算出去屋子的李和,让她等上些时候。 李和自然奇怪被叫住,不过看在叶俞不像是无事的模样,这才站了住,倒也没露出不耐烦的模样,只是面露几分的困惑。 结果却看到叶俞不知从哪找出一个一只细细的,黑哟哟的东西,然后站在自己的跟前,略显单薄的身躯却是将她全部都盖了去,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人,这表情。 李和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脑子里乱糟糟的,这却又不能出言制止,总不能说靠的太近了?即使是男装,她也总是会有羞意的。 好在只有片刻,叶俞就退了几步去,还左看右看的打量了一番,最后叶某人才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样好多了,当是没人看得出来了。” 什么好多了?看不出来了? 李和一头的雾水,有些搞不分明了,刚刚只觉得奇怪,眉上也有些痒,这才发觉,自己好似被在面上轻划了几下。 连忙急也似的拿起另一侧的铜镜看了起来,不看不注意,仔细看了会才能发现,是自己的峨眉被画的更粗了些,看上去浓眉大眼,剩下不多的胭脂气也被掩盖了七七八八,倒是不去注意,分毫都看不出破绽了! 这是好事? 只是李和却是脸上一红,只觉得犹如烧热沸水一般滚烫。 概是因为,这么一说,岂不是自己的女子身份早被发现了么?要不然何必做这等事! 而且,还是画眉! 若她是个女子时,怕肯定不会让人靠的那般近,更别提一不注意被画了眉,也正是因为自己是一身的男子打扮,这才没过多担心,反而是脸红心跳间被做了这等事,岂能不羞的?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怎去反应为好了,有些茫然失措了。 画眉这等事,那可是女儿家的私事,哪有让男人去做的? 梅儿怎么不提醒自己? 李和不禁有些迁怒梅儿,于是瞪了过去。 “公子……”另一边的梅儿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她刚刚可是被叶俞的举动吓了个不轻,正张着小口一脸的讶异,却也没忘了拉了一把她家的小姐,轻声的叫唤了声,想是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个什么,一脸冤枉的道。 “啊~~~~你~~~~” 一张樱桃小口冒出来的却是震撼的高音。 好,这实际上只是一个被侵犯了**的女性再正常不过的反应而已,于是叶俞捂起耳朵,做耳鸣状。 自己这,是不是又自找了什么麻烦了? 叶俞不禁心里这般的想。 自己这兴许是有几分刻意去做的,为的是告诉这个假扮男子的李和,她的真实性别不难看出来,也是为了晚些时候去教坊时保证万无一失。 再就是认为泄露了也没什么,说不定还是件好事,这多多少少算是个念想,只是现如今看李和的反应,显然并不太如他的预想。 反而是后者已经发出一道次声波后,转过头去就急匆匆的跑了,到了门槛时还险些被绊倒,惹得身后的小侍女梅儿吓的紧,赶紧跟着跑了去,一边心急的道:“小姐,小心一些。”回过头又‘恶狠狠’的怒视了叶俞一眼,倒是不复一开始的怯生生。 口中这倒是不隐瞒了,口误就口误。 得罪人了?得罪人了……! 眼看着这主仆二人已经没了影子,叶俞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如此看来,今晚的教坊也是不用去了,倒是没想到多此一举还能有如此多出来的好处,若早知如此,也不用陪着挨虐了几局的五子棋了。 叶俞的肚量不大,就是输给女子也一样是件可以拿来记在心里的事,恩,谁让他就这么个货呢? 至于拆穿了李和的身份所能带来的后果,他倒是不去考虑了,也懒得多想,反正也不外乎那几件,若是李和自此再不来寻他了,虽说会失望,但也仅此而已。 这陪着女子玩祝英台与梁山伯这等过家家的游戏,玩上几次就够了,玩上个三旬五载的,最后玩成了两只昆虫的,也就正宗原版能做得到了,他可就没那闲心了。 如此一想,心里倒是安妥了好多,反正在他看来,这交情也不深,说来他也更是没做什么多过分的事,自然是不用心中内疚的,所以心安理得的照例去了州学,下午还有课业,总不能为了这点事耽误了。 到了州学里,并未看到李和与李墨主仆二人,叶俞难免心下几分担心,不过眼看台上的经学博士吴贞都是一副见所未见到的模样,这刚起来的担心就散了八成了。 ~~~~~~~~~~~~~~~~~~~~~~~~~~~~~~~~~~ 另一边的亭台小上。 这对主仆刚刚回来,前者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后者的小侍女梅儿则正在门口哀怨的叫唤。 “小姐,您这开开门啊,奴有些担心。” 里面什么声响都没有,就是回应都没得半个,要不是刚刚眼睁睁的见着小姐进了里头,说不定梅儿还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花了眼。 “时辰不早了,小姐不是要去州学么?” 没反应。 “要么奴去拿些吃食,总要吃饭?” 没动静。 “奴……奴去叫叶家郎君来了!那句什么……解铃还需……什么铃人的。” 梅儿一咬牙,这左叫唤右叫唤也没得分毫反应,只得想起那个男子来,说来就是他惹得自家小姐这般不出来的,别的梅儿不懂,而且说来她也不敢单独去找一个尚算陌生的男子去,不过……为了自家小姐,那也得去上一回了! 于是梅儿就打算逼着自己再次去登叶俞的门,虽是离开也没多久。 若是让叶俞知道,有人对他如此惧之如虎,也不知道是该郁闷还是高兴了。 “死梅儿,不准去!” 门打开了,露出一个略带几分泪痕的女子俏脸来,虎着脸的模样,口中也凶巴巴的,好似一个张牙舞爪的雌老虎。 “那小姐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么?”梅儿像是抓住了自家小姐的痛脚般,趁胜追击,至于那丝哭过的痕迹,心知是不能说的,只是心里不由有些对某人恨得紧了。 “你个死妮子,在外半句话都不敢说,回来敢跟某凶了。”李和双目瞪着梅儿,伸出了两手去。 “忒……忒……”(“疼……疼……”) 梅儿的小脸被纠的圆圆的,口中讨饶道,连口词都说不清了。 等着被揉捏了半天,李和的气也撒了,梅儿这才嘻嘻一笑,道:“小姐,您这还不是开了门么,让梅儿放心就够了。” …… 李和虽是还想再去捏上几次那肉肉的脸蛋,不过这要是捏坏了怎么办,以后不是就捏不成了? 所以也只能不满的看了看梅儿一眼,反正,她这也算不上是气,一开始只是身份被拆穿的羞愤交加,后来等着羞过去了,剩下了就是气恼了,对方定然是早就看出她是女子之身,还是这般无动于衷的模样,甚至允许她这等女子进了书房! 甚至……甚至……还刻意给她画了眉! 也不知怎么得,就有一股子的气往上冒,还有的就是几分的失望。 此时倒是好多了,这气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散的掉了,而且正如梅儿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少不得自己这要能顺了气了,只能去找那个叫做叶俞的鲁男子了! 还真是不解风情的混蛋! 想到这里,李和就气鼓鼓的,但也没得别的办法,抬头看看时辰,回来时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于是思绪一转,开口就问: “梅儿,到未时了么?” “小……小姐。”梅儿巴巴的望着李和,眼中透露出几许的渴望来,难不成,还要去? “时辰快了,是去教坊么?”梅儿试探的小心问道,小丫头有些翘首以待。 “自然是要去的,不过……”李和的一句停顿让梅儿不禁把心眼给吊了起来,赶紧的追问了句:“不过什么?” “先去州学的住宿,找人!”李和冷森森的道,那口气,一边的梅儿硬是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刚回来么?” 想到白日间发生的事,梅儿禁不住为自家小姐有些委屈,哪有女子被别的男子那般画了眉,对方还不闻不问的?不禁有些心不甘的帮衬道。 “你管我!”李和两眼翻了翻,她总不能明说自己不甘心的,抬脚就出了门,就打算直接去叶俞处找了算账去。 “唉,等等,小姐,您这泪迹还留着,总得洗了脸再去!”小侍女又跟不上李和的动作,赶紧跟了上去。 ~~~~~~~~~~~~~~~~~~~~~~~~~~~~~ “阿……嚏……” 叶俞打了个喷嚏,总觉得这个喷嚏来的有些无缘无故,揉揉鼻子,暗想是不是谁在念叨自己,却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得归为是因为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太不平稳了些,这才使得自己受了凉,也就是俗称的……感冒了。 于是又接二连三连打了好几个,总不会是接二连三的被不同的女子念叨?除了真的感冒,也就当没别的缘由了,哈哈。 他也不得不抓紧了脚步,趁早返回住舍也好,省的真的病了,古代可没那么多医疗方法,躺了七八天就麻烦了。 ~~~~~~~~~~~~~~~~~~~~~~ 一更到,分页小封推,收藏的能稍微给力点投票么?已有一本完本的,不用养了。 </div> 第三十五章 小侍女的愤怒 ( )教坊。 在叶俞惦记着谁在念叨的时候,也确实有人在念叨,倒也不意外他连打了三个喷嚏。 刚离了州学的陈豪第一时候去了教坊,他自是知道白日间教坊是关门大吉的,所以以为能在这里‘巧遇’叶俞,不过,到了却是没发现,陈豪虽是失望,一脸悻悻然,但也大致是由于原先可以一看的乐子没了,所以这才不乐意的。 亏得推了酒局的好酒好菜跑来,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好在陈豪此来也不是一无所用,他至少带来了叶俞会来教坊的消息,这自是装作无意‘失口’的模样。 然后笑眯眯的告辞离去,相比起清闲的叶俞,已经开始逐渐接受陈家在江州其它生意的陈豪很是忙碌,除了酒坊外,还有几家的米铺。 这次陈豪与叶俞的合股成立的酒坊,仅仅目前来看,一年也要赢利个七八百贯,也就是七八十万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已经远远超过了陈家所有在浔阳城里其它店铺的总和,甚至还超过了整个陈家的收入,虽然陈豪只在其中占了四成,那也为数不少。 所以陈则干脆将浔阳城里剩下的店铺都交给了陈豪,认为这个儿子已经有了足够的商业才能,至少打理浔阳城里的几家铺子是足够了,陈豪难免要忙的很。 这也是陈豪表示不满的缘由,相对于叶俞的清闲模样,蓄意去破坏一下也是一种表示心里平衡的方式。 在得知叶俞可能会来的消息后,有与香荔相熟的歌舞伎兴致颇高去告知。 如今这教坊里,还有谁不认识叶俞的? 叶俞自己是不知道他闹出多大名头的,教坊里的歌妓舞姬们就知道个一清二楚了,她们本就是消息最灵通的那一帮子人,又是在眼皮子底下的事。 想当初三副曲摆在大堂上三天,能应对一日也就数人,这还不是应的多得体,又有美酒相赠,三杯不倒着赠钱十贯,那可是那阵子最值得拿来热议的事! 如若说这类子事在教坊之地说少也不少,只能是一时的话头的吧,之后教给众歌舞伎的一曲舞及那首听起来怪异但也好听的曲子,这舞又被教坊里的香荔等一众歌舞伎略作更改,拿来取悦看客,引得人人围观,再加上那场的品酒大会灌醉了不少自命不凡的酒徒,可就是实打实让所有教坊中人都暗自记着叶俞这么号人了。 也就是说,多多少少他叶俞也算名动江州了! 只是他自己倒好,闭门不出,更是之后连教坊都不去了,自己都不知道有了这等名气,总之说来说句,这些个所谓的名气都是附带的,应该要有,但在他用得着的时候有用,却也无意刻意去挣,有了就好,没了也不在意。 所以陈豪的‘失口’,不仅仅是惹来香荔的翘首以待,也一样是惹得众多的歌妓、舞姬们指望着一样能跟香荔一样得个好曲什么的,若是能再与之一样学上个好看的舞儿,那可就发达了! 如今他叶俞,早就被传成了才子般的人物,至少在浔阳城是这般! 谁让香荔就靠着那个舞儿,如今成了教坊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搭配着一样是叶俞所做的曲调,客人们最喜好新奇,香荔在浔阳城里中已经成了花魁般的人物,没名正言顺,也是因为江州的烟花之地太少,没什么类似的比赛可以拿来一比,不过这所得的赏钱就更是昔日的十倍之多了。 如此一来,谁不翘首以待的? 所以陈豪才刻意不说,险恶用心一看就透,叶俞自是不会为了这个去问刘徵、王贺等人,他又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此时,叶俞已早早回了住舍,他正庆幸不用再去教坊了,打算关上房门闭门清净一会,迎面走来数人,正是刘徵、王贺等数人。 “叶郎君。”刘徵远远的拱手,显然是特意来寻叶俞。 叶俞拱手回礼,轻笑着道:“寻我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徵等四人虽已与叶俞相熟,不过也仅限于此,更深的交情却是没有的,谁让四人都是欢场中人,吟诗作画、吃喝玩乐是把好手,唯独钻研学问比陈豪要好得多,但也都大致是一类人。 不是狗肉朋友,却也还算交心。 “恩,确是有事。”刘徵点了点头,却是闭口不言,开始推了一边的刘离一把,示意让他开口。 “叶郎君,这个……咳,实际上是某四人刚刚从墙那边翻过来时,发现二人在外徘徊,某心下好奇一问,这才知道是寻你的,这二人看似等了很久。”刘离被刘徵一推向前,不悦的瞪了一眼,却只得到刘徵嘿嘿一笑的回应,好似在说,谁让你刚刚多管闲事,自是该你自己去解决。 翻墙?有人找? 前者叶俞明白,反正定然时辰不早,住宿的大门被助教给关了,这四人出外玩乐回来迟了,无法进的门来,所以才不得不照着惯例进来。 已经成惯例,再寻常不过的了,也亏得一直没被发现。 至于有人找,又是两人,一时间叶俞还真无法去想,只是隐隐有些眉目。 想不通就问,随即叶俞张口微皱眉头,问道: “这二人说了找了何事么?怎样的打扮?” “两个白袍书生,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好似这几日在哪见过。”刘离想了想答,继续道:“他二人问你是否还去不去教坊?” 说完这句,刘离就闭口不言,只是其余三人都是一眼的暧昧,显然是深深以为多了个同道中人。 一边的王贺面色怪异的插了一句:“我们亦刚从教坊回来,听闻了些消息,你若去了,定然有大大的惊喜。” “怎么说?”叶俞一脸好奇的问。 “佛曰:不可说。”李泽嘿嘿一笑,帮着其他三人一道答了一句,更是惹得四人一道奸笑不已。 于是叶俞翻翻白眼,心知别想从这四人口中再挖出个什么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四人开始信起我佛了,也不知道佛祖要是知道四个酒色之徒也信他,会不会气的下凡来显一次灵。 问不出来就去面对,反正谁在外面徘徊,那也不难猜。 好像除了那对麻烦的主仆二人外,也没别人了,还真是好笑又好生郁闷,庆幸到最后,依旧逃不掉。 “借尔等东西一用。”叶俞道。 “任君采……使用。”刘徵得意洋洋的,好似是故意的说错了一个一个字眼,却是有意。 至于叶俞要借什么东西,那就分明的很了。 至于刘徵等人得意的缘由,则是因为这个要借的梯子不是别人的,正是他们四人备来常用的,迟归早出的必备用品。 “某等舍己为人,等你出去了,自会与你藏好梯子,还望叶郎君今夜玩的尽兴。”王贺跟着一唱一和,至于李泽与刘离,也大致是一般的神情。 昔日刘离被强拉着出去可是一脸不乐意的,如今也早成了惯犯,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人一道下了水惹上一身泥泞。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外如是。 叶俞虽是很想举出中指来鄙视一番,想想也没人意会,只得目视着四人的嘿嘿直笑,不管最好,用着梯子三下两除二的攀爬,翻墙出了州学的住宿。 墙外空无一人,连行人都没半个,出来时没注意时辰,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总之也只知道为时不早,因为天色都黑了。 墙内四人却是眼看着叶俞及其顺溜的顺着梯子攀爬过去,各自四目对望了一番,只觉得这厮爬的还真是一鼓作气,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老道的很。 也就是说,压根也是个老手!这哪里还有乐呵的意思,立时个个大呼被骗。 “叶家郎君,实非实诚人是也。”刘离叹了口气,比起当初他第一次被刘徵等人诱骗翻爬了墙,这根本无法比较了。 “有理有理!”其余三人纷纷点头应和,一起赞同。 …… 翻出了墙的叶俞四下看了番,没看到半分人影。 被骗了?还是被放了鸽子?叶俞不由心里苦笑,这好似,也没法爬回去吧,又不像刘徵等四人,都是成群结队,站在肩上也能爬回去,他一个人可做不到。 正这么想着的叶俞,就见身后鬼鬼祟祟的有个人影晃动。 叶俞惯性的一转身,心生警惕,手就伸了出去,结果抓住了是两只正举着佩剑的娇嫩柔荑,不过好在这佩剑是连着剑鞘的,也就是说,对方最多打算伤人,不打算杀人。 剑柄上明黄色的雕饰耀眼的很。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李和……的贴身小侍女,如今的白袍学子‘李墨’,这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原道是羞涩的邻家女仆,还敢拿剑砍过来,虽然只是剑鞘。 梅儿的两只柔荑被抓住,轻声呻吟了声。 “好痛。” 叶俞放了手,心里好笑,这就这么急给自家小姐报仇么?好似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而且,他又不是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会被一个娇嫩嫩的小娘子拿剑鞘打到的道理? “你家小……公子呢?”叶俞假作咳了一声,险些说漏了底,不管怎么着,都要顾虑些对方的脸面。 李和被拆穿身份后那般大的反应,在叶俞看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又何必做那恶人?心里知道就好。 “公子……公子去敲门了。” “敲门?”叶俞眉毛一竖,想到一个可能,轻声问:“她不会去让助教打开门让她进去吧?” “那是当然,哼,也不看我家小姐是谁?谁敢拦永……啊,没什么。” 梅儿俏脸一抬,傲气道,却只说了一半就吐吐丁香小舌,接下面就是赶紧闭口不言,一副叶俞不管问什么都不会再说的模样,甚至还为已经说出去的话‘怒视’叶俞。 倒还真是忠心耿耿的小侍女啊,除了口误多了点,叶俞不得不心里诽谤,他神马都没听到。 ~~~~~~~~~~~~~~~~~ 二更到。 </div> 第三十六章 只为悦君 ( )真是忠心耿耿的小侍女啊,除了口误多了点,叶俞不得不心里诽谤,至于梅儿说了一半不肯往下说的,他也无心去知道,总之自找麻烦的事叶俞一样不乐意做,虽然最近做的为数不少。 “公子过来了啊。” 小侍女梅儿在偷袭失败后,转而跟叶俞有深仇大恨一般跳到另一边‘怒视’,直到李和回来,这才喜滋滋的跑了过去,躲到李和的身后。 这一主一仆还真倒过来了,每次都是李和护着梅儿,难得背后偷袭了他叶俞一次,转瞬又躲了回去。 “李娘……郎君。”叶俞险些没咬住舌头,直到一道怒意的目光射过来,这才改口纠正。 他可不想遭人恨,逗弄归逗弄,那也得有尺寸,遭人恨了就不是逗弄,那叫范闲! “你这不会真跑去叫门了吧?”叶俞看着李和从拐角处过来,不禁郁闷的问。 李和微皱着柳眉,清丽的嗓子如出谷黄鹂:“叫了,就是无人答应。”就是口气有些气急败坏。 显然是真的被气着了。 叶俞翻翻白眼,不表示回应,你要叫得开才有鬼了,看管住舍的助教,那可是雷打不动申时末就睡得,此时都什么时候了?好歹也有酉时了,要不然刘徵几个也不用备个梯子了用来翻墙了。 眼看李和这个小娘子像是不打算寻他白日的麻烦,叶俞好歹也松了口气,要说当时只是想让李和的伪装更加完善,只是画眉这等事,回头想想也确实是做的太过了点,所以难免有几分歉意,李和既然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模样,叶俞也就不得不尽力弥补。 如此一想。 “走了。” 叶俞转身,扔下一句话道。 “等等,去哪?”李和一愣,追紧了三步跟了上去,开口问。 “自然是去教坊了,你说去哪?”叶俞神色奇怪的看了李和一眼,本是随意一看,但在李和看来就颇有几分刺人,李和心里一跳,一股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满又要往上窜。 “去就去,哼!”李和哼了一声,拉着自家的小侍女梅儿还要快了几步,越过了叶俞,直往教坊的方向。 叶俞在之后一脸的莫名,最后只得不由的理解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起我等矣。 ~~~~~~~~~~~~~~~ 不提叶俞的自哀自怨,二人一路行到了教坊,沿途听了更夫的打更,这才知道已经酉时末了,怪不得天色已几乎全黑。 这个时候去教坊也是时间正好,不用多等上多少时候。 进了教坊的门,自有小厮上来问候,叶俞让开了间包间,上次与陈豪来后二人为了酒坊的事又过来过几次,倒也算得上驾轻就熟,三人一道进了包间。 大堂里陪客的娘子们自然有识得叶俞的,好歹这也是教坊中的名人了,却也没有缠上来,因为她们都知道有人在等着,大家都是苦命的姐妹,用不着耽误了人家的良辰,何必呢? 甚至还有想好的姐妹儿为了香荔担心的,好在最后叶俞还是点了香荔的名字,这让众娘子松了口气,不过那名小厮却是不认识叶俞的,而是听了叶俞点了的歌妓,一脸的为难。 小厮呐呐着开口道:“这位客官,香荔娘子今晚有客,怕是来不了的。” 如今的可是香荔炙手可热的人物,平日里也都被些多财的才子点去唱上一曲舞上一舞,这小厮是刚来的,并不知道情况,只是惯性的认为,眼前的这三个书生,虽说气势不凡,不似普通人,但也最多是文弱了些,并不像权贵人家,又是从未见过的,哪里会出得起那等银钱? 这倒是实实在在瞎了钛合金狗眼。 门外竖起耳朵听的人都是心中暗骂,但又不方便进来,先不说香荔发迹正是那叶俞相助,更别提这人本就是大才子一个,要不然也不会能仅仅授她之舞,就能捧得香荔如今的地位了,不提那曲调了。 “哦?来不了么?那就……”叶俞淡淡的道,倒是松了口气,正要出言应允。 另一边的李和柳眉一皱,不满的插话:“某刚刚在外看到那香荔的牌子是没拿下的,也就是说并未有客,怎得这般诓某等?” “这……这……”那小厮一脸难堪,总不能说,是从未见过你三人,自认你等给不了那赏钱吧? 总不这般说,那不是得罪人么?不管怎么样来者是客,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小厮能得罪的了的。 李和这般一说,连叶俞都禁不住皱起眉头来,难不成?自己真自作多情了?还是欢场女子本就如此? “你去与香荔娘子说声,就是叶俞来访,还请她不吝自降身份前来。” 叶俞轻声道。 他还是选择这般做。 概是因为他也有几分火气了,本是不打算强求,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多少有负于香荔的地方,但这毕竟至少还有些情谊,虽然此情谊非彼情谊,却也哪里能会去受这等低看。 人都有傲骨吧,总不想被人踩在脚下遗忘,等着那小厮退了出去,叶俞抿了口茶,轻轻一笑。 倒是他自己执念了,说到底那香荔也只是欢场女子,即使教坊这等是卖艺不卖身的,再加上是自己先行不理不睬,如今做出恩断义绝的行为那也再正常不过,怪不得别人了。 这样一想,他倒是后悔刚刚做出的强硬举动了,只是还没等叶俞多想,门外就有人进了来,那人一个踉跄,显是走的极快。 一席盛装的女子,拖着六幅罗裙,画的眉毛不浓不艳,丰腴的身子,却并不显得胖,手里捧着胡琴,表情却甚是吓人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跑得太急,粉额上还有几许汗渍。 “奴奴来迟了,还请叶郎君责罚。” 那女子却是顾不上自己踉跄的险些摔倒,而是顺势往地上一跪,声有哭腔,犹如杜鹃鸣弃。 定睛一看,眼熟得很,不正是那个名唤香荔的歌妓么? “唉,责罚什么,用不着的,赶紧起来,要不然,就要重重责罚了。” 叶俞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说刚刚他还略有气愤的话,如今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女子,若是能做戏到这般程度,那也是前无古人了,也就是说,这等表现是再真实不过的,估计,刚刚那等事十有是那教坊小厮的自作主动。 叶俞倒是猜的不离十,也为刚刚自己所想感到三分羞愧,倒是他自己妄作坏人了,好在没铸成后患。 “奴奴有错,怎该站起来?” 那香荔犹自跪着,低着头黯然道。 “你没错,是我有错。”叶俞叹了一口气,这戏要再这般演下去,那就成穿越言情狗血琼瑶剧了,还是赶紧打住吧。 要不然,别说他叶俞撑不住,李和杀人的目光已经瞪了老半天了。 “别跪了,这两位,是我同窗好友,一位名唤李和、一位名唤李墨,此行叫你来,是让你舞上一段的,好久未来了,好歹让我尽心而归,先抬起头来吧。” 香荔依然抬起头来,脸上的泪痕分明的很,一副叶俞心里不禁一软,莫不是自己真的太过分了?做了那等绝情郎?可怎么他就觉得,这只是欢场之上,哪来的那么多情谊? “何必哭呢?女儿家哭了,就不好看了,会长痘痘的,擦干净吧。”叶俞委婉的一句,站了起来,递过去手帕。 “行舞吧,今日的事就当它过去了。” 另一边的李和不知怎得一道视线射了过了,叶俞只觉得背后一凉,几分不详的预感,却也不知为何这番话也惹了李和不快了。 “是,叶郎君。” 香荔低声应允了声,等着叶俞坐了回去,随即开始长袖起舞,坐在另一侧的李和与如今化名‘李墨’的梅儿也把注意力倾注了过去,不再对叶俞怒目而视。 一边看,叶俞禁不住暗自点头,这舞,还是大致能看出他教过的痕迹,不管是姿势还是舞法,大致还没脱胎于前阵子他编的那几个动作,只是要换了别人看第二遍,约莫就看不出什么联系了,因为改动也很大,或者说,更入眼了些,不像原先那么草草行舞,新颖但并不完美。 怪不得能区区短日内大有名气了,这功劳,叶俞可实在不敢贪功,他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 在下行舞的香荔余光间看到叶俞笑意的表情,这心下总算是能喘口气,不那么压抑了,要说刚刚从那新来的教坊口中得知自己竟然间接拒绝了这个恩主。 香荔当即是呆立着没了反应,在旁人看来那可是已经吓得昏了过去,这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担心自己惹了对方的厌恶,再也见不着人了?这数十日的左顾右盼,那岂不是最后都化作了春水流逝了么? 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连险些绊倒在地都不在意,至于盛装装扮,却是早就着好了,自从未时叶郎君的好友陈豪来后留下消息,香荔就等着了,甚至还拒了所有点了她今晚的客人,这也是那小厮回绝掉叶俞的缘由,反是将正主当成了旁人。 好在如今看来叶郎君并未生多大的气,香荔自是要松一口气的,或者说,原先一直喘不上气来,如今虽是在行舞,反而比起刚刚有了更多的生机,也更是姹紫千红的好看了起来。 为君行舞,只为悦君。 一言蔽之,再简单不过。 </div> 开个单章,有些话说 ( )52354228 先上群号,以后更新、有什么活动,会在群里公布的。 下午在写稿之余,顺道看了其它几本新书榜的书,偶然发现一个作者在单章结尾后抱怨,他的文的点推只有100:1,于是表示愤愤然,同在新书榜,小道俺的只有200+:1,你让小道我怎么活嘛???? 这本书是6月13发书的,现如今正好20天,如今11字,其中第一、第二个星期无推,于是一天一更或两更,之后一个小推,每日维持两更,下周从今天起是新书分页封推,也会保持两更,上不封顶。 ?嗦了一堆,还请大家见谅,算算还有十天就快下新书榜了,一直这样的成绩,上架怎么可能呢? 说来上本书小道也是一直不上架,免费到完本,难不成又要那种命运么? 推荐和收藏而已,还请大家多多支持了。 退走……'); </div> 已肥一半,求阅、推。 ( )本书收藏快一千了,但一天的推荐还不到50,也就是说,以每人平均三票来算,一千个收藏的只有寥寥十几个会每日看书投票。 兴许有因为这两天更新少的缘故,不过…… 还是奢望大家看完能投票,16W,等着养肥的也可以试着看看了,觉得可以的,请投下票,谢谢~ 欠的章节回头会补上的,到时候一天三更近万字,大家看的也给力,这个时候就大方点票票,可以么?\'); </div> 第五十一章 江上行、花船(上) ( )彭蠡湖上春水荡漾,虽是已近初夏,不过花柳之间依旧是好一副你亲我浓的依恋模样,天也似的不热,甚至有几许的凉风吹来,凉爽舒适。 至于叶俞,让人在船头摆了着个胡床,浑然把它当成了靠椅,躺在上面看着天,惺忪着眼假寐。 这已经是他们出行的第三天了,坐船是极度烦闷的,没有任何娱乐措施,船上又没什么搭得上话的人,总不能一天到晚和刘离胡扯,他也没那兴趣,所以在趁着彭蠡湖上刚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干脆招呼了船上的水手,让他们从屋中搬出拿来歇脚的胡床,就当是太师椅了,躺着也是蛮舒服。 这种自得其乐,至少叶俞觉得很好,很舒服。 刘离却是不肯学了,只觉得这等举动太过于胆大妄为,也有伤风雅,还是老实待在屋中闷着,哪里有叶俞这般自在? 说来,自古彭蠡湖就为水贼肆虐之地,三国时周泰等皆作为彭蠡湖水贼,所以即使如盛唐,这条河道依旧并不是那么安全,像叶俞、刘离二人所乘的这种商船就是最好的打家劫舍的对象,但是现如今,不但没人敢于打劫,也对于船头舒适着的叶俞视而不见。 原因概莫是这两船的外围多了两艘环绕护卫的船,这两艘船自然不会是刺史韦兰特地派来保护他们二人的,两名州学学子,哪里会用得着韦兰这般护着,所以与其说是环绕,还不如说是两边顺道。 这两艘船上携带的是去夕江州一州的财税,在叶俞等人出发后,由使君大人派出,与他二人一道前往长安,所以才只能算是顺道。 至于负责这次是一名刺史府的‘参政军务’,与使君韦兰同姓,名为韦贺,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是使君大人的家生子,要不然也不会将护送财税去长安的重任交予。 财税并不限于通宝钱,而是包括粟、绢、绵、纳布等,大部分会被截留,用作州县有灾害时的用度,剩下的则会运往长安,这一趟韦贺的行为正是如此,这才有幸和叶俞一路。 至于参政军务,简称‘参军’,属于刺史府的幕僚一级,不过实际上大多数是用来给予武人的官职,反而很少有参谋的效用。 这些都是这几日大致从刘离那里得知的,这位州司马的公子不但不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反而是于用兵一途通晓不少,看样子若不是因为州司马刘正逼着他去长安科考,反而是更想依自己所想,一直留在江州了。 这作为一名穿越了十六载的人士来说,叶俞感到压力很大,一名‘官二代’没有官二代的自觉,这实在是件让人艳慕嫉妒以及恨的事情,好在这种情绪仅仅是拿来调侃刘离的作用,别的就没了其它任何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刘离宁愿待在船上的屋子里也愿意出来的原因之一,相对于在州学相处的四个月,刘离并不是太了解叶俞性格中的恶劣部分,而这出发后的两天已经充分了解了,所以他才有三分担心,担心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就要被激的面红耳赤。 不提刘离,光说起叶俞,这两天不可谓不舒服,这种不需要去顾念到长安后的所作所为去想,也不需要在犹豫是否留下还是走开,作为一件已经决定的事,这个时候叶俞反而是最轻松的时刻。 所以他才能悠闲的让人搬来胡床作为太师椅,当然,如果这个时候能有风华绝代的女子用着芊芊玉手递来可口的荔枝,那更是再好不过。 叶俞眯着眼睛,舒服的很想呻吟一声,脑子里如此不现实的幻想。 或许应该说幻想只是幻想么?有时候大概不是,这种东西叫做‘既视感’,比如突兀的,视线之内突然出现的两艘尾随着的船…… 于是叶某人睁大了眼睛,并且一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不禁很是想笑,这倒还真是巧,自己念想什么就来什么,只是可惜他不是纨绔子弟,也没有强抢花船的兴致,他也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这两艘船不是别的,正是两艘花船,这种花船很是好认,华丽高贵不闲庸俗,又都是大船,比起自己这边的商船都要大上几分,看上去又要费钱颇多,这就是当初陈豪曾经拖他去过的花船,当然,之前的不可能是这两艘。 巧遇么?彭蠡湖上,哪有那么多巧遇,那也太巧了点吧。 忘了说上一声,叶俞是在船尾放置的胡床,所以,他才能看到尾随而来的两艘花船,并且,这两艘花船在一直跟了几近一个时辰后,叶俞确认,并不是无意的同一条航道,而是刻意的跟随。 他也是在想这两艘船跟着自己的原因,不等想办法去弄清楚,另一侧护送江州一年财税的刺史府参军韦贺就亲自让自己的战船靠近那两艘花船,同样的,他也是看见了这两艘船已经跟随了大半个时辰。 基于彭蠡湖上的水贼众多,胆大包天敢于掠夺赋税应当不会有,因为这就要与唐军为敌,但这耐不住有不惧死的,或者说是找死的。 这两艘一路跟随的花船毫无疑问就纳入了这个范围之内,甚至叶俞还能看见不远处花船上一些年轻貌美的花娘面露的恐慌,概是因为那艘刺史府护着派往长安送赋税的船只的护卫战船,已经将船上的巨弩抬高了位置,调过了头,对准了这一边的两艘花船,连丝毫的怜香惜玉都没得。 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惊慌失措的花船在不久之后主动有着一叶扁舟载着一个人儿来,但目标却并不是韦贺那里,而是正在一边看戏的叶俞。 当然,这也算不上看戏,因为韦贺根本不可能听他的,他们仅仅是顺路一道而已,叶俞仅仅一介州学学子,也没有那个资格让堂堂的刺史府的参军听从,最多只能表示爱慕难助,也就是说,他说的话并不管用。 与其那样,还不如说一边的刘离借着自己爹爹州司马刘正的名头,韦贺多少会听上一些,州司马是有管辖一州军务的权限的,虽然韦贺是刺史府的参军,不过,如果刘离发话,多多少少还会卖些情面。 至于叶俞为什么这般肯定对面的花船仅仅是花船而已,因为此时,那一叶扁舟已经划到了眼前,快到了跟前了。 “这是……兰溪坊的花船。” 不知何时,刘离已经出现在了叶俞的身侧,眺望着一眼远处的花船,皱着眉头冒出了一句。 “那是什么?”叶俞好奇的问。 “长安城盛名已久的风流去处,听闻其中多是卖艺不卖身的,也不知真假,就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刘离迟疑了下,还是说出了后半句,他总不能说,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吧?并且也并未去过,哪里会知晓。 “也许吧。” 叶俞朗然一笑,言语中听不出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 应该还有一章,可能是明早,不过算是今天的。 看完请推荐,票票实在惨淡~~ </div> 第五十二章 江上行、崔幼娘(中) ( )叶俞已经来不及再多问刘离其它,比如这个兰溪坊的来历,又或是出现在彭蠡湖的缘由,实际他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因为确实没人知道,好在,这些都可以问本人,不是么? 一叶扁舟飘来的是个清丽依人的女子模样,丝绢如黑的长发,清风浮动的吹起几丝,显得有种静中有动的美感,也是种荡人心魄的安静。 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环境使然,又或者是眼前的女子天生如此有种这样的魅力,总之,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令人觉得安静的绝色的女子,从里到外。 “见过两位郎君。” 清丽佳人在扁舟上遥遥行礼,倒是不卑不吭,也不似求着的态度,却有着一种惹人怜爱的意味。 “尔……是何人?” 刘离结巴了声,不复一开始的冷静回答叶俞所问的模样。 “回这位郎君的话,奴乃是长安兰溪坊的歌伎崔幼娘。” 那女子行了一礼,恭声道。 “崔幼娘?不知……” 刘离复问,有几分急躁。 叶俞听得微皱眉,接着又有几分恍然,这个青楼女子,确实是动人的很,也怪不得刘离如此举止失措了,想来是忍不住心动。 那崔幼娘好似天生有一副惹人怜悯的好模样,连刘离这个经常出入教坊之地的人物都要随着她的每一句话来回复。 若是继续这般说下去,对方要出口相求跟随船队一起,刘离又怎会不答应? 虽说这个并无大碍,既然不是歹人,叶俞也并不反对,但这个也至少要问过负责押送财税的韦贺,这毕竟是大事,即使刘离有这个脸面,韦贺也未必乐意接受,就是接受了,也是勉强,反而惹得不佳。 于是叶俞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位娘子,请问一下,你这所来何事?” 叶俞轻声的问。 这也打断了刘离的迫不及待,刘离想是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尴尬的笑了下,复是闭上了嘴不言,心知自己举止失常,也是抱歉的跟那崔幼娘笑了笑,算是恢复了常态。 名唤崔幼娘的歌伎一样是回以笑意,微弯起的唇角好似月牙弯的好看,向着叶俞盈盈一礼。 “这位郎君,奴是来求两位郎君帮个忙的,还请两位郎君能帮上些许,幼娘感激不尽。”崔幼娘面露恳求道。 “我可以说不么?” 叶俞笑了笑,答。 他不用多问什么也会知道,要不然,何必跟着他们与刺史府的船队这么久都不离开,自是要寻求庇护,彭蠡湖上,可并不那么安全。 “自是可以。” 这崔幼娘却也不恼,回以微笑,这正要缓缓施上一礼然后离开,一边的刘离却是耐不住了。 “崔……幼娘且慢。” 刘离心急,喊完了这句,正要撇过脸责怪叶俞一点都无怜香惜玉之心,哪料到看到的却是叶俞一脸的看向他的笑意,这哪里还弄不明白? 刘离讪讪的笑了笑,倒也不否认自己是心动了,在他看来,这等美丽绝伦的女子,去表了爱意,不但不是轻浮,而是佳人难得,更别提,又有几人能不心动的? 至于叶俞,刘离就不予揣测了,毕竟他虽与叶俞相识,但也更是见过临行前来送行的那名少女的,也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心有所属,哪里还会像他这般? 更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郎君唤奴何事?” 崔幼娘侧过身来,报以笑意。 “这……若是想跟随,还容我与他人说道一番。”刘离自己并不犹疑,不过这艘船也就罢了,叶俞理当不会拒绝,刚刚的婉拒想来也只是寻他笑话,这个家伙的性格,刘离这几日是摸清楚了大半,原来在州学之中,这厮多半是装的乖巧,连教坊都不去,如今却实打实可以看出那是装出来的了。 不过韦贺那里,他却不得不说道的,刘离虽是心动不已,但他是正人君子的书生,也不会被冲昏了头脑,若是不跟韦贺说上一声,韦贺若出于税船的安全而不同意,他也没得办法。 说完这句,刘离就把恳求的目光望向叶俞,在他看来,韦贺当是和叶俞要熟悉一些,毕竟叶俞是由使君大人亲点去长安科考,韦贺又是韦兰的家生子,这少不得要关系好些。 实际上他哪知道,叶俞别说与韦贺素未平生,即使如使君韦兰,也仅仅是卖了李泌一个面子,和他是分毫的关系都没有的。 不过既然刘离有求,此时也更是不好开口拒绝?叶俞只得叹了口气,招来小船,准备去韦贺的船上说道一番,这时候也只能指望韦贺能看见韦兰的面子上给几分薄面,至少也不要让他被回绝的那般难看。 “谢过郎君了。”那崔幼娘跟着刘离行了一个大礼,又是对着已经上了小船的叶俞行了谢礼,盈盈一笑道。 三分的怜意,七分的诱人,也怪不得刘离一初见就要这般晕头转向的模样,就是叶俞这等见过了妆化的美若天仙的人,都忍不住心里称赞几声,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不过……此时叶俞倒是想起了一个假设来。 假设,这艘船上的他和刘离是两个禽兽又或者纨绔公子哥,那么,崔幼娘这般举动,不就是自投罗网么,不是么? 难不成,她又能有什么凭依不成?茫茫湖面上,那可是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想到这里,叶俞‘阴险’的一笑。 至少,这个笑意在一边的崔幼娘看来,实在是恶意十足的,她刚刚吟然一笑的谢礼,也是僵在那里施不下去。 不过叶俞并不知道,他的邪恶所想已经暴露在脸上,并且被对方所‘得知’了。 “崔娘子?” 刘离奇怪的疑惑唤了声。 “奴想事有几分劳累。”崔幼娘心有戚戚然,回过神来,脸上却是一脸笑意的道。 “恩,定然是舟车劳顿所致,多多休息即可。”刘离赶紧回了一句,献着殷勤,他也是欢场老手了,哪里会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应对,只是……不过还是复道:“娘子可原路返回,若是有了消息,我等若得来消息,自会让人前去通知。” “不知奴该唤郎君为何?” 那崔幼娘问。 “江州刘离刘孝卿。”刘离拱了拱手,应道。 “刘郎君,那幼娘就先行返回了。” “慢走。” 眼看着绝色佳人的扁舟缓慢的调转了方向,刘离的痴痴的望着,却不知他所憧憬的清丽幼娘,此时心中正在几分悔意。 本以为远远望去是两个谦谦君子,至少叶俞一个躺在胡床上在崔幼娘看来,此人当是生性洒脱,不顾他人眼光之人,却当不是好色,要不然也不会身边有床而无美人相伴了,又为了自己这边的两艘花船能有人庇护,这才孤注一掷乘着孤舟恳求。 刚刚余光所见的‘阴笑’,实在让崔幼娘不由有几分忐忑了,可是,即使是后悔也是迟了……这个时候也走不了了。 至于正在被没人诽谤的叶俞?此时正在前往韦贺税船的小舟上,丝毫都不知自己刚刚的邪恶思想想所造成的误会…… ~~~~~~~~~ 下一更,会到夜里,没办法,最近太忙,这章加上昨晚的那章,也算交代了吧? 可以的话,请看完推荐一下吧。 </div> 第五十三章 江上行、巧遇(下) ( )在与刺史府参军韦贺商议过之后,韦贺答应了叶俞与刘离的要求,同意这两艘‘兰溪坊’的花船一路跟随,直至到达长安。 不同于叶俞这个乡巴佬,也不比刘离未曾去过长安,韦贺是韦兰的家将,韦兰又曾长期在长安为官,所以作为韦兰家将的韦贺对于长安城中赫赫有名兰溪坊还要熟悉一些,也自然并不担心这两艘毫无战斗力的花船会是水寇的奸细,这才会答应了叶俞与刘离的要求,同意它们的尾随,不过这并不是无条件的,韦贺提出让兰溪坊出几名舞伎到船上负责歌舞用来助兴,兰溪坊的两艘花船虽然心中不愿,但也不得不求全的答应,毕竟他们如今并不是在自己盛名已久的长安,而是一望无边的彭蠡湖上,于是在傍晚时分,那两艘花船边就驶来了几艘扁舟。 其中另一艘花船上飘来的两艘直奔韦贺所在的税船和战船那里,白天见到的那艘,却是向着叶俞的这艘船的方向驶来,引得船上的帮工纷纷伸头去看,白日间他们没看的着,却是听闻看到的旁人说那船上有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这才期盼的很。 不过可惜的是,那个女子的身形确实窈窕,打扮却是与白间不同,是蒙着面的,根本看不分明面貌,哪里会知晓是否美若天仙了? 这艘扁舟在接近己方的船后,也直接被那包了船的两位郎君接到了船舱里,那就更没得看了!小小的不满都不敢有,毕竟,这两位郎君是花了钱包了这艘船的,自然是有决定的资格,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 “幼娘这两日要打扰两位郎君了。”上的船上的歌伎盈盈一拜,面露淡淡的微笑。 “岂敢,崔娘子哪有此言?” 刘离连忙试图去拖住,最后却是半分都没碰到,那崔幼娘就顺势起了来,云淡风轻的一拜。 刘离讪讪的缩回手,他这也是一时心急,说来也不是心急的人,只是因为顺势而为,反而做了逾越的举动,想到这,刘离不禁有几分脸色窘迫,也是结巴着问不出话来。 叶俞只好越过刘离,试图问清为何天色将黑,你崔幼娘会来乘着小舟来此,好在她回答的也是照实,一五一十的托盘而出是韦贺提出的条件,言语中多少有几分无奈。 兰溪坊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风流之处,所以也有众多高官王族庇护,就是京兆尹都未必敢于在太平时节做这等强求兰溪坊的事,这次也只是不得不倚靠这只有官军护卫的船队才低下了头,也是没得办法。 不过那些都和叶俞没什么关联,不是他让崔幼娘来的,也更不是心有不轨,如果说非要谁心有不轨的话,刘离多少要算上一个,他确实是对着这个唤作崔幼娘的女子有三分窥视之心,但也仅限于此,至少刘离是个受到儒家七艺熏陶的书生,不可能做出用强的事。 这也是最后崔幼娘还是选择了这艘白日间吓走她的这艘船的原因,比起那些粗鲁的军汉,读书人相比总要安全的多,至少才子不会强求,只会以吟诗作画来博取她的好感,这些也是都能应付的了的。 在得知是韦贺的擅自做主意,并且借花献佛后,刘离虽然口中表示不岔,但眼底的喜色怎么都是抹不掉,连着道着歉意,并且让船上的帮工收拾出一件屋子,表示歉意。 至于叶俞?他这次没有多做什么多余的事,而是仅仅露了一次面,然后又缩回了屋子里,既然有刘离愿意代劳,也没理由多去做什么,所以也就在问过一些相关的事后就告辞回去。 却是没想到,他转身时一副懒洋洋的脸孔,更是让崔幼娘觉得有几分好奇,至少,原先认为的并不是搞错了,此人,要么是不好女色,要么就是故作姿态,若是原先以为是前者,后来又认为是后者,此时的崔幼娘反而是不懂了,不知道这叶郎君,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了。 前者又怎样?后者又怎样?叶俞可不会知道,也并不会在乎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子对他的意见,或者说,他并不需要,不是么? 才子这个名头,在浔阳城时已经有了,到了长安后如果用得着,还是会有,但要在前面加上风流两个,那就免了。 叶俞表示自己没兴趣,刘离自然是高兴,只是认为叶俞是因为顾念朋友之谊这才谦让,哪里会不大喜过望?毕竟他刘离可没那个才子的名头,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州学学子,而这个江州司马之子的身份,也许在江州还有些用,到了长安城里那就什么都不是!更别说对于高官王族经常前往的兰溪坊,甚至连门都没得资格进去,所以他这才想趁机夺得芳心。 这个计划虽好,却摆明了没什么作用,崔幼娘在船上住下后,只是每日在屋中待着,偶尔刘离相邀,会出来弹上一曲应付,并没有丝毫的松动模样。 刘离虽是灰心,但他也是锲而不舍,反正到达长安至少还要坐上十几日的船,十几日后才会上岸步行,这时间还有些,急也没得作用。 就这般,第一日过去了,第二日也过去了,一直过了第三日,却还是一点进展都无,每次刘离去见崔幼娘,她也除了每日弹上一曲时后自回屋中,剩下的不管刘离怎么盛情相邀,都会婉言谢绝。 到了第四日,刘离终于认识到,对方是彻底对自己没半分的兴趣,应付罢了,如此举动也是徒然,反而惹得佳人不喜,这才结束了维持四天的进攻,选择了伺机以动,却也并不代表着放弃。 这四天,叶俞也依旧是每日照常的坐在船尾晒太阳,等到月光也一并晒完了,就回屋就寝,中途已经由韦贺单独前往附近的州县采买了食物,叶俞让他帮着买了些零碎的吃食,好歹也是拿来解闷的方法。 一如往日的休闲日子,也是很难得的才能有上好几天,至少自从决定了进入县学后,这种日子就很少有过,到了长安又要准备科考,再加上他冥冥之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这次的长安之行并不会如一开始那么预料的舒服,但至少现在,他正在享受这种空闲时光带来的舒适日子。 这一天的戌时,还没有什么睡意的叶俞打开窗户,窗外的一轮明月高高挂起,正是金黄色的妖异,他却陡然间有一种外出的走上一走的兴趣,并且也迅速的赋予了实施。 叶俞打开门来踏了出去,脸上微带着笑意,说不上为什么,到了这等满月天,心情就会好上不少,也许仅仅是月有阴晴圆缺,满月之时正是美满,正是如此。 “叶郎君……” 黑暗之中,突兀的传来了这么一声轻唤。 </div> 第五十四章 突兀(上) ( )“叶郎君……” ~~~~~~~~~~~~ 夜深时的冒出一声女声的‘轻唤’来实在惊悚的事情之一,如果不是叶俞神经大条的话,也许会被这一声吓上一吓,至于这个声音的主人,反倒是其次了,不管是谁,那都是女鬼,当然,他也更希望这位女鬼能更漂亮些。 好在不出所愿,这位女鬼确实美艳如花,月光之下,犹如凌波仙子,就是模样小心胆怯了点。 这看上去不像是欲要吓人的女鬼了,而是腿软的螃蟹,恩,不是叶俞做错了比喻,而是事实,虽说这个比喻稍微不当了点。 这位叫住叶俞的凌波仙子,不是别人,正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异性,那位这几日被刘离大献殷勤的歌伎崔幼娘。 “崔娘子。” 叶俞笑了笑,道:“你怎得在此处?不回去就寝么?” “没……没什么,只是出来走走。” 崔幼娘好似被踩到尾巴的老鼠,‘腾’的一下子向后跳去,口中也是有几分断断续续,摆明了在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一般的。 好在让崔幼娘松了一口气的是,对方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而是随意的笑了笑,就不再多问,另行转过头赏月去了。 她自然也是没什么目的,既不是水贼的内应,也更不是出来夜会了谁,反而,她是出来处理这几日挤压下来的女儿家的不方便时所用的**之物的,这几天正巧是她每月的惯例,又是在外人的船上,哪里不小心翼翼?本就是生怕被谁看了见,岂知道回屋的路上,结果就是被叶俞所站的地方拦住了路中央,回不去又退不得,一有些许的动静带来的响声被发现,岂不是羞死? 她来回犹豫了良久,这总不能不过去,所以只能试探着开口,要怪就怪这人,怎得哪里不站,站在了她的必行之路? 这要是从另一边船舷走过,也过于刻意了点,所以这才开口问,叶俞的疑问也让她有种被看透的错觉,这才一瞬间往后跳。 好在这只是转瞬间的事,并不显得那么长,叶俞不问了,而是转身离开,崔幼娘拍了拍胸脯,很是庆幸了下,正抬起脚,就准备返回自己屋中,意外却发生的突然。 刚刚还无人的船舷上陡然间是跳出了半个身影,还在向上攀爬,这可不是本来那个女鬼,因为那是崔幼娘自己,至于这个?总之,崔幼娘还不及多想,以为已经转身离去的叶俞却也出现在眼前,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噗通……’ 一声干净利落的落水声,然后迅速整个船队的五艘船都被惊醒,这本就是天色已黑,湖上四下安静无声,突然而来的一声的落水声,哪里会不引起连锁的反应? 最先是叶俞的这艘船纷纷亮起了火把,然后是其它四艘船中的两艘也一样亮起了火光。 “糟。” 叶俞暗暗骂了一声,这亮起了火把,水贼也有了明显的目标,至少他粗略的看了一下,已经暗自爬上船的‘水贼’已然有四五人之多,隐隐看去,都是杀气腾腾。 至于叶俞这边,也因为点起的火光,成了明显的目标,于是两个已经爬上了船的‘水贼’气势汹汹的杀奔过来。 挡?他还没那么傻,对方可是拿着明晃晃的兵器的不惧死之徒,至于跑?那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于是叶某人快速的反应过来,拉起一边已经呆滞了的崔幼娘的手臂就往以另一边跑去。 这个方法确实有效,却耐不住无人配合,身边的崔幼娘早已经被吓得一动不动,脚步也是挪不了,被叶俞猛的一拉,崔幼娘就是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甩开单独跑?于是叶俞一狠心……就低下头去试图把吓的软了脚的崔幼娘扶了起来。 不过却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一时间没有拉得动,他一定睛去看,原来这女子已经因为惊吓,一手抓着墙上的突出物,抓的很紧。 我靠!这死女人! 叶俞心里骂了一声,还没等他多想,就觉得脑后凉风袭来,低下头堪堪才能躲过。 他也来不及骂上几句,更没有那精力,只是伸手就要去‘拖走’失了神的崔幼娘,耐不住那个已经杀奔过来的‘水贼’一脸凶悍的竟是趁着砍了个空,一把推开了叶俞和崔幼娘二人,使得二人分离了开来。 然后这名‘水贼’就狰狞的举着利刃,企图将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的年轻书生一刀砍死,去除了这个最后的障碍后如愿。 就连叶俞自己都不由心里苦笑,难不成,自己就这般光荣的穿回去么?这长安的花花世界还没看过一场,总之……还真是不一般的不甘心,但那有怎样?已经无路可退了。 好在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去多愁善感了,因为这名面目狰狞的‘水贼’迟迟的没有将利刃挥了下来,反而是好似被受了重击,歪歪扭扭的掉在了水里,惹起了有一阵的水中的波澜。 ‘呼呼……’ 崔幼娘喘着‘粗’气,手上正拿着件‘利器’,一件结实耐用的水浆,也不知道哪个帮工一时间忘记拿回船舱,被崔幼娘拿来救了叶俞一命。 至于刚刚拍完了一个的崔幼娘?这时候正呆愣愣的不知所措,她只是被吓得,从头就被吓到了,然后又被陡然冲过来的叶俞给吓到,好在之后就明白自己是被救了,并没有被强抢走。 至于这偷袭的水贼到底会是谁,崔幼娘心里反而比任何人都清楚些,因为这个被她打昏掉下水的水贼她是不巧见过的,就在几天之前,她们这支船队本来就是为了躲避这些人,才会依附于官军的船只,没想到反而为之惹上祸端。 看着此人竟是举着利刃,就要将刚刚救了她的叶俞砍死,崔幼娘不及多想,慌忙间就去摸趁手的物什,好在手臂旁也确实有这么个东西,拿起来就拍了过去,于是水贼甲就被拍下了水。 “叶……” 回过神的崔幼娘不等开口问,玉手就被牵了起来,叶俞拉着她就跑,这个举动……虽说是事态紧急,但也还是大胆了些。 崔幼娘俏脸一红,只是也心知此时不是想这个时候,忙是自己驱散了这么一股子羞意,认真的跟着叶俞跑。 至于叶俞?他刚刚险些以为自己要回去了,好在一切都是很险而已,并不是现实,他也依旧还活着,更没缺胳膊少腿。 不过这个时候的主要目的,不再是试图将已经爬上船的‘水贼’赶下去,而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韦贺反应过来救援,以他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对付得了源源不断登上船的水贼,这若是一个还好,要是两个三个,还是自己跳下河求死算了。 至于韦贺是否能及时救援,又或者是否能打退水贼,那叶俞是不知道的,他分毫……都没有把握,也只能希望韦贺能及时打退了水贼。 不过……也许那并不容易,叶俞看向火光最盛之处,水贼们攻击的最大目标,不是自己的这艘船,而是那艘韦贺所在的战船。 </div> 第五十五章 突兀(中 ) ( )他冷静的想着下一步怎么办,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韦贺的及时到来,还是……其它,什么办法?总归不能束手待毙,看着火光,一时半会间韦贺不会来得及救援这里,也许等他赶走了攻船的水贼,己方早成了一堆尸体。 藏在角落里?还是伺机将夺船的‘水贼’杀死? 叶俞的这个决定下的非常快,因为与之相比,不关是躲起来还是试图反抗,都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比如躲起来终究会被找到,而反抗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他也最多身体比起常人强壮一些,单打独斗还行,但要是两、三个围过来,死的就会很快,这点自知之明叶俞总是有的。 “去哪?” 被拉着跑的崔幼娘问,她总要问清楚,她们是要去哪?这为何又要拉着她? “跑。” 叶俞看白痴一般的瞄了一眼崔幼娘,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个字来。 刚刚还在心里感激这个女人总算回过了神,还顺带救了他一命,结果如今看来,怕是十有**没回得来神,傻的还是傻的。 “哦。” 这个女人呆呆的答了一句,好在让叶俞缓了口气的是,她只是任由着拉着跑,不说话也不反抗,更像是已经认命了。 “呼呼……”叶俞拉着她跑到一个角落,然后叶俞喘着气,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他已经成功了脱离了危险,看到了真相! 好,叶俞不是柯南,他也做不到用着一脚好球踢倒犯罪嫌疑人的地步,这个时候,他仅仅是想找个地方先藏一下,至少要干倒一个爬上船的‘水贼’,然后去逼问他这些‘水贼’为何要夺船。 这个淡淡的笑容是一种姿态,是为了告诉崔幼娘,这些都不是麻烦,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他担心崔幼娘会拖他的后腿,比如刚刚,如果不是这个女子的发愣,他也不会置于险地,当然,她也同样救了他一命,所以这才会不管跑到哪里都会拉着,至少要好好带上她,不是么? 叶俞这么想着,也正在实施之中,试图让自己的身形隐入在角落阴暗处,这样一来就可以将那名正在静悄悄走来的‘水贼’从背后打到,至于工具,则是刚刚逃跑时顺手捡起的木桨。 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跳出去拍晕一个的叶俞被微微拉了下手臂,他皱了皱眉头,不得不暂停这个行为。 “幼、娘……知道他们是谁。” 一个弱弱的声音。 “谁?” 叶俞条件反射的问,但下个时间,他就又拉着崔幼娘向后退了几步。 “什么人?” 因为崔幼娘拉扯叶俞发出的响声,导致那名被叶俞准备打晕的水贼有所发觉,好在他们所藏的角落属于最不容易发现的某个角度,所以也更不容易被发现。 叶俞刚准备瞪着这个女子,出口警告她不许再轻举妄动,但还没得来,那名水贼就陡然间退了几步,目标正是他与她躲避的阴暗处,一个用来放置杂物的船舱窗口。 被发现了!叶俞心生警惕,并且第一时间跳了出来,用手中的木浆发起了进攻,不过这次仓促间的敲打也一样轻而易举的被拦住。 晦气。 叶俞从不是个君子,所以口中理所当然的骂了一句。 要说之前的叶俞给人以谦谦君子的错觉,那仅仅是不熟悉的人,不管是陈豪、又或者是李和,都知道叶俞仅仅是伪装好人罢了,他从某些方面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利己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崔幼娘刚刚救了他的命,叶俞是一点都介意自己先跑,至于什么美人君子,一点都不重要,不过这并不妨碍叶俞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坏人。 比如这名正以为自己可一回去领赏的‘水贼’乙,很冤枉的被地上扔着的障碍物绊倒,然后被叶俞夺过利刃,一刀给解决了性命。 这把利刃是一件短刃,锋利并且携带方便,至于第一次杀人的叶俞?并没有太多的感想,他没有那时间,也更没那精力,反而是觉得异常平静。 “死、死了?” 崔幼娘胆怯的声音传了来,表示她还没彻底被吓昏过去,虽然作为一名自幼就在兰溪坊长大,被千般宠爱的崔幼娘来说,这个场面着实有些大了。 “死了!”叶俞肯定的道,并且在下一秒将目光转向了崔幼娘,意思一目了然,目光之中威慑性十足,这也让惊魂未定的崔幼娘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七分的惧意。 杀气? 叶俞不由苦笑,他刚刚杀了个人,理所当然的会有杀念,不像之前的那两名‘水贼’,一个是被踹下了河,一个是被别人敲晕了,根本没见到血。 这个就干净利落多了,那一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也着实够唬人的,至少溅出来的血少不得要沾上叶俞的长袍上,再搭配上刚杀完人后的红着眼,怎么会不引人惧怕? 好在还没等叶俞恢复,崔幼娘的一脸愧疚的低了下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所为心有惭愧,一时间竟是呆立着不动。 好在刚刚的动静并不大,也并没有惊动其它已经爬上了船的水贼,再加上此时船上嘈杂声不断,韦贺在三天前为了以防万一派来的四名兵卒已经开始顽抗,船上原有的护卫和帮工也好似正在进行抵抗,所以暂时这个角落也还算是安全。 “这些人……是永王派来的。” 低着头不吭声的崔幼娘,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扯到了远在荆州的永王,也让叶俞心里一跳。 最后还是归为无语,本以为是前来掠劫的彭蠡湖水贼,没想到,这个水贼还是有官方身份的,不是他能得罪的。 不过之前叶俞也略有了怀疑,眼下接触的三名水贼,虽说都是粗衣麻布赤脚的打扮,这手上的兵器却是清一色的一样,哪里会像是寻常的水贼?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水贼上加个引号了。 不过……却也是怎么都没往堂堂大唐皇室身上想,永王是谁,叶俞以前没听说过,现在却是知道这个人的,因为此人是实领的荆州大都督,离着江州,实在是不远,这个玄宗的儿子,更是声名赫赫,虽是大都督之位只是遥领,却也时常听说巡幸他所镇的地区。 难不成这还惹了堂堂的大唐王爷不成?还真不是一般的冤枉。 好在,已经得罪了,只要不让人知道,那位地位尊崇的永王殿下,想来至少现在不会在意他这么个小人物,至于以后……以后再,叶俞只能这样劝服自己,然后接着干该干的事。 一边的崔幼娘在开口说出实情之后,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叶俞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可这又迅速变回了平静,也不知怎得,心里反而松一口气。 “他们是抓奴的,奴跟他们走,就可以了……” 幼娘凄然的一笑,咬着贝齿,开口道。 </div> 第五十六章 突兀(下) ( )夏风腻人,船舱里更是没有多少凉意,不过,至少崔幼娘的心里是暖暖的,这个人……也许真的是个好人,就像她一开始认为的那样。 叶俞没有搭理崔幼娘的毛遂自荐,而是简单的白了一眼,说出两个字。 “白痴。” 这声的斥骂不但没有让崔幼娘觉得难堪,而是心中欢喜上一下,这至少……哪个女子都不希望自己被人送了出去,更希望临危之际,身边是一个可靠的男子,无疑,叶俞达到了这一点,并且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帅气。 虽然实际上叶俞并没有那么伟大,他仅仅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而已,因为……即使这个时候将崔幼娘送给这些‘水贼’,已经胆大到敢于掠劫江州官军的‘水贼’也不会留下活口,毫无疑问,他们会被全部杀死,包括叶俞自己,所以这个问题不需要考虑。 这并不是说换言之就会将崔幼娘交出去,那也违背了某些做人的底线,作为一个健康的人,可以不正义,但不可以低于底线,这也是叶俞的为人原则,所以他才会想都不会去想交人来交换自己的性命。 话归本题。 目前来说,好像只有能做到等待,等着韦贺的及时来援,不过在此之前,叶俞还是决定先做些什么,他四下探头,然后沉吟了道: “你躲在这里,我去寻刘离和其它人,若是寻到,自会引开他们。” 这也是个较为稳妥的方法,多带一个人毫无疑问会增大被发现的几率,而且他一个身形矫健,更容易躲藏,崔幼娘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个累赘。 “奴……奴躲着?” 崔幼娘一脸的垂涎欲滴,已然是怕到极点的模样,却又是不敢反驳,只是伸出的手拉扯了一下叶俞的衣角。 负心郎么? 这种错觉一闪而逝,这个女子,确实是娇艳的不可一世,永王不惜在彭蠡湖上劫杀也不是显得那么难以理解了。 想到这里,叶俞不由一丝想笑的意念,他倒是冤枉的很,从没有过什么想法,这就得带着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女子一起同生共死,浪漫否?共赴黄泉还差不多! 不过……总不能真放着不管?此处虽是隐蔽,但也不是说不会被发现,至少刚刚那名水贼就发现了他们的微弱的动静,如果不是因为事先在地上杂乱的放置了几块叠起来的砚石,让那名来袭者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也许他们两个人此时已经成了同命鸳鸯了。 走! 叶俞咬咬牙,他面色严肃的叮嘱着崔幼娘跟在他后面紧紧的跟着,不要离得太远,崔幼娘连是小鸡啄米的点头,一脸的小心翼翼的跟着步履蹒跚。 她也是人,哪里会想死?不过与此相比,她更不想去遭了那罪罢了,若是能跟着平平安安的不被欺辱,谁还会愿意做这等勾栏里的勾当?永王身份尊贵,但却不是良配,要不然她崔幼娘也不会想跑,甚至还宁愿死了也不愿被抢了回去。 她在之前说那句话时就已经决定了,如果眼前这个男子点了头,那她就等着登上了对方的船后就自杀,跳河也好,悬梁也好,总归不能坏了这么个清白的身子!所以才凄然一笑,已是心怀死意, 这个念头最后被人给挽救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叶俞,此时的崔幼娘,对叶俞的依赖会有多重?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所以这才做出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意图求着叶俞的怜悯,能让自己跟着他,能这般继续护着她。 并且她也成功了,最后叶俞虽然也担心己方的两人目标太大,而被发现,不过……还是同意带着崔幼娘一道。 这不是因为叶俞被女色**了头脑,而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是君子,但至少是个男子。 二人沿着边沿开始小心翼翼的前往声音最嘈杂的地方,偶会会听到厮杀声与刀剑的金铁声,这代表船上还在抵抗,一时半会,‘水贼’无法拿下这艘船,但是同样的,对于凶悍的水贼来说,船上的帮工仅仅是凭借着一时之气所凝聚而成的战力,这种气势并不能维持太久,至少不可能撑到韦贺的前来,等气势一泄,那就是兵败如山倒之势,叶俞并不想看见。 也许是船上的抵抗有些出乎意料,于是登上船的水贼也开始逐渐增多,光是隐隐约约之间,就能看到二三十人,挤在船头试图攻进由士卒与船上的帮工所在的船舱,船舱住着所有的帮工与韦贺派来的四名士卒,所以也最是难以拿下,叶俞在隐隐的窥视中可以看到刘离的身影,他也逃到了船舱里,并且是唯一一名使用弓箭射击的人。 儒家六艺,箭也是其中之一,读书人兴许腰上挂着的佩剑只是装饰品,但至少还能射的准箭,同理,弓箭这个东西,叶俞也很擅长,并且要远远比刘离要好得多。 于是他转而转身,不再试图去会和刘离等人,而是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他所能做的一件事。 刘离那支弓箭做工粗糙,更像是兵卒所使用的军弓,而不是平日里州学学子练习所使用的弓弩,这种弓虽然威力更大,但也因为需要更大的腕力而并不习惯,无法发挥最大的射艺,于是可以很好的猜测出刘离应当是在躲到船舱里后,要来了兵卒的配弓。 四名韦贺派来的士卒挡在了最前面,他们和身后的其他人一起相互配合,为此打退了多次水贼的进攻,双方各自留下了三四具尸体,哀嚎惨叫的更多,但下一刻就会被了解了性命。 叶俞突兀的转过身,使得身后的崔幼娘也是一个急急的转身,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并没有被四下已经逐渐增多的水贼发现。 至于为什么要转身?因为叶俞发现,刘离等人躲在船舱里这般死守并不是办法,那几乎等于坐以待毙,和‘水贼’干耗更不是办法,但是如果能有一名用来狙击的弓箭手,这个效果将截然不同。 水贼众人将会对突然而来的暗箭四下地方,直至心里崩溃。 于是想到这里的叶俞也迅速的打算这样实施,说道做到想来是叶俞的习惯。 他在一路小心的躲避了已经占据了大部分船舷正在搜索幸存者的水贼后,成功到达了自己的原来的屋子,并且从中翻出了一把看上去精细的弓弩。 这是一把二石弓,看上去虽然精巧,但也价值不菲,是临行前刘徵等人送的赠礼,叶俞笑纳,没想过去用,更没想到此时会有派上了用场的机会。 二石弓就是军队之中能够拉的起来的也不是太多,刘徵送来这幅弓的用意更多是一种装饰品,反正儒家六艺虽然都要习练,但在天宝年间,早已经不会有寻常人用二石弓去练臂力,至少读书人不会,那是自找苦吃。 拉了拉弓弦,在勉强扯到了一定的弯度后,叶俞不得不露出几许喜色,这把装饰品出乎意料的是一把好弓,仅仅从手感上就可以看出,能拉得动这把弓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臂力虽然不是大的出奇,但也远远超过了一般人,这自然是练了十几年的五禽戏带来的一点好处。 一边的崔幼娘不说话,叶俞做什么,她就帮手忙脚乱的帮忙,去哪里,她也老实的跟着,不像一开始那样浑噩,但也远没有那么清醒,不过……至少已经不再显得那么累赘。 而叶俞?用这张华丽精致的弓箭躲在阴暗角落做一个下黑手的,这就是他的打算。 </div> 第五十七章 射(上) ( )已经彻底无推,所以求推荐、收藏啊!!!!!!下周每日三章万字!!!!把这阵子的补上!!!!! ~~~~~~~~~~~~~~~~~~~~~~~~~~ 月黑风高,杀人夜。 叶俞踮着脚轻移,试图找到最佳的狙击地点,箭囊是有崔幼娘抱在怀里,如果背着,一点点动静造成的碰撞声都会导致功亏一篑,这样一来,让她小心的抱着,就不会那般轻易发出动静,可以规避去很多危险。 实际上,这样做很是顺利,在寻找新的狙击地点之前,叶俞已经射出了两支箭,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了两名‘水贼’,当然,也因为动静过小,目标也不大,这两箭并没有起来原先的作用,仅仅是叶俞拿来练笔之作,在射完之后,‘水贼’一众也并没有人发现己方少了两个人,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叶俞还是选择更换狙击地点,保证自己被发现的几率大大降低。 于是在半柱香后,第三支箭应声而出。 “嗖……” 一名正要攻进船舱的水贼睁大着瞳孔倒地,像是有如雷劈,突兀的很就倒在地上抽动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这下不可能无声无息了,但是,又是谁都没发现是从哪里被攻击的,突然之间的就死了,这眼看着就要杀入船舱,定乾坤了。 不过,不怕死的向来很多,即使有这般的威慑性在前,‘水贼’们依旧杀气腾腾,只有杀气这艘船上的人他们才能获得颇丰的赏赐,当然要拼命杀死。 躲过船舱里顽抗的人射来的箭,其中一名小头领发出面露嘲笑,在他看来,那名死去的水贼定然是因为运气不佳,才会被那些明晃晃的箭给射中然后死的稀里糊涂,换了他,哪里会犯那等…… 依旧是无声无息,不过这次可以看得分明了,一杆利箭穿透了脖颈,从背面没过尾羽,一箭致命,再干脆不过,死去的水贼眼神中透露出不甘,他并不想死,更别提是死的不明不白,一时之间,所有的水贼噤若寒蝉,把跨出的脚步缩了回来。 他们可以不怕死,但这不代表能接受自己死的这般不清楚,被背后的下手夺去性命去,那岂不是很冤枉?不过……至少如今是晓得死去的为何这般不容易发现死因了,原来是被背后的暗箭杀死,这倒也顺理成章。 发现不代表接受得了,于是在其中一名头领的示意下,水贼中分出了三个人,这名头领从暗箭射来的频率来看,对方应当只会有一个人,那么用三个去对付一个,应当问题不大,所以三名水贼也小心的转身,试图去搜寻背地里射箭的人。 不过这个可能却在转瞬间就否决。 在众多水贼的视线之中,凌空接连射来了三支的羽箭,这种华而不实用来投壶的箭支,却两个命中了胸口,另一个从正面射中的咽喉,这回连抽动都没有,直接倒在地上不动弹了,速度之快,有如风驰电掣,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被夺去了三条性命。 除了那名好似首领的人物眯着眼睛,其它水贼都是噤若寒蝉,不由自己的将自己的身影往阴暗处躲上几分,谁都不想死,对?何必呢,这般死不其所,太不划算了些! 好在让众水贼放下心的是,他们的首领并没有要求他们自己再去搜寻躲起来的施暗箭的人,同时也对这名躲起来暗箭伤人心生鄙夷,武人之间,最是忌讳这种卑鄙小人,这倒是忘了自己等半夜爬上对方的船,算不算卑鄙了? 如果被叶俞知道这些水贼的心中所想,会不会哑然失笑是一回事,但至少会回以更多的回报,比如…… 叶俞在从新找到隐逸点后,深吸了一口气,向后伸出了手,至于崔幼娘,她迅速的在怀里的箭囊里取出一支尾羽精致的箭。 这种箭被称为华而不实并不过分,普通的箭支根本不可能在尾羽之处添置那么多的羽毛,除了好看,多出来的空无一用,反而是一种妨碍。 不过……这种小小的障碍并不会妨碍到叶俞,至少先前的那四箭已经证明,他的射术并没有落下太多,至少在近距离的黑夜中足以瞄准并射中要害了。 这是最后一箭,如果不中,那就即刻遁走,船舱的空间太小,等着水贼们回过神来,他与崔幼娘根本不可能躲上太久,即使不停的移动位置,也反而增大了被发现的几率,根本没有太多可以挪动的空间。 擒贼先擒王,这一箭,射向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来对所有水贼发号施令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水贼们被刚刚的几箭造成的死伤威慑,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名领头者,叶俞还不会这么容易发现。 因为这些水贼很聪明的都是一身麻布裹身,没有任何可以分辨的区别,茫茫黑夜之中,根本无法辨明。 用力拉满三分之二的弓弦,叶俞吐出一口浊气,羽箭也‘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叶俞的紧张感,就连之后的崔幼娘也感觉的到,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仅仅能在这个男子需要箭支时主动递上,他也不可能不紧张,毕竟……这是十六载后,第一次用类似的方法来射活动的东西。 伸手,递上羽箭,接过,拉弓,吸气。 一气呵成。 叶俞的神色严肃。 刚刚的那一箭,并没有如先前那样奏效,那名首领的功夫了得,竟然硬是堪堪的避过致命的一箭,连擦伤都没有做到,这个时候此人正在往人中靠近,显然是知道自己被发现,试图借着夜色和人数众多,让对方隐藏起来的弓箭手发生误判,然后再借机靠近。 最好的机会失去了,即使如此,叶俞依旧不打算放弃,他在再次锁定到那名首领的身影后,迅速了发出了第二箭,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更遑论更换隐藏的地点。 如果不将这名指挥水贼的水贼首领杀死,那么即使频繁的躲藏,杀死了再多的水贼也不会有再大作用,他们还会源源不断爬上来,反而是己方可以躲藏的地点将愈来愈少,胜败也将分晓,所以……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选择杀死对方,以及……自己等死,又哪里会去选后者? 在连续射出三箭后全都落了空,好在也一样射到了别的水贼身上,惹起了惨叫阵阵,每一箭都足以夺去一条性命,即使只是射在不要害处,那也要穿透骨肉,痛的死去活来。 叶俞的嘴角撇过冷笑,他可不是普通的暗箭伤人,这种羽箭也确实华而不实,不过那只是先前,在去取箭之后,叶俞在最短时间内用短刀在每支羽箭上划了道血槽,这种划了血槽的箭支只有五六支,一开始并没舍得用,现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简易的血槽可以不停的将伤口放血,导致无法伤口的无法愈合,自然就会痛的死去活来了。 这并不是叶俞残忍,而是,如果不这样做,死的就是自己!人性都是自私的,叶俞也毫不例外。 而且,即使不射中那名为首的首领,这样被射中的其它水贼引起的惨叫也会让所有来犯的水贼人心涣散,士气动摇,堪堪是一举两得。 不过在接连射出四箭后,叶俞的位置也逐渐明朗,那名明显要高出些许的水贼首领,已经开始大跨步的靠近他与崔幼娘所躲避的窗口阴暗处,甚至是脸上的狰狞都清晰可见。 生……反抗。 死……挣扎。 一个无比巨大惊惧且恐慌的瞳孔…… </div> 第五十八章 射(下) ( )“呼……” 叶俞的整个身体都松懈了下来,向后微倚靠,嘴角也扯过一丝虚弱的笑意,他赢了,理所当然,虽然过程极其冒险,甚至是生死一线,但结果不会有第二个选择,就是他杀死了对方的首领,而成功的使得攻上船的‘水贼’人心涣散。 那名一脸狰狞的贼首已经被一箭射在脸庞,整个脸皮都被刮了去,可见所用的力气之大,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至于叶俞?仅仅是脱力而已,那一箭费了不少心神,堪堪能立住身子。 而如果他赌错了,又或者对方并没有因为首领的死亡并溃退,指不定叶俞就得抓起箭打算自杀了事了,以免被抓住之后自取其辱,以从崔幼娘那里得来的消息,永王敢打劫官军的战船,又怎么会留下活口? 反正彭蠡湖上万里无人烟,方便得很,好在……他赌赢了! 在首领身死后,所有的水贼在惊恐中纷纷明智的选择了迟疑半分,他们的战力远远比不上自家的首领,要不然也不会迟迟攻不进一个小小的船舱,这些水贼从某些方面来说虽然远远强于普通人,但却依旧只是一些乌合之众,要不然也不会被区区几箭就吓得的止步不前。 将是卒之胆,首领身死,这些水贼也都丧了胆,但他们在首领刚被杀死时,仅仅是四下张望,试图推举一个新的首领,这可以看出至少这些水贼是有组织过的,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但在发现那艘官军的战船已经摆脱了扫清了大部分攻船的水贼后试图向这里靠拢后,迅速的开始了崩溃并尝试逃离,好在四下也没有人拦着,所以也各自登上了来时的小船,四散而去。 这样一来更是没人去管叶俞,所以他也得以松了口气喘上一喘,直到船上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想来那些水贼们因为目的无法达到,已经迅速的退走。 在与刘离会和后,借着点亮的火把可以看清楚数十艘小船正在快速的离开己方的视线之外,这些水贼,正是乘着这种乌篷船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的登了上来,如果不是因为运气不佳的被叶俞与崔幼娘碰见,然后稀里糊涂的从偷袭变成夺船,说不定结局就要倒个过来了。 在将崔幼娘送回屋中后,刘离自是看出他二人一直待在一处,只是笑笑,自认没那运气,倒也没什么别的意见。 他虽对崔幼娘是心生爱慕,但也仅仅是几天之内的,这感情并不是太重,没什么好想的,他与叶俞的关系又算是好友,虽不是交心,但也远不是泛泛之交,这又根本不会心生妒忌了,本就是小事一桩,而且,换而言之,如果是他站在叶俞这个位置,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在那等危险之下还能护得崔幼娘的安全,如此一来,这倒是心中感激得多。 毕竟,即使崔幼娘心怀谢意而有了感恩之意,只要叶俞无意,他也还是有机会的,又哪里不会心怀感激了?他又不是那等会心生怨恨的小人! 所以不希望被人误解的叶俞特意选择了在与崔幼娘二人安全和众人会合后就告辞回屋补觉,对于崔幼娘眼中的三分幽怨不管不顾,他可不想再沾惹了什么情债,别的不说,光是一个‘祝英台’李和,一个藜儿,前一个还好,后一个却是不能丢下的,牵强些还有那个被李和送往长安的歌妓香荔,遑论英雄救美这东西最容易惹来是非,与其那般,还不如将这苗头掐灭在刚起火薪时来得好,他倒是考虑的周全了。 叶俞回了屋中就是大睡特睡,好在韦贺也没有为此来敲他的门,这睡得也是安稳,傍晚时的那场夜袭本就让叶俞的精神与体力绷到了极紧,这下子能睡过去也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哪里会睡得不舒服? ~~~~~~~~~~~~~~~~ 翌日,清晨。 睡到了日晒三竿,烈日从窗口处晒了进来,叶俞还惺忪着睁开睡眼,之后就不由的发现,时辰已经不早。 他刚准备起身,微皱起眉头。 左臂就显然还有些酸痛,长时间未曾大力而昨日拉箭造成的后遗症,那就是他的体力是足够了,但耐力就要差上一截,昨晚一口气拉了九、十箭,已然承受不住。 要说最近,是自从登船之后,这做了十几年的五禽戏也做的少了,想来是懒散的缘故,离的江州越远,这自己平日里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再加上船上的作息难免与往日稍有区别,也可以换言之是白天时候晒太阳时间睡得多了,夜里哪里还睡得着?一来二去,也就拖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突然事件,一时间还想不起来了。 明日恢复?叶俞脑子里就是一阵惰意升起,明天?明天再,至少也要等拖到了长安,到时候就是想安稳,估摸都安稳不下来了。 谁让他昨日杀了谁的人不好,偏偏杀的是永王的人,至于崔幼娘是否有说谎?叶俞倒还是信的,要不然换了别人,恐怕也未必敢于劫大唐官军的税船,永王他劫,反正也只是劫自家的的东西,玄宗是他老子嘛,也就儿子敢抢老子的东西,还有谁敢抢? 更何况,崔幼娘用不着污蔑永王来告知叶俞,他叶俞根本没有被利用的价值,同理,刘离也没有,韦贺更是没有,如果非要哪里有些牵连的话,那就是韦兰是太子一党,与永王不算势不两立,也仅此而已了,不管是否污蔑,唯独太子与永王都是不可调和的,又怎么会用得着? 打开门,吸了口灌入五脏的清风,连神也清醒了很多,准备打算开始一天的重复,那就是在……船的后板甲晒太阳!这是从浔阳城出发后,叶俞的新喜好,让他很有种纨绔少爷的感觉,虽然实际上……这十六载,他是一分钟的纨绔都没做过,也天生没到那等级。 一边韦贺的战船却是此时靠拢了过来,遥遥望去,韦贺站在船上,拱手示意。 于是叶俞很随意的从胡床上取来一堆纸卷成一团,大声叫道: “韦参军何事?” 这些纸张是叶俞躺着闲的无聊时候用来写字的,有雨时随着胡床一道搬进去,天色放晴时再拿出来,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好在韦贺并没有与叶俞干同样的事情,实际上,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这位被使君大人韦兰推荐去科举的叶郎君的为人,不过倒是不反感,反而是觉得只有此等洒脱的奇人才能一鸣惊人,哪会去想到,叶俞仅仅是因为一时讨个方便,所以这才做了这等简易的工具。 在韦贺的战船靠近了一定距离后,那艘船放下了另一艘扁舟,载着韦贺与一名亲卫登上了叶俞的这艘船。 韦贺见了个礼,他是朝廷官员,虽只是使君的幕僚,那也比起普通学子来的高贵,自然不会行什么大礼,叶俞就更不会在意了,这些虚礼本就闲的烦。 </div> 第五十九章 才一旬的小侍女 ( )韦贺只是一种礼貌,以表示自己只是韦使君的家仆,不过这种客套也就点到为止,对于一介州学的学子,自然用不着多为见礼,这一礼多半还是因为叶俞得到了主家韦使君的赏识的缘故。 随后韦贺的亲兵先行跳上了船,然后也将这位韦参军也拉了上来。 叶俞不至于怠慢了韦贺,这倒也不方便继续躺着了,而是站在船舷边等,至于韦贺来找叶俞,是来问一件事的,不出意外,自然是昨晚夜袭的事,虽然并没有抓到活口,所有的趁着夜色夺船的水贼留下的只有尸体和兵器,从韦贺口中得知,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获知的消息,除了些许能发现的疑点外,根本查不出是谁了来。 告诉他是永王?叶俞还没那么无聊,到时候少不得卷入这些是是非非里去,他连长安都没到,也更不想这么早掺和进这等皇家之事,而且,不管怎么说,崔幼娘也是基于信任才会告知他,这要是说了出去,难免也辜负了别人的坦诚了,更不提这次永王本就不是为了那艘税船,而是美人,告知了也是无益。 所以叶俞理所当然的露出了一脸茫然,表示自己并不知晓什么。 好在韦贺本也没打算从中得到什么消息,在他想来,昨日的水贼定然是奔着使君大人来的,要是江州的税船被夺,那对于刚刚复起的韦家,绝对是个大灾,这更有可能。 而这艘船上的州学学子只是殃及池鱼而已,为此韦贺还歉意了一番,提出到达长安后会写信告知使君大人,让使君大人能宽慰一番。 叶俞摆摆手,也不拒绝,这时候要是拒绝才奇怪了,韦贺既然来问,那就肯定是有些多心的,不过这倒未必是怀疑他们,而是怀疑船上的崔幼娘有没有什么异常,毕竟,这支船队里,那两艘花船根本是意外相遇的,如果不是叶俞的相托,韦贺未必会答应带上这两个多余的,如今因昨晚遇袭,而心生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兰溪坊是刘离要带的,韦贺也是在那之后就知道的,见叶俞一脸不知情,倒也没过多怀疑,这就没了问下去的必要,随即告辞离去,临行前并未多言,想来也是认为那兰溪坊应当不会为水贼的内应,毕竟,要说起长安城里的烟花之地,兰溪坊也是扬名在外的,定然不会在这千里之遥的彭蠡湖上勾结内贼这等事! 这要是韦贺知道,崔幼娘虽然不是水贼的内线,但这些个永王的水贼,却是奔着去的,不知道会不会哭出来了,他堂堂护送税船的刺史参军,却是成了被顺带的而被加重照顾。 要不是因为韦贺的那艘战船树大招风,惹来那些水贼早早注意到,说不定永王根本不会拿出大部分的兵力死死的缠着,最后也不至于一艘只有帮工与两个学子的船都攻不下来,可谓有得有失,叶俞的冒险虽是一举定了乾坤,但对于大局来说,也就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送走了韦贺,叶俞倒是想起昨夜的事来,说来也真是极险,如果最后千钧一发之际,不是韦贺驱船来援,即使他那一箭射死了那名为首的贼首,人心以乱但却依旧有着部分战力的水贼也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更别说还有一个标准拖后腿的崔幼娘,这好比悬崖峭壁上行走,差一些就万劫不复了。 ~~~~~~~~~~~~~~~~~~~~~~~ 从那日水贼夜袭之后的几日,也就恢复了往常,与之不同的是,那兰溪坊的崔幼娘是更加的难见的着了,除了那日带着她到处躲着,之后就很少见过,连饭菜都是由侍女来拿,芳踪是很难看到,刘离这回倒是君子了,他也不是太想去死缠烂打,毕竟,这君子风度多少还要保持了,若是什么事都要过问上一番,反而会惹佳人心烦,更是他也总归看出什么,对方对他并无什么兴趣。 至于叶俞,见不到了还更好些,省的见面是尴尬,想来崔幼娘也是如此这才躲着,人家姑娘家可是让你连拉带牵的,还有了一命之恩,这怎么个报答还是一回事?若是以身相许,还没到那程度,难免会不安,与其那般,倒还不如不见得好。 不过,没了崔幼娘的芳踪,叶俞也是不至于像刘离那般唉声叹气了,也是因为,这位前几日刚刚来的兰溪坊的小侍女,一样是个娇俏可爱的小美女,甚至远远比起难得笑上一笑最多敷衍淡笑的崔幼娘都要养眼几分,动不动就对着叶俞横眉冷对,看着了叶俞就是冷哼一声然后掉过小脑袋扔个后脑勺过去,一旬的年纪,十足的小美人胚子,这倒是让叶俞觉得十足的好玩,忍不住也会逗弄上几句,调节一下过于这阵子平静的心境。 就好似今天,一样是前来拿吃食回屋的袖儿小娘子,看着叶俞递过来的食盒,却是怒目的瞪了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像是生怕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用着手帕放在手心,然后才伸过来接。 叶俞无力的在心里擦汗,他……还没那么讨厌?前几日最多只是甩过头去然后来拿而已,嘴上却是好话好说。 “今日是你家小姐爱吃的菜,我让厨房多留了些……” “不用你好心!”崔幼娘家的小侍女一脸的凶相,这却是毫不客气的将食盒抢在了怀里,生怕被谁抢了去。 “一片诚心,不是么?” 叶俞摊手,露出一脸的无奈,口中却是玩味十足的道。 这家伙,与其说是刻意留了饭菜,还不如说是寻机逗弄上几句这个天天会‘翻脸’的小萝莉,与李和的侍女梅儿多少有几分相像,但一个胆子大,敢瞪着眼发泄不满,一个却只敢躲到主人的身后一脸怯意。 至于他为什么要逗弄?那也仅仅是逗弄而已。 总归……他也不会对刚满十岁的小娘子有什么兴趣,这又不是禽兽,纯粹就是对于可爱小娘子的喜欢,这个绝对是义正言辞不会有错的,也绝对不会带引号的。 袖儿小娘子被说得理亏词穷,只能用这大大的眼睛瞪视,然后照样的‘哼’了一声,把后脑勺送给了叶某人,自己则不慌不忙的跑了掉。 至于叶俞,笑了笑送她离开,这个小妮子的不喜欢谁还真表现的明显,至于那叶俞刻意留下的食盒,也有一些是因为崔幼娘至今未曾出门,一直把自己关着,要不是偶尔会让身边的袖儿小娘子出来拿食盒,也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袖儿小娘子也不是准时会出来拿食盒的,船上又是不方便,总不能让着特意所有菜都备上一份,所以在弄清楚那袖儿小娘子这两日拿走的饭菜,弄懂了喜好后,叶俞就会特意帮着备了一份,于是到最近几日,就变成每日袖儿小娘子,不得不忍着‘恶心’,不顾‘肮脏’,然后再用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眨着‘怒目而视’来叶俞的屋中拿食盒,这也成了叶俞每日拿来解闷的方法之一了,并且成效还很是不错。 他现如今本就没什么好想的,至少是到达长安之前不会有,不过……那也不远了,不是么? 这等清闲的日子,怕是没得过了,叶俞不由遗憾的想了下。 长安,真的不远了啊,那个大唐盛世的长安…… </div> 第六十章 盛世长安 ( )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 盛唐的长安大道,熙熙攘攘,无一不足,有沿街贩卖的卖食小贩,失意的摆上一个摊子的写字的读书人,杂耍的戏人,高亢的歌者,也缺不了路过的番外夷人,烟视媚行,穿着打算都大异中原女子的胡女,都在这里可以看到。 卢照邻的文笔上佳,将长安之景也说了个七七八八,但叶俞以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才觉得,那是缺少一种实感。 百闻不如一见。 繁华的盛唐长安,魅力万千,数不清的风流人物,一朝的俊杰才子,富甲天下的胡商,登堂拜相的儒生。 好比写了《长安古意》的卢照邻,与骆宾王同为初唐四杰之一,堪称人间才杰,昔日也曾风流一时,为邓王李裕幕僚,被邓王称为己之相如,却也不过十几年间,烟消云散,到了晚年,不得不因为病痛与长期的失意,投颍水而死。 骆宾王、王杰更不必提,哪个不是一朝得意,却也颠簸流离半生,留下了不朽诗篇,昔日的骆宾王一篇《讨武氏檄》,连武后都为之动容,王勃为救佳人所写的《滕王阁序》,更是流传千年,情之一字最是让人记住。 这哪一个不是和巍巍长安城相关的,又有哪个是寻常人物?青牛、白马、七香车、高官王族、贩夫走卒、胡商歌女、都是这座长安城的一份子,哪个都不能缺,也不该缺,缺了就不是这盛世的长安,璀璨的不可一世! 于是……叶俞进入了这座长安城,自盛唐起的举世第一大城,直到四百年后才被超越。 他们一行人,是在五月初九到达的长安,在得以进入长安后,韦贺向叶俞与刘离告辞,他要去长安城中的韦府报备,然后再去一趟户部,将此行的差事办完,在临行前问了叶俞二人会去的住处,然后才离去。 至于叶俞和刘离,此时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两个,在进城之后,崔幼娘一行兰溪坊的歌舞伎就在向韦贺表达谢意后离去,倒是也没怠慢了叶俞二人,很是礼貌的告了别,言称若是有空,可去兰溪坊云云。 虽说一路走来,兰溪坊诸人已经知道叶俞二人不过是州学学子,并不是那一行人之首,起初更是个误会,不过……这长安城中最是不缺一夜声名鹊起的人物,而且,当日叶俞的所为,确实是给了兰溪坊的歌舞伎们拿来上口的趣闻之一,即是个儒雅的书生,又能文能武,连着能有胆射杀数名贼寇,还更是射死了贼首,虽说文才是没见过,想来也不会太差,要不然也不会得以到长安参加科考了。 只是这文才,终有一日会从江州传到长安来,到时候,少不得就是那就更是印证了能文且武这句话了。 变成孤家寡人了,没了没长熟的小侍女可以调戏,也更没了船头晒晒‘日光浴’,叶俞不是一般的遗憾,好在他下一步也不是没了去处。 他二人是要先去礼部报备,等着礼部官员认可了韦兰的官方文书,这才能再去太学报道,然后由太学安排住处,等着来年正月的明经科科举。 这礼部不可能为了区区两名学子特意安排,要不然每年到京城参加科举的多达数百人,来的时间又不同,更是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他们二人也只能先寻着个去处,长安城中什么不缺,也不会缺了住的地方,只是客栈的租金不菲,好在对于如今已经略有盈余的叶俞和官二代刘离来说,这点钱财并不是太多,也不过每日五十文而已,身上所带的飞钱,可以用到明年科考结束也会略有盈余。 刘离带来的比起叶俞还有多上不少,不是因为叶俞带的少,而是刘离与叶俞不同,他的父亲江州司马刘正虽未曾在长安为官,但也有些亲朋好友是在长安的,好歹也有些门路,带来的银钱多半是用在打通关节,以作日后之用。 寻了个住处暂时住下,总不能连日去礼部送文书,不说送去礼部这个时候理不理,恐怕连门都进不去,因为这大唐的礼部,那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得去的,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得去,少不得礼部早成了门庭若市了。 所以,见到礼部官员之前,先得给门房塞上一笔银子以及递上所来何事的文书,这笔银子却不是门房私自收的,而是礼部收的,然后门房收到银子后,截留下一小部分,大部分再交给礼部,由礼部收到名册后,再行第二日登门时,由门房告知,何日可前来,会有礼部官员接待,流程相当的透明清楚,所收银钱也是明细可查。 这些个东西,韦兰让韦贺转而告知过了,州学里的经学博士吴贞临行前也有嘱咐,虽是未明说,但也言语中露出不满,自李林甫拜相后,善于理财的法子却成了哪都要收钱,就是各州送往科考的各科学子也是一般无二的伸手,若是富裕人家还好,反正送的门钱,说多也不多,但这要是换成了普通子弟,难免就要咬咬牙了,再换言是贫家子弟,哪里会拿得出那般多的银钱?这就是到了长安,那也要止步,不甘心的,只能回乡,再也不踏进长安城半步。 这一下子就让多少学子连科举都参加不了,更是享受不到太宗年间就制定的凡是参加科举的学子都可以获得一部分朝廷补贴的待遇,如此一来,银钱是节省了,李林甫是礼部尚书,自是大功一件,玄宗高兴了,学风却也愈发败坏,各州县推荐来的有才的贫家学子进不了礼部的门,只能推荐至少是中等之家的,里面就难免有良莠不齐,如此一来周而复始,也是因此各州州学一年不如一年,连如今的太学学子,也是次者居多。 所以,叶俞与刘离的第一步,是在隔日就先写上一份措辞恭敬的文书,好在这种用意浮夸、词藻华丽的东西,叶俞勉强还能写,至于刘离,粉饰太平本就是官家子弟的所长,虽说刘离过去并未说过自己是司马之子,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写这类文章,也更就不是问题。 所以到了第二日送去之后,由于给的门房银钱较多些,那门房掂量了下钱袋,眉开眼笑的恭敬。 “不知我二人要等几日?” 刘离拱拱手笑问。 “两位郎君,您这下午来就好,不需等到明日。”门房眉开眼笑,恭恭敬敬的回答,这两位学子,定然是不缺钱的,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子送上了如此多的银钱。 之前一样是照例递了文书,给了银钱的书生,显是刚刚未得到满意的答复,竟是眼睛一瞪,怒视那门房道:“为何刚刚与某说要等上几天?” 那门房不耐烦的模样,眼眉一抬,这是看了一眼就细声慢气道:“这两位郎君,那可是每人足足给了五贯钱,您这却是五百文,怎么比?” “你……” 那书生气的急着一张脸,想是颇要斥骂上几句,最后却伸出手抖了几下,然后愤愤然道:“我有要事,最后却是连礼部的门斗进不去,李相……” 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此人也心知再骂下去,恐怕得不了好去,更是脸上愤恨,掉头欲走。 虽说这责怪的却是那个门房,可虽不是冲着叶俞二人来的,难免也有些关联,刘离几分不知如何是好,就是叶俞都皱起眉头,然后松散了开来,因为这个书生,虽说是一身再寻常不过的长袍,但举止气度和年纪,显然不是如自己一般的州学学子,这到礼部,当然也不是为了报备,至于要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div> 第六十一章 遭人怨恨 ( )这书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行前却是怨恨的撇了叶俞、刘离二人一眼,个中含义,不言而喻,显然是一腔怒气不敢跟礼部的门房发货,而迁怒于叶俞等二人了,这宰相门前尚且七品官,堂堂礼六部之一的礼部,又是李林甫的管辖范围,那更是连七品官都不止了,就是寻常三四品的地方使君,也是能不惹就不惹的。 叶俞与刘离与其说是冤枉,还不如是惹了别人的嫉妒不满,都是来礼部上门的,结果你可以次日就能获得例行公事的机会,而我等就要等上不知几何,不就是没有银钱么?除了这个又凭的什么?才学?能进得了礼部的门槛的,哪个不是才学满腹之辈,都是自信之人,可不会认为你强我弱去。 不过要为了这个去怪礼部,没人敢,惹得礼部的官员不悦,就是随便一个刀笔吏在那递上去的文书上添上个把比划,都能坑了各自的前途,要是心胸宽大的人怪也只会去责怪自己囊中羞涩,但狭窄的说不定了,少不得就要对比自己好得多的心生怨恨。 就是这怨意,来的稀里糊涂了点,也太莫名其妙了。 叶俞很是想无奈的笑,但耐不住刘离已经觉得不耐,催促叶俞回去,至于什么别人,他可是管不着,至于是否被人觉得不公平之类,这天下哪有什么公平可言?江州没有,长安没有,就是整个天下都没有。 礼部门前车水马龙,各州学子络绎不绝,谁进得去,谁进不去,本就是早就注定好的事,根本无需去在意。 叶俞与刘离告辞离去,那礼部的门房依旧在不停的接过各地前来的读书人又或是有求于礼部的下层官吏递来的通行费以及文书,显得重的,就会笑着送走,囊中羞涩的又或者是空着来的,亦是毫不客气的打发走。 反正也不是说礼部官员不见,只是这有个时间前后而已,我说十日后,你就得十日后,若是十日后送的还不够多,到时候哪天能进得了礼部的门,那就遥遥无期了,这个规矩,已经是开元年间就定下了,谁也更改不了。 这个盛唐的长安,依旧是繁花似锦,桃红柳绿,却已经在背地里,散发着腐臭的味道,至少,礼部的大门前的络绎不绝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踏入了长安,那就是半只脚进了这个盛唐的泥沼,他叶俞不但不会去想着脱身而出,反而是打算置身其中,看看谁先被盖过全身淹死了去! 叶俞如此想到,看着遥遥望去的大明宫,心中一阵难以言明的舒坦。 就这么,来了啊。 ~~~~~~~~~~~~~~~~~~~~~ 翌日清晨,叶俞与刘离二人前往礼部,结果这次却被礼部的人告知,还需再等几日,个中缘由,却是说也未说。 刘离虽是奇怪,但那门房也是一脸的笑意,没半分不对劲的地方,最后想想,只当是偶然,再多等上几日也无事,叶俞更是没放在心上,虽说经过礼部的同意,才可以去太学,但如今时日尚早,才是五月,离着年末的科举还有大半年之久,也就更不用着急了。 眼下既然能空出时间来,那就各有各的事,暂时二人还是打算先行住在客栈里,反正银钱不缺,等着礼部的消息就是。 刘离是要带着礼物拜访爹爹刘正指明让他拜访的,在长安为官的亲朋好友以做日后之用,至于叶俞,则是打算等到礼部的审验过了,既行搬到太学里,准备年底的科考。 他可不比刘离,有亲朋故旧可以拜访,就难免显得闲散了点,也不是长安城中,就没人可以拜访了,先不说韦贺所在的韦家,至少是身为江州刺史的韦贺提携,叶俞才得以参加明经科的科举,这是必定要去拜谢的,李和那里一样要告知,不过如今却是不知道李和到底住在长安城的哪里,根本是毫无眉目,所以也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至于老师李泌,这却是未曾听说过在长安城中有家眷,想来那等闲云野鹤的人物,也不会将家眷留在喧闹吵杂的长安城中的了。 不过,既是要拜访,除了礼钱,礼物也不能少,就是不知道这个韦家,是不是和礼部一样难进了?这阵子可是十足打听说韦家在韦坚在世时,也是因擅长理睬而受玄宗重用,若也是这般的理财法,可就说不定了。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这所买的礼物就不能少了,至少不能拿不出手。 刘离已经前往长辈之处拜访,不在客栈中,叶俞也只能选择自己一人去。 好在长安城足够大,最热闹的之前已经有路过,却并未认真去过,这次既然是要去的,还不如好好逛上一圈的好。 这么想着,脚下的速度也是不慢,到了宽敞的长安大道,依旧是一番熙熙攘攘、人头耸动的模样,除了能行三辆马车的大道外,四周都是来往的行人,怕是宵禁之后,不管是何时,应当大致都是这番热闹的了。 走过一个拐角,寻了一个看上去富丽堂皇的店铺就要进去,耳边的一点碎语不由的让他耳朵竖起,好好的听个明白。 “话说那陆雪琪和叶小凡,实乃天作之合,可不知怎得,就历经波折,下面这一说,乃是他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真意切……” 情真意切你妹! 叶俞半只跨进去的脚悬空在那,只顾着心里开骂,但骂完了,他又无话可说了,总不能走过去让人家不说了? 可是,这怎么听,都是他写给藜儿的‘叶小凡’的故事不是么?怎得远到连长安城中就有人说,甚至,还用的这么古老的套路。 店铺的小厮这正准备迎客,结果这位客人竟是一脚进了来,一脚没进来,也不知是想进来还是不进来,于是这小厮纠结了,他到底是该迎上去,还是不该迎上去?这迎上去了又该说个什么? 好在叶俞迅速让他的纠结没了,因为这位客官已经转身离去。 叶俞从容的走向了那个弄口的茶博士那里,仔细看去,这说书的,竟并不是一个茶博士,而是一个看上去邋遢的酒醉道人。 也就是说,他的‘叶小凡的故事’已经到了随意一个长安的道人,都能说出来的地步了么? 这……难不成萧大也穿越了? 除此之外,叶俞只能相信,一定是某个不太道德的家伙给泄露了出去,那么?这人又是谁呢? 总归不会是藜儿自己,她还远在楚城,千里之遥。 </div> 第六十二章 伉俪 ( )大明宫,某座宫殿。 两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正在梳妆台前打扮着,一个拎着长裙摇摆,透过铜镜打量,另一个俏脸上几分失神,手上拿着的物什像是一支笔,但又不像,因为笔总不能拿来画眉? “永和,快些,别想你的情郎了,要不然迟了见皇祖父是要挨骂的,又要杨祖母帮着说情的。”说话的女子正是那个摆弄着长裙的,一脸不‘高兴’的催促道。 女子柳眉鹅脸儿,五官精致,就是不满的模样都是绝色。 “姐姐!哪有!” 永和不依了,站起身来大发嗔道。 结果却是惹来了稍大些的女子撇了撇嘴,开口揭穿:“永和丫头,这要是以前,你可从不在梳妆台前发呆的,这要不是朝思暮想那个什么叶……” 还未等说到底,永和就站了起来,双手捂住了姐姐的嘴。 这脸上的三分羞红,更多的还是哀求。 “和政姐姐,你就饶了永和,就请您别说了。” “唔……唔……松……呼。” “死永和!你快憋死姐姐了!”和政好不容易挣扎了开,柳眉一竖,大口的喘着气,用着芊芊玉手拍着已经发了育已有凸起的胸脯。 如果不从这里来看,也根本看不出来,这个绝色女子,年岁应当也不是不大。 “谁让姐姐乱说话了。”永和也心知自己做的过了,不过嘴上还是不肯认输,谁让……提谁的事不好?提了他的事?自己这般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江州,对方,想来也只会当是萍水相逢?又何来在意这一说了。 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去好了,至于在梳妆台前发呆这等事,自回了长安,那也不是第一回了,她又是与姐姐和政关系最好不过,和政发觉妹妹的不对,她也不问永和,反而跑去‘威胁’永和的胆怯小侍女梅儿。 梅儿本是想守住的,但耐不住和政的不罢休,什么挠痒、捏脸、罚只许吃水果,梅儿撑了三天,又不敢告诉永和,最后也只得全盘托出了,结果就是永和去了一趟江州,对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有了好感。 要说,这本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要是有名有姓的名家子弟,反而是一场良缘,关键呢,就在这个名家子弟上,和政自认为,所遇的是名家子弟那可是一段皇家的佳话,也一样可以提亲皇祖父下旨让其提亲,但这要是换了个身份,从名家变成贫家,那她也只能说上几句身为姐姐该说的,至于永和要做什么,都要看她自己的了,至少,皇祖父那是不指望的呢,除非对方能一鸣惊人,冠绝长安,这哪里又会那般容易? 但是这些,总归是不能和永和讲明的,永和是小妹,她为长,即使如此,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小妹白白失望了去才是。 和政如此想着,失神了些…… “和政姐姐,你明年可是要嫁人了,怎得还来嘲笑我。” 永和见瞒不下去了,这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下,随即迫不及待的找出法子反击:“柳谭的柳家可是河东大族,姐姐可是好幸福的人儿。” 这话咬的正是地方,和政脸上一红,张口结舌有些不知所措,她是不知该如何反驳了,柳谭她是未见过的,不过却听说是个能文且武的人,家世好,人也是名声在外,听旁的那些个长舌妇打听过,是一时俊彦,至于她跑去打听是不是八婆了?那就是不承认的了。 当初皇祖父要她嫁过去,她是半羞半遮的点了头,明年就要嫁过去了,那柳谭,一定是个好男子,少不得,定然会比那永和的叶俞来得好…… 不知怎得,和政就是这般的期待,至于为什么拿来和永和喜欢的那个男子比,也只是因为,她也觉得,这个叫做叶俞的男子,也足够好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支持永和了,虽是未明说,但也是默许了。 姐妹俩咬着耳尖,各自说着羞人的私话,一时间竟是忘了时辰,直到门外的梅儿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看,一脸的焦急,和政这才想起正事来,他们姐妹俩还要去拜见皇祖父玄宗。 也是自永和回长安后的第一次,不得不小心准备着,和政可是听说,前数日还有人在朝堂上告了一状,告的是太子李亨的幼女永和擅自出了长安,所以这才有了今日皇祖父召见一事,如若不然,除了逢三元节,玄宗都会和杨妃一直待在宫中寻乐,很少召见他人,连太子李亨都不意外。 话分两头,这边的姐妹俩一时间耽搁了,兴庆宫里头,倒是热闹不已的,虽是召见了两位县主,实际上,玄宗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此时正身边有着美人相伴,尽兴看着歌舞。 不一会儿,一舞已尽,玄宗看着高兴,颔首的笑着问:“太真,你觉得今日这舞可还入得了眼?” 这美人被玄宗称为太真,那自然就不会有别人了,乃是杨氏贵妃是也,小字太真,玄宗从是在有旁人时唤为贵妃,私底下唤作太真,如今这兴庆宫又无他人,自然是叫太真的了。 “三郎是要臣妾说些什么呢?”杨贵妃盈盈一笑,笑颜复问。 “哈哈,太真,莫要跟朕这般打哑谜,朕可是为了得你的金口一开,下令教坊舞伎排练了数十日之久,难不成这也还入不了眼么?”玄宗想是还有几分不甘心,所以堂堂九五之尊,竟然是诞着脸恳求着的模样。 “三郎……你……” 杨贵妃捂着小嘴轻笑,眼看着堂堂大唐的皇帝陛下,竟是这般的姿态,哪里还忍得住。 玄宗讪讪的笑了笑,也是不在意。 “爱妃,你家三郎只求你能夸上几句,以慰心安就足矣。”玄宗夸张的道,惹得贵妃娇笑不已,这对夫妻,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他人的观感了,恩爱的很。 好在下首教坊的一众歌舞伎早已是习惯了这对普天之下最贵的伉俪,心下自是也无半分妒忌,贵妃能得陛下的宠爱,那也是因为姿色天香,又善解人意之故,却也是个十足称职的好妻子的。 玄宗不顾身份的哀求,惹得杨贵妃几分看不下去,皱着黛眉,坐直了身子。 “三郎,您是皇上,不该跟臣妾这般低声下气的,您下令,臣妾就会听的。” “这又怎得?没事,没事,我怎的能对我家太真下令。” 玄宗哈哈大笑:“若是太真你认同了我这一月的努力,我就定然言听计从。” “这……” 玄宗这般的耍着无赖,贵妃就再是不乐意,也是露出笑颜,心里叹了口气,那也其实是极其高兴的。 “既然三郎这般说,臣妾就品评为上等可好?” “好好好!” 玄宗朗然大笑,十分满足的模样,竟是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太真果然善解人意,实乃朕之好太真啊。” “三郎……你……” 杨氏娇娘不依嗔道。 </div> 第六十三章 宫中为舞伎 ( )“三郎……你……” 杨氏娇娘娇嗔一声,云鬓花颜金步摇,声色亦如出谷黄莺般的好听,唾了一口:“三郎这般说,臣妾会骄傲的。” “理当如此。”玄宗一脸所以然的点头,轻声一笑,满含情意。 “太真本就是朕的如花美眷,能歌善舞,天下无人可比之,能得太真的夸赞,这些个歌舞伎们只会高兴,也不辜负朕这多月来的教导了。” 玄宗不吝溢美之词,下首正在行舞的舞伎的正一舞已经结束。 “你们众人,还不谢过贵妃娘娘。”玄宗含笑的道。 “谢过陛下,谢过娘娘。” 一众舞伎依言行大礼。 “都起来,姐妹们不用行此大礼的。”贵妃娘娘嘴角轻笑,柔声的道:“姐妹都是给三郎助兴的,一样的身份,不用这般次次都行礼。” “是,娘娘。”为首的舞伎应了一声,却也是个绝色佳人,姿色比起富丽堂皇的贵妃是差了些,但也些许而已,与其说是容貌差,还不如说是气度比不上贵妃娘娘的雍容,都是一般的丰腴美人。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叶俞在这里看见,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此女子不仅仅面熟,而是早就相识,名唤杨婕纾的教坊舞伎香荔。 原先是被李和买走送往了长安,如今不知怎得,竟然成了长安教坊中的舞伎,看样子,身份还是不低。 一舞已毕,又是一舞,大明宫墙里,歌舞升平,再好不过的太平景象。 ~~~~~~~~~~~~~~~~~~~~~ 杨婕纾是怎得到了宫中的成了,此时正仓促的赶往拜见皇祖父玄宗的永和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等她到了家中恢复了身份,一打听就听说父王将这个舞伎送到了内教坊,当即就急的要去寻回来,却是被姐姐和政拦住不许,甚至还被太子李亨禁了足在家中不许入宫。 这内教坊又是玄宗登基后所设,与左右教坊不同,只用在宫中,门都出不去,自然也打听不到。 好在和政知道妹妹的担心,假意露出口风,永和这才知道些许。 那杨婕纾的身份并不一般,当初被发配到江州为奴也是一场冤案,如今陛下那里已经有了悔意,对于杨婕纾,不但不会为难,反而会大加照顾。 至于是否会‘照顾’成玄宗的**,这就更不用担心了,那女子入宫是为贵妃娘娘所领的教坊舞伎之一,有贵妃娘娘在,玄宗可不敢在眼皮子底下纳为妃子,贵妃虽是贤良淑德,不似一个善妒之人,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要不然也不会将玄宗管的严严实实。 永和好奇的问和政杨婕纾的身份,不同于妹妹永和的对于政事并不关心,和政却是个在乎朝政的人,也是常常借着身份参与的,和政被妹妹缠的受不住,这才稍微露了些许的口风,那杨婕纾,与当朝的另一个杨家有些关联,永和,也就是李和才弄清楚了些。 不过她还是心有愧疚,香荔本是她从江州的教坊买来的,虽说是用了江州刺史韦兰的名义并未花上银钱,但这用意,却是因为她看出了……这个舞伎是对叶俞有情的,叶俞也是心有怜悯,不然当初也不会不肯见面,与此相比,梅儿要习那舞反而是其次,却是从未想过,自己会保不住,甚至回了长安连人都寻不到了。 这悔意来的也迟了,怪只能怪阴差阳错,不过总归即是另一个杨家的人,皇祖父玄宗有心有愧疚,最多有一日会赐婚与她,纳为嫔妃是不可能的,就是玄宗执意,也因为此女子的身份,朝堂上非得群起反对,因为这个身份太敏感了些……这个杨家,乃是前朝皇族,为官尚可,但若是轻易的纳为嫔妃,就显得不当了些。 当然,这并不是说没有先例,好比太宗就曾娶前朝帝女为妃,只是那时隋朝老臣犹在,挂念旧情,但反对的亦不在少数。 如今的杨家,却因为天宝六载杨慎矜之死,已经不复在朝堂有一席之位,但玄宗却在事后觉得杀错了人,玄宗昔日对杨慎矜的赏识仅次于李林甫,还要在韦坚之上,最后这二人却先后身死,无一不是被他所杀,自然是心有愧意。 只是身为天子,登基之初尚知道有错能改,如今太平盛世,玄宗又自认圣明天子,怎会认为自己有错?所以这对于杨婕纾这个昔日宠臣之女,纳为妃嫔当然不会,岂不是承认昔日过错?最多私下弥补罢了。 在内教坊中为舞伎,也是眼前可以照顾得到,又有贵妃在侧,贵妃的性子温和,玄宗亦放心了些,至于日后,再行找个青年俊杰赐上一顿好婚姻,也不亏杨氏之女的身份,更是能对错杀的宠臣一个交代。 玄宗的心思就是如此,旁人也自然是猜得到的,若不然,太子李亨也不会在家中发现杨慎矜之女后如获至宝,然后献给了玄宗了,更是猜量到了这些。 如今李林甫已稳坐相位十余载,大权在握,虽是对玄宗依然恭敬,但玄宗已经不满朝中百官都依附于李林甫,若不然,当初也不会提拔起韦坚与杨慎矜与其抗衡,这二人先后身死,虽是玄宗自己下的令,但也心知当然有李林甫的黑手,如今将杨慎矜之女养在宫中,未必没有警告李林甫的意图。 这等打算,并不是太难明白,永和虽是不比姐姐和政喜欢参与朝政,但却因环境使然,对这些不可能不懂,爹爹韦坚与杨慎矜旧日虽有旧怨,但以如今看来,她与杨婕纾是同病相怜,相比起来,她还幸运些,韦坚只是舅舅,家中还有姐姐和政、有父王太子李亨、有梅儿、也有虽是被休,但还待在长安城中的母妃韦氏,而杨婕纾却是举家皆亡,连自己都被发配到教坊为奴为婢,终日强颜欢笑。 李和,不,永和是个善良的女儿家,她知道什么是分寸,不过……即使如此,也是怨的太子李亨,剩下的,能做的只有尽力回护着,好在贵妃娘娘也确实是个贤惠的人儿,不像她的杨家,那般的讨厌,好比那个杨家的‘娼妇’,整日乘着马车在长安城里招摇,恨不得多勾几个男人去! 皇祖父将杨婕纾安排在贵妃那里也确实是个好去处,只是去处再好,那也是宫中深处,不在眼前,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又怎得向叶俞交代? 永和心里在自哀自怨,大明宫外,如今却不巧的出了场不大不小的……意外。 ~~~~~~~~~~~~~~~~~~~ 叶俞在听了一番那落魄道人的‘长篇大论’后,哭笑不得的发现自己的‘叶小凡的故事’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其中除了人物并未改动以外,某些桥段明显是从别的传奇传记里东拼西凑而来,换个名字罢了。 他能去告侵权么?先不说盛唐有没有著作权这一说,也更是没地方告去,因为始作俑者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了去,只能无奈以对,等日后找到某个很可能多嘴的小侍女后再行秋后算账。 这能在长安城里传的到处都是,唯有一个人的小侍女会‘失口’的说出来的了。 转过身,叶俞准备继续前往之前离开的店铺,这才方踏出去半只脚,一辆速度迅驰的马车就照着眼前的就撞了过来,看样子是不会撞到他的,但是……他却也不能袖手旁观。 </div> 第六十四章 弘农杨氏(大更求推) ( )急驰而来的马车没有撞到任何人,险些被撞飞的老妪在一旁千恩万谢,对于叶俞这个舍命来救的年轻后生感激不已,不停口称谢意,叶俞连是拱手回绝,愧不敢当。 让头发花白的老妪低头称谢,实在是有失妥当,不管怎么说,救人一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不是说叶俞是个圣人,而是怎么也不能在眼前都见死不救。 在安抚了一番惊魂未定的老妪后,叶俞转过身来,看向险些造成一次死亡的罪魁祸首,那辆急驰而来的马车。 这是一辆华贵至极的马车,不管是从拉车的高昂白马,还是所拉的车的富丽堂皇,都可以看出主人的不一般。 如果非要拿什么来比较的话,那就是好比百花中的一点金灿灿,再显眼不过。 虽说,这个比喻看上去不恰当了,但却也是再恰当不过…… “你……小子,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么?” 还不等叶俞出口质问,驾的马车的恶奴就先张口斥骂,不可一世的猖狂口气。 至于车里坐着的那人,还看不清是男是女,不过对于这种狗仗人势的恶奴,叶俞也并没有去值得发怒的兴趣,而是淡淡然的道:“你撞了人,无理,没撞到还如此大声嚷嚷,你的主家当也会觉得丢人。” “嘿嘿,任你怎得狡辩,竟然敢拦我弘农杨氏的车架,还不速速退去,若不然,我就让长安令来拿人了!”恶奴一脸大笑,好似听了很是好玩的笑话,不过也依旧能看得出几分紧张之感,毕竟这撞了人的是他,不是弘农杨氏,所以这才搬出整个主家来,自以为可以吓退这个不知进退的年轻后生。 若不然,等着马车里的主家夫人起了兴趣,这个后生要倒霉,他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 这要遇到的是别人,说不定听到这个名头就避让了,概是因为如今赶在长安城里自称弘农杨氏的,那只有一家,就是当今贵妃娘娘的亲族,如今位高权重的杨钊的家族,其也是弘农杨氏的分支,只是后来搬去了蜀地而已,自称弘农杨氏也并没有什么错。 “长安令是弘农杨氏家的么?”叶俞一笑,反问。 “这倒不是……不过我家老爷乃是太府卿大人杨……” 这次却没等恶奴猖獗的说完,马车的遮挡帘布就打开了来,露出来的却是一个女子的笑颜,只是这笑颜,却是三分调笑的意思。 随行的恶奴连忙噤声,一言不发,只是眼睛还是恶狠狠瞪着叶俞。 “哦?如果我说,长安令就是我杨家的,那又如何?” 女子在马车上,妩媚的一笑,说出的却是这么一句话,而且,也算不得假,因为这长安令,实在不算个多大的官。 “既是你家的,我也无可奈何。”叶俞摊手苦笑,他这显然是遇到难缠的人物了,刚刚听来是弘农杨氏还不觉得什么,这个女子一露出面孔,他就知道这个麻烦又自己招惹上了,不过这次不是之前未还的情债,而是倒霉催的。 弘农杨氏,再加上太府卿大人,不就是贵妃的娘家么,至于此女子是谁,虽是不好猜,想来也是杨家的重要人物,能在长安城中如此无忌的杨家女子,更是屈指可数。 “哼,真是无趣,本以为可以遇到一真男儿,没想到也一样是惧怕权势之辈。”这女子听得所言,冷哼一声,竟是看也不看叶俞一眼,就要下令车夫驾车离开。 至于道歉之意,那是分毫都没,女子眼睛抬得高,一脸的不屑,好似怕脏了自己的视线。 叶俞一皱眉,张口即道:“撞了人,说走就走么?” 这话完全是出于义愤,要说如若是叶俞自己险些挨了撞,只要没什么大事,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却是对方不但不露出半分歉意,言语之中更是咄咄逼人,哪里还能容忍?弘农杨氏又如何?你总不能撞了人后当场逃之夭夭,如今可是闹市之中,还将马车驾的如此之快,那不是早有撞死撞伤了谁的打算么? “小子……不要不识好歹,我家主人饶过你……”恶奴张口既咬,如今更是得了主人的支持,更是得意洋洋,毫不在乎了。 “这位后生,算了……算了……”一边的老妪也是哀求,生怕这位年轻的后生吃了亏:“民不与官斗,莫要为了老妪招惹了有权势的人家。” 看着这老妪苦苦哀求,叶俞不由的摇头,若是不答应怕也不妥,但要他答应也实在不甘心。 可还没等叶俞决定下来,停在眼前的马车竟然猛的驰了过来,那恶奴面露狰狞,一马鞭重抽白马,惹得骏马发怒,刨着四蹄就要急急奔过来,方向是正前方,正是叶俞如今所站的地方,而且,也还只有他一个人。 骏马的速度极快,寻常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下非得被撞死了不可,并且还要死无全尸。 歹毒! 叶俞一皱眉,也不去躲,只是侧过半个身子,伸手就去拉那白马的缰绳,行车的恶奴面露狰狞,想是自以为撞死拉倒,反正看上去也不是有名有姓的人家。 这般伸手过来抓缰绳根本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所以不管不顾,正打算彻底把叶俞给弄死。 岂料到,之后的发展却大异原来的设想。 骏马竟然被硬生生的拉了头朝下,连急驰的四蹄都只能在地上打转,也就是说,不提将对方撞死,根本就是毫发无伤,因为这冲力已经完完全全被卸到了下方,而不是撞过去。 不过,这种令人震惊的场面也并没有保持多久,叶俞在初一这般尝试后,随即感觉手上握不住,毕竟一匹高头大马的冲击力根本不是他能阻拦得住,即使只是几步之内的冲击,但好歹也有千钧之力,他靠着自小所习的五禽戏带来的力气能稳住一时,但注定挡不住太久。 好在这个时候已经够他从容侧身,让这批弘农杨氏的骏马照着路途直奔前方,一直到消失在了转角之处。 还真是……危险啊,即使是已经做完了,叶俞依旧觉得冷汗往上冒,要说刚刚那事,已经不是极险的,而是生死攸关,如果他第一时间不是选择去拉扯缰绳,而是选择躲避,就在眼前的马不可能给他逃得了的机会。 除此之外……这个恶奴也实在是非一般的草菅人命,如若是方才那女子下的令,那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只不过此时就是他想算账,也是寻不到人了。 那马车,早已经逃之夭夭,从拐角处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叶俞一阵无语,除此之外,不过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追到太府卿杨钊的府邸上去算账,先不说这个女子住不住在杨钊的府上,就是追上去了,他一个小小的州学学子怕是连府门都进不去。 眼看也没闹出什么重大的伤亡,险些挨了撞的老妪也是千恩万谢的离去,就是遇到一对跋扈过头的主仆,说是草菅人命也不为过,难免有些吃了苍蝇般的厌恶感罢了。 遇到这么一遭事,再好的心情也没了,方才还听到路边落魄道人所讲的‘叶小凡的故事’感到哭笑不得,如今这心情已经丢了个干净,剩下的只是几分的了悟。 这盛唐,那可也不是太平盛世,至少有了杨家,那就定然不是了。 买上礼品,然后回了客栈,与刘离说好明日要去长安城里的韦府拜访,刘离欣然同意,更是推掉了原先的拜访。 韦兰是江州刺史,刘离家中在江州为官,自然少不得要打好关系,而且如今刘正也在向太子李亨靠拢,唯独就不能少去了韦家。 如此,一夜无语。 ~~~~~~~~~~~~~~~~~~~~ 承天门大街,宽百步,直通朱雀门。 一辆气度华贵的马车速度飞驰的到了朱雀门前,停也不停,朱雀门守卫的禁军连忙放行,半分都不敢拦住问。 不是因为这车驾,而是因为车驾里的人,这车驾是太府卿大人的,这谁认识,不过在这个时辰,太府卿大人却不会到大明宫来,所以里面坐着的就只剩下一个女子了,虢国夫人杨花花了。 这个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是贵妃娘娘的姐姐虢国夫人,姓杨,名花花,乃是寡居的寡妇,但却是太府卿大人都要礼让三分的女子,要不然也不会直接用着杨太府卿的家奴和马车了,听闻当初虢国夫人觉得自己的车驾不够华丽,于是连抢带夺的跟杨太府卿要来了这辆他的车驾,美名其曰借用,实际上却是杨钊想用的时候用不到,都被自家的堂姐‘借’了走。 为此杨钊气的摔了珍藏已久的玉狮子,最后却还是无可奈何。 他们杨家如今能在朝堂上占了一席之地,靠的都是贵妃娘娘的甚得陛下的宠爱,虢国夫人又乃是贵妃娘娘的亲姐姐,总比他这个堂兄要亲上几分,就是陛下也要卖杨花花一些面子,平日里宠幸有加,而不像他,最多是个臣子,换而言之,在虢国夫人眼中,兴许还比不得一条狗,只多这只狗是杨家的狗罢了。 所以杨钊恼怒不已,但也不敢与虢国夫人杨花花翻脸,别看他如今位高权重,呼来喝去好不威风,就是李林甫都要避让三分,唯独杨家的几姐妹,他一个都不能惹,因为那才是自己的根基!他是杨家人,除非有必然把握,就不能和杨花花翻脸,即使到时候贵妃不偏不倚,他也讨不得好,至少这如今的权势是不可能保得住! 所以杨花花才能用着杨钊的家奴,坐着杨钊的车驾直行前往兴庆宫,无丝毫的顾忌,她用不着那般顾忌,也不符合杨花花的个性。 就好比在承天门横街上,杨花花敢于说出那等看不起男子的狂言,也正是因为普天之下的男子,皆是那般伪善,这普天之下的范畴,上到玄宗,下到黎民,她杨花花都看不上,如果非要说什么勉强可以入她的眼的话,也只有一个玄宗,那也是因为,玄宗的为天下共主,她看上的是权势,不是这个人。 杨钊的马车疾驰到了宫内,兴庆宫前守着的宦官一副昏昏欲睡的老迈模样,杨花花跳下马车这就要进去,那宦官却是陡然的睁开了眼,看了一眼杨花花,笑眯眯的道:“虢国夫人,今日来的正巧。” “哦?怎么说?”杨花花面露三分兴趣,撇着嘴道。 这个老宦官可不是普通人,乃是高力士,也是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宦官,甚至还是以为郡公,冠军大将军,谁要是看他这般垂垂老矣就轻视了,那就是脑子被门夹了,至少及时如杨家的跋扈,也不敢冒然得罪高力士,就是她的妹妹贵妃娘娘,对这位郡公也一样是尊敬有礼,不敢以奴婢视之。 她杨花花虽然跋扈,但却并不笨,她可以得罪杨钊,就是玄宗都敢于伸手索要钱财,但唯独贵妃娘娘和这位高力士是能不惹就不惹,概是因为这两人都终日陪伴着玄宗,哪个给她喂两句谗言,那她都得吃不了好去。 “陛下与娘娘刚刚赏完一舞,娘娘正在夸赞这舞大好。”高力士笑着道。 “那个领舞的,不是什么杨婕纾么?怎得妹妹还夸了?” 杨花花一皱眉,不满的道。 这个杨婕纾虽然与杨家一样是弘农杨家的分支,但早在几百年前就没得关联,那个杨家是前隋皇族后裔,自己这个可不是! 这不是给玄宗怀里送美人么?那个杨婕纾她可是见过的,稍一打扮就是个绝色佳人,不比自家的妹妹差,摆在玄宗那个色胚子眼前,那怎得好? 杨家靠的可是贵妃娘娘,不是什么玄宗陛下,也不是那个杨钊,更不是她杨花花。 杨花花可不知道玄宗对于杨慎矜之死的愧疚之心,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去想,所以她听了高力士所言,急急的往正殿里走。 “送虢国夫人。” 高力士在后轻声道。 杨花花心中暗骂,这个老宦官,摆明了把她当成了手上一把刀,可她又不能不上当!至于指望杨钊? 那个蠢蛋不指望也罢! ~~~~~~~~~~~~ 四千字大章,晚上还有一更,今天可能到不了一万字了,但七、八千总归是会有的,抱歉,天太热,无空调实在是无力。 </div> 第六十五章 擦肩(二更7000字) ( )杨钊哪里会知道背后有人骂他是蠢货,他是否是蠢货不好说,玄宗对其却颇为信任,要不然也不会短短几年内让他身兼数十余职,地位仅仅在李林甫之下,甚至在朝堂上可以和李林甫分庭抗争,在朝廷大臣看来,玄宗是摆明了是要杨钊接替李林甫的相位,但如今李林甫显然圣眷依旧,杨钊即使想接替李林甫的相位,那也只能等到李林甫垂垂老矣,要么就是能将李林甫弄下相位。 前者也等不了几年,李林甫早在天宝初年就露出让出相位之意,可如今已经是天宝八年了,依旧是赖在这个位置,他杨钊也从当初那个求宠的弄臣成了就差一步登上相位的权臣,所以他也不想等了,但他又不敢选后者,因为杨钊深深知道李林甫这支老狐狸的手段。 即使他有贵妃娘娘为倚靠,也未必斗得过李林甫,杨钊在初到长安之时都是以李府门下走狗自诩,就有如今日的王?一般,之后逐渐受到玄宗的赏识提拔,斗倒韦坚、杨慎矜也都是站在李林甫的一边,所以深知李林甫的‘口蜜腹剑’,人前与杨慎矜站在一起,掉过头就下了死手。 往日杨钊就是连反抗之心都不敢起,如今野心愈发大了,但还不至于让他敢于与李林甫斗个你死我活,他还没那胆子! 不过,有时候是形势不让人,他杨钊不敢跟李林甫斗,依附于杨家的人可不想再给李林甫当门下走卒,玄宗选了他杨钊来接替李林甫,也不是想要一个惟李林甫的命是从的人,所以他杨钊不得不站在了李林甫的对立面,即使他不愿意,但只能如此,就好比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韦坚和杨慎矜,这两个人一样是玄宗选来接替李林甫的,不过都死的很惨罢了,并且害死这二人还有他杨钊的部分功劳。 有时候杨钊甚至怀念当初在蜀郡的日子,至少不用这般提心吊胆,他可不像杨花花那个妇人,自以为有贵妃娘娘在宫中就万事无碍,如果身边不收拢一些归附的臣子,在**一言九鼎那又如何?那是没法给杨家带来权势的,甚至是有杀身之祸还差不多。 杨钊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他才在身边收拢了不少依附的臣子,这些在李林甫与杨钊间选择投靠杨钊的人虽然并不多,品级高的少,但已经足够和李林甫分庭抗争,不过杨钊却知道,并不是他的羽翼丰满了,而是李林甫已经不打算斗倒他了,或者说,玄宗不乐意自己挑出来的第三个继任相位的人被斗倒了,所以李林甫不敢也不会,如果他做了,死的不一定是他杨钊,而罢了相位的就一定是李林甫! 杨钊就是看清楚了这点,所以才有恃无恐,但他也不敢逼急了李林甫,因为他依旧斗不过李林甫,甚至就是王?的手段,如果没有玄宗的偏袒,他杨钊也不是对手! 此时的杨钊,正在密会朝中依附他的党羽,因为他知道今天杨花花要去宫中,这样一来,至少李林甫更多的是盯着兴庆宫,而不是自己这边,杨花花那女人惹事的本事,有人敢称第二,绝不敢称第一!这个时候反而成了好处。 至于这些杨氏党羽聚在一起干什么? 则是因为杨钊在早几日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李林甫失手了,或者说,是王?失手了,王?作为李林甫的头号大将,不但没能抓住太子李亨的把柄,反而是扑了一场空,然后就灰头土脸的偃旗息鼓。 至于是谁将太子之女永和县主前数月不在长安之事,乃是他杨钊派人告的状,存心想让太子李亨和李林甫的党羽咬上一阵,到时候能成他就借机收拾了太子李亨,如若不成,袖手旁观坐等渔翁得利也好,反正哪样都不亏。 只是这几日不知怎得,朝堂上竟然鲜少有人提起这件事,玄宗也好似遗忘,杨钊一阵发急,所以这才聚集党羽商议,讨论明日到了朝堂上,如何将此事从提,若不然他哪里还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说到底,杨钊也只有敢浑水摸鱼的手段,却不能和李林甫直面敌对,他不会更不敢,因为他如果那般做,也许明日就成了今日的韦坚与杨慎矜,成了刀下亡魂。 ~~~~~~~~~~~~~~~~~~~~~~~~~~~ 朝堂上的纷争,叶俞还不知道,虽然他更不知道的是已经多少与他牵扯上了一些关系。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叶俞与刘离走出了客栈就行前往韦兰所在长安时的府邸,也是昔日的御史中丞韦坚的韦府,韦兰与韦坚本就是一家,皆是出生自长安万年的韦家,而韦府则位于长安城中的第四横街,六部以及尚书省都坐落在此处,四周则都是这些高官们的府邸,所以亦被人称之为‘官街’。 韦家也曾是豪门大族,只是在因韦坚身死后衰弱了下去,但也只是失去了朝堂上的实力,韦家也依旧是个豪门大族,不比杨慎矜的亲族的满门不是被斩就是被贬,早不复所见,当然,后者叶俞是不知道的。 在递上拜帖后,看门的小厮并没有收受银钱,而是自行入府禀告,让叶俞与刘离稍等一会。 他二人也就站在等着,闲来无事看了看如今的韦府,虽然从府外来看不显得荒芜,打开的府门却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并没有多少仆从走动,墙角的荒草、斑绿的苔藓都已经冒出了头,已然是徒有其表。 叶俞也是听过韦家当初的权势的,离着入相只有一步之遥,这才几年时间?就成了这般模样,不过总归……感慨也好,无言也好,与他的关联不大,只是为了感谢韦兰的推举之恩而前来拜访,并不是说,他就与韦家有了什么必要联系,毕竟……韦兰也只是卖了李泌一个面子,而李泌是他的老师,说来,他也还欠这位恩师一个名动长安的拜师礼。 这般的想着,好在韦府也并没有让他二人等上太久,进去通报的看门小厮笑着过来领叶俞二人先去客厅静坐,言称府上的三郎还在兵部公干,要稍等片刻才会回来,如今家中只有女眷,实不方便。 叶俞本是想拱手告辞,反正也只是过来谢礼而已,既然主人不在,留下心意就好,耐不住刘离不肯,他是要见见兵部员外郎韦芝的,这也是韦家在朝中唯一的一个还能说得上话的。 在韦坚被贬后,韦兰与韦芝曾上奏为韦坚鸣冤,最后却落得韦坚身死,韦兰、韦芝二人也当即被下了狱,之后虽是起伏,玄宗怜悯,但也一个被贬到江州做刺史,另一个官复原职,却被李林甫打压,已然毫无作为,本身才干又比不得韦坚,眼下来看,也仅仅能将一个韦家撑得不倒下去而已。 也怪不得要和太子李亨绑在一条船上了,因为韦家和李林甫势不两立,与杨钊也是死敌,当初整倒了韦坚,如今的太府卿杨钊就是李林甫的急先锋,这若是之后杨钊接替了李林甫的相位,韦家出头之日只能遥遥无期,与其那般,还不如赌在了太子李亨这艘船上,韦家也是初唐以来就有的的豪族,自有依附的臣子,反而能在倚靠太子后保持己身的生存。 所以刘离才要见韦芝,却不是因为他想见得,而是刘正在临行前千叮万嘱,唯独这个看似已经被李林甫一党边缘化的员外郎不能不见,因为韦家,正是刘正靠向太子的良方,刘离就是再笨也懂得刘正的意思,但让他一人静等又不愿,所以这才硬拖着叶俞留下一块等待。 二人在客厅中枯坐了一会,大眼瞪小眼,叶俞的嘴角不由无奈了,他最是讨厌这等正式场合,平日里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这次倒好,被刘离拖下了水,也只能希望这个韦芝比起那礼部的大门要好进去的多。 但至少礼部的大门是很快给了你答复,这位韦三郎可是一直不归,直到从日晒三竿等到了天色已黑,连刘离都有些耐不住,询问了门外忙碌的仆从无果后,起了先行告辞的心思,相比起刘离的耐不住,叶俞就有些无所谓了,他虽是讨厌正式场合,但去并不表示不善于应对,这种墨迹闲工夫的水准,从上辈子坐办公室就练出来了九成九,就是再让他呆坐着也能坐上半夜面不改色。 刘离要走,也正如他意,二人在初离了韦府,韦府门前就停下一辆青骓所拉的马车来,车上跳下了一个男子,如若叶俞在,定然会识得这人,乃是那名‘祝英台’李和,也就是永和县主。 “舅舅回来了没有?” 永和一下了马车,既问门口离着的小厮。 那小厮讨好的一笑,道:“李和郎君,三郎白日去了兵部,至今未回。” “那算了,我去见母妃。” 永和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她本来这次就不是见韦芝的,也不觉得自己的叫法怪异,郎君的叫法是她让着人叫了,自己又口称舅舅、母妃的。 至于这个母妃是谁?自然就是永和的生母,前太子妃韦氏了。 永和正要叫上梅儿与她一道进入,却是见梅儿望着府外的不远处眺望。 “梅儿,你看的什么?还不快随我进去。”永和急急道,她可是好不容易买通了姐姐的关系才翻墙出来见母妃的,不会还要回去,耽搁不得。 “不是……公子,梅儿好似看到叶……的身……哎……” 还不等梅儿说完,就被永和拉着手往韦府里去。 “梅儿看到什么,回头再与某说,现下先去与某看母妃。”\'); </div> 第六十五章 杨花花(一更4000求推) ( )擦肩而过什么的,本就是琼瑶戏里的段子,恶俗了点,也着实让人不喜了点,不过现实永远比故事更加巧合,这种事……也无可奈何。 永和不会知道自她回长安城后念叨的那个人刚刚就这般的擦身而过了,至于她为什么自回了长安会去想念,她自己想来是觉得比起在家中的小心翼翼,连府门都出不去,与叶俞待在江州实在是件很是轻松的事,无需多去想上什么,言语间也很是放松。 这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则是叶俞真的是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永和虽当时是男子打扮,但依旧对叶俞的好深有体会,并且也很有好感。 这种东西很玄妙,如果日后不再有什么联系了就这般淡忘也并不是不会的事,但是……却会一直记着这么个人,那些个事。 永和不会承认自己对哪个男子有了好感,这就让姐姐和政有了调笑的机会,这几日更是被调笑的惨兮兮,和政姐姐虽是待她极好,但也是个不饶人的人,谁让她自己拿那个柳谭出来反击,结果就愈演愈烈,所以这才翻墙出来寻自己的母妃韦氏,也好将这些私密的话儿说出去,看看韦氏会怎么说。 至少……韦氏不会像和政姐姐那样逗弄她,不是么?母妃向来是温婉待人的。 永和是李和,永和又不是李和,永和姓李,县主的封号为永和,这样才对。 不过这些……叶俞通通都还不知晓,说来他不知道的事还真多,也是因为还没跨进那个圈子,也就是说,相比起长安城的暗潮涌动,叶俞目前来说仅仅是个路人甲,虽然他已经身不由己的和太子李亨有了关系,因为李和,又险些被那个弘农杨氏的马车撞得死于非命,但这和朝廷大局,却是没得半分的关系,与其说有关系,还不如说是叶俞实在是个有瘟疫症的人,倒霉的事不停的往上贴而已。 ~~~~~~~~~~~ 兴庆宫里,杨花花快步的到了里头,看到的却已经不是那个叫做杨婕纾的女子领舞,而是自家的妹妹正与玄宗甜蜜,玄宗一手拿着剥开的荔枝喂着贵妃,一边温和的看着,口上说笑两句。 杨花花也不见礼,找了地方就坐了下,不满的神情。 “哦?太真,你看,是你姐姐虢国夫人来了。”玄宗见有人进来,只是望了一眼,这也不以为意的笑着对贵妃道。 杨花花是贵妃娘娘的姐姐,进的宫来再正常不过,与玄宗也是相熟的,甚至还关系不浅,与杨玉环自小的关系是不错的,平日里经常出入说些贴己知心的话。 “姐姐。” 贵妃笑着示意。 杨花花也是回了一下,脸色却颇为不佳,显得有几分不耐,贵妃并不在意,她的这个姐姐的性子,她最是清楚,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又不方便往外说。 这等不渝的神色,就是一边忙着给太真喂食的玄宗都看得出来了,这位九五至尊却是有闲心的,所以玄宗轻笑着开口问: “杨家三姐,有什么事,可以说来听听,若是朕能办的到的,定然应允。” 杨花花是杨家姐妹中排行第三,玄宗也不忌讳,直接以三姐来称。 “将那个杨婕纾的小狐狸精给叉出去斩首。” 杨花花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还是给憋回了肚子里,只是这憋得,险些就憋出了内伤,她的这位贵妃妹妹想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就是拿眼珠子示意过来,所以她也不得不罢了这个主意了。 杨花花在心里冷哼,但也不敢驳了妹妹的意思,反正日后要是被别人夺了宠,那也不是她的事。 只是玄宗既问,她总不能什么都不答,这才想起一事来,咬咬牙道:“途中遇到一不知好歹的小郎君,竟然敢拦住我的车驾。” “哦?那不是杨钊的车驾么?”玄宗好奇的问,杨钊的车驾他是见过的,富丽堂皇,看上去就是身份不低的人所乘,甚至在长安城中已经成了人人皆知的事,杨太府卿的车驾最是招摇。 玄宗如此想着,连要剥好喂给贵妃的荔枝都忘了递过去,惹得贵妃薄怒,一个嗔怪的眼神看了过来。 玄宗干笑了笑,心知贵妃这是不悦自己三心二意的。 “杨钊的车驾也不顶什么用,人家根本不认识!”杨花花不忘打击一番杨钊,又好似一腔的怨气都发泄了上去:“那小郎君倒是挺俊俏,力气也大,竟然能硬是拖得住急奔的马缰绳。” “拉的住缰绳?” 这次换贵妃娘娘好奇了,杨玉环芳口轻咬了口带汁的荔枝,更是溢了出来些许,被玄宗毫不在意的抹了去,一副郎情妾意的姿态。 让杨花花说了一半不禁有些发怔,或者说……妒忌,这个妹妹,实在是运气好到了极致,找到了这么个即是疼爱她,又身份尊贵的夫君。 不过,妹妹的疑问还是让杨花花一时间不知如何去回答,妄图打着哈哈蒙混过去,但这耐不住杨玉环又问。 “姐姐可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惹得人家来拉缰绳?” “也没什么,只是险些撞了人罢了。”杨花花见瞒不住,一撇嘴不由的道:“这又没撞到人,那小郎君竟然不依不饶,某家的车夫护主,所以想将那郎君撞到一边……” “姐姐!” 听得杨花花说到这里,杨玉环皱起黛眉唤了一声,杨花花也心知自己不对,几分尴尬的笑了笑不肯答话。 杨玉环哪里还会听不出这事的谁对谁错,那个郎君,想来只是偶遇,又或者路见不平,这竟然之后险些被家中的奴婢用马车去撞,那不是存心想撞死人家么?哪里会有杨花花说的那般轻巧的撞开! “太真,算了,算了,这不是没撞到人么。” 玄宗开口给姐妹俩打着和场,不管怎么说这杨花花都是贵妃的姐姐,也是个丰腴的少妇,他玄宗可不想看着自己的贵妃娘娘动怒。 有了玄宗插话,杨玉环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苦口婆心的道:“姐姐,平日就让你不要在街道上行的那么快,你又不急,就是不听,非得等到撞死了人不是迟了么?” “怎么会?”杨花花嘟囔着答了一句,然后眉头一竖,斥骂了一声:“都是那狗东西,真是什么人有什么的车夫,回头我就把他赶回杨钊那里!”赶紧的把责任给推了出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个杨钊的车夫擅自做主,反正杨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说当初自己借车驾的时候,杨钊可是摔了自己的玉狮子的,这般抠门的人,肯定也养不了一个好车夫。 杨玉环见自己这个姐姐不但不自责,反而是都说那个车夫的错,一边又有玄宗说着好话,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几分难平。 “那个车夫,直接赶出杨府去,平日里妹妹我在宫中尚且知道花草与人命可不可比,姐姐在外,就要更晓得些。” “知道了,知道了。”杨花花敷衍的道,妹妹的这番的叮嘱,她是半分没听进去的,与其说这些,还不如想着怎么让杨家能再肆无忌惮些,也不会出半分事才对,这个……就要靠另一边的玄宗了。 于是杨花花毫不犹豫的一个媚眼抛了过去,丰腴的身子摆了摆,使得可看的春光也露的多些,半遮半掩间,就不信玄宗这个色胚子能不动心。 不过让杨花花失望了,玄宗只是看过来一眼,就又复是与自己的贵妃娘娘说说笑笑,好似浑然没有看到一般。 这点小动作自然也看在了杨玉环的眼中,但她也对这个姐姐无得办法,只得心里叹了口气。 玄宗是她的夫君,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么个人?姐姐认为的没错,这人确实是痴心于她,但也同样的,不是个安分的九五至尊。 只是……她也只是贵妃而已,不是皇后,即便是皇后,除了前朝的的独孤皇后外,也管不着,更不会去管这位天下之主罢了。 这些……她无人能去说,杨钊不行,杨花花更不行,至于其它几个杨家人,那是一个比一个废物,做行尸走肉尚可,都是无能之辈。 与其相比,反而是个高力士懂得她的几分心意,不过,这个老宦官虽然对自己尊重有加,也一样支持杨家,但也因为这个,反而并不肯同意她的想法。 各自的想法立场都是不同,那也没得办法。 好在玄宗平日自己也知道分寸,姐姐杨花花的小动作,她也就当做视而不见了,日后再。 杨花花大肆责怪了一番杨钊的车夫,又是恼恨那个年轻俊美的郎君不识抬举,言语间说了不少,这春光也露了不少,惹得玄宗不禁多看了几眼,但都是转瞬就移了回去,杨花花不禁心中得意,这天下的男儿,果真都是这般的,连九五至尊都是一个样,不同的……就只有今日在途中偶遇的那个小郎君罢了,竟然敢对于她这么个绝色妇人用那等口气说法,想到这里,杨花花还是不由恨得咬牙,连初来时的目的都给忘了光。 这边大明宫里的事的纷争,外面的叶俞此时正在干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写信。 在与刘离返回客栈后,叶俞索然无事,所以打算写上一封保平安的事回去,这封信本是打算礼部那里搞定之后再写,也稳妥些,只是如今礼部迟迟没得回复,总不能一直拖着不写,少不得叶张氏是要担心的,拖上一日就要更使得担心一日,所以也是就在眼前的事了,不能再拖。 刘离要派人回去给刘正送信,到时候一块从驿站一路递回去就是,所费银钱是稍微多了些,也是因为长安离着江州实在太远,楚城就在江州,反正也是顺路。 除此之外还有让陈豪可以过来了,也好多带点银钱,他到了长安,也不是一直无所事事了,至少附近的地段逛了一些,长安城内房价太高,还是万年、长安两县两县要低一些,但那毕竟是城外了,也是要告知陈豪要多带点本钱,省的到时候没带够,落个白跑一趟,这一来一返,可是不短的时间。 至于陈豪用什么身份来,这就要看他自己的了,要么放弃州学学子的身份行商,估计这点陈则不会同意,除此之外,就也实在没什么法子,得全都看他自己的考虑。 繁琐的小事不少,乱七八糟的堆在了一起,叶俞多少也有些忙的焦头烂额,一时间忘了再去与刘离一块到韦府拜访。 这一日的清晨,韦府的仆人却自己找上了门,邀请二人前去。 ~~~~~~~~~~~~~~~~~~~~ 江州楚城,刚刚习完字的苏藜儿抬着纤手放下了笔,几分的满意。 怪不得叶哥哥最喜欢这等传记小说了,也常是说给自己来听,原来是写出来,这般的有成就感,就是,难免文理粗糙了些…… 苏藜儿皱着黛眉,有些不高兴了。 她是想将叶哥哥说出来的故事都写出来的,但却是发现,最后写着写着,总是会按着自己的念想去写,最后干脆就顺着自己的意思来写了。 可这写出来的东西,字体是娟秀雅致的,好歹她也好好学了几个月的字,那先生,是叶哥哥临行前帮她请的送到楚城的,可是一笔不少的银钱才请来的。 寻常先生哪里肯教授女子习字。 所以字体尚可,就是内容……有些不堪入目了。 听了那么多故事的苏藜儿的文笔又怎么会差?不过写出来的东西,却是十足的怪异,自认是自己的想法,但又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最后细细想想,分明是她东拼西凑,是叶哥哥往日说过的故事,从中抽出一段来就写上,完全靠的回忆,如此一来,写出来的东西又怎么会不怪异? 但那又如何了? 只能怪自己没那个能力,还是老老实实写着叶哥哥的文章最好,拿来习字是其一,回忆一番是其二,那个叶小凡、那个叶大圣、那个叶采臣……还有一个叫叶无道! </div> 第六十六章 前太子妃(二更3000) ( )叶俞是很没道德基准的,如果让苏藜儿知道他抄袭到什么地步的话,恐怕什么伟岸的叶哥哥的形象都得天崩地裂了。 摆在新世纪,那什么文学大盗,伪君子都得拼了命的盖上去,告状的都得有一大帮,好在唯一一点是他抄袭的小说,不是诗词,换而言之,抄了诗词最多挨人骂,抄了别人的小说还冠了自己的名字,那是该遭人抽的,不过这个时代没人会知道有这么个无耻的文学盗贼,抄出来的也就都成了原作。 无耻是没有限度的,至少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是这样。 叶俞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街道两旁说书的茶博士上交版权税,当然,前提是盛唐有这个可以处理版权的的官方机构,也一样有同样适用的律法,只是让他可惜的是,就是翻遍了大唐律法还是没有类似的,人家拿来说就说了,你能怎么办?你没得办法,管不着啊! 于是叶俞打算等找到李和再秋后算账,能在长安城里将叶小凡的故事里的主人公一个不缺的泄露出去的,只有那个梅儿丫头了。 这个妮子在浔阳城期间,没少往他那里跑,本来应该是他去李和那里消磨时间,有时候梅儿也会借口叫他去,一次两次混的熟了,也不怕叶俞了,更不怯生生了,然后就‘渴求’当初在叶俞书房见过的书稿看,这也多半是磨来的,叶俞不好不给,所以每次写完一些,最快看到的不是藜儿,而是梅儿这个小妮子,她也是看过一多半,可惜的是前面的留在了楚城,梅儿看不到,又不好缠着叶俞来讲,所以她看过的也只有一丁半点的,又不是有意泄露出去的,也就成了只言片语! 最后就是叶俞见到的这么个情况了,沿街小巷都有人来说,却除了名字,内容的区别大的很,细细一想,概莫是以讹传讹的结果了。 这些个东西,不难猜测,因为本来就如此,剩下的就是找这个妮子算账了,至少……要告诉她版权是什么东西,那就是银钱啊。 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些许的小怨念,无偿劳动什么的,果然很讨厌啊。 叶俞如此的想着。 ~~~~~~~~~~~~~~~~~~~~~~~~~ 话归正题。 韦家的仆人找上门来,是韦芝相邀,邀请的也不止叶俞一个,而是刘离和他二人一起去韦府赴宴,那仆人特地叮嘱,只是一般家宴,不用带上礼物。 叶俞与刘离谢过,然后跟着这名仆人再次登上了韦家的门,也没碰到什么熟人,这是理所当然的。 李和和韦芝的关系,叶俞是不知道的,刘离就更不知道了,他甚至记不清曾有这么一个同窗,缘由则是他们连认识都不认识,李和又是个除了前数日有来上课,之后就再也不去的人,自那日后就再未去过州学了。 所以叶俞也当然不可能会在韦府遇到什么相熟的人,除非是李和又翻墙来看韦氏,但偏巧现下时日还早,有和政看着,她也是翻不出来的。 大白天的东宫的墙,可不是那么容易翻出来的?就是侍卫们睁只眼闭只眼,那也好歹要天色黑了才能做得出来,总不能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让人从东宫里翻出去不是?太子那也不好交代! 要怪只能怪早就注定好了的事,谁都更改不得,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就是偶尔,也人定胜天罢了,那也可能是早就注定了的事。 至于韦芝邀请叶俞二人前来,亦并无什么要事,仅仅是问一些江州的事宜,他是兵部员外郎,虽然如今被李林甫撇在一边不得不赋闲,但那也是从六品上的官职,对叶俞二人的态度只能称之为照顾,也理当如此。 不过也正巧让叶俞二人有机会问清楚一些事,比如为何送的门钱足够了,礼部还是进不去? 这些门道,若是无人去教,那就永远学不会的了但却又不能明着问。 好在韦芝在问二人近况时,叶俞不得不‘愁眉苦脸’的说出实情,韦芝哈哈一笑,接着也不答话,而是反问: “叶小郎,刘孝卿,若是你是礼部的门房,来人送的银钱多,你也高兴了,这会第二日就让他再来?还是选择拖上几日,等对方急了,送来第二笔银钱入门费的时候再行通过呢?” 如此一说,就好理解的很了。 叶俞恍然,随后又不由摇头,三分的哭笑不得,搞到最后,原来是他与刘离第一次送的银钱太多,让礼部的门房将他们二人当成了冤大头,意图再宰一次,反正,这也是多多善意,你进不进得了礼部那个门,他倒是无所谓了。 未必是礼部主官不让他们进,而正是那个好说话的门房搞的鬼了,也就是俗称的,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一般的道理。 刘离也弄明白了,与叶俞相视无语,这点浅显易懂的道理,说起来再浅显不过,但若是无人明说,还真是搞不懂这名堂,弄到最后,除了相视苦笑以外,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明日你二人再去一趟礼部,这次除了该准备的文书外,还要准备些许钱财,但这次不能太多,最好是上次的一半就可以了,并且还 </div> 第六十七章 无钱购置(4000字) ( )对于所谓的身份,叶俞是没什么顾忌的,作为一名习惯平等对待任何人的叶俞来说,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是否尊贵而心有顾虑。 人人生而平等这个观念早已经根深蒂固,也许地位、出生、身份会有不同,但也会有一样的遭遇,一样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生,是人而不是神,你我都一样,又有何畏惧的? 刘离在出了韦府依然是咋舌不已,额头上甚至有几滴未抹去的汗渍,那可是太子李亨的太子妃,虽然前面要加个前字,是前太子妃罢了,但那等身份,也是曾半个母仪天下的了,容不得他还能保持平静。 毕竟他刘离至今为止,见过的也就一个韦芝是兵部员外郎,这还只是个六品罢了,除外就是江州刺史韦兰以及自己的爹爹这个江州司马,至于太子的妃嫔,就一个良娣即是正三品,太子妃那可是从一品了,只位居皇后之下,要说起品级,比起三千嫔妃都要来得高。 刘离这个模样叶俞也只能表示理解,毕竟还是在官本位的盛唐,即使是一介女眷,从一品也是大多数普通文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没到那个品级,那就是下官,前太子妃又怎得?说的难听些,若非这次因为叶俞,这一生他都未必见得到三品以上的官员。 所以他对于叶俞的镇定自若,也是佩服的紧,往昔不觉得这个友人为何会独独被江州刺史韦兰推荐到长安,如今倒是明白了些,就仅仅这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就不是他能做得到了。 于是叶俞摊手,一脸无奈,他总不能告诉刘离,别说仅仅一个儿媳妇,即使皇帝、皇后这等人物那也是天天‘见’得到的,偶尔还能去看看太祖什么的,都是常事。 要是这都能有压力感,那才奇了怪了。 相比较刘离的心神未定,要先回客栈,在与叶俞商量好明晨再去一趟礼部后,随即二人分了手。 至于叶俞?则是打算四处寻一处可以住的地方,总不能老住在客栈,他本是打算等礼部确认过考生的身份后再去决定住的地方的。 但在考虑陈豪在接到书信后何时会起行到长安来,也是宜早不宜迟的事,与其那般,还不如先知道哪处的租价低些,哪处人流量比较多,哪处何事,反正此时回去尚早,也是无所事事,就当多熟悉熟悉长安城也好。 即是要寻租住的地方,肯定要离的太学近一些,太学与韦府是在相隔不远的一条街上,也是因为顺路,不过在尝试询问了一户人家的门房之后,叶俞才知道,自己想的着实简单了些。 叶俞所问的是一家看上去不大,却从外面看来几分精致的小院,年纪颇大的门房坐在石头上哈着气,想是觉得天热,见有年轻后生来问,乐呵呵的答上几句也不以为意 “小郎君,您若问询何处有府邸要卖,可拐角去街口的寻杜四娘。” 老汉笑着指了指方向。 “那不知,在这条街上,一座普通的宅院,作价几何?” 叶俞复问,他总不能盲目找上门去,结果却买不起,那就有的无言了。 “普通些的四五百贯前,稍好的则要上千贯之多。” 老汉答道。 “还真价值不菲。” 叶俞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就是笑容里,怎么都有几分苦涩的成分,他……还真是买不起的。 四五百贯就是四五十万钱,到长安他也只带了二百贯而已,还是咬牙抽出了江州酒坊大部分的利润,如今所剩的一百六十贯,连购置房产的一小半都不足。 “这条街道的房价不算太高,因为没人会卖。”年老的门房絮絮叨叨,继续道:“好比我家的主人虽然只是吏部的一任小官,但是主上却挣来的这份房产,即使再是落败,也是不会卖的。” “喔?此话怎讲?” 既有价格,怎得无人会卖?这让他有些疑问。 “此处的院落,大多数是朝廷大臣们居住,有些是陛下赏的,有些是祖产,离得六部也近,又是臣子们前往宫里的必经之路,哪里会有人卖?” 原来是这样,叶俞了然了。 “谢过老丈了。” 拱拱手谢过,转身准备告辞,既是买不起,那就无须多问。 “小郎君,慢些,不要心急,让老汉我说完。” 老汉苦口婆心的道:“长安城里,最便宜的院落也要四五百贯,除非是万年、长安两县要低些,三百贯上下,若不是此处的家产无人会卖,恐怕价格也是要翻上几番的。” 这一席话听的叶俞很是纠结了下,于是也不得不面临买不起房的后果,如若说有什么穿越人士会落魄到居无定所,到了长安城也只能住客栈的话,估计叶俞就是独一号了,别无二家。 不得不一笑的告辞离去,现下只能寄希望于陈豪能多带一些银钱来,离了江州也有一个多月,应当能又积存了一百多贯,陈豪若是再东拼西凑一番,带个两百贯,多多少少在长安城外的万年县和长安县是足够购置房产了。 总之,这些都不算难题。 购置了房产的作用自然就是拿来开酒坊,要不然也不用购置一座院落,如果是叶俞一个人住,可以住人就可以了,用不着这般大费周章,就是住到太学里也无不可。 不管怎么说,没钱可不行,更不提在这个盛世长安,身无分文那就是连礼部的门都进不去,除了可笑之外,还有的就是可悲,整个盛唐的可悲。 在得到这么个答复返回客栈后,刘离已经恢复了往常,于是隔日二人就再次前往礼部,这次在塞了些许的银钱给门房后,礼部的门房并没再次有拦住二人,而是直接放行,如此一来就可以确认韦芝的所言并没有错,拖到现如今进不去的缘由是那个礼部的门房擅自做主,而不是礼部官员不让进,也是让他们二人白白担心了一场。 进了礼部后见到了一员小吏,就好似走了过场,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搞定,这使得叶俞与刘离都觉得这几日的担心有些多此一举,也是相视无奈一笑,不知说何是好。 不过,若让叶俞来说,这除了进门难了点,办事的效率可比后世的同类部门快上个千百倍的,而且,这也就进门要收钱罢了,不用像那般盖一个章收一笔钱,毫无疑问就要方便快捷的多。 就是……也实在太短了点,亏得等了这数日,得来就是礼部的一任小吏签字画押,然后挥手送人了。 即是礼部走过了场,当日就又马不停蹄去了太学报道,由于是州学推荐到长安参加科举学子为数不少,以上州五人,下州一至二人来算,又有中州位于其中,大唐开元年间划分的十五道三百六十州,就足足要有两千余名学子,这个人数着实不少,所以先来者可以安置在州学,后来者只能自行安排,需要的只是之后向太学报备即可。 如今才五月中旬,时日尚早,离着年底的科举也有较长时日,太学里也是没什么学子,不过自有太学的博士安置他二人。 实际上,太学只是个广泛的称呼,或者说,是个笼统的范围,也是因为往往教授学子的都是太学博士。 所谓的太学,实际上是六所官方学校,国子学为其一、太学在后、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皆是,只是,除了国子学只能教授五品官员及郡县公子三品以外,则太学以下,凡是学子都可以听讲,选择自己的课业修习,四门学的学子为最多,比如叶俞与刘离,在初进太学以后,如今就是四门学学子。 以四门学学子可达一千五百人来算,再加上太学学子在年末也可达五百人,所有各州推荐入长安的学子将会使得整个太学人满为患,济济一堂,但是至少在如今,还没有达到那样的盛况,各州学子还没有到达太学,留在这里只有往年科考未过,并且选择在长安继续钻研,以备来年再行科考的学子,为数不多,只有三四百人。 所以自然也有住的地方安排,为此叶俞不得不和刘离分开,相比于准备好好苦读,争取考个好功名的刘离来说,叶俞觉得自己杂事繁多,如果不顾虑陈豪到达长安的话,确实可以一道住在太学,但如若陈豪依诺到长安来准备酒坊的生意,他也不得不住在外面,等着陈豪到达了长安再行安排。 即使如此,不打算住在太学后,就要找个常住的地方,显然客栈并不适合,他二人原先所住的客栈,每日多达一贯钱,所以还是需要寻找可以住的地方,这个地方必须并不是太贵,既然是租住,那最好是按年,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叶俞来说,着实不好找。 这一日又是打算出去寻可以租住地方的叶俞,方才踏出了客栈的门,迎面就走来一个有几分面熟的人。 “叶郎君。” 来人拱了拱手,笑着道。 “原来是韦参军。” 叶俞定睛一看,这才认出这么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带他们来长安的参政军务韦贺。 “什么参军不参军的,粗人一个。” 韦贺不在意的摆摆手,大笑着道:“今日来寻你,可真是不容易找的地方,去了太学问了刘郎君才知道。” “哦?” 叶俞应了一声,轻笑。 “是难找了点,这不是正在找新的住处。” 说来他也真的未在韦芝府上碰到过韦贺,之前去的两次都未碰到,如今即使特意寻来,看来也不像是有事登门,果然,下一句就不出意料。 “今日来寻叶郎君,是想起当初在船上何等的姿态,连续射杀了三四人的水贼,即是护得周全,也让某能安然运的税船到达长安。” 提起此事,韦贺心有余悸。 韦贺所说的,是当日水贼攻上了叶俞所在的船,韦贺以为这些水贼乃是奔着税船去的,攻击自己那艘船,仅仅为了清楚障碍,却不知道,实际上那些水贼是奔着那兰溪坊去的,也就是说,税船才是受了无妄之灾。 更不提那位永王,怕也不会为了那么点税钱,冒如此大的险去劫杀税船,红颜祸水,为的却是个女子是他人万万想不到的了。 也更不能说出口,不提那位永王殿下,就是那位兰溪坊的崔幼娘也是不能说出口的,说出去那就是惹祸上身了,可不是别的什么。 他不是个怕事,但自找麻烦这等事,那还是不要去做的了,因为他是个怕麻烦的人。 韦贺来寻,像是来叙旧的,此番也不像当初在船上那般客套,看得出来是私和私,公是公的一个人,也是说明了怎得两次去韦芝府上都未曾见到人。 听得韦贺解释才知道,由于户部的刁难,他不得不拖了数日之久才去韦芝那里,所以这才未在韦府得见,如今也刚刚闲下来而已。 他还在长安城中盘桓一阵,并不急着赶回长安,此行是特意前来道谢的。 韦贺听闻了叶俞的难处,微皱眉,苦思着道:“长安城中的低价确实不低,若是没有三四百贯,定然是不够的。” 于是叶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意思是租住,而非购置房产,价格贵些没什么,结果却惹得韦贺大是摇头,相比起叶俞对于长安的不熟悉,韦贺是在长安住过的,自然是知道实情得。 “叶郎君你所说的租住,一般的市集的商铺是会出租的,但若是独门小院,怕是不会出租,只会售出的。” “真的没有么?” 叶俞皱眉,问,若是真没法租到,那实在是个不小的难题,说来当初在江州,也为此头疼过。 但长安不比江州,江州的郡治浔阳郡城是小城,也可以商量,但长安这等地方,人家打算卖的房产哪里会换了去租?细水长流,也不是这个细水长流法!而且,既然选择出售在长安的房产的,十之**是急于脱手的,要不然谁又会卖这等定然有亏无赚的房产! “的确是不行。” 韦贺一脸爱莫能助。 “那就只能另想了……” 叶俞自言自语的道。 </div> 第六十八章 给杀了 ( )“那也只能另想了……” 叶俞自言自语道。 “哦?叶郎君急着用么?那倒是有办法的。”韦贺一笑问,像是有办法一般,神色自然道。 “恩?此话怎讲?” 叶俞一脸疑惑,难不成……还有什么办法不成?说句实话,如果不是陈豪来了要用,他也不用这夏日炎炎,天天出外物色了。 有时候就感慨,长安也不是什么都好,至少这里的房屋有升无降,急于脱手独门小院的,都是要远离长安、搬去他处的人家,哪里又会把好好的院落租出去收租金的道理。 “办法也不算有,但确实行之有效。” 韦贺卖着关子,神秘一笑,直到看到叶俞的表情露出三分心切,这才用手指了指自己,哈哈一笑道:“叶郎君,不巧,某在长安就曾购置一处房产,如今又更是恰巧,不在长安城中居住的,不过这处房产却并不在城中,而是在万年县,快马大约有小半天的路程。” “这……韦参军真是雪中送炭啊。” 叶俞呼了一口气,高兴道,也不容他不高兴了,这一下子,一个头疼的问题就解决掉了,至于被卖关子一事,就当善意的一点点瑕疵罢了。 “谢过了。” 叶俞刚要谢礼,就被韦贺连忙拦住,急着道:“别,叶郎君,就当是当日你射退了那些水贼,又帮着射死了贼首,让某有了交代,算是某的些许谢意,不用行此大礼,某是粗人,可禁不住读书人这么一拜。” “哪的话。”叶俞晒然一笑,这礼是拜不下去了,干脆学着武人的习惯,双手握拳:“韦兄,在此多谢。” “哈哈哈哈哈!” 韦贺哈哈大笑,然后也一样回了握拳礼,用足了武人的气势。 “理当如此!” 二人都是觉得好笑,这也比原先熟悉了很多。 “叶郎君,说句可能犯了忌讳了话,当初在船上,韦某就觉得郎君不像个寻常的读书人,之后更是能趁着水贼大意,连续射死数人,还射死了对方首领,可是让某大吃一惊啊!”韦贺又道。 “这……不知不像读书人这点何解?” 叶俞嘴角微颤,难不成……露出本色了?本色那他也是个……好人,? “哈哈,叶郎君莫要多心了,某只是觉得叶郎君应当并非是个死板的读书人,之后不出意料,却是个文武双全、有胆有识之辈。” “愧不敢当!” 叶俞正色道,学着方才韦贺的模样。 “自当如此,更不提当时也是为自己一命着想。” “哈哈。” 韦贺与叶俞相视一笑,韦贺更是觉得这个叶郎君投缘的很,分毫都没有读书人的迂腐,说话也是合得来的。 只适合还不等他再说上两句,叶俞就张口问了一句,使得他顿时张口结舌。 “韦兄,不知……还未回答,某哪里不像读书人了呢?” “这……可容得某不说?”韦贺干笑两声,见小叶郎君却是一副认真的神情,只得嘿嘿一笑,摸着脑门,实话实说。 “寻常的读书人,哪里会摆个胡床在船头那般,不对,应当是颇为风流隐士的风范,魏晋风流,魏晋风流……” 见叶俞一脸无奈,韦贺连是弥补道。 “走,韦兄。” 叶俞露出些许笑意。 “去何处?”韦贺一怔,道:“某是寻你闲聊几句,顺道喝几杯酒水叙旧的。” “去万年县。” 叶俞哈哈一笑,拖着韦贺就走,也不管他是愿意不愿意,这次轮到韦贺无奈了,他算是弄懂这个叶小郎君,读书人的气度是有的,但也确实不是个普通的学子,或者说……太不像个寻常的读书人了。 不过此时?哪管得了那么多了,他也只得与叶俞一道租了一辆马车去了万年县,好在万年县本就属于长安的管辖,出了长安城外离着只有十余里地,往返也仅仅需要大半天罢了,也是没什么正事可以耽误的。 等二人到了地方,韦贺领着叶俞到了他在长安城中的宅院,倒也是个颇为精致的院落,如若一开始叶俞并不报太大的希望的话,如今就有些出乎意料了,这处韦贺的院落,出乎意料的好,甚至可以拿来说,用作开酒坊,实在过于浪费了。 韦贺好似看出了叶俞的心思,哈哈一笑,道:“莫不是觉得此处过于精致了些,不适合我这个武夫?” “怎么会?只是觉得此处,拿来与我开酒坊有些浪费了。”叶俞打量了番,摇头应了一句。 “没事。”韦贺挥了挥手,豪气道:“反正某如今是不在长安城住的,就当让叶郎君帮我照看也好。” “你家有仆人在,照看什么哪用得着。” 叶俞心知韦贺此言是拿来宽他的心,自是领情。 “叶郎君,此处实际上本是韦家的别院,先父在世时得主家赏赐来的,也是很少住的,在长安时某是住在韦府,如今随同韦使君在外,更是用不着,若非因为是先父留下来的,早就卖了,所以某说叶郎君帮我照看,亦是没错。” 韦贺继续道,笑着又道:“说来,我还是占了叶郎君的便宜,平日空着也是空着,如今还能每月用以赚上一笔银钱。” “那是应当给的,自不能少。”叶俞应了一句。 此时,院落中留守的老仆见主人回来了,连是打开门出来行礼,进了院落后,叶俞才知道韦贺所言不虚。 宅邸虽是不大,但竟然是只有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仆照看着,好在宅邸也是被打理的不错,连杂草的模样都没有,显得井井有条。 听了韦贺讲解,叶俞才搞清楚,这处宅邸自他从先父得来后就从未住过,缘由则是万年县离着长安城有些远了,他是韦家的家生子,不可能常住万年县,所以干脆就一直空着,这名老仆也是当年他先父的好友,对他来说,与其说是仆从,还不如说是长辈的好,都曾在韦家为仆的人。 “这是药老,已在宅中十余年了。” 韦贺笑着介绍。 叶俞亦是一笑,行了一礼:“药老。” “岂敢。”那老仆连是回礼。 如此听来这药来的来历,叶俞也是起敬,对着老仆敬重三分,所谓老而持重,这等的老仆反而最是难得,哪里会有半点怠慢,忙是道日后若有麻烦的地方,多多担待云云,这老仆连称不敢,憨厚的几分惶恐,是个实在的人。 一旁的韦贺则是笑眯眯的,不知在所想何事。 在这般介绍给叶俞之后,韦贺随即要告辞离去,他不比叶俞,韦府中有事是要在那待命的,无事之时,那也不能随意走动,如今从离了韦府到万年县已经耽搁了半日,等着回去正好是晚间,这样当不会耽误了什么事。 叶俞亦不强留,将韦贺送到了万年县的城门处,自己又原路返回了这处宅邸。 租下这处宅邸所花去的银钱只有三十贯一年,韦贺只是示意的少收了一些,并未多收,叶俞也正头疼银钱不足,所以并未推辞。 反正日后机会良多,韦贺既是让他凭空赚了这么大的便宜,他日也有还的时候,说来,这几日在长安城中物色,别的没弄明白太多,地价是明白了大半的。 即使是如万年县这等长安的外围,一座独门小院,那也至少要四百贯钱,若是稍好些的,七八百贯钱都是家常便饭。 好比韦贺的这栋院落,若是能卖的出去,那至少是七百贯起价,概是因为院落精致,虽是长久未曾住人,但也未显得半分荒凉,而是因为那名老仆在,显得勃勃生机,颇有条理的。 在药老的陪同下,一一逛了一遍后,叶俞叮嘱了一番,让药老这阵子经常打开门窗透气,毕竟是多年未曾有人居住的老宅,总归是有些生气的,在一切准备妥当后,才在晚些时候返回了长安城。 ~~~~~~~~~~ 长安,十王宅。 玄宗登基之初,在长安城东建起了十王宅、百孙院。以拱儿子、孙子们居住,其中每院宫人四百,百孙院则是三四十人。 这些个王爷即使是在年长有了封底之后,也是不会外放的,除非是极度喜爱的儿子,才会偶尔外放一回封底,然后再勒令何时返回长安。 好比永王就是其中之一,也是玄宗颇为喜爱的儿子之一,母妃为郭顺仪,亦曾是玄宗宠妃,再加上永王又是聪颖好学,所谓‘上天所赐麟儿’,早在开元十三年就得封永王,成年之后更被赞才华横溢、文武双全、面貌继承玄宗,也颇得宠爱。 不过……此时的永王宅中,李麟的脸色却颇为不渝,他方才才去诸王一道去见了玄宗,玄宗亦是夸赞他文才有嘉,不想这回来就听到了如此的坏消息。 “属下的错!” 下首跪着的一名穿着黑衣打扮的人,头也不抬的告饶。 “如此小事也会办的失败,你说尔等又有什么用了?”李麟冷哼一声,显然是怒到极点了。 “寡人又未让你去杀人,结果你不但去杀了人,还试图去截父皇的钱财!”李麟冷森森的道,那等模样,哪里有半分皇子殿下的风范。 “殿……殿下,属下也是身不由己,若非如此,实在抢不回……” “那你抢回来了么?”李麟打断了下属的辩解,冷笑道。 “属下未能……” 这黑衣人一脸羞愧,低下头去,虽说是黑衣打扮,但总不能见主人的时候也是一身黑衣,所以面罩自然是拿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寻常打扮,而是黑衣,则是因为这十王宅近卫森严,又是有着玄宗下令金吾卫严守的,寻常时候不得允许,诸王根本不得外出,王爷的日子也好比囚禁,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只有趁着天色已暗,然后偷偷的潜进来互通消息。 “唉,算了……也是寡人色令智昏,此事不怪你。”李麟过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贸冒出一句收买人心的话。 也不算是收买人心,李麟确实是在一番布局之后就颇为后悔,觉得为了区区一女子这般小心翼翼的大肆动用手上的实力颇为不妥。 但是之后又是细想想那崔幼娘如此绝色佳人,竟是百般好言都不从于自己,才是一时动气,再加上美色所诱,下达了这般的命令。 没有抢到,兴许还是好事了,此时的李麟反而是松了口气。 若是真的将此时办成了,也是不能将此佳人安置在十王宅中,那岂不是给其他诸王找借口打击,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恐怕,别说宠爱有加,就是王位十有**都保不住,性命都是难保的了! 这位父皇,他李麟可是清楚的很,绝对不是个对儿子手软的人,至少在惩办之处绝不会手软,至于之后?人都死了,还要后悔干什么? 这么大一把柄,应该庆幸好在没有办成,想到此处,李麟好似陡然想起了些,微一皱眉:“对方即是江州的战船,那江州刺史可是韦兰?” “正是。” 黑衣人愕然,显是有些未想到为何永王要这般问,好在之前就已知晓,理所当然的道。 “那就是太子的人了,想来这次定然会摸不着头脑,也是好笑。” 李麟哈哈一笑,那黑衣人也是准备跟着笑两声应和,不想还没等笑出来,李麟就突兀的冷下脸来。 “韦兰那里动不得,寡人暂时可不想惹自己的太子三哥,他有李相国对付,不过……你方才说崔幼娘是与两名州学学子在一艘船上,是否能查出来是哪两个学子?” “殿下,这个当是打听一二就可。” 黑衣人肯定道,即是与江州船同来,定然就是今年参与科考的江州学子,去趟太学就能打听来?再简单不过! “即是未与韦家人同行,那当是崔幼娘这小娘子还未能告知太子那边,不然太子不可能毫无举动,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然……你们派人,给我将那两名学子……” “给杀了。” 李麟的声音很冷,冷的令那名黑衣人觉得发颤,这可是五月天,已是初夏。 </div> 第六十九章 七巧盛会 ( )叶俞不会知道有人准备背后杀了他,知道不了也暂时不可能会去知道,兴许是他低估了一个古人的斩尽杀绝的心思,也不会去想堂堂大唐的永王殿下竟然会拿他过不去,总之……是一丁点准备都没有的,也不会有。 在准备好陈豪来后的酒坊暂居之地后,叶俞让即将返回江州的韦贺帮他带去了书信,至于陈豪能不能收到那就是两说了,因为在前一封信中叶俞让陈豪尽快赶来,那已经是近半个月前的事,说不定他二人就会阴差阳错…… 如此到了六月中,夏日炎炎之际,总算得到了陈豪的回信,陈豪的确是在接到叶俞的书信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长安,至于是怎么劝服家中长辈如陈则、陈焕,陈豪并未在信中详说,但也可以看得出来破费了力气,要不然也不可能会让着他来长安了。 他可是整个江州陈家寄予厚望的,指望能入仕而非经商,哪里是那般好说的通的? 看看书信的落笔,算算时日,当是在五月中下旬发出,也就是说,陈豪正是在韦贺回去之时从江州出发,二人正好的擦肩而过,也不可谓不巧。 书信之中陈豪注明他会快马加鞭,用相当快的速度到达长安,短则四十天,快则一个月,以江州与长安千里之遥来看,确实是快马加鞭了。 毕竟这沿途既要走水路,又要走陆地,所来长安不能像之前叶俞那样轻装简进,需要带着一部分已经熟练的江州酒坊的帮工,以及一些打造完毕的器具的样品。 这些叶俞都在第一封写给陈豪的信中有叮嘱,长安不是江州,如若空手草创,恐怕还没等酒酿出来,已经是血本无归了。 这些都是要考虑好的,所以陈豪也理所当然要比起初叶俞前来长安要辛苦的多,不过这些…… 总之,在得知陈豪大约半个月后可以到达长安后,叶俞除了去太学上课之外,每逢休息都会前往万年县布置,以用等陈豪的器具带来之后可以立马用得上,保证万无一失,相比起浔阳城那等小的地方,长安可是人口百万之地,即使不包括长安、万年两县,这独独一个长安城也有数十万人,其中的权贵,富商,来往胡商数不胜数,所以除了是个宝地之外,也是个险地,这些都是日后再说。 既要坐落在万年县,少不得既然酒坊要坐落在万年县,那大小官吏都要打点,好在叶俞如今有一个太学学子的身份,不管怎么样,都是天子门生,万年县的官吏只是照着往常让他何时何地去缴纳税赋之外,就也没甚为难的地方,门也远比礼部的好进的多。 这天子门生,多少也是个招牌,日后若是没准高中,那就是有品级的官员,哪个都会比他们这些长安下属的万年县小吏来的尊贵,还是能不惹就不惹了,犯不着!?不是么? 该到的孝敬份子一分也不少就是了,想来一个小小的酒坊也不算的什么,就是有些搞不清,为何一个堂堂太学学子要去开酒坊?这长安城中的酒家千千万万,一个小小的酒坊又能有何作为? 也更是赚不到什么银钱的生意来着。 当然,那是他们未曾经历过江州的那件事,也是因为江州离着长安太远了,即使有人在江州尝过美酒,却未必会拿到长安来说,更不提一两人会说,这个范围过于狭窄,对于一个偌大的长安来说,好比沙子里的石头,何处去找? 不过……总之,叶俞的酒坊是办起来了,虽然只有外壳,但还是挂上了招牌,招了两个看上去伶俐的后生,为此占用了韦贺的这处院落的整个后院,至于前院?依旧是拿来做普通住处,犯不着为了酒坊去破坏个什么,韦贺即使不责怪,他叶俞也良心不安。 强拆这等事,那实在是有损阴德的,他也更是干不出来的了,若不然实在有愧于韦贺的信任。 至于酒坊的方便不方便,那倒是其次,虽说是处‘不大’的宅邸,那也是相对而言,即是精致的宅院,而不是屋子,那就注定不会太小,如此一来,反正宅院的后院也足够大了,够用就好。 万事俱备,欠的只有陈豪的东风了,至于这东风什么时候来,静等就是,正巧太学这几日的没什么课程,所以他干脆就在万年县多住了几日,临行前颇有点舍不得走,此处不管是风景还是环境都是极佳,比起在长安他的住处的嘈杂要好得多了,待得多了几日,就更是懒骨发作。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得赶回长安,因为一天到晚不去太学报道,指不定哪天太学会进行抽查学子,到时候发现有人未到,那也是要重重责罚的,待上几日还好,时日久了,难免就要被发现反而不佳。 不过叶俞在初一返回长安的住处后,刘离就来寻上门来,也得知刘离已经是第三次登门,至于前两次也是为了同一件事情,那就是邀叶俞参加七月初的长安城中举办的七巧盛会。 刘离不同于叶俞,他是要四处走动的,其中难免就有同龄人,就有同好者说道起七巧盛会,本是民间兴起的七巧节,然后演变成了如今的七巧盛会,乃是长安城中的各大花坊各自推出最有才艺的歌舞伎,然后再由知名的才子进行评选,之前又有诗会、少女乞巧,良家相亲等等。 刘离从未参与过这等事,自是有心参与,亦也是借此扬名的机会,他来长安的目的,本就如此。 这又想起叶俞在浔阳颇有才子之名,那是因为之后那几首教坊的词被教坊中人泄露了出来的缘故,所以叶俞的才子之名在江州是有不少人知晓的,但也算不上无人知晓,毕竟在此事泄露之时,那闹得沸沸扬扬的一阵已经过去了,不过刘离等人自然是知道的,并且事后很是不岔的敲了叶俞一顿竹杠。 理由则是当初初识时,这个家伙竟然用着自己的下葵来对自己的下葵,那岂不是作弊?不对,是简直是作弊还要过分上几分!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一顿竹杠自然就是一通美酒,不过那是前事,在此不提。 这次刘离来寻叶俞,与其说是拖人下水,还不如说是找人助拳,一个月后的七巧盛会,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参与的,若是单枪匹马,那是毫无胜算,恐怕连出彩都不会有,但这身边官宦子弟是不少的,有才的却是不多,所以这就来拉叶俞,反正这人文武双全,如今虽是不一同住,但一样是好友。 多少他也有了点底气参加这七巧盛会,反正在刘离看来,参加这等盛会,对于叶俞来说也是好事,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皆是如此。 若是能在盛会上一鸣惊人,少不得隔日整个长安都要知道新出炉的才子是何人,他刘离要是能借着沾光那是最好,借不了也是无事,反正也只是重在参与,这天下才子千千万万,长安城中更是数不胜数,集有才之士之处,谁都不可能说自己会当凌绝顶了。 “叶郎君,拜托了。” 刘离请求道,于是叶俞不得不从了,只得点头应允。 好在他对此也并不是太反感,至于什么七窍盛会,即是在七月初七,那就好推测了,莫不是七夕节的大唐版?七夕节古称乞巧、七巧节,后世则成为了东方情人节,看来也并不是原创了。 原来,在这天宝年间,已经相差不大了。 </div> 第七十章 陈豪到来 ( )七巧节源自汉代,距今已经有上千的历史,每逢佳节,少女们都会穿针乞巧,祈祷福禄寿,为自己祈福,未婚的希望自己能嫁个好郎君,少妇则希望自己能诞下麟儿,如此一来,久而久之,七巧节已经成为了少年男女必不可少的佳节,甚至比起热闹程度,上元节也是不如的,不过上元节是普天同庆,天下皆贺,七巧节只限于长安城中热闹些,大唐的其他地方虽也一样有类似的习俗,不过却都没有这般隆重的。 听着刘离一阵讲解,叶俞才明白这个七巧盛会的来源,要说在楚城时叶俞虽然也有听过七月初七这个说法,但要说一年的节日,却只有三元节才能算。 反观是长安城中,如今早早有了七巧节的雏形,这七巧盛会从刘离口中得知,至少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早在隋文帝时期就有办过,之后虽因战乱,却也是经常举办的,自大唐开国起,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了白日举办诗会,到了晚间,则是万火通明,由各大花坊推选出来的歌舞伎选择最优者,一举夺魁可以成为行首的习惯,在之后也并不是说就结束了,并且在此才会进入七巧节的正式开幕,少女亦或是少妇在这个时候会拜织女,请求织女能给她们带来如意郎君,之后则是三五成群前往街道上,以此来获得良缘。 总之,叶俞仅仅是想搞明白一些,刘离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段,想是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颇有不甘道:“可惜往年某未在长安,错过……” 叶俞翻白眼,未搭话,这厮,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想是错认了,这般将诗会之后的诸多事宜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显然不是奔着之前的诗会去了,恐怕之后的花坊盛会才是重点,在之后也是想碰的一段良缘才是的?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那也不好反悔了,反正也还有大半月的时日,时间还算宽裕,到时候再做打算就是。 刘离对于叶俞应允下去,不禁高兴的手舞足蹈,在他看来,若是能在下午的诗会上大出风头,晚间的花坊盛会还有之后的夜市,那都是件好事。 不过这些刘离可是不会往外说的,也更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在送走刘离后,叶俞因为他说的话,微有些多想了,抬起头望望天,不想就快七月七了,倒也算个机会…… 想到这里,叶俞不禁拍了拍脑门,这阵子……因为考虑酒坊的事,脑子尽是这些,连这次七巧盛会忍不住就往上面想了。 这要是继续下去,哪里还能过自己的逍遥的日子,叶俞可不想到了长安了,还得去头疼酒坊的事,他来这里,不仅仅是这点目的不是么?那也太胸无大志了点? 要是能一边睡觉睡到自然醒,一边有数之不尽的银钱,顺带高官厚禄,亲族好友都能节节高升,会有么?不会有? 总之……慢慢来。 叶俞这么劝服自己,心浮气躁什么的,总是不太好,有些东西,还是稳扎稳打的为佳。 在十天之后,陈豪‘姗姗来迟’的从浔阳到了长安,或者说是从江州到了长安,为何要换之后的说法,则是因为浔阳只是一座郡城,在长安没人会去记浔阳是在大唐的哪个州,而只会记得江州在什么地方。 于是陈豪初一下马车,他就与叶俞大吐苦水,这沿途的因为携带的东西众多,再加上江州酒坊的帮工管事,一共带来十七八个人,陈豪听从了叶俞的打算,除了留了几个不愿离开浔阳城的帮工在江州酒坊,将江州酒坊全权转交给了陈斐后,自己则花了钱雇了五辆牛车才够用,但如此一来就难免有些招摇。 他与叶俞说道,五辆马车再加上十七八个青壮,称得上‘声势浩荡’,沿途州府哪里会视而不见的?如今虽然是太平世界,大点的商队来往正常,可禁不住这般可疑的? 那些个藏在马车是器械是何物?为何要遮遮掩掩! 为此陈豪不得不苦着脸解释,他总不能说明有人叮嘱过他的,让他小心藏匿,不要让什么技术泄密,虽说叶俞的叮嘱有些多此一举,不过陈豪却是深以为然的,若是那些酿酒的器具别人也能制造,那这所酿酒的配方也是藏不住的,到时候岂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沿途检查的州府小吏一看这牛车的东西,只觉得投石车大致也这般用着横木打制的,于是更是惊恐的要查探明白,为此陈豪每隔一座城池就要浪费上一堆的口水,并且要报出自己的名号,楚城陈豪。 离得江州近的州府还好,听过楚城,离的长安近了,这楚城陈豪就得改称江州陈豪,于是就是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的被拦下检查,到最后陈豪干脆特地绕城而走,宁愿的半夜在野外扎营也不愿意入城了!实在是心惊担颤的够了呛! 如今虽说是太平时节,或者说再太平不过,但这等来往都是牛车并且十几个青壮的商队,还是有几分怪异的,也难怪各州县官吏要检查,他们亦是职责所在,就是苦了陈豪,一路应付也就罢了,到最后,他总觉得……这楚城陈家是真的扬名大半个大唐了,至少沿途的官吏都听说过了! 等着听着抱怨完了,叶俞还是一脸微笑不答话,陈豪一脸挫败的低下头去,口中嘟囔着:“哥哥是发现了,与你这般说,纯粹的鸡同鸭讲。” 还不等叶俞答复,陈豪又复是原地回满了精神。 “叶小郎,不知你安置好住处没有,某可是打算在这长安城中大展宏图,一展抱负的……” 想是觉得这般说不够给力,于是陈豪很是打足了气。 “长安……某来了~~~~~” 这一声的巨吼,不算惊天动地,但也实在扰民,至少沿途走进走出的人们纷纷怪异的眼神看过来,甚至是刚刚盘查完毕的大唐守门的士卒一样警惕的望了过来,表示对此密切关注中。 真是……丢不起那个人啊。 “先入城。”叶俞无奈的道,这个家伙的本性,那是早就知晓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亦或是狗改不了吃屎也好,总之……就是这样了,怕是一辈子都是如此。 陈豪可不知道自己的好友此时正在诽谤不已,正沉浸在到达长安的兴奋之中,或者说,是在亢奋期间。 都是健全的少年郎,兴许他不喜读书,喜好玩乐,个性是几分的不逊,但如今他也喜好赚了钱,相比起叶俞的甩手掌柜,陈豪是个负责任的生意人,他也喜爱上了这等让钱财一变二,二变三的方式,并且很有让这取之不尽的念想。 当然,赚了钱不代表他也会去全部占有,也许他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这就好比一个人喜欢出风头,又有人喜欢养上一大堆的妻妾一样,仅仅是一种爱好,更好比叶俞喜欢什么都不管,等着睡在钱上一样。 所以,相对的,长安就是他最大的舞台了,这个舞台不仅仅是盛唐,一样也是整个世界最大的。 长安,那可是丝绸之路的开端,最富庶,人口最多,无处可比的,这里陈豪并不是全部知道,但他至少晓得,到了长安,就能一展在江州时无法展得开的抱负! </div> 第七十一章 万年的太白酒坊 ( )在领着陈豪前往万年县之前,先行安置在了客栈,准备晚点时候再带着陈豪去万年县,看得出来已经车马劳顿,若是直接领着他去,指不定就要累倒在半途中了,叶俞可不想再受陈豪的抱怨,干脆就让他歇息半日就好。 暂居之处之前的客栈就是个不错的地方,也就是当初叶俞刚到长安的住处,叶俞如今所住的是客栈之后的一处院落中的一间,其他住的都是些外乡人,总之……长安人是不会租住这种房子的,也只有暂居的外乡人才会来住。 有些是来往的商人,还有些是到长安来闯荡的,一叶飘零,大家倒也和和气气的,只是却也有几分冷漠,各过各的,谁都不管,反正也只是同在一片屋檐下罢了,谁都不知道明天谁搬走,谁进来。 看到有个年轻的后生搬进来,大家伙也就笑着迎了来,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这等感情,本就是最是淡薄的了,你来我去,各不相干。 暂居的这处院落是客栈的小厮介绍的,这些个小厮本就大多数是长安本地人,也都会适时的说一些该说的话,比如看着叶俞找了多日的住处,小厮就会一脸殷勤的帮着出主意,当然,并不是无偿的,他们会得到银钱,不过不是从叶俞这里,而是屋子的主人那里,这本来就是这般的,又是既解了客人的燃眉之急,又能小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叶俞就找了这处院落中的一间住下了,本是一三进三出的院子,看上去不小,却零零碎碎的住了十几户人家,这样一来人多了就难免噪杂,好在噪杂的时候都是晚间,在各户人家回来之后,到了再晚一点又会完全安静下来,所以对于叶俞来说是无碍的,而且,他所住的屋子中间还隔了几件空的,尚算不错。 这些暂时不提。 在叶俞领着陈豪到达了之前的客栈后,门口的小厮还是识得叶俞,自是一脸笑容的凑了过来。 “叶小郎君,多日不见了,今日这是……” 不等叶俞答话,陈豪就进了去寻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几口:“那个谁谁,给我再来一杯茶水。” 于是叶俞摊摊手,一脸无奈,示意客栈的小厮照办。 “唉,这就去,您这稍等会。” 伙计赶紧的应了一声,又是看了看还站在门外的十几个脚夫打扮的帮工,沿途跋山涉水,当然是脚夫的打扮方便行走。 “都是一样。” 叶俞补了一句。 伙计点点头,就去办了,至于叶俞,则是坐在了陈豪的对面,一样是拿起水来喝,不过姿势就要文雅多了,至少没像陈豪那般牛饮就是。 “快渴死某了。” 等着陈豪三大壶水下了肚,这才说了第一句话,相比起刚见到叶俞的滔滔不绝,这阵子倒是安分下来了,想来是因为渴极了的缘故。 “歇息上一会,带你去住的地方,倒是个环境雅致的。”叶俞慢腾腾的道。 “哪里?不在长安城中么?”陈豪听得叶俞所言,面上一怔,随即开口问。 “不在,在隔壁的万年县,却也不远。” 叶俞轻笑了笑道。 “呃……”陈豪面露几分抑郁,然后接着道:“早知如此,何必入了这繁花似锦的长安城,某今日是不想再走了。” “也行,住上一夜,等明日。”叶俞无所谓的道,反正住上一日也无不可,最多是多花些银钱罢了,总归还算承受得起。 “这……还是不要了。”陈豪摇了摇头,此时已经是一脸的正色。 “若是住下来了,怕就要多住几日了,这一月舟车劳顿,哪里是区区一日歇息的过来的。” “恩,那好。” 叶俞淡淡的点头,算是应了陈豪的话,只惹得陈豪怒目而视,最后见叶某人一脸的莫名,咬着牙道:“叶小郎,你真是个没娘心的人也。” 呃…… 叶俞耸耸肩,无话可说,这下倒是明白了,陈豪这厮,满肚子的怨气可不是一阵牢骚就可以发完了,只是刚刚说得多了没了力气罢了。 好在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在小为歇息了一会后,不得不继续前往万年县,在奔波半日后到达了目的地。 在确认确实是一处颇为精致的宅院后,陈豪才放过了叶俞,这处宅邸在叶俞看来仅仅是精致,但对于劳顿的陈豪来说,实乃是良乡,倒也就不急着找叶俞的麻烦了,先安顿好再说。 好在叶俞之前有通知过药老收拾整顿了房屋,那些帮工们住在原本仆役的屋子中,叶俞则早早就有住处,也一样给陈豪选了一间朝阳的。 说来也难怪陈豪大肆抱怨,如果是他一人来长安也就罢了,这却是一下子带着用作酿酒的器具和十数人的帮工管事,几乎是将整个江州酒坊都搬来长安,这难免就是费时费力,根本不是其孤身一人可以比的。 整个事情都托付给了他一人,担子是够重了,他也是做到了,不过其中艰辛就不为外人道也了,毕竟这江州离着长安数百里,又是携带者颇重的东西,即使有牛车搬运,那也不是一般的辛苦的。 不过……好歹是搬来了。 ~~~~~~~~~~~~~~~ 在万年县官吏们的好奇目光中,太白酒坊正式挂上了牌子,如果说之前只是简单挂上并不营业的话,这个时候摘下了赶工中的牌子,就代表着这家酒坊营业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家所谓的酒坊,却是从来不开门的,即使偶尔有人进出,也都是店中的杂役出来购买原料,诸如蜀黍这等东西,倒也是平常的很。 不过令这些官吏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处太白酒坊开的地方,原先是韦家的别府,如今虽说之后赏给了韦家的仆人,但那也一样是韦家的地方,这就足够奇怪了,韦家虽是已经没落,但在万年县,依然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万年可不是长安城,那等随便砸下块石头来,也是功勋之后,驸马郡公什么的。 万年县是长安的下属两县之一,高官大族是不少的,韦家却也依旧是首屈一指的,谁让韦家曾经出了个太子妃么?更不提在之前的韦氏一族更也曾权势滔天过,哪里是不会受人关注的? 这个当初跑来县衙申请要开酒坊的又是个太学的学子,这就更奇怪了!先不说这世道哪有开酒坊之前就花了银钱把从上到下的官吏都打点一遍的,打点的银钱那可不少,足足几十贯!数万钱,对于诸多官吏来说是不多,但对于一个小本生意的酒坊来说,可就不是笔小支出了。 于是如上述等原因,万年县的上下官吏是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究竟是韦家已经没落到开酒坊的地步了?还是其中有什么玄虚? 不过这能牵扯到韦家,也的确算他们神经敏感了,但也的的确确的,在这太白酒还没出世之前,至少这万年县上下,是盯紧了看的了! </div> 第七十二章 沸沸扬扬 ( )保持不断更,恩,就这样,等推…… ~~~~~~~~~~~~~~~~~ 万年县的官吏们好奇,但总不方便一天到晚盯着看着,因为这万年县的县治,却不在长安城外,而是长安城中,也就是说,即使好奇韦家的举动,但并不是能完全管着万年县城的一举一动。 因为长安城里,除了万年县的县治,还有长安令的衙门,那可是万年县众官吏的顶头上司,管着长安的一亩三分地的,当然,这只是名义上,长安是什么地方?上面还有宰相,陛下,这样一来,长安令也不算是什么了。 不过却有好事者将这个消息拿到了长安城中去说,这以讹传讹,成了韦家在建酒坊,还是在万年县中建。 谣言就是这般起的,也吹得很快,隔不了几日,不用去告知刘离了,他自己找上门来,敲开了叶俞的门,劈头就问。 “叶郎君,可是浔阳的酒坊搬来长安了?” 叶俞正在屋中习书,闲来无事,就找来一些诸如《大唐西域记》《三国志》之类的杂书看看,就当增长见闻了。 至于这些书,则都是从太学借来的,太学里是不禁这些书籍的,好比前者《大唐西域记》是唐初高僧玄奘大师的西行游记,是有一些佛理的,后者与其说是杂书,还不如是史书,只是因为叶俞受多了《三国演义》的熏陶,干脆就将《三国志》当成杂书看了才是。 “是。”叶俞抬眉,见进来的是刘离,随即答道。 “怎得不跟某说声,某可是盼了有一阵了。” 刘离找了个位置坐下,口中抱怨道。 他可是那太白酒的忠实酒徒,昔日曾被刘徵等人拖去喝酒,结果倒的也快,之后却是喜好上了这太白美酒,起初离开江州时还感慨,几年之内怕是喝不得如此佳酿了,如今有了如此喜讯,自然是跑来叶俞这里确认,等得到肯定后,反而要不满了,怎得他还是从别人口中得到的消息?白白憋了一阵的酒虫。 听得刘离在那酒瘾难耐,叶俞放下笔,微微一笑。 “陈豪来长安了,他也就将酒坊也搬了来。” “唔?陈郎君来了。” 刘离眼前一亮,知道叶俞所言不虚。 “不知来了几日?” 刘离的酒瘾上来了,这句话自然就是旁敲侧击了,一脸的馋色,已然是一副难抑的模样。 陈豪,刘离也是熟悉的,虽说比不得刘徵、李泽几个玩得来得好,但亦是好友,此时听闻陈豪来了,竟然不告知他。 “那家伙到了长安,也不来说上一声,真亏得某当他为好友。”刘离这话里,到底有多少事为了陈豪,就不得而知了。 “倒也不是,有些忙罢了,此时尚在万年县。” 叶俞帮着解释道。 陈豪这阵子确实是足够忙的,不比他的悠闲,毕竟这甩手掌柜和干实事的那是得有区别的,太白酒坊是挂上了招牌,但却并没有开业,也是因为杂事繁多,毕竟长安不比江州,不提一个长安,光是万年县就比江州的浔阳郡城大得多。 地方大,事情也多,叶俞要兼顾长安的太学,不可能一直待在万年县,这些事情也大多压倒了陈豪的身上,这厮也是命苦,少不得要接过叶俞一开始打下的埋伏,少不得要拜会一下万年县的上下官吏,能管着他一亩三分地的人在长安那可为数不少的。 叶俞当初只是略作打点,主要的还是陈豪来做的。 刘离听得叶俞这般说,颇有些意犹未尽,很是想直接去了万年县,但既然叶俞没主动说,说明此时也是不恰当,所以倒也没多急迫,而是像想起了什么。 刘离开口道:“叶郎君,你二人可是租住的韦家的房产?” “唔?是,此话怎讲?” 叶俞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面露异色问刘离。 “可是去拜会过韦芝韦员外郎了?” “未曾。” 叶俞摇摇头,迷惑了,这事何必要拜会韦芝?又有的什么关系了? “怪不得,怪不得。”刘离不由的摆首,见叶俞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加重了语气道:“叶郎君,你可知,我怎得知道这太白酒坊已经搬来长安了?” 叶俞继续摇头,他哪里会知道了? 要说刘离亦是从江州来的,自然是知道太白酒坊的事的,之后当从教坊那里消息泄露出去后,也就未曾隐瞒过,不过能从太白酒联想到叶俞的,应当也只有他了。 “如今此事,怕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只不过,传出来的却是韦家在万年县的宅邸如今被建成了酒坊,是韦家。” 刘离将韦家两个字特意的咬重了字。 呃…… 叶俞无言了,这个谣言……也着实传的夸张了些,至于是谁传出去的,人多口杂,万年县那么多般的人,韦贺也曾说过那处宅邸曾是韦家的,之后只是赐给了他家父辈,但韦贺自己都是韦家人,换个说法,这处暂时所使用的宅邸也确实是属于韦家所有。 “好,明日我就去韦府拜访。” 也不得不去了,叶俞无奈的摇摇头,说来这几日他从万年县回来后除了太学就闭门不出,也无人可以互通消息,也难免消息闭塞了。 “明日某与君一道去。” 刘离亦是有担当的道,毕竟此去韦家还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多少也是韦家的脸面上抹黑,要是处理的不好,即使有之前的几分交情在,怕也是得不了好的。 ~~~~~~~~~~~~~~~~~~ 此时的韦府,却远不像叶俞想的那样恼怒有人擅用了韦家的名头,韦家虽然在朝堂上已经大不如前,但多少也有些耳目,所以在消息传到长安的次日就得知了此事,不过彼时韦贺已经被韦芝遣回了江州,也是无人可问的,这又不方便直接上门去问,毕竟那处宅邸本就是过望就赠出去的,所以就当是充耳不闻就是。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长安官场的流言自行消散就是了,却未想过,最后是闹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倒也是出了韦芝的意料。 这韦家还有如此大的引人关注,怎么别的时候不体现的出来?这等事就闹得众人皆知了? 事到如今,却是不能当做视而不见了。 不过韦贺虽然只是个家生子,但在数代都是在韦家为仆,先祖也曾是韦家的一任旁系子弟,韦芝是不会怀疑半分的,要不然兄长韦兰也不会将重任托付于他,但这疑惑多少是有一些的。 不过不等韦芝让人去调查,就有人兴冲冲的找上门来。 “舅父,舅父可在家么?” 李和从马车上一跃而下,风风火火,脸上的表情也是三分的追问,根本不似一个温婉的女子了,直就推开了韦芝的书房。 白日间在宫中遇见,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怎得到了晚上,就能一身男子打扮的肆无忌惮了? “咳……咳……” 韦芝咳了两声,训诫了道:“永和,虽是没得旁人,但也要注意礼仪。” “舅父……”李和不依的道,拉起韦芝的臂膀就晃:“母妃都未曾这般管过我,你说了也是无用的,现在就告诉永和一件事,永和就假装听到了刚刚舅父的那句话。” 假装又有什么用?那还不是没听到么? 韦芝哭笑不得,这又不能拂袖而去,就是把手拉回来也不行,要是弄得这个小公主不高兴了,就是妹妹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 妹妹韦氏虽是心甘情愿被太子所休,但那性格,却绝对不是个温婉的,这倒是和此时的永和如出一辙,要不然当日叶俞等二人前来,韦氏要旁观,他连不许的话都是想都不会去想的。 这个永和的性格,如今看来,倒是十足像足了妹妹。 “永和要问,舅父哪里敢不说?一定如实告知。”韦芝笑呵呵的答道,算是给了李和一个定心丸。 </div> 第七十三章 亲近韦家 ( )李和问,韦芝说,结果他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李和问的是那家太白酒坊的事,这事他却自己都搞不明白了,又怎么去答? 只听说了有人用了韦家的宅邸开了家酒坊,却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那处宅邸也早早赠给了韦贺这个家仆,虽说因为韦贺的家生子的身份问题,宅子说到底还是韦家,但也只是名义上,他这个主家总不能去管韦贺将房子赠给了谁?又或者给谁去使用了。 要说,本来就是谣言罢了,韦芝只是没想到,这谣言会越传越夸张,甚至最后和韦家的名誉扯上关系。 不过这人的舌根,流言蜚语,本就是时间最强大的东西,没有之一,既然已经被传成了这样子,那总归是要调查清楚的。 再加上永和这个县主特意上门来问,自己这个舅舅总不能就被一问三不知了,所以就更要弄清楚了。 李和什么都没问道,不高兴的甩头去寻母妃韦氏去了,耍足了小女子的脾气,让韦芝这个舅父除了苦笑就无话可说了,好在一会转头派人去万年县调查,等到明日有了结果,也好敷衍掉这个小妮子了。 不过…… 俗话说的,行动没有变化来得快。 还不等韦家的人前往万年县,叶俞和刘离的拜帖就送到了府上,既然次日要拜访,那就提前一天送来拜帖也好,这也是刘离提醒。 因为今次不是上次,上次是带着谢意而来,这次拜访是为了解除误会,那自然是越早越好的,要不然多拖上一日,韦家会有什么反应就不知晓了,到时候要是莫名了惹怒了韦家,那就过于得不偿失了。 想想刘离说的也有礼,叶俞哪里会回绝,所以这才有了韦芝所收到的拜帖。 这份拜帖上简单的所写了明日前来拜访韦员外郎,另就这几日长安城中所流传的流言予以澄清,倒是明白得很。 呃…… 这说曹操,曹操到了,韦芝不知道说何为好了,拿着这份拜帖,此时是明白了,原来是韦贺将那处宅邸租给了那从江州来的叶小郎了。 那个叶小郎君,倒也是记得的,前一阵前来拜访,是个知礼又相貌堂堂的人,举止得体,不卑不吭,韦贺能与这等人相识为好友,当是好事,只不过这桩好事不知怎得,就给传成了这般了? 只是这酒坊之事,明日就要问个清楚了,既然是个读书人,又何必要行那商人之事?岂不是自降身份么? 不过…… 好歹能将永和那里应付过去了,如此想着,韦芝挥挥手招来仆人,遣人去韦氏那里寻永和,过了一会,仆人却是回来来报,韦氏言永和县主已经返回了东宫,不在府中了。 他虽是不知道为何永和要问这事,但此时既然永和已经回去,总不至于派人去宫中说道?也只能等永和再来了。 ~~~~~~~~~~~~~~~~~ 翌日,未时。 叶俞和刘离照着约定的时候前来韦府拜访,韦府的门房早得了府中的管事吩咐,更是拦都不拦,直接就领着二人到了府上的正堂。 这回二人并没有等上太久,兵部员外郎韦芝就穿着一身深绿的官服从正门处进了正堂,叶俞与刘离忙是站起来做礼。 “韦员外郎。” “恩。”韦芝微笑颔首,将圆领乌纱帽放在仆人的手中,然后挥挥手让仆人下去,口中道:“你们二人来了啊,某刚刚兵部回来,让二位小郎君久等了。” “不敢。” 叶俞二人忙这般回复,叶俞更是轻笑的道:“韦员外郎乃兵部要员,事情自然是多的,我等后辈等等也是应该的。” “哈哈。”韦芝哈哈一笑,不知与否,这好话,谁都喜欢听,有个尺寸就行,比如叶俞的这句不着痕迹的,他就很喜欢,虽然实际上……如今他在兵部因为宰相李林甫的打压,着实是个闲差。 “不用这般多礼,说来,照着二郎那里来算,你二人也是某的子侄辈才对。” 韦芝轻声道。 韦芝这样算自然是不会错的,就是稍微远了些,但所谓二郎也就是江州刺史韦兰了,韦兰是叶俞和刘离的父母官,又是推荐他二人来太学的,算是半个老师,这样来说,也确实如此,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了,子侄辈也是没错的。 叶俞和刘离互望了一眼,然后理所当然的改口道:“韦叔父。” “喔,既然如此,以后就不用如此多礼了。”韦贺微捋胡须,笑着道。 他的态度如此改善,也是因为当初叶俞和刘离二人给他的印象是不错的,再加上昨夜连夜派了去万年县调查的人传回的消息,这所传的流言是和这二人没有关系的,和韦家唯一有关系的就是那处宅邸,不过……总不能为这个偏怪了对方不是? 韦家如今虽然破落了些,但也不是那般没有肚量的,他韦芝可不是个小人,要换别人来说,韦芝并不是个适合的当家人,因为他远远没有其兄韦坚来的杀伐果断,也没有其来的擅于理财,是个平庸的多的人,但唯独有一点,如今韦家的韦兰、韦芝二人都是讲情义的人,是正直的人,疏远小人的的人,逆境之中,反而是这种秉承儒家讲义的人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同,并且放过一马,也是因为这种人并不会构成多大的威胁。 既然如此连长安的官场上都传的沸沸扬扬了,那就让其成为事实不就成了,韦芝认了叶俞、刘离二人为侄,这样一来,名正言顺,我韦家就是开了酒坊那又如何?哪家哪户在外不是有些商贾的生意?你家不往外公布难道就没有了? 千里当官只为财,不外如是,没谁比谁干净,要不然你家家财万贯从何而来?这要是往外了说,家家户户都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事。 更别提只是两个子侄辈去行商,又不是韦家,换大了说,也只是这两个子侄辈自行所为,他们二人也都是太学学子,韦家也不算自侮了身份。 韦芝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不过他不知道的,实际上这行商的,是不包括刘离的,甚至也不包括叶俞,因为叶俞是不管事的,真正行商实际上另有其人,区别就在于,这个人是喜好行商的,但却是不好和韦芝说的。 但这并不妨碍叶俞与刘离和韦芝亲近的,说来,叶俞还租住着韦家的宅邸,又有韦兰的人情在前,总不可能去和韦家翻脸的,这亏欠着实是有些的,虽是总有一天会还的,但至少现如今是没那个能力的。 实在是个一举两得的法子,韦芝这样做自然是不会错的,既兼顾了韦家自己的颜面,又将长安城中的流言蜚语没了流传的余地,反正韦家已经承认了,就相当于旁系子弟在外行商一般,在正常不过,每家每户都有的事,再拿来背地里嘲讽就是给找不自在了。 至于叶俞和刘离,前者是记着这么个情,后者嘛,虽是被拖下水的无辜份子,但也耐不住为人是仗义的,哪里会这个时候点破,也就一道接下了这么个说好也好,说不好也是不佳的黑锅了。 看以后了…… 于是叶俞二人只能坦然拜谢了,也没第二个选择了。 不同的是,这次叶俞很知趣的献上了献上了每年两成的收入给韦家,算是庇护在韦家的回报,这两成在如今的韦芝来看不值一提,也仅仅是一个象征意义而已,毕竟也只是个酒坊而已,又能有多少入账?就当是赏识这两个学子,韦家提前拉拢罢了。 至少这人才难得,不是么? </div> 第七十四章 又相见 ( )至少这人才难得,不是么? 韦芝是报着这般的心思的,倒也没图那两成的份子能带来什么利益,一笑着简简单单的也就收了,至于日后的出人意料的收益,那是之后的事,这里暂时不表。 于是这般主客皆欢,场面也好得很,叶俞与刘离也算是在大唐的朝堂上有了第一份的依靠,虽然这个依靠并不显得那么牢靠,仅仅是一些利益的牵绊和韦家单方面的欣赏,但这至少是有了,不是么? 所以……万事也确实如刘离所想的那样,有好有坏。 在从韦府告辞后,二人都有几分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有些出乎意料了,但也幸好如此,至少是件好事,而不是让它变成了一件坏事,不管怎么说,叶俞也心满意足了。 阴差阳错,有时候正是如此,如此一来,这事也算是揭了过去,不过叶俞不知道的也有,那就是这事同样也没有揭过去,因为还有后续,只是这后续,有些巧合罢了。 至于这个后续,到底是好是坏,那就得看下面的发展了。 在从韦府出来后,与刘离分别,一人要前往太学,至于叶俞,则打算去一趟万年县告知陈豪此事,说来着酒坊实际运作的是陈豪,而不是他,怎么着给了两成的份子给韦家,也不能绕过了陈豪,让他不知情。 好在陈豪在得知之后亦是通情达理,十成里的两成也是要算上他的一份的,于是他要与叶俞各出了一成,如此一来,以比例来算,陈豪是有些吃亏的,不过他倒是不在乎这个,总归就是拿出了一成,他还有三成的分子,叶俞则剩下五成。 三成也不少了,以江州为例,一年可以赚上千贯钱,三成就是三百贯,但长安不是江州,仅仅一个万年县就要比浔阳城大上数倍有余,长安百姓的消费能力也不是江州能比的,这里腰缠万贯的人数不胜数,即使只是想想,一年转上个几千贯,数百万钱也应当问题不大。 喔,至于那些奇怪的名词,则是叶俞第一次让陈豪回去劝服陈则时用上的,陈豪是现学现卖,平日也都拿来用了。 不过呢,如此一来,陈豪只要自己算上一算,即使少了一成的份子,可赚的却比当初在江州的四成多上个十几倍,那还有什么好犹疑的?更别说这送出去的两成的份子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在得知这家酒坊真的有韦家的背景后,万年县的上下官吏就收敛了很多,如果说往日是拿了手软的话,此时就是能退多少就退回多少去了。 毕竟这韦家……即使是落地的凤凰,那也不是他们这些低品的官吏可以欺压的,就是长安令,都不会敢于欺压韦家,更遑论伸手要银钱这等事,还轮不到他们了。 退是退不回来的,哪有送出去再退回来的道理,所以陈豪又得一个个登门,一家家的示好,也算是买了些人情,日后要不再靠着韦家的名头了,但也不至于被人背后下了手才对。 做生意,官商勾结是少不了的,总不能有了后台就不管地方官府,那就算是能得意一时,总归也不长久,该花的还是要花的,不能省,这个道理叶俞懂,所以陈豪也明白。 不过这样也造成一个后果,就是花的银钱是极其快的,不到十天,陈豪就跑到长安来跟叶俞汇报,带来的两百多贯钱如今只剩下一百贯,即使加上叶俞手上所剩的,也只有不到两百贯,如果以这个速度花下去,甚至可能撑不到酒坊的正式营业。 缺钱! 这个问题竟然不由的又摆在了眼前,可怎么解决,还真是没得什么法子。 陈豪的来时刚不足半刻,将问题于叶俞说明了,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不等叶俞去开,这人就推门而入了,不是别人,而是刘离。 想来也就只有他了,谁让这处住处,说来除陈豪之外只有刘离是知道的了,不过,刘离走了进来却没关上门,而是哈哈一笑,对着叶俞道。 “叶小郎君,你可知道我带谁来了?” “谁?”叶俞抬头问,又是探出头去看,这却未曾看到什么人的身影,面露疑惑的道。 “韦家的人,觉得这里人多眼杂,不肯进来,在外候着了。” 刘离笑归笑,但他也是不懂为什么韦家的人要来寻叶俞,不过,这不妨碍刘离调笑叶俞,反正,就是为了调笑而调笑,因为他想起那日韦妃特地跑来相见的事,如今看来,铁定不是为了他。 “韦家的人?” 叶俞也一样奇怪,簇起的眉头一脸异色。 刘离见到陈豪也在,更是寒暄了几句,然后将此行的来意说了个清楚。 原来是早些时候,韦家派人来太学寻人,最后找到刘离这里,刘离方知是找叶俞的,那韦府之人见寻不到叶郎君,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刘离干脆就跟着到了韦府,然后就领着人直接的来找叶俞了。 最后想了一通,却也想不明白是韦家的什么人,但既然人家不肯进来,那就总得出去迎的,不能放那晾着,于是在整理了一番衣冠后,与陈豪、刘离二人一起走到了大门外。 说是大门,实际上仅仅是两块门板遮挡着,这处价格便宜的院落别提耐看,就是仅能勉强遮风挡雨而已,人多口杂的评价也不为过,这个时候又是天色将黑,倒有几分《功夫》里那处小的风范,独独缺了牛bai的包租公和包租婆而已。 三人到了门外,四下望望,却是空无一人,刘离也是一脸的奇怪,见叶俞与陈豪的目光转过来,更是一脸的苦笑,摊手道:“别问某,某亦不知……” “叶郎君,咳……” 不等刘离说完,拐角处就有个玉面的书生,身旁带着个小脸小鼻子的小书童,假模假样的假咳。 这书生,俊俏的活像个兔子爷,拿玉面二字是绝对不含糊的,也难怪刘离要调笑叶俞,因为这么个胭脂气十足的书生,要么是女人,要么是好龙阳之好的,哪都对于叶俞来说都相差不大,也足够拿来调笑了。 这人,还会有别人么? 总归……不是那么难猜! “李郎君……” 叶俞嘴角扯起了算是笑意的笑,多多少少……吃惊了些。 ~~~~~~~~~~~~~~~~~~~~~~~~~ 把时间向前推上个几个时辰,向来是门前车马稀的韦府竟然在午时刚过就有访客来访,韦府门口的小厮怠慢不得,正要上前迎客,从马车上下来的却是个熟悉的人影儿,这下子,客也不用迎了,因为来的这人,本就是韦府的常客,与其说是客,还不说是韦府的一份子的好。 “永和县主。” 小厮低声行了礼,然后就去牵那马匹,要说永和县主平日里大多数都是天色已晚的时候才能来,白天是极少的,更别说如今的午时,所以他才会去以为是有访客。 至于马车?县主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那里会那般招摇,这马车,定然也是在城里租用的,根本认识不出来。 一身书生打扮的李和点头应允,然后直接走向了韦府的当家人,韦芝的书房,这个时候,舅父要么是在兵部,要么是在书房。 如若还在兵部,那看见她的小厮自是会告知的,如今既然是直接去牵了她的马车去喂马,想来就是舅父在书房之中。 至于她这趟来韦府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而已,那就之前没搞清的,现在去搞个清楚……罢了。 </div> 第七十五章 置气 ( )韦芝对于永和的纠缠也头疼的很,这个永和,性子也不学学和政,和政虽不是韦妃所生, 但却是自幼在韦妃身边长大,韦芝也是熟悉的,和政是个好性子,不骄不躁,性格温润,哪里会像永和这般肆无忌惮的。 当然,如果韦芝知道永和如今大半的脾气是被和政给教出来的,怕也就不会这般想了。 至于永和的要求,好在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更是没什么隐瞒的必要,韦芝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完后还一脸奇怪,心中暗道,那日妹妹韦氏就曾这般因为那叶小郎来访特地旁观,如今又有永和如此的迫不及待,想是又与那叶小郎君脱不了干系的了,不过这到底有何干系,却是想不出来了的。 所以说完了的韦芝呵呵一笑,开口道:“永和,就着了,今日怎么不去你母妃那里了?” “一会去,现在有事,舅父,永和拜托你一件事。”永和做出一副请求的表情,眉间都是刚听到某人消息的喜意,想是还有事相求。 “。” 韦芝颇有几分无奈,如今看来,他是不点头都不行了,好在也不是什么要事,如若只是那叶俞的事,他还是能帮上忙的。 “舅父最好了。” 韦芝的点头惹得永和的喜色更是添了三分,喜笑颜开的道。 如此一来,倒也容易看出来的很,韦芝又不笨,他此时要还想不明白什么,那就白亏了堂堂一任员外郎的身份了,这个叶俞,定然是永和的旧识,二人当是在永和不在长安时认识的,若不然也不会听闻了太白酒的传言就急着的来找上门了,想不是为了传言,而是传言中的人。 至于永和所提的要求,那也简单的很,不过换言之他韦芝却也不知道那叶小郎君所住何处,只是知道他是在太学中进学的,这样一来总不会住在万年县韦府旧宅中,两地相距足有半日路程,若是住在万年,必定会耽误了进学,莫不是住在太学?所以韦芝才会遣人去太学里寻,这却没寻到叶俞,反而将刘离寻来了。 之后则就是稀里糊涂的刘离领着‘李和’,连带着那个‘书童’一块的找上了叶俞的门,不过刘离却是不知道李和的身份的,只知道其曾在江州州学待过,算来二人也算同窗,刘离也是试探了几句为何要寻叶俞,最后却不软不硬的被顶了回来,不由心中不喜,所以也就干脆的老实带路了,等着寻到了叶俞,再找回来就是,哈哈。 这也就为此刘离见了叶俞就是调笑,实乃是吃了李和的亏,伺机报回来罢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刘离心胸狭隘,相反,也是因为知晓了叶俞的脾性,亦是已习惯这般‘无礼’的调笑罢了。 话归原题。 叶俞在看到这位李郎君,这心里,感动总归是不少的,人家兴冲冲找上门来,机缘巧合也好,蓄意也好,人皆有七情六欲,别人有的,叶俞一样都有,虽然在打心底他还只是认同李和是一个不错的异性朋友,可人家毕竟是女子,即使是盛唐的女子开放了些,但这为了自己,如此麻烦的找上门了,那还什么不明白的了? 实际上,在江州时他已是明白了大半,可那时是那时,那时的叶俞给不了什么,连承诺都给不了。 因为‘承诺’这么个东西,不是光说说就可以的,好比现在,这种东西,依然很沉重,不是么? “李……郎君。” 叶俞打完了招呼,然后就又接着道:“好久不见。” 这句好久不见饱含了很多东西,很多……太多,多到仅仅是月余不见,对面的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竟然已经红了眼眶,若不是身边那个胆子小的梅儿拉了拉李和的袖口,恐怕就要当场飙泪,对着叶俞演上一出哭戏,就是……你如今一男子打扮,也不怕被人当成了断袖之癖? 叶俞如此突发奇想,不过转而想想,若真到了那等地步,还会有谁看不出李和的女子身份了? 如此的胡思乱想,多少的脑子有些乱,也是实在太突然了点。 说来这男子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就很是奇怪了,虽说古有宋玉,今朝也有薛怀义,但那等美男子怕也比不上眼前这玉面书生三分的俊美,面色如常倒也最多惹人怀疑,但也因为李和的掩饰得当,不会当其实女人,可要当众红了眼睛流了眼泪,只要不是瞎了眼睛,当都是看得出来的。 还好,还好,不过叶俞松了口气,李和并没有当场流泪,仅仅是红着眼睛不说话,但……总归叶俞也不能不说话,这气氛也更是显得诡异了些。 “这……若不是出外走走?” 叶俞的意见刚提出来,就有三分悔意,也不知怎得,这话说出来就更显得气氛诡异,他倒是越想让它平静,就愈是平静不下来了,此话一出口,更是如此了,所以他也只能心里苦笑不已。 呃…… 一阵无语。 “叶郎君,我还有事,要先行会太学。”刘离一脸正色的拱手道,一副急事在身的模样,只是那向着陈豪打眼色的模样,谁人哪里还会看不明白。 被误会了? 说来也没误会什么,总归相差不大。 听了刘离拱手告辞,陈豪也忙是道:“某也要先行会万年……”说了一半,想事想起了什么,陈豪又道:“回头再来寻你,或者你来万年县寻我。” “也好,明日就去。” 叶俞点头应允。 陈豪是来寻他有事的,酒坊之事也算不小,既然如今无法去解决,那就等明日主动去寻他就是,反正也不晚这半日了,现下,则先把李和的这事解决再。 刘离与陈豪先后急急的告辞离去,于是不由间,门前只剩下了三个人。 叶俞、李和、小侍女梅儿、 清清白白的三个人,很清白,比白纸都白,可这谁信呢?反正他自己都有些不信了。 “去走走也好。”叶俞轻声的道。 “哼。” 回答叶俞的却是一声李和的冷哼,李和那从不显得温婉的性子很是干净利落的给了叶俞一个白眼,然后转身既走,但若就这般也就算了。 只是略带有些闲心的叶俞却是发现,刚刚还红了眼的女子,如今连带两腮和耳根都红了个明显,好似除了白眼,整张脸都红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陈豪等二人借故离开的事。 梅儿见自家小姐转头得快,赶紧的也是一块转过身去,临转身前却是对着叶某人俏皮的眨眨眼睛,吐了吐可恶的丁香小舌。 这使得叶俞一阵无语,看梅儿的模样,想来李和该不会有多生他的气,但要是真不生气了,又何必在此摆出这么一副气恼的嘴脸。 最后也只能归为女孩子的心思,太难猜了才是。 李和走得不快,即使先行了一步,叶俞也是很快的就追上了脚步,但李和她却依然是一言不发的,只是把头扭到一边一言不发,如若说一开始见着叶俞还有三分的假装,这个时候就是摆明了告知,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是很不高兴的,后果嘛,也是蛮严重的。 那就是现在这样了,光走着路,不说话,用无语来憋死你? 呃……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无可奈何了,于是叶俞也不得不苦笑了。 </div> 第七十六章 看破、拆穿 ( )李和不说话,左思右想,叶俞只能选择主动打破了僵持,总不能,就一直不说话,那也实在不是办法不是么? 不过要说起来,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话题来,他和李和的关系虽近,过望打闹更是常态,但如今的情况,怎么看都不是打闹的时候?先不说李和的领情不领情,到时候要被一个怒视瞪过来,不是给自己找尴尬么?那话就更说不下去了才是。 于是叶俞抬头望天,轻笑着问道:“最近可好?” 几分淡淡的关怀来的真。 “好得很。” 得到的回应却是李和十足有些咬牙的回应,她是很好的!也就因为梅儿的失了口,使得天天被和政姐姐调笑而已!只多是四处打听某人的消息而不得知而已,只多……只多…… “好的不能再好了!” 不等叶俞下一句接上,李和就陡然的停住了脚步,更是一跺脚,大着声音道。 这下子的一猛然,让的在身后的小侍女梅儿一时没站稳,撞了了小姐的背,虽然没有撞的多厉害,但梅儿依然是‘幽怨’的眼神,这看的却不是自家的主人,而是叶俞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还真不是事啊,好像罪大恶极的就是他似的,虽然也……确实没旁人,总归……他不是犯贱? 不等李和开口,叶俞就目视着那瞪来的凤目,开口说了一句话。 “抱歉……” “你……” 李和依旧怒视,不过这次并未一言不发,而是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来。 “你用不着道歉,是我认识了个薄情郎!” 不等叶俞回复,李和就自己接了一句,咬牙切齿的道,心中更是万般的委屈,自己在长安千想万念的人,本以为还远在江州,现下看来,怕是早到了长安却不来寻自己,偏怪自己当初在江州时隐瞒身份么?还是别的,但如今…… ………… 薄情郎? 叶俞嘴角扯过苦笑,他都直接进化成薄情郎了,这个薄情二字,又从何来的?不过细细想想,说来他叶俞,也确实有些薄情了点。 人都不是没心没肺,有时候……该明白的自然会明白,只是装作糊涂而已。 继续敷衍?那就不是薄情,是凭的没良心了,但要让他说上什么,他也是说不出口的,不是不想说,而是总觉得,不是时候。 他叶俞,可不是情圣啊,能做到对这等事游刃有余的,大概也只有别人做得到了,他是做不到的了,偶尔玩玩养成什么的,那只是欺负人家年纪小罢了,长大的女子都是玲珑的心,千般的心思,哪有那么好搞得清楚? 不过……大概也不得不面对了,有些东西,到了抉择的时候就不该犹豫,至少在这一点上,叶俞自认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他没反驳,也没狡辩,默认了李和对他的称呼,而是转而抬头问。 他的头是猛然间抬起来的,比起刚刚慢腾腾的举动,显得麻利很多,也吓得李和不轻,至少这丫头竟是被唬的怯怯的向后一移,反倒是那个平日里胆怯的小侍女梅儿,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家的主人,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十足的颠倒过来的模样,主仆易位了?还是本该如此? 叶俞整理了整理思绪,正色的问:“你的……身份?” 这句实在是突兀了些,比起方才突然的举动,还要吓得李和不轻,在愣了一刻后她咬咬牙,也不知是不是打算说出口了。 “不知……是哪位郡主殿下。” 叶俞再简单不过的称呼,却一语拆穿了李和的身份,因为……实在不是那么难猜,韦家人,姓李,又是太原李家,那就是皇族,韦家有个前太子妃韦妃,要是再猜不到,他就不是笨,而是头驴了,好在他不是,所以也自然而然能猜到李和的身份。 少不得应当是与太子李亨有些关联,这又是女扮男装,当就是哪位郡主了,至于到底是哪位,他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肯定是韦妃之女,但韦妃的女儿是哪位郡主,他也一样不知道。 “永和……县主。” 李和的声势突然就弱了下来,刚刚还好似暴起伤人的凶恶,此时已经柔弱的一塌糊涂,躲在梅儿的身后,细声的道。 “不许……不许欺负我家小姐……”梅儿站了出来,拍着小胸脯鼓着两腮,‘凶巴巴’道。 “梅儿,我像是在欺负你家小姐么?”叶俞摊手,无可奈何,他这哪里是欺负啊?只是想弄个清楚而已。 你说你家的县主都这般的明朗了,他若是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去关注,又怎么去保护?凭然的……有种责任要双方都知道个清楚了才能担的起来,不是么? 有些东西,已经不需要去说明了,再通透不过了。 要不然,对面这个躲在侍女身后的女子,也不用早已经像个煮熟的鸭子,面红耳赤了? 至于为何是县主,而不是郡主,这个叶俞还算是懂得,县主是说明是太子李亨在未成为太子前册封的,日后少不得是要被封为郡主的,也是相差不大。 不过……他是打算负责到底了,李和……不对,是永和却是没了先前的气势汹汹,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叶俞在心里哭笑不得不已。 ~~~~~~~~~~~~~~~~~~~~~ 翌日清晨,叶俞直接从住处前往万年县去寻陈豪,自然是要为昨日未说完的事有个了解,至于先前永和的到来,也暂且安抚完了,至少……眼下也还这般拖着,让叶俞心里轻松之余,也有的几分遗憾,好不容易鼓起来的气,就般的给泄了去,下一次不知道要拖到何时就不得而知了,但好在应当不是眼前的。 至于去寻陈豪何事,除了酒坊也没得别的了,本应该是叶俞一人去的,结果次日清晨刘离就找上门来,想到是记得昨日陈豪临行前说过的话,所以这才一大清早登门,打算去一解馋虫,这阵子无美酒度日,刘离可觉得憋闷的紧,哪里会去放过机会。 二人雇上一辆马车,到了如今太白酒坊的所在地,一路无话。 此时的这处韦贺的所赠他使用的宅邸,从外面来看,除了所挂着的招牌,与过望亦是没有多大区别,只是进了院中才知道,早已经不是一处寻常的宅院,而是一个用作酿酒的酒坊。 酿酒的器具随处可见,酒糟,帮工,都在四下忙碌,酒坊的管事见东家来了,连忙上前见礼,叶俞颔首轻笑不答,这管事自然是知趣的,自行去告知另一个东家陈豪,大东家来了就是。 至于韦家如今也有两成的份子这件事,管事也是知晓的,他是陈豪从江州带来的,原先是陈家的管事,主家竟然都没得意见,一介小小的管事又怎么会有?更不提仅仅是这处韦家出的宅子就值个七八百贯钱,就已经是笔不少的支出了,不过他哪会知道,这处宅邸虽一样是韦家的,但却和拿去份子的韦芝是没什么关联的。 管事去告知陈豪,不一会儿,陈豪就从里屋出了来,一副衣冠不整,邋遢的模样十足的与昨日想见时大相径庭,好比昨日还像个州学学子,今日的陈豪就更似一个工头,又或者是商宦,只是顺带多了几分圣贤书的儒雅气而已,竟也显得几分气质出众,倒是区别于往常了。 这是因为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么? 兴许,叶俞丝毫都不为自己的偷懒而感到丝毫歉意,或者说,他是觉得,这般也挺好的,至少你情我愿,陈豪也是愿意的。 “你可总算来了。” 陈豪的第一句就是这个,哈哈大笑的道,显然是因为见到叶俞喜不自胜,至于为何这般高兴?那就请看…… 到底为何呢? </div> 第七十七章 ‘卑劣’法子 ( )肯定还有一更的,不过可能在12点后……下一章,杀机! ……………… 七月初七,七巧节,又或唤作乞巧节,本是女儿家的节日,少女每到一年的这一日就会向天,向祖先乞巧,以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合适的如意郎君的节日。 故事的典故是人人都知道的,即使在千余年前的盛唐,也已经是牛郎织女的爱情传说了,不过这个节日与太学却也有些关系,或者说,是和天下的学子都有些关系,因为七巧节,一样被读书人称为魁星节,又称晒书节。 不过这个在后世已经成为少男少女的所钟爱的佳节在盛唐还远远算不上节日,仅仅是长安城中历年会有七巧盛会,但也听闻声势不小,囊括了之前的诗会,之后的灯会,整个盛会是由东西二市的商家出资,历年都是由各大花坊承办,今年亦是不意外。 而所谓的东西二市,仅以东市为例,就有二百余行,一行又有三百多家,店铺共计万家左右,其繁华景象足以想象。 西市也一样有二百余行,市内有四条大街,九个方形区域,街宽各百步,两侧有衣肆、药材肆、坟典肆、?辔行、绢行、秤行、麸行、布帛行、寄附铺,经营各种商品的商贾近千家,与东市不同的是,西市则才是长安城中丝绸之路的真正出发点,这里也聚集着长安城中大多数的胡人,胡人在这里经营金银珠宝、并购买大唐的丝绸、瓷器千里迢迢的运回去获取暴利,人数最多时可达二十余万,也使得如今西市之繁荣和东市旗鼓相当,被称之为‘金市’,岂止是日进斗金之说? 说这么多则是因为今年七巧盛会正是在西市举办,七巧盛会在前朝时一直是在东市,之后因为唐初开国后,西市逐渐盛起,又有胡人夹杂其中,为了更加的融入大唐,这些已经定居下来的胡人巨商为此出资办过多次的七巧盛会,一年复一年,之后逐渐变成每隔三年变更一次举办地点的法子,前三年若是在东市,则这三年就在西市,今年是在西市的第二年。 在将这些弄清楚的作用自然不是无用的,当然,要说有多大用,倒也不至于,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七巧盛会是不得不去参与了,不仅仅是因为刘离相邀,也是为了给酒坊打开名气,七巧盛会毫无疑问就是一次机会了,虽然叶俞不太乐意自己显得过于招摇,但有时候人生就这般迫不得已。 或者说……人生,就是这般寂寞如雪啊。 清晨,叶俞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已经花开的牡丹,不知昔日那位大周武皇在赏牡丹之时,是否也是一般心情了? 或者说,实际上他仅仅是因为想不出足够的方法来敲开那些大酒的门,所以才出此下策,所以才无可奈何。 ~~~~~~~~~~~~~~~~ 长安城里总是少不了热闹事的,它太大了,人也太多了些,人一多,流言蜚语自然也是最多的,不过这件,却是从大唐的太学里传出来的,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太学是何等地方?那都是一帮大唐的风流才子,最喜好留恋花坊的一群人,又能传出什么好玩的事来?只不过是只是几篇曲子罢了,但这几篇的曲子,却在短短几天内就传唱了大半的长安花坊,这就由不得人不去在意了。 因为这几篇曲子,哪一首都是上品,甚至听说这几首曲子,实际上是宫里传出来的,因为有人在宫里的内教坊,可也听过一样的曲子,神神秘秘的说道,指不定是哪位大才的,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姓名罢了。 大才?这一下子,传的更是广了! 人都是附众心理的,既然宫里都拿来做教坊曲了,那自然就是好曲了!虽说如今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作,但对于早已经被唱腻了那些曲子,多几首新奇的好曲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不会掉块肉不是么? 于是,就这般,叶俞的几首在江州做过的曲子被拿到了长安来说道了,亦是有才学满腹之辈赞不绝口,如此一来,说的人多了,听着的人也多了,一来二去,七夕前夕,长安城里最热闹的事不是别的,而是传言从宫里传出来的几首曲子,顺带……还有作曲的那人,谁都会景仰有才之辈,不是么?能写的了如此的词藻华丽,又不落了下成的佳作的才子,知道名姓还好,最多是惊异一番,认为几日后的七巧诗会上,又有个你争我夺的热闹场面可看,但耐不住那人如今的身份无人知晓,半遮着脸谁都看不见,哪里还有人不好奇的! 这人的附众心理和好奇心理一样子被利用了个透,于是,仅仅是一次的炒冷饭,让叶俞出乎意料的是,效果竟然出奇的好,总之…… 这自然又是他的一次策划了,不过这次所能利用的资源比之前就要多得多了,太学中传出几首好曲有刘离的‘失口’就可以了,至于宫中,李和之后也是见过几面的,二人的关系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能再进一步,但李和也更是没有隐瞒香荔的消息,在得知香荔,既是杨婕纾的身份后,叶俞还张口惊讶了番,然后又是一些庆幸,如此一来香荔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宫中虽说不算是普天最好的地方,但也实乃最安稳的地方之一了,比起那在教坊要好上的多。 香荔能进入宫中,倒是也真的将叶俞的那些在江州做过的三首曲子拿出来唱过,这些本来就是叶俞赠给香荔的,所以她唱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这一点也不算被叶俞利用,本就事实罢了,宫中确实在唱,凡是被教坊的歌舞伎唱过的曲子,编入教坊曲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远远没有传言中那般得到唐玄宗的大加赞赏罢了,或者说,到底有还是没有,李和也是不知道的。 因为她虽然也是住在宫中,但那是东宫,而不是玄宗每日所待的华清宫和兴庆宫,杨婕纾又每日都会被玄宗召见起舞,自从被太子李亨将其送入宫中后,李和就再未怎么见过杨婕纾,最多是拜见皇祖父玄宗时有过一面之缘罢了,那传唱的曲子,还是李和从别的宫人那里听来的。 所以李和是不知道的,但她却是知道这曲子是叶俞所做,当初在江州时,之前大半不知道的事,之后她是知道了大半,有些是叶俞无意中说出口的,有些是她刻意打听来的,总之……若是女子对谁有个好奇心,总归是要打听清楚的,更遑论她这个大唐的县主,多半她自己不方便,于是都是让梅儿去打听,一来二去,知道的也多了。 如此,这般,一来,二去,叶某人的目的是达到了,虽然这样多多少少手段有些不那么正大光明,但对于叶俞来说,所谓的正大光明,那还不如叫做束手就擒来得好,别看这厮从来都是一脸淡定,事实都不在乎的模样,甚至在感情上更是个嫩鸟,但谁又知道他心理到底怎么想呢? 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只是知道,在一些事发生时,他……也实在不可能会是个‘好人’。 </div> 第七十八章 杀……气……机(求票!) ( )七巧将至,万年县的太白酒坊也开始在准备,途中刘离来过一趟,硬是拿出了三百贯请求获得酒坊一成的份子,与其说是趁火打劫,还不若是雪中送炭,酒坊缺银钱的事他是从陈豪那里得知,所以这三百贯所要仅仅一成的份子,也实在不过分。 毕竟没人知道在江州能大卖的太白酒是否能在长安一样能赚的盆满钵满,叶俞兴许是有这个自信的,但耐不住不是每个人都有,即使如陈豪都对于一下子铺开这么大的场面感到几分的信心不足,更不论刘离了,长安不是江州,能否打开局面,更是不知道的事,而天下的美酒,若说别的地方可能没有,至少这长安是应有尽有的。 即使如此,在七巧节前夕,已经入了份的刘离还是很是尽力的拖着叶俞四处去见有些权势的人家,送上三四坛佳酿太白酒,因此也很快的传了一些名声,不过这仅仅是在一个有限的范围之内流传,其中反而是韦家那里由李和带来的消息,韦芝对于这种烈酒盛赞不已,并且还让人送来五百贯的银钱作为那两成份子的钱财。 如果说之前韦家认为这两成份子并不能带来多少利益的话,五百贯的份子钱已经说明,韦家已经开始重视这家酒坊了,所以才愿意拿出如此的巨资。 当然,所谓的巨资是对叶俞、陈豪等人而言,区区五百贯,五十万钱,对于一个韦家,那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叶俞虽然有心不要,但耐不住李和在旁打眼色,所以就干脆的收了下来,既然李和这个韦家的亲族都胳膊肘往外拐,没道理他还视钱财为粪土的,那也忒没道理了点。 于是有了在盘算一番后,有了一千贯,一下子总资产达到了一百万钱,也是宽裕了很多,之前只打算在七夕盛会上小打小闹的念想反而是不见了,与其仅仅靠着几首词曲来赚取名气,之后再靠名气来带动太白酒,财大气粗的叶俞想出了其它的法子。 那就是免费提供所有七巧盛会的酒! 不要钱,不是一贯钱,更不是十文钱钱,而是不要钱,上好的美酒等你来品尝,这么好机会有木有?太白佳酿有木有?!!不要钱啊!!诸位!! 以上,不可能会打出来的广告词。 当然,这个免费提供不可能是提供全部,仅仅是之前的诗会和后来的选花坊行首,如此一来,所需求的量虽然是不少,但也不会太多,一千贯是用不了的,花上个上百贯来购买原料,再加班延时几日,加上之前大半个月所产出的上百坛库存,应当是足够了。 不过…… 这每年的七巧盛会的赞助商只有那么几家,新的商户想去参与反而是不易,最后还是几番登门拜访,加上韦家派出了一名外府的管事出面,举办今年的七巧盛会的四家胡商、两家汉人商人才勉强愿意今年在诗会和选花坊行首中所有的酒都由这家太白酒坊提供,但也仅限于普通的酒品罢了,因为胡商中同样有一家以酒为业的商贾,不过却是以葡萄美酒著称,往年的其余酒品也都是在外采购的,如此一来,葡萄美酒则是另有提供的商贾,好在并不冲突。 如果不是因为七巧盛会可以带来很大的知名度,也许有人免费提供酒水反而是好事,也更用不着韦家出面,但也正因为这些商贾们尝到了承办七巧盛会的甜头,所以才会每年都进行出钱承办,不但提供免费的场所和酒水,甚至还贴了本钱大肆花销来让各大花坊选出歌舞伎中的行首,要的就是长安人中的认同感,所花去的银钱也可以迅速在之后就赚了回来。 甚至是在当天晚上的灯会上就可以赚回了大半,商人是不会做无本买卖的,那既然是有利可图,也就更不希望多一个人参与了。 所以这些勉强同意太白酒坊插进一脚的商贾对前来的陈豪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仅仅是敷衍了之,为此陈豪在回了在长安的住处后,很是不满的嘟囔了一通,言辞之间大致是对于这些同行的轻蔑,于是叶俞的耳边难免就吵闹了些。 当然……他是当听不见的,只是一笑了之,那些胡商,想来是因为出面的仅仅是一个韦家的外府管事,所以才相识颇轻,竟然将陈豪这么个大‘才子’当成了寻常的好利商贩,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并没有错就是了! 如此一来,七巧盛会眨眼就至,到了这一天清晨,叶俞正打了一通拳脚,准备例行走上一走,他的这个习惯已经变了一点,比如之前在江州只是在州学住宿里多走上几圈,但那时候多半是到了时辰出不去的缘故,如今已经变成了每日清晨打完拳脚后,在附近的街道上小跑上一阵,作用一样是两者皆有,主要是思考一下今天要干些什么,以及在一通拳脚之后的松缓筋骨。 很多事都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虽然说如今还用不着,但以后就说不定了,自幼起就练习五禽戏就是如此,多增加一个慢跑也更是如此了。 不过,这次并没有让他成功跑完,因为在刚绕着城中的垂柳小河跑了半圈不到,刘离就从身后大汗淋漓的追了过来。 “叶郎君,你还有闲心在这跑,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七巧盛会之日么?” 追上了叶俞的刘离弯着腰喘着气,拍着胸脯想是追的有些急,喘息的有些大。 “时辰还早。” 叶俞轻声的答道,随即准备继续他的晨跑。 说时辰还早也并没有错,因为这个时辰仅仅才卯时到辰时之间,这个时候时辰不早,还有什么不早的? 听得叶俞所言,刘离一时间哑口无言,说来,也确实时辰还早,他这般来,还真算是早了。 不过…… 刘离一排后脑,一脸恍然,口中道:“险些被你这厮给蒙混过去!时辰早时没错,但现今是要带你去认识一些太学的好友,这样一来在诗会中总会有人捧场的!” 一人为人,二人为从,三人为众,这确实是个好法子,相比起叶俞去太学仅仅是借阅书籍,又或者听师长讲课,刘离算得上是交集广泛,也是以自己的江州司马之子的身份,结识了一些同样是官宦子弟的才俊之辈,要不然前几日也不能假装‘无意中’将叶俞的作曲给泄露出去了。 这样一来,倒还真是不能不去了,毕竟人家也是间接了帮了自己的忙,于是叶俞停了小跑的脚步,脚下还是踏着,但气息却喘的很均匀,不比刘离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就是频繁锻炼的好处了。 “你……先去,还要回去换衣服,等会我去太学寻你。” 叶俞道。 也用找张口闭口某了,若是正式场合还是如此,如今仅仅是好友之间,那是根本用不着了。 “也好。”刘离点头同意,反正他本来就是寻叶俞去太学会和,到时候一道去七巧诗会扬名,所以既然叶俞会前来找他,倒也不是一定要现在就去。 说来即使是现在去太学,也太早了点,也是他太过于心切了。 在如此这般说定后,刘离随即离去,而叶俞,则是吸了口气后,打算继续跑完剩下的半圈,然后再回住处更换衣物后再去太学。 他转过身,刚要迈出第一步,一个黑影突然从一颗垂着的柳树那里出了来,然后是一道银光直射叶俞的面门! 杀……气……机……扑面而来。\'); </div> 第七十九章 反杀 ( )大白天的一个黑影,当然不可能是夜行衣了,这要是白日间穿的夜行衣,恐怕那就是更招摇不过,而不是拿来躲避了,杀手先生不可能那么白痴。 所以眼前这位拿着匕首刺向叶俞的杀手并没有穿着龙套杀手们惯有的装扮,但却有着凛然的给叶俞这个杀手我很冷的错觉,或者说与其是很冷,还不如说对方的一双漠视生命的双目。 突然划来的银光因为的叶俞的低头退步而仅仅是扫落了些许前额的发丝,即使如此,叶俞还是感觉到一阵冷光扫面,杀气很重,重到可以看得见实质的地步。 这是一个杀惯了人的杀手,穿着深色粗布麻衣,匕首也是短小实用,可以随身携带放置,小河边又是僻静之所,再加上这个时辰段注定不会有太多的路人,也就是说,完全可以杀完人后从容离开,甚至连变更杀人的第一现场都不要。 于是不管是时间还是地点,对方都选了一个最佳的杀人机会,并且,顺带此人仅仅是简单的用一块布蒙着面,这样一来,转身之后就可以拿掉,即使是短时间内被发现,也并不用担心自己的面貌被人看到而暴露身份,可以从容的将自己还原成一个路人乙。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对方就已经将自己摆放在成功的立场上,将所有的后路都安排的稳妥,于是按理说……叶俞这么个书生应当已经身首异处了,并且还应该被刎脖而死。 该怎么应对?叶俞脑子里一瞬间全速转了起来,并且在短时间内想通了一堆东西,这并不是既视感,而是一种习惯,作为一名在前世有些特殊爱好的叶俞来说,思考这堆东西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说来这种习惯,在现如今为止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不过这次却是派上了用场。 显然……对方也不会给更多的时间了! 因为这名杀手先生并没有善罢甘休,虽然在第一时间的刺杀被躲避了过去让杀手的双目闪过一丝惊异目光,但是他在下一步就调整好了角度,试图重新用匕首扎向目标的胸口,然后一击毙命。 和之前一样,都是寻找最容易杀死对方的地方,并且,在前一次的是反手用匕首划过目标,正好同样可以正过手一下子前进一步,将手中的匕首猛的往对方的胸口处而去。 这的确是最稳妥也最实用的法子,但那是对对方而言,而对于叶俞,这种角度显然并不是那么好躲避。 躲的过去就是活,躲不过去就是死,但……哪里有那好躲的。 不行,光想着躲不行!微眯起眼睛的叶俞在思虑片刻后,做了一个让正在刺过匕首的刺客绝对想不到的举动。 不仅仅是绝对想不到,而是无法去想象,因为目标不但没有再次向后退,而是侧过半个身子,主动将左肩靠了过来,很轻易的让他的匕首能够带下一大块血肉,者一下子并不是很浅。 呼! 叶俞在躲过这一次的杀机后,趁着对面的杀手并没有转过身来,微喘了口气,至于左臂上的疼痛,此时倒也不觉得它有多疼,想来是因为刚刚被刺穿,还没到痛的时间,也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上面。 躲过了一次杀机又怎么样?如果不解决掉对方,迟早还是会被逼到死路,光是躲避,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作用。 在如此,时间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在仅仅眨眼的时,还在沉思的叶俞迅速的让自己的身子撞进了对方的怀里,这个举动使得这名刚刚转过身子准备发动再一次杀念的刺客一愣,想来是从未想过被刺杀的人会选择用身子撞进他的怀里,而不是撞开他。 因为这一撞不轻不重,仅仅是让他没时间去反应过来,而等他赶紧惶恐的急于后退,并且试图用匕首挥舞威胁一下对方,却只觉得已然有些有心无力。 这个有心无力并不是感到全身力量在流失,而是……自己的手竟然在不听使唤! 这个事实让已经有些恐慌的杀手更是惊慌失措,如果说一开始这名杀手很是以漠视来杀死一名微不足道的目标的话,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对方并不是微不足道,因为……前数十个死在他手里的人都不会有相类似的反应,所以那些人都死了。 但这个……就说不定了! 于是在他恐慌并且怀疑自己的一瞬间,叶俞完成了自己的预想,杀手的匕首稳稳当当的抹过了他自己的脖子,而不是想要杀的目标的。 导致这样的结局的原因就是叶俞在选择冒险撞进对方怀里的一瞬间,趁着对方几分惊慌的时候,趁其不备全力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这样突兀的举动造成的后果就是开始满含杀气的刺客变成了无法应对的普通人,因为他的杀人经验在这一时间完全失效,不过这个方法同样也很冒险,如果这名杀手足够理智,并且也遇到过类似贴身搏斗的手段,那么很可能这样的应对方式就是自找死路,而不是求生了。 好在,成功了……、 呼,感觉到身后的刺客的身子已经软了下来,叶俞撑起来的一口气不由的吐出一口浊气,反正对他而言,也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之前在彭蠡湖上一次性就是三个,现在多了一个那也不算多。 实际上,杀死一个人远远比不上杀死一个牲口来的艰难,因为人很容易死,简直就是轻而易举,需要的仅仅是一把杀人的工具而已。 当然,这并不是叶俞现在视生命为无物了,无动于衷的原因是对方企图先杀死他的,一命还一命从论证角度来看也是合理,所以才会毫无感觉。 至于尸体怎么解决? 去报官?那反而麻烦,而且,竟然敢于在长安城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就不可能是毫无背景的人,要不然一名太学学子被杀死,光是长安令就不会草草收场,除非是有权势的人在上施压。 如此一来,不用考虑太多,试图杀死叶俞的人肯定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又或者有钱的人,前者是直接可以拿来用,后者是间接,反正,不管两者之间的谁,应当都不是叶俞能够对付的了的。 如此一来,去报官不就是自投罗网了?那些互相勾结的苦情剧,他可没少看。 所以叶俞很干脆的将尸体踹到了河里,反正这位杀手先生选的时辰段很好,又是偏僻的河边,四下无人,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至于之后的尸体被发现?那至少会是在这座城中河的另一边,随着飘了一段之后,而不是现在! 不过……在处理掉尸体之前,在翻了一遍尸体后,叶俞仅仅是拿走了匕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获得,也就是说,并没得到任何是谁企图杀他的线索。 回去再行去细想了?这样打算叶俞正准备先返回住宿更换衣物,因为靠的刺客太近,那抹脖子的一刀同样沾染了些血迹在身上,也是要换的。 在即将走出河边的片刻,一样是树荫,一样是黑影,不过这次不是银光了,而是背后而来的痛击,这次……叶俞没那么幸运了。 “老二,先别杀他!” 临昏迷前,只听到了这么一句的叶俞,有几分庆幸。 </div> 第八十章 再杀一人(二更) ( )长安城外的破落庙宇,也不知是哪家的神佛,却早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连神像也是坠下来一半,摇摇欲倒。 往时常有破家子弟把它当做住处,这时却换了人,大白日的,两个一脸凶悍的强人正占据着这里的庙门,正在争吵着什么,身后则是一辆马车。 叶俞在发觉马车不再颠簸后,随即睁开了眼睛,实际上虽然他并没有被完全打昏,或者说仅仅是被一闷棍有些晕厥,至于为什么彻底装作昏过去,则是因为掳走他的刺客这次并不打算下杀手,所以才刻意装作昏迷,以此来获得一些想知道的信息。 另一方面就是即使当是他立即反抗,恐怕除了惹得另两名刺客恼羞成怒外,大下杀手外,不会有其它任何的好处。 至于为什么这两名刺客与之前那人没有选择下杀手,他还暂时搞不明白,但却完全可以偷听来弄个明白,一路假作昏迷的目的正是如此。 “老二,我知道你不高兴,但现在不是杀那厮的时候,等我们交了货,再当着对方的面杀也不迟。”其中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说道。 这个声音正是制止了一名刺客杀死他的人,如今也总算搞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当场杀死,而是被一路藏匿在马车里拖到了城外。 “哼。”另一名刺客冷哼了一声,不满道:“韩大哥,那不是你亲兄弟,你当然不在乎了,某可就一个弟弟,就这般死在了那厮手上……” 刺客的声音几分哽咽,显然刚刚被叶俞杀死的是他的至亲之人。 也难怪此人第一时间要杀了叶俞了,这杀兄之仇,堪称比夺妻之恨一般,叶俞都觉得自己该死了,竟然让人家‘孤苦伶仃’的留在世上,真是不妥当的很。 眯起眼睛露出几许寒光,叶俞选择继续听了下去。 并且在于此同时,他试图解开被捆着的双手,在挣扎了一小会儿,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开,这两个刺客与之前那个一样,当是经常合伙杀人的,绑票这等事就更当干的不少,所以这绳子也绑的紧,光是挣脱根本不可能挣得开。 马车上没有任何可以拿来割断绳子的利器,叶俞移了下半个身子,好歹才发现一处突出来的木制尖角,然后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像后倚靠,说使得双手可以触碰到尖角处。 此时那一开始开口的耳熟粗声说道:“小六虽然不是我亲兄弟,但也是宗族子弟,大家都是一道长大,一会就给杀了以祭小六在天之灵!” “不行!现在就杀,我要将此贼千刀万剐了!” 与此同时,叶俞终于磨掉了大半的绳子,剩下的只有一丁点而已,至少两只手可以略作一下活动,使得不那么僵硬,但也因为被捆的太久,再加上之前左肩被连皮带肉的扫掉一块,半个多身子已经麻痹,等待全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老二,别闹!一会出赏金的人就来了!到时候这厮任杀任剐随你!” “啊呀呀呀,某要先去割上两道泄愤!” 听到这里,只听得不远的说话声一样是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要是再装昏,估计就是等死了,所以这还真装不下去了。 身子还有些麻?倒还都成了小问题了,叶俞苦笑之余,除了心中暗叹命苦,也没得别的法子了,这莫名其妙的挨了人刺杀,好歹小命得保,之后就是挨了闷棍,被一路颠沛载到此处,如今还能不能让自己平安无事的回去长安城,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定了。 但这个险,也不能不报!束手就擒又怎么可能! 所以叶俞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将自己的身子重新恢复成昏迷时的模样,并且摸向了自己的后腰,应当是对方大意了,匕首竟然还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亦将匕首握在手中,双手放置在身后。 也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高兴,两名刺客并没有用麻袋将他蒙起来,甚至都没有仔细搜查,让他保留了匕首在后腰,而是仅仅捆了扔在马车上的杂草堆上,也许是认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但这样也给了叶俞一个从容间最好反应的角度,杂草堆的眼前就是马车的遮挡物。 所以,随着遮挡的帘布被打开,刺眼的阳光第一时间从外射了进来,也让叶俞知道,此时马车里已经进了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很是谨慎,他并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不过却可以感觉得到欲剐上他几刀的杀手已经进了马车,甚至对方刀上的血腥气都能闻得见,十分刺鼻。 韩老二在进了马车后,还是很小心的,作为一名做惯了这等亏心事的杀人鬼,韩老二虽然因为弟弟的死丧失了大半的理智,但是习惯还是让他要避免阴沟里翻船,毕竟做这一行的,不小心一点,死的就是自己。 所以他才会在上车之前不得不小心一些,省的和自己那个倒霉的弟弟一样,稀里糊涂的死了,连尸体如今都寻不见了,也不知此时已经随着飘到了哪里。 先前的刺杀中,他们三人觉得如果一起去杀死对方,那就显得目标太大,容易被对方警惕,所以最后决定由老三单独去,另两人则在外守着,没想到片刻之后等到的不是老二的人,而是顺流而下飘过来的尸体。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般巧合,叶俞杀死了刺客,又将刺客的尸体的扔进了河里,反而造成的后果是剩下的刺客得知了先前的刺杀已经失败了,于是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因果正是如此,说巧也巧,最后只能归为理当如此。 所以也是一样的道理,韩老二再是谨慎,也逃不过早有准备的叶俞突然暴起,韩老二虽然有谨慎小心,但他在进入马车后发现‘肉票’依旧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心里的谨慎就消了大半。 不过……只等着他完全放下了心,举起了手中的横刀打算杀了拉倒,虽然之前有和大哥说过不杀了这厮,等拿赏金的人来了再杀,但是……杀就杀了,不然怎得能报自己弟弟之仇! 迎面的横刀并没有砍得下来,陡然间暴起的叶俞甩手将匕首扔进了韩老二的心脏,这名短小精悍的汉子睁大了瞳孔,死不瞑目,再糊涂不过。 为什么他刚刚将大仇得报,竟然自己先上了西天?又为什么以为待宰的羔羊,如今竟然成了催命的恶鬼!他想不明白!但已经不用想了……因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死了! 暴起杀人的叶俞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刺客,这次这名刺客并没有蒙上麻巾,所以看得明白五官面目,倒是个大众脸的刺客,除了狰狞的杀气外,并没有太异于常人的地方。 在尸体倒下的一瞬间,叶俞连忙用手去扶起,使得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车外的人也根本没有发觉他的同党已经死了。 杀了一个,还有一个! 不对,是杀了两个,还有一个…… 以及,叶俞想听到的消息,也因为这名已经死去的刺客的故作主张而没有听全,但他也用不着听全了,即使将车外的另一人杀死,那还有即将到来的真正的想要杀他的人,这才是真正想知道的! “老二,不要杀了!若不然不好……咦?怎么不回话?” 刚刚松了口气的叶俞不得不提起心眼,因为这三人中,最冷静,亦是最难对付的的刺客正在逐渐靠近他。 他死,我生。 也许? 将横刀握紧了的叶俞,不由的心中这样道。\'); </div> 第八十一章 对峙(上) ( )他死?我生! 或许! 叶俞略为吸了口气,透过帘布的缝隙,可以看到最后一名刺客离着马车仅仅有不到十步的距离,并且此时正在缓缓的向着这里走来,这名刺客年纪要大上一些,也要稳重一些,此时正一脸的警惕,向前走了几步,又唤了几句。 韩大见马车中的韩老二依旧是不答话,竟是站在那里不动了,面露杀意的望着马车中。 中年刺客冷冷的道:“马车里的人,出来。” 还是没有丝毫动静,韩大面露疑惑,刚刚他出声虽然只是耍诈,想若是韩老二没了,对方发现被自己知道后定然会跳出来,如今不但是没有一丝动静,却是连韩老二的动静也是没有的。 不过……这也可以肯定马车中有问题了,若不然韩老二不会一声不吭的,此时十有**是死了,又或者是失去了意识。 想到韩老二死了,中年刺客韩大更是面露杀机,那韩老二和韩小六虽然不是他亲兄弟,但三人却是一起长大的,又是同族兄弟!哪里能没有情谊的?往日这般合伙杀人更是家常便饭,早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 刚刚制止韩老二的莽撞,不是因为他不想杀,而是正如他说的那样,是等着交了差,然后再当着面千刀万剐了,所以韩老二说要去剐上几刀撒撒气,他也是没去制止,反正他不弄死就成,却未想过,竟然因为这般让韩老二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韩大的眼睛就是发红,但却依旧只是离着马车五步之远,不停的出言试探,在过了半刻,依旧无果后,不但没前进半步,反而在外点起了火。 大白天的点火把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了,这是要把叶俞给逼出来了,所以只要是还继续待在马车里,大概就等着被活活烤了。 只能出去了…… 但若是这般出去,先不说自己杀了前两人,都是趁着对方不备突然发动才能奏到奇效,单打独斗,恐怕除了气力,其它没有任何优势,而且,所谓的气力的优势,如今半个臂膀已经废了,能用的只有一只手而已,又何来优势了? 趁着对方在外寻找适合的木头来点火把时,叶俞试了试动另一只麻痹了的手。 勉强是能动的,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就这般出去,怕是挡不过几招了,对方是个经验足够多的杀手,并且凶残,杀人也不会有丝毫的忧郁,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对方的失误上。 叶俞的眼中闪过几许嗜血,随即他将横刀扔在了杂草堆上,然后……用马车里原来就有的一根木杆,将夺来的匕首用撕下的半截衣服捆了上去,更似一把长枪了。 至少是一件长兵器,双手长兵器用的是两只手,但却可以左右兼顾,另一只勉强能动的臂膀也能派上用场,不至于废了一半的战力。 一寸长,一寸短,再加上能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胜率是涨了一些。 如果说一开始很可能是徒然送死,现在则是完全可能在第一时间取得优势也未尝不会,但是这样……显然还不够。 一把简易的长枪的作用是有,却是不能把命赌在上面的,即使不得已而为之,叶俞也不乐意! 下一步…… 韩大在打开火折子点燃临时做的简易火把后,正打算将火把扔进马车里,他的如意算盘是用火把烧死对方,最不济也能将对方逼出来,至于韩老二,那厮十有**是死了,没道理对方能狠心杀了韩六,而放过韩二的,所以他也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 最多让对方给老二、老六你们陪葬! 韩大红着眼睛,就要去扔活吗,不想没等他把火把扔出去,马车里却是扔出了别的东西,是一把横刀! 老二的刀!扔的方向正是韩大的方向,所以他第一反应是用手上的武器将其扫开,他成功了,很顺利的将扔出来的横刀扫了出去,竟然连武器都扔出来了,马车里的家伙是在垂死挣扎!韩大如此想着,狰狞的笑着,对于大仇即将得报,心中快意不少。 “哈哈哈哈,你就死!” 韩大怒笑着,凶狠杀意。 不过……也……乐极生悲…… 随着扔出去来的不仅仅是一把横刀,在他扫掉了横刀的一瞬间,马车里一样是窜出来一个身影,手中是一把看不清是棍还是枪的东西,但这马车里又怎么会有枪?若是木棍,还有什么好怕的? 木头又扎不死人! 韩大虽然这么认为,但他还是被吓了一跳,以最快的反应向后退去,并且试图让自己的胸口避开。 叶俞在一时间内迅速跳出马车后,前进一步,然后伸出手就将临时制作的长枪刺向对方的胸膛。 这个距离刚刚好,从马车里一跃而出,然后向前跨上一大步,这一下子就是两步多的距离,再加上他自己伸直的双臂,前倾的身子,三步出头是有了,手中的长枪亦是有一两步长的,不多不少,应当能正好将对方刺个通透。 主意打的好,跟那名刺客一样,都是打了好算盘,但这算盘是否灵光,要看有没有效果了。 至少这名远远比前面两位难对付的多的刺客,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所以叶俞失败了,他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下趁人不备并没与起到作用,好在作用并不是完全没有,至少这一下让对方挂了彩。 虽然并没有一刺而穿透,但也这名嚣张的刺客不得不牺牲了一半的臂膀,和叶俞的不同的是,被刺穿的是右肩,而不是左肩。 也就是说,从某些方面,不仅是扳平了双方的对比,或者也可以说能占上几分便宜了,因为右手是拿来拿刀的,而左手则不是,这样一来,甚至已经可以说,对方于自己是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了。 不是……么? 这般以为的叶俞,迅速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点。 以为对方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神色,只是一脸深色的望着眼睛,至于其右臂上的伤,更是管都不管,像是浑然没有一般。 二人对峙了半夜。 韩大冷笑两声,道:“某今日真正瞎了眼,竟是绑了个不能绑的人物,不但没赚到什么,反而先后折了两个兄弟,真是让某不甘心的很啊。” 叶俞笑笑,不答,只是手中的简易长枪握的更紧了一些,时时警惕着对方的动作。 “别那么紧张,小子,我不会那么轻易杀死你的,我会先砍下你的手脚,然后……再把你活埋进土里,挖去眼珠子后,让你自己在土里挣扎不已,直到挣的自己的皮都一块块的掉,活活的……” “随你。” 叶俞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接了一句:“看你本事了。” 对方既然这么说,自然不是光吓他而已,要的是他失神,如果这个时候叶俞上了当,恐怕那些罪他是受不到了,但小命也不保了。 所以叶俞仅仅是一脸淡然的回答,手上该干什么还是依旧干什么,在对方垃圾话一堆的时候,让自己的步子跨的稍微大一些,摆了个不动如山。 二人之间,以叶俞的长兵器优势来对峙着,都在寻找着对方的不对,看谁最先露出破绽,来寻求杀伤对方的机会。 成功与否,要看一霎那间。 </div> 《 笔下文学 》整理收藏 Http://Www.Bxwx.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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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12 05:21:20 Friday 3.236.225.157,::ffff:10.10.10.59,::ffff:10.10.94.219 Runningtime:2.095s Mem:2.24 MB